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茗想等他一起回，就找了一份家教的暑期兼职。
他教的是个准初三的学生，这位学生的家长请了两位家教，慕茗负责数学，另一位负责物理。
慕茗第一次去到学生家，在电梯口就遇到了那位负责补习物理的。
对方刚下课，准备要回家，慕茗发现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估计也是个大学生，就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了。
可没想到对方倒是健谈得很，一见到他就肉眼可见兴奋起来：“慕茗？”
慕茗一愣：“我们认识？”
对方大方地笑着：“我们同校同级，但我是物理系的，叫方子默，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
慕茗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想不通不同院系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他平时明明低调得很。
方子默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疑惑，笑道：“你长得好看。”
“……”
慕茗紧张地攒紧了自己的背包带，继军训那次被男生表白后，这两年里他其实陆陆续续收到过许多来自同性的明示和暗示，这些人和他搭话时，开场白里基本都会说他长得很好看。
这会儿一听到这话，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警觉起来。
“别紧张。”方子默大咧咧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我有crush的，他不在咱学校。”
慕茗一颗心这才稳稳落下。
他不是自来熟的性子，简单和这个方子默寒暄了几句就匆匆赶去上课了。
一个半小时的辅导，下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
这个时间他一般会去找萧酌一起吃晚饭，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学校宿舍，这会儿他刚出电梯，就接到了萧酌的电话。
专属铃声响起的瞬间，慕茗心跳都快了几拍，立马就接了起来。
“下课啦？”
萧酌那边有些喧闹，但最后微微扬起的尾音落进慕茗耳朵，还是听得人心里痒痒，慕茗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嗯！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学长的工作室，我先在外面等你。”
他迫不及待地准备朝小区外的公交车站跑去，想快点见到想见的人。
可今天的萧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让他路上小心，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愧疚：“慕茗，我这边今天有点忙，没有办法陪你吃饭了。”
慕茗顿住了脚步，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
“可是……”
可是你明明答应今天一起吃火锅和看电影的……
慕茗抿了抿唇，没把话说出来，怕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对不起，答应了陪你吃火锅的。”
电话另一头，萧酌的声音都轻了下来，“等这次忙完，我全部补给你好不好？”
“嗯。”慕茗默默应了一声，“那你记得好好吃饭。”
“你也是。”萧酌在另一边叮嘱，“别随便应付，听见没？”
慕茗乖乖说了声“好”，话到这儿其实就结束了，可慕茗却迟迟不想挂电话。
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手机的电流声中，慕茗垂下了眸，每次他和萧酌打电话，对方永远都是等他先挂，十多年来的偏爱让他越来越忍不住想要更加越界。
“怎么了？”萧酌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
慕茗慌忙摇了摇头，把电话挂了，看着通话页面变回了锁屏，他才想起刚才不是在视频，萧酌看不见他摇头。
这下他思绪又止不住开始游离……
萧酌会不会觉得他在闹小脾气？
会不会觉得他太矫情？
会不会烦他？
……
慕茗点开微信界面，敲敲打打写了好几行想解释解释，可一写出来又感觉怪怪的，好像更明晃晃地告诉人家“我就是生气了”。
他烦躁地呼了口气，把打好的字又重新删了。
“诶！那谁！跟你暗恋对象吵架了？”
慕茗一惊，抬眼看去，发现是那个叫“方子默”的同学，对方正坐在小区公园里的长椅上，翘着腿玩手机。
“你不是早下课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跟crush聊天，聊过头了呗。”
方子默边说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慕茗过去坐。
慕茗抱着书包默默坐下，背脊软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方子默撞了下他的肩膀，“我看你这学期很少和你暗恋对象在一起，真闹掰了？”
“没有闹掰。”
慕茗说完，突然惊恐地扭头看他，“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我……”
“咱俩是一样的。”方子默曲起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眼皮，“一眼就看出来了。”
慕茗心都提起来了，“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外人都发现了，萧酌会不会……
“别慌啊，我也暗恋过人，所以我看得出来。”方子默看戏似的叹了口气，“你暗恋对象还把你当弟弟吧？”
一想到这个，慕茗彻底泄了气，“他不喜欢男生，我怕他知道我喜欢男孩子，他会讨厌我。”
“我看未必。”
慕茗倏地看他，心里腾起一丝希望，整个人紧张地绷直了背。
方子默耸肩：“试试不就知道了。”
07
慕茗最后也不知道他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但和方子默倒是莫名其妙混熟了，每回萧酌没空陪他时，他就去方子默家里看书。
这人的家就在本市，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而且常年飞国外，家里书房藏书丰富，慕茗第一次去就走不动道了。
方子默看他喜欢，就让他有空可以来看书，慕茗特别高兴，市图书馆离学校和萧酌所在的工作室太远，但这里就刚刚好，到点了他只用走二十分钟路就能接萧酌一起回学校宿舍。
一开始萧酌还不放心，但每次慕茗又开开心心的，他……他更不放心了！
但到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直到他和学长的项目彻底收尾的这天下午，萧酌刚和工作室的学长学姐聚完餐，他点开慕茗的微信，正准备告诉慕茗待会儿去对方家教的小区接他，然后晚上一起看电影。
哪知他字还没开始打，慕茗那边先弹了一条消息过来：
【既然是见男朋友，那待会儿要买一盒t 】
萧酌看清那一行字的时候，浑身的血直冲脑门。
下一秒，慕茗就把那行字给撤回了。
明显就是发消息错发到他这里来的！
萧酌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敲得快把屏幕摁碎：
【你撤回了什么？】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最后像是彻底摆烂了，一声不吭。
萧酌这下更火大了。
【说话！！】
【我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