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起(1 / 2)

左颂世睁开眼,熟悉的檀香幽幽钻入鼻腔,与它的主人一样寻找着舒适暖和的窝。

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便感到一阵无力,像是被重物碾压许久,刺激得他鼻尖一酸。

我这是在哪儿?

双眼无法聚焦,他茫然地看着视线范围内所容纳的模糊事物。

意识到眼前是熟悉的床柱和帐帏,他才懵懂反应过来,这儿是他的卧房。

床褥很软,好几层被子把他盖的严严实实,被角也被掖好,压在下巴底下。

被窝内分外暖和,却也因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左颂世想坐起身,自然垂放的手臂顺势抵在被上,顿时一阵刺痛,微微发麻。

他倒吸口凉气,神智也痛清醒了些。

他微仰了下脖颈,冷风便争先恐后地扑到皮肤上。

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些。

他瑟缩一下,决定继续躲在被子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时没想起来具体的,他却也觉得自己不该在卧房里。

昨晚……他在门后等着。

支开高大蛾和其他下人,准备捱到子时就回去。

然后就不记得了。

左颂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和身上的檀香味混合着不大好闻,倒是生不出厌恶,只觉得怪异。

这气味好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左颂世循着气味来源看去,发现竟是在自己的右手臂上。

有青紫淤痕的地方像是被涂上了什么东西,有些滑腻,油一般与里衣隔了一层。

方才觉得痛的地方,也是在这儿。

是那日撞到了黎筝瑞卧房的床柱上。

后面事情太多,他给忙忘了。身子本就不好,这疼那疼的,他一时没想到,竟是给忽略了。

一旦注意到,那手臂怎么摆都不大自然。

皮肤紧绷着,微微发热,好像与身体各处断开似的。

淤积成可怖乌黑色的肿块随着轻微的灼烧感向外化开,渐变得松软,晕到外圈颜色才浅了些,看出有好转倾向。

轻轻按了按,没有他想象中的疼。

指尖沾上些滑腻,凑近闻着味道渐重,却又无色,似是被上了药。

可这事除了他再没人知道,何况他自己都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一点儿印象没有,反倒记得昨晚像是抱住了个什么东西,还挺舒服。

难道只是在做梦么。

左颂世摆弄着腕上的菩提子手串,从床上坐起。

“高大蛾。”他朝着门外道。

隔壁房间,黎筝瑞正在喝粥。

盛了东西的碗要拿起来还是有些费劲,但拿起调羹一类轻便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难事。

“将军,那狗王爷也太磕碜了点,屋子都搬过来了,又要在吃饭方面克扣。”姜弘遇皱紧眉头咂咂嘴,“这就算是要装样子,也忒不上心了,哪有王府给人喝白粥吃咸菜的!”

黎筝瑞眼都没抬,淡淡道:“没只给两个馒头就不错了。”

话虽如此,他知道如今正是他养伤之时,吃点清淡的再合适不过。

按照姜弘遇的那个描述,故陵王一日三餐大鱼大肉,吃的都是发物。若他真给自己送来了,那才是巴不得自己死。

这稀汤寡水,听闻是故陵王特意交代下来的。

左颂世想的倒是周到。

也不知他是真想苛待自己,还是借着这个由头让自己好好养伤。

黎筝瑞耳朵微微一动,听见隔壁的声响,手上动作变慢了些。

什么东西磕在桌上,发出“嗒”一声响。

昨夜左颂世的手串磕在轮椅扶手上,也是这个声音。

他躺在自己怀里,一脸无辜。

黎筝瑞视线落下,看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粥。

受伤的人自是让人心疼的,像左颂世这样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更是容易惹人怜爱。

何况他还长着张雌雄莫辨的脸。

发觉思绪又飘到左颂世身上,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定是在神京呆的太久,才受了那些歪风邪气的影响。

在试探出左颂世的真正意图前,不能掉以轻心。

他静静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

“昨日孤是怎么回来的?”左颂世问高大蛾道。

高大蛾一听,身子就紧绷住。

昨夜主子是说白日喝多了茶,睡不着,便去院里散心,让他先行歇息着。

可到了子时,他发现主子还没在屋里,心下疑惑,便去外院看了看。

谁知没瞧见主子,竟是看到一个轮椅在那儿。

椅背对着他,即使点了灯,也看不清什么,像是根本没有人在这儿。

这……不会是撞鬼了吧!

高大蛾腿一下发软。

踌躇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府里要用轮椅的,不就那一个人么!

真是,自己吓自己。

他“嗐”了声,就匆忙上前。刚想兴师问罪,手指都指出去了,就发现这黎夫人怀里还躺了一个人。

“主子!”他惊呼出声。

黎筝瑞瞬时瞪他一眼,高大蛾也后知后觉,怕吵醒主子,连忙压低声音。

“这怎么回事?”

黎筝瑞压着眉头,万分不快:“你家主子叫我出来,就是想这样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