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周权为亲王, 追封文茵为王妃,可以。但我那小孙女周惠栀,我要封她为公主。”
祖世德站在鎏金台阶上, 颇有一番要与文官大战八百回合的架势。
“她爷爷是镇国公, 她爹是镇国大将军, 我要封她为大盛国的镇国公主!”说着,祖世德抬手示意殿外两名侍卫停下, 问道,“公孙大人可有异议?”
两名侍卫松了手, 公孙昌抬手拍了拍被两名侍卫捏皱了的袖子, 又将长袍往下拽了拽, 看了侍卫一眼,这才走进了大殿,说道:“回皇上, 王爷的女儿应封郡主,皇上的女儿才是公主。”
祖世德料到公孙昌会这样说,回道:“公主的女儿也不应封郡主, 但前朝大长公主的女儿不也破格封了郡主?既然如此, 郡主又为何不能破格封公主?”
公孙昌无言以对,这件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下了朝,周祈安独自往外走, 张叙安跟了上来,说了句:“恭喜二公子。”
周祈安道:“承蒙老爷子厚爱啊!”
但王侯将相, 也不过是在皇上底下讨命罢了。
皇帝亲生、亲封的太子,不得善终的都一箩筐,更何况是义子封的亲王了。
日后在朝中,他更是要谨言慎行, 如履薄冰。
不过这话,他不能跟张叙安说。
张叙安道:“不过今日早朝上,皇上还是太听劝了。不杀几个文官立威,日后皇上想做点什么,都要被这帮文官绊住了脚。”
张叙安在朝中没什么朋友,文的、武的,都拿异样的眼神看他,也就和周祈安,些许能说上两句话。
周祈安道:“叙安兄,文官愿意叨叨,你就让他叨叨。皇上真想干点什么,又有谁真敢阻拦不成?”
张叙安道:“倒也是。”
///
大理寺的前朝旧案仍在继续办理。
城中每天都在抄家,菜市口每日都在问斩,有时碰上大案,更是以族为单位的杀头和流放。
过了年节后,长安又下了场大雪。
菜市口浓稠的血浆冻在了下面,又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看似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那股隐隐的血腥气,却怎么也散不去。
直到开了春,化了雪,又连下了几场大雨。
血水融化,变为腐臭,官府派了人来刷洗,这才些许冲淡了些。
每办完一桩大案,皇上便下令在全国告示栏上张贴示众,考虑到许多民众不识字,一旁还要有人大声反复地念。
百姓听了皆呼痛快,高呼皇上英明。
周祈安终于如愿以偿,拔除了那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只是旧的勋贵倒下了,新的勋贵却正在诞生。
他周祈安便是其中一员。
太皇太后在世时,封祖世德为镇西王,命人修缮楚王府,准备t赐给镇西王做王府。
当时太皇太后命人将最后一排的后罩楼拆了,改为三层高楼。
那材料用的都是石材,要建得跟座小城楼似的,准备在里面布下兵力,软禁王氏与周惠栀。
只是这工还未动到一半,太皇太后便薨了。
近来,祖世德便又命人将那盖到一半的“小城楼”拆了,改回寻常后罩楼,免得不伦不类,看着碍眼,又把这亲王府赐给了周权。
王府正在动工,皇上叫周权抽空去看一眼,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能顺手给改了。
这日旬休,周权便带周祈安来看,工部一位员外郎从旁作陪。
王府很大,雕梁画栋,木雕上描的都是金漆。
三人进了大门沿着长廊往里走,走了小半刻钟才走到日常起居的院子。
王府内套着六方院落,其中四个院子还是两进两出,实在讲究。院落后是后罩楼,匠人们正在“叮呤咣啷”地动着工。
后罩楼后又连着个小公园似的后花园,里面人工湖有国公府四五个大,挖成了花瓶形状,说是取个平安之意。整个后花园走下来,也要小一刻钟。
周祈安逛了一会儿便说道:“绕死了,还是咱们那小将军府好。”
朱红的围墙又很高,像是有一个半人那么高,往外一瞧,除了天空什么也瞧不见。
一旁员外郎揩了一把汗,递上一张平面图说道:“周大人,你看这王府建得方方正正,其实不饶的。等周大人搬进来,多走动走动便清楚了。”
“主要是太大了,走起来费劲。”
“额……”日头在上空照,员外郎又擦了一把汗,说道,“府内可以乘轿!”
周祈安又挑剔道:“轿子太慢了,还没有两条腿快呢,太耽误工夫了。”
员外郎:“……”
周权看周祈安实在刁难人家,便岔开话题道:“看看喜欢哪个院子,自己挑一个。”顿了顿,又道,“我看后面那‘雨竹庭院’倒是不错,两进两出,有竹有梅,雅得很,正好配我们二公子。”
语气间带些调侃意味。
周祈安便道:“我是什么俗物啊,哪里配得上这么雅的院子。再者,‘雨竹’这名字冲撞了我们玉竹大哥了,我可不能选!”
工部员外郎便道:“这倒是容易,换个名字,再换块牌匾挂上去就是了。”
“不用麻烦了。”周祈安又看了看平面图,说道,“我就选离大门最近的‘居安堂’吧,进出也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