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腹紧贴在一起，左颂世毫无阻碍地体会到黎筝瑞的一呼一吸，随着小腹的起伏，连臂上微微一动都牵连于此，教他不敢再乱动。

他绷紧身子，深深喘了口气。

略显冰凉的手贴于脸侧，仍是未能将热意消去些许。

房内归于沉寂，黎筝瑞的突然沉默让左颂世反应过来，他方才脑子一热时问了什么。

……当真是脑袋宕机了，竟敢问出这种话来。

黎筝瑞说这些，不就是单纯地把自己当好兄弟看么？

想报恩又惜才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他一下难为情起来，身子不自觉地推着黎筝瑞，想把自己推离开他的视线。

他垂眸，双眼不敢再向上抬起一分。

黎筝瑞若真有那份心意，当不会这么畏缩，他一向不是喜欢藏着憋着的性子。

他偏过头，手上微微使劲，却发觉黎筝瑞指骨分明的手已然搭在自己后腰上。

感受不到那手在出力，可身子宛如已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黎筝瑞修长的中指已然碰到他的尾椎骨，似是没发觉地轻微按压，又有意无意地继续向深处探去。

隔着层叠的衣袍，似乎这是让他失了分寸的罪魁祸首。

黎筝瑞双眼有些许涣散。

软和嗓音敲在他耳边，振聋发聩。

他眨了眨眼，仍是没缓过神来。

仅存的一点儿意识看见左颂世似是要远离他，他猛地收了力，看见左颂世愕然的神色，呼出的酒味顺风而来。

只一瞬，他清秀的脸庞又埋下去，故意挡住自己的神色。

喘息声有些慌乱，像是迷了路的羔羊，低低咩叫几声，得不到同伴的回应。

黎筝瑞张张嘴。

想要应下他的话被吞回去。

他觉得口头上的言语，再如何说，都表达不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黎筝瑞手上登时收了力，抱起他就要站起身。

怀里的人又传出声惊呼，黎筝瑞猝不及防，慌乱间腰胯撞到桌角，轰然一声，他被挡得坐了回去。

他眉头紧皱，空出一只手压住就要反倒的桌子，扯回来后，又把快要倾倒的酒坛扶回来。

另一条手臂锢着左颂世，抵住他压在臂上的重量。

“……没事吧？”

他听见左颂世心虚的问话声。

“有事。”

黎筝瑞作出一脸不快，拉过左颂世的手就放到胯骨上。

说话间，左颂世指尖便已触碰到突出的骨头，皮革有些粗糙，摩擦着他的指腹。

左颂世只觉得热意要从脸上烧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听了他的话，轻轻按在上面揉了揉。

“要擦药么？”他稍微蜷缩着，“你给我擦的药好用。”

到现在指尖都还留着那股温度，作为他触碰过自己的佐证。

“那是擦烫伤用的。”黎筝瑞无奈道。

看着左颂世怔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他刚烧起来的火又被灭了下去。

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爱得紧，教人只想贴着他，小小逗弄一下，真要欺负他的心思被暂时搁置在后。

他抬头，望着顶上的无光的吊灯。

按在突出骨头的手轻柔和缓，隔着衣裳，像是在挠痒一般。

那一声听着响，实际对黎筝瑞而言没什么感觉，此时更是只剩下左颂世不断揉圈的手。

按在身上，比方才的疼痛还要难忍些。

另一只摸在他衣袖上的手不自觉缩了缩，悄然拽住。

脑袋被麻痹，左颂世以为黎筝瑞没察觉，又捏紧了点，将那片布料微微扯开，悬于肌肤。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

他直直对上黎筝瑞的双眸。

深邃的深色瞳孔藏住许多情绪，他却愈发清晰地看见眼底溢出的欲望。

不再遮掩，存心要让他看见，让他恐惧，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

而黎筝瑞一只手便能把他抓回来。

左颂世喉结微微滚了滚。

他看不清这种欲望究竟是什么，只发觉他并未答话，似是不愿搭理他这样幼稚的试探。

他目光一暗，盯着黎筝瑞的眼神有些动摇。

“你别在意，我随便问问……”他解释道。

声音很轻，生怕再次触怒到黎筝瑞。

黎筝瑞同时就要开口，见他一脸为刚才的自己开脱的模样，要说的话顿时被挤回喉中。

他眼神里的情绪渐渐消散，放空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随便问问？”他扬起声音。

左颂世揪住他衣裳的手又使了点力。

这种语气，肯定是是生气了。

自然不能说是认真的。

他目光闪烁，点点头。

黎筝瑞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听得左颂世毛骨悚然。

“那我也随便答了？”

他哂笑一声，乍然抵住左颂世，把他押到自己面前。

左颂世一口气没呼出来，气息霎时间与黎筝瑞急促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我喝醉了。”他说得更轻了，“喝醉了说些胡话，不算数的。”

“你现在知道自己喝醉了？”

黎筝瑞心下忿忿，抬手便揉捏住他白皙的脸。

他知道，左颂世定是没察觉自己已然喝醉，把一切都怪罪于脑袋一热。

左颂世不情不愿，又不知从何解释他的失礼，连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手都没去触碰，只觉得能让黎筝瑞泄愤便好。

“我没有要嘲笑或是其他意思……你就当我随便说说，别放在心上。”他道。

听他奇怪的辩解，黎筝瑞手上一顿，倏然松开。

柔软的触感还在指尖，他脸上的颜色与方才并无二异，皆是带着诱人的红色，双眸湿漉漉地看着自己。

……这怎么只会是随便问问？

黎筝瑞只觉得就差临门一脚，可左颂世突然的否定又叫他摇摆不定。

他想不到自己竟是能这么优柔寡断，短短几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觉得自己判断会差得远，可那日左颂世情深意切说他绝无私情的模样，同样不是作假。

心下的怀疑消不了，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贸然开口只会徒增烦扰。

左颂世忐忑地等着回应，却迟迟未听见，再紧张也抵不住精神紧绷许久，眼睛不自觉地合上，靠在黎筝瑞身上。

暖和安适，脸贴在他的肩侧，渐渐与他胸膛起伏同步，缓缓涨起又落下。

手上揉圈的动作变慢了些。

忽然被惊醒，方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旋即又缓缓落回。

身子不自觉朝着黎筝瑞怀里蜷缩，像是在寻找舒适的窝。

黎筝瑞纠结许久，再次垂眼，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才调理好的思绪又被拨乱，好像自始至终慌乱的只有自己。

他怨望着，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

“左颂世。”

叫出来总有些别扭。

左颂世脑袋一垂，艰难地半睁开眼睛。

无害的目光询问着看向他。

意识到近在咫尺，他又像是被烫到般偏过视线。

黎筝瑞看得清楚。

他默了默，倏然伸手掐住左颂世下巴，迫使他把头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