祡由佥说完便默不作声,稍微退开一步,没了下文,显然是在观察左颂世的反应。
左颂世心中仍是那个问题。
祡由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挑拨他和黎筝瑞之间的关系?
他见到自己被黎筝瑞迷得五迷三道,而黎筝瑞又信任他,正是他能掌握大局的最好时候。
左颂世正欲继续往下思考,乍然发觉祡由佥对他的审视。
不对,当务之急应该是用原主的反应去想,他该如何接话。
祡由佥并不喜欢表露自己的意图,常常以退为进,引出他人心中所想。
若是原主在这儿,他不会去怀疑这个他要巴结的人,那么矛盾便转移到黎筝瑞身上。
知道一个好不容易驯服的美人,背后却是早已计划好的别有用心……
“祡兄此话当真?”他象征性问了一句,面上的愠色难以掩盖,“亏孤还以为他真是学乖了,没想到竟是在哄骗孤!”
祡由佥在旁谨慎劝道:“殿下莫要着急,我只是提醒一下,觉得黎将军这般转变态度有些稀奇,只怕他利用殿下对他的宠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殿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左颂世摸着下巴,细细思考一番,转向祡由佥:“祡兄说的有理,是孤太过高兴,一时被蒙骗了。”
他啧啧两声,似是在回味昨晚的旖旎。
祡由佥收起还未射出去的尖锐目光,趁机道:“这么说,昨晚黎夫人果然是……”
“黎夫人现在还没起来呢,昨晚自然是……”左颂世嘿嘿一笑,又苦恼地揉揉额角,“不过昨晚喝多了,没太记起来什么,真是可惜。”
不能把话说死,正好以喝醉的名义留白,以免祡由佥去问黎筝瑞时,发现两方说法有端倪。
“这么说来,黎夫人能有什么目的?”左颂世不解道,“他若是乖乖听话,想要什么,孤也不介意给他。”
“殿下大度,但若他想要的,殿下给不了呢?”祡由佥担心道,“比如,他要求回神京呢?”
“能不能回神京,自然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左颂世微微挑眉,露出鄙夷的神情:“合着黎夫人还没明白自己是什么境遇。孤乐意给他脸,他还不要了。”
祡由佥见左颂世的厌恶不似作伪,微微一顿,收了眼神。
左颂世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既然没人要主动送上前来,孤哪有不接受的道理?”他搓了搓手,一脸奸笑,“祡兄放心,有了你的提醒,孤今后注意着点便是。”
“不过这该享受的,自然是给享受个痛快。”
左颂世说罢,注意到祡由佥的眉头微微扬起,脸上的满意止一瞬便消失了。
看来踩到点了。
他松口气,知道这关也算是过了,进一步道:“正好孤要准备用早膳,祡兄不如一起?”
“再和黎夫人。”左颂世笑吟吟邀请道,“恰好祡兄也能帮孤分析分析,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祡由佥若有所思,脸上出现难色,最后还是同意了。
“恭敬不如从命。”
得知黎筝瑞此时还在房里,左颂世便让人把早膳准备到他的卧房去了。
一进门,氤氲的雾气扑面而来,沾了点潮湿。
他以为是自己方才沐浴过留下的水雾,微微一挥手扇了扇,没太在意便跨过门槛。
听见姜弘遇的小声惊呼。
左颂世发觉情况不对,立时朝出声的地方看去。
黎筝瑞刚从浴桶中撑起来,带出些温水,飞溅起的水滴粘在他赤|裸的肌肤上。
他坐回轮椅,身上什么都没穿,手里拿着沐巾。
黎筝瑞只以为是仆人要进屋打扫,一开始没在意,直到抬起眼,见到那双狭长的眼睛,正在动作的手才僵住。
屏风摆放的位置微妙。若说什么都看清了,还是有被遮着的地方,若说真遮挡住了,该遮的地方都没遮。
左颂世登时就想转过身去,却意识到祡由佥还在身后。
原主一向没脸没皮,对着个男人的身体对他来说更是不算什么。
他咬咬牙,硬是直愣愣地看着黎筝瑞。
也只敢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丝毫不敢乱瞟。
“黎夫人……”
即使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也无法忽视他身上其他地方。
他咳嗽两声。
“黎夫人——想沐浴怎么不和孤说?一个人泡在桶里多无聊。”
左颂世尽可能丢掉自己所有的羞耻心,只当说出来的一切都是跑火车,说了便过了。
黎筝瑞没说话,张张嘴,舌头在口腔里绕了一圈。
他瞥了眼左颂世周围,眉头微微挑起,复又放下,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看上去就知道他并没有多情愿。
祡由佥见状压住嘴角的笑意,绕过左颂世,走出门外,示意高大蛾去端早膳。
高大蛾皱了皱鼻子,但想到主子平日就对这人和颜悦色,主子也嘱咐过,他让自己做什么照做就是,回来和他说清楚情况就好。
他知道主子的确是没吃过早膳,这才应了声退下去。
黎筝瑞见祡由佥出了门口,也没说话。
缓缓地在左颂世的注视下,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把所有衣裳穿上了身。
*
左颂世盯着眼前的五花肉,满脑子都是黎筝瑞的肉体。
又大,又结实。
哪里都很大,哪里都很结实。
他筷子一转,夹了一下青菜,盯着绿油油的叶子,企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自己和他比起来,真是哪哪都弱,已经能预想到到时被他拎起来,活像只瘦弱的鸡。
左颂世的头快要埋到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