第75章 番外一:白色圣诞(中)(2 / 2)

室友关系 杏酪 2393 字 3天前

梦境诡乱复杂,挣脱不掉。

终于成功进入深度睡眠的白晓阳在梦里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在某个盛夏,家人在为白小云庆生,年幼的弟弟很可爱,他谁都不亲近,只喜欢粘着自己的哥哥,要他给自己喂蛋糕吃。

那时候家里似乎在一点点变好,叔叔有了稳定的新工作,婶婶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那也是第一次,她看着白晓阳,问出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问过、无人关心也无人在意的问题:

“说起来,阳阳是什么时候过生日的来着。往年都没注意,今年也给你好好过个生日。”

白晓阳说是十二月,还没说几号,被缠过来的小孩子打断了,接着这个话题过去,没有人再关注他,也没人记得这件随口提起的小事。

但白晓阳记住了,他很高兴,从八月期待到了十二月底,以为林小菲问他一句,是不是有可能会给他也买个蛋糕吃。他其实没奢想过谁给他过生日,只是白晓阳长这么大,从未吃过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没有在歌声中闭着眼许愿,再吹灭蛋糕上的蜡烛

结果当然是没人记得。

那天白晓阳急匆匆地跑回家,因为是圣诞节,兜里还装着一个文具店老板送的苹果,是平安夜没卖出去剩下的。

久不见日的楼道很阴冷,有一股冬日里刺骨的湿气。家里的门不关是常事,他试图推门进去,却惊讶地发现门久违地反锁了起来。

敲门也无人回音。

这么多年了,这也只是个梦,白晓阳记不清那天家里为什么没人,是林小菲带孩子走亲戚去了?还是白宜城领了工资回来要带老婆孩子吃顿好的,但总之他们都遗忘了白晓阳的存在,忘了和他说一声,忘了他没有钥匙,打不开门,进不来。

白晓阳冷得难受,等太久站不住,便背靠着门蹲下来,因为饿了,就将兜里那个有一点点皱吧的苹果拿出来吃,虽然不新鲜也没多少水分,但好在很甜。

白晓阳吃着吃着,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掉在掌心,又弄脏了苹果。他揉了揉眼睛,在没有任何人听到的角落,小声地祝自己,

“生日快乐。”

那时候他也没想太多,其实本就没报希望,意料中事罢了。当时最盼望的,已经不是什么蛋糕和吹蜡烛,只是自己能有一把家里的钥匙,这样就能把门打开了,不用总是被关在外面。

“……咔哒。”

白晓阳一个人吃着苹果,希望有人能给他开锁。

“咔哒。”

结果他好像真的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这有些惊奇,白晓阳转过身去看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开,但锁眼转动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他正要起身一探究竟,忽然声音变大,极其刺耳。

梦里的白晓阳不知道为什么左耳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终于被噪音惊醒,猛地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眼皮和大脑说不上哪个更沉重一些。

持续的刮擦从窗外由远及近又由近逐远,还夹杂着哔哔声,他才意识到是铲雪车在工作。

不在别人家,而是在自己家。

床铺柔软,被褥干净舒适,温度适宜,一切都是最好。床头摆着双人照片和茶杯,窗台有摆了一周的跨季花束。

因为送花的人一直没回来,所以没有换新的上去。

窗外天光大亮,白晓阳睡了太久,他头疼得厉害,是因为宿醉,也是因为药品。

讨人厌的梦……讨人厌的过去。最讨厌的,到底还是自己居然没有失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

白晓阳不知道自己睡前是几点,只记得大概是辗转反侧到快天亮,他此时看了眼时间,一愣,才发现自己睡了几乎十二个小时。

怪不得这个时候铲雪。他还想怎么一大早这么吵人,原来经快下午五点了。

所以说喝了酒吃安眠药是很作死的行为。你们千万不要学白晓阳。

窗外的雪还在下,厚得仿佛能在空中结团,像鹅毛扑棱,因此天空并不十分明亮。

白晓阳的心情也阴沉,他想起什么,正准备拿起手机给文珊打个电话,感谢她昨天的照顾并道歉,结果灵敏地听见楼下有动静。

白晓阳有些悚然地响起昨晚的梦,那个钥匙孔不断咔哒转动,家里没有人在,是谁给他开门呢?这么想那个梦实在是有些恐怖。他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惊醒的。

楼下又吱吱呀呀地响了几声,像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似乎刻意将步伐轻缓。

白晓阳开始变得警惕,昨天文珊直接把他带上二楼,门是没有反锁的,段屿一直反复叮嘱锁好门窗,因为BK到底不算最最安全的地方。

他俏无声息地爬起来,严重低估了宿醉的后遗症,又很倒霉地被浴巾绊倒,咚地一声摔在地上。这么厚的地毯,疼倒是不疼,但这动静还是惊动了楼下的人。

‘不速之客’似乎凝滞了一下,很快动静变大,原本偷偷摸摸的动静忽然像打定主意入室抢劫似的,登上楼底的声音又急又快,咚咚咚几步跨上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惊动主人家。白晓阳坐在地上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匪徒,结果对方速度飞快,门把扭动再猛地打开,连给白晓阳爬起来摸枪的时间都没有,巨大的影子扑过来,带着满身的雪和水渍,湿漉漉冰凉凉,白晓阳愕然地被抱了满怀,冻得一激灵,还没说话,就听见那人在右耳边急三火四地一长串责怪:

“是摔了?摔到哪里,疼不疼。你怎么穿这么少,脸好烫?是不是发烧了。酒醒了没有。”

是段屿。

段屿蹙着眉,身上厚重的大衣还未脱下,依旧和以前一样空着领口不爱带围巾。

他将发呆的白晓阳捞起来,送进被子里靠在床头坐好,“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看起来酒还是没醒——白晓阳?”

吓到了的白晓阳去抱他,“……”

“先放开我,”段屿轻轻拉开了靠本能扑过来抱着自己脖子的白晓阳,低声哄着他,“让我把衣服脱了,上面有雪。”

白晓阳摇了摇头,又把他勾了下来,紧紧搂着脖子也不说话,段屿眉眼压了压,也伸手回抱住怀里热乎乎的柔软身体,深叹着,“真是要命。”

白晓阳闭着眼,他汲够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睁开眼,默默地空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松开了手。

没有问段屿为什么回来,没有问段屿怎么回来的,没有问段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每个问题都值得问,但其实每个问题白晓阳都知道原因。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些生气。

白晓阳低着头也不说话,段屿压着声音哄问也没有理会,只是在这个人自觉主动地将一切解释明白之前,干脆利落地躲开触碰。

然后躺进被子里,闷声团起来。

团进被子里,背过身去,再也不要理他了。

-

【作者有话说】

一会儿就更(下)!审核卡住了(非常生气(▼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