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衣蕴着暖融的甜香气味落在左颂世身上,耳边的话语掷地有声。
黎筝瑞好像早知了发生什么。
大抵是他身上的魄力。左颂世想。
主角总是这样临危不惧。
他不经意间微微拉开与黎筝瑞的距离,手碰上他的膝盖。
灵巧十指轻软向下滑去,隔着寝衣,点在他小腿上。
结实刚劲,恰到好处而未有松动的弧度,看上去像根本没受过伤一般。
黎筝瑞没有反应。
左颂世问他:“你的腿如何了?”
他刚抬眼,复又垂落,坠在手指轻点的地方。
黎筝瑞瞥视他手的落处,平静道:“没什么感觉。”
“多注意些。”
左颂世看他一眼,声音平缓。
方才在床上,他的腿似是要动。
大抵是快要好了。
左颂世淡淡应了声高大蛾,眼波流转,嘴角露出泛泛笑意,像是听到什么有趣之事。
“急什么。”他不紧不慢道,“孤要沐浴,让人去准备着。”
高大蛾既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说明死的大抵是府里仆人,对高大蛾来说属于不轻不重的。
他也知道,主子不会重视几个下人的死,若是意外或是口角冲突导致,他自行就能操办。
但他既是来了,说明他们的死没那么简单。
一晚上发生的事。外人进不来,只能是府里人作怪。
死了好几个,是单纯有仇,还是想杀鸡儆猴警告他?
左颂世心下思忖,面上仍是漠不关心的模样。
高大蛾惊讶神色仅一晃而过,就听见主子又啧了一声。
“身上黏乎乎的,烦人。”
左颂世此时的确不大舒服。
黎筝瑞体温本就高,和他挨到一起便罢了,也不知道帮他拿掉点被子。
若是以后真有喜欢的姑娘,这么大大咧咧的,真追的到人么。
他搓了搓还有些麻着的手臂。
到现在还有些痛,脱力地挂在身上。
忽然一阵温暖的触感裹住了他。
黎筝瑞按着他的手臂,轻轻揉捏起来。
经络分明的手不满足于寝衣的阻挡,径自无视它,实实地探进去,摸到细滑的皮肤。
袖口轻摆扰出的细风与滚热厚实的触感争了起来,激的左颂世浑身一颤,不自觉发出声低低的呜咽。
黎筝瑞手上动作一停,轻声问道:“殿下可是不喜欢这样?”
左颂世两指落唇,止住喉间泄露的几声喘息。
“……没有。”
独独脸侧温度失常,使他意识到自己脸上又烧起来,逐渐焚至全身。
其中一处还被黎筝瑞紧紧握着,无异于一丝不挂袒露自己。
“你继续做便是。”他道。
这话落在高大蛾耳中,那便是昨晚黎夫人当真尽心伺候过主子,主子还意犹未尽呢。
这旖旎的风光,谁看了不遐想?
换做平时,有人扰了主子好事,不死也要掉层皮的!
高大蛾自知失言,连忙补救:“奴婢这就去办!”
说话间,他目光看向黎筝瑞,眼中闪过犹豫。
左颂世自是看见了。
同时黎筝瑞的手也重新动起来,无言地按捏着发麻的皮肉。
熟练的动作有如刻意训练过,酸疼的地方被尽数照顾到。
黎筝瑞与他的距离明显愈发近了,他却狠不下心就此打住。
……在某些地方倒是相当上心。
左颂世轻吸了口气,侧目微微一挑眉尾。
“你呢,要与孤共浴么?”
话尾不自觉放轻,像是话只说了一半。
待他察觉时,心跳已然加快,砰砰撞击着胸腔。
黎筝瑞手上动作慢了些,从大片面积的揉捏转为按压穴位,刚放松的手臂又酸胀起来,其中夹杂着几分舒适又让人不愿叫停。
左颂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希望他能留下。
他只觉得过去大半年了,沉默的氛围才被打破。
“劳殿下费事。”
黎筝瑞气息已然吐在他耳侧,如同入梦时的低声细语,哄着他照自己的意思乖乖闭上眼。
“哎,奴婢这就去办!”高大蛾立时应声,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左颂世倏然捏紧了手,低低将先前的深吸气尽数吐了出来。
高大蛾说话声何时这么大了。他想。
震得他脑袋发晕。
身子有些摇晃,还没立住,就挨到黎筝瑞肩膀。
“你……”
他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唇止住话头。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未梳理顺的黑发落在左颂世余光,他却没敢侧目去看。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快要扎进他眼里,他仍是分毫未动。
左颂世下意识偏头,凝神感受手臂上的触感。
恰到好处的力气放松着紧绷的身躯,真像是伺候起人来了。
左颂世想着,身子已然靠在黎筝瑞怀中,双眸半合不合。
太过舒适的环境真是会让人懈怠。
他没有起来的意思。
如果就这样赖在他怀里,他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要寻个借口走人?
殊不知黎筝瑞趁他半梦半醒之时,将他从头到尾端详了一遍。
面上的伪装到了床上便尽数化解,比私底下的端雅还更要随性些。
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恃宠而骄,直直要把人心挖出个洞来住进去。
还是不清醒时最可爱。
这才是真实的他。黎筝瑞想。
抛开身份地位,还有无聊繁琐的古礼教条,勾心斗角的阴谋都不去想,才能见到他这么放松的时候。
黎筝瑞眼神不自觉飘到左颂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