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即使黎筝瑞穿着衣裳,也可看出他身姿挺拔,如同松柏直直扎在轮椅上,在一副残缺的贫瘠地生出了自己的风采。
他身为将军,左颂世自是知道他身材好,却没想到近距离看着,冲击力如此之大。
手指从突出的锁骨中间愔然滑下,落到更深的地方。
左颂世盯着自己的手指。
即使按在胸口的正中间,也同样碰到了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明显,随着黎筝瑞的呼吸缓慢起伏,被外裳虚虚地盖着。
肌肤上的颜色线条愈发显眼,横竖拦在大大小小的峰中,一时间左颂世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林壑里。
左颂世蓦地感觉有些热,额上似乎还出了层细细的汗,有些痒,让他头晕目眩。
他发了会儿呆,小臂差点没使上力,就要顺着胸口继续往下,彻底划拉开他的里衣。
黎筝瑞怎么还没反应!
左颂世勉强撑着自己的气势,分毫没察觉另一只手为了镇定,直接按在了黎筝瑞的腿上。
他还在思考,眼睛该往哪儿看。
他知道黎筝瑞要装出乖顺模样,但都到这个地步了,黎筝瑞还能接受?
故陵王荤素不忌的名声他不是不知道,黎筝瑞就不怕自己真做出什么来?
左颂世把手指往旁边挪了个位,小心地戳了戳那儿的隆起。
软的诶。
真的是软的诶。
自己以前就长时间坐班,即使知道身体是亚健康状态,也没时间多在意,能撑着不死就好,更别提什么锻炼。
他听过别人说,胸肌不用力的时候就是软的,但也没摸过。
没想到在这儿摸到了。
左颂世当即就想把整只手按上去。
五指都要张开了,他反应过来,讪讪收起。
随后便听见黎筝瑞低低的笑声。
“殿下,没见过我这样的。”
他语气轻巧,本该是个疑问句,被他说成了万分肯定的陈述句。
左颂世被他说得心里一颤。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声音自然:“孤什么人没见过?就你这样的,孤后院里一抓一大把。”
黎筝瑞听他没什么底气,也没什么意义的反驳,知道他心虚了。
左颂世能见过什么他这样的?后院里的人他大多都扫过一眼,都是些弱柳扶风的男女,稍微壮实点的都没有。
他身子都弱成这样,哪见过自己这种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身体。
黎筝瑞默然瞧着左颂世的反应。
自从知道左颂世的本相后,黎筝瑞便发觉,他在自己面前,似乎还要更胆怯些。
方才他明明可以更得寸进尺些,做出些更出格的举动,这样也更像那个色胆迷天的故陵王。
他却偏把手收回去了。
左颂世收回手,没去看黎筝瑞,视线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皮肤,左颂世看见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疤。
是在大牢里受到毒打留下的痕迹。
大多长出了新的皮肤,在经历风吹日晒的身上格格不入,白得相当明显。另一些则沉淀出更深的颜色,交错在原有与新生皮肤之间,格外怵人。
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甚至能让他推断出鞭子的粗细,和下手的轻重。仿佛黎筝瑞的身子原来就是空的,被分成好些个区域,最后被鞭痕填满。
他如今只看见了上半身的一部分,还有更多被遮着的地方,还有后背,还有他的双腿。
左颂世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压坏他的腿。
他说不上这种恶心感,是源于视觉上的密集恐惧,还是皇上对黎筝瑞的无情。
黎筝瑞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就是受着不止于此的重刑。
左颂世呆愣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他恍惚想起,黎筝瑞昨晚说了,那三辆轿子是他弄坏的来着。
但他好像没说为什么。
好像又说了?
左颂世揉揉额角。
他有印象,好像夸过黎筝瑞舍得动脑子了,大概说的就是这事。
黎筝瑞是想借以天谴的名头,好为他后面除掉自己寻个正当理由吧。
既然他能破坏轿厢,想来上半身已经活动自如了。
左颂世想起近日他的行为,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这样看来,他腿脚也会很快恢复了。
这才过了多久?
左颂世揉了揉额角,眉眼不自觉地垂下。
黎筝瑞只要身子能完全恢复,后面一切都如同势如破竹,自己也要顺理成章地退场了。
好像自己还没熟悉这里的一切,便要离开了。
也没好好和黎筝瑞说过话。
两个人都是虚情假意,好像还不如隔着文字看他。
黎筝瑞看着他忽然没精打采的模样,嘴巴动了动。
“就那样。”他道,“反正伤好不好,都回不去神京。”
他看不出左颂世希望他好得快些,还是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