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那头方小信又问,“伙夫大哥让我问问二公子,这两天饭菜口味怎么样, 咸淡如何, 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周祈安刚好夹了一块小葱炒鸡蛋, 一片碎蛋壳被他咬了个稀碎,他懒得吐, 便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他在床上躺了十日,这两天稍动一动, 关节便开始“咯噔咯噔”响, 伙夫大哥也贴心, 还知道往菜里加两片碎蛋壳给他补补钙。
周祈安回了句:“菜做得不错,建议下次别做了。”
方小信“啊?”了一声。
“这将军府待得真憋屈啊!”说着,周祈安起了身, “孩儿们!吃完了收拾行李,晚上跟我到卫老爷家蹭饭去。”
于是下午时分,几人便收拾好行李, 出了院子一路向大门行去。
门口有周权派来的官兵把手, 见这阵仗吓了一跳,心想这是要离家出走?
领队连忙问了句:“二公子这是要……?”
周祈安道:“我在府里待得憋闷,带孩子们出去走走, 晚上到朋友家住一晚。”顿了顿,又说了句, “也有可能多住几晚。”
领队说道:“但大将军叫我们保护好二公子,现在长安还不太平。”
周祈安道:“我带着两个侍卫呢,他们这身手,一个顶十个。而且大哥是叫你们保护我, 又不是看着我不让我出门。”说着,他拍了拍领队肩膀,“实在不行,跟着喽。”
领队有些犯了难,最终决定抽走一半兵力跟着二公子。
门口陈忠备好了马车,之前周祈安出门乘坐的那一辆,已经在那夜逃亡途中烂掉了,这一辆是周权的,只不过周权出门都骑马,马车一年也不见得用几回。
周祈安先上了车,对大家道:“都上来吧!”
五人站在车前面面相觑,张一笛说道:“二公子,这马车……能坐得下吗?”
“怎么不能了?”说着,周祈安又往里挪了挪,“都上来,挤一挤。”
路上又没人查超载。
几人半信半疑,稀稀拉拉地坐了上去。
张一笛最后一个上了车,他身材也偏瘦,刚好在门前挤下了。
周祈安便道:“你看,怎么不能了?”说着,对门外陈忠道,“走,出发!”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马车动一下。
周祈安便道:“走了,陈叔。”
陈忠便道:“二公子,咱这就一匹马,车上坐了七个人,马力不够拉不动啊!”
周祈安:“……”
他对坐在门口的张一笛、葛文州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个先下去,一个人骑小兔兔,一个人骑小灰灰,具体谁骑谁自己定,我们先走了。”说着,对陈忠道,“出发!”
张一笛、葛文州下了车,马儿这才跑了起来,门口士兵哗啦啦跟上,一行人向卫府行去。
街道上有官兵在来来往往地巡逻,经过十几日前那一战,长安倒并未涂炭,这几日又开始有了恢复往日生机的迹象。街道上撒着许多外圆内方的白纸,也不知是谁家刚办了丧事。
两市关闭了十日,到了昨天才堪堪恢复。
今日一早,卫吉便到东市看了一眼几家店铺复业的情况,抽查了账本,在外忙活了一夜,直到暮鼓响起,这才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一入坊门,卫吉便看到坊内有官兵在骚动,不过这些天他们早已习惯了。
马车缓缓而行,直到靠近家宅才发现,自家门前竟来了一帮官兵在站岗。
这是来抄家了?
马车一停,卫吉便下了车,刚一走进去,老管家潘建山便迎了出来,说道:“老爷回来了。”
卫吉问:“怎么回事?”
潘建山道:“哦,是周二爷来了,带了几个小厮和侍卫,说是要来咱们府上住两日。”
卫吉又问:“门口官兵呢?”
潘建山道:“哦,也是二爷带来的,说是最近不太平,带了几个官兵过来,说是帮咱们守着宅子。”
几个?
门口这些人,一眼望去就已经几十个不止了。这年头,还是将门出手阔绰。
卫吉盘着小叶紫檀,沿着长廊走进去,见他和时屹平日谈事的穿堂内,此刻正好生热闹。
两个孩子在下棋,两个孩子在炭盆里烤芋头,周时屹正裹着被子翘着脚,躺在一侧罗汉榻上,身旁还坐了个大夫在请脉。
见卫吉来了,周祈安“腾—”地一下起了身,对大家道:“孩儿们,快给卫老爷问好。”
大家纷纷道:“问卫老爷安。”
卫吉哭笑不得。
自那日一别,他们快有一个多月不见了,如今长安在他义父掌控之下,又见周时屹也完完好好,他便也放心了,走上去说了句:“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