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满心不忿, 勤务兵又走了进来,问道:“徐大将军,那帮长安来的兵, 今天一天还没吃上饭呢, 是否要叫咱们的伙夫营安排一下?”
“安排!”徐忠说道, “他们京军都是爷,是皇上的嫡系, 咱们只是旁支,哪敢亏待了京军啊?叫伙夫营杀鸡宰鸭, 现在就给他们做饭!往后他们吃肉喝汤, 我们就喝粥吃咸菜。”
张茂茂又问道:“他们今晚准备睡哪儿啊?”
“我哪儿知道!”徐忠应道, “他们要另外扎寨,那就让他们扎去,要跟我们合营, 那就合。来不及扎帐篷,那就把我们的兵都赶出去,给他们京军腾腾地儿。”说着, 又看向了勤务兵, “你去告诉燕王,说我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把这大帐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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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安忙完时, 时间已是二更天。
聚在大营中央的士兵都已经散了,各自回帐, 准备休息。
此次从长安带来的一万京军从晌午忙到了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收缴来的财物刚归置好,由八百营日夜看守。
安排完, 段方圆带刀向前t,问道:“燕王,今晚我们怎么安排?”
周祈安问了句:“武寿侯那边怎么说?”
段方圆道:“怀将军说,听燕王安排。”
“那就与徐忠合营。”周祈安道。
而话音一落,萧云贺便道:“老大,万万不可啊!你今天把他们噼里啪啦一顿好打,钱财也一律收缴,那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咱们今晚睡在这儿,万一他们起了歹念……”说着,直摇头。
他今天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周祈安、张一笛身后,连茅房都没敢上,不敢单独行动,生怕被徐忠的兵记恨在心,再把他暗刀杀了。
“那不然把京军都撤出去,把边军都留在这儿,大家往后便泾渭分明,互相看不顺眼?”周祈安道,“边军今天一肚子不满,我们走了,刚好给他们留了个聚众滋事的空间。大家聚在一块儿,必然是越聊越生气、越聊越不平,最后一拍即合,干脆合起伙来造反算了。”
他看这些边军,也不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大部分也都是淳朴人家出身,苦哈哈来当兵的。
不过是坏在了根上,上行下效。
之前跟着怀青而来的两万京军,也是周权一手带出来的,此次跟着作乱之人却也不在少数,看大家都抢,便抱着不抢白不抢的心态。
真是跟了个土匪的将领,就成了个土匪兵。
皇上说法不责众,那就只能教育。
周祈安道:“此次并非针对谁,不能演变成边军对京军的矛盾。大家住在一起,熟悉熟悉,误会才能消解。今天天色已晚,大家尽快扎帐篷休息。叫我们的人烧热水、吃干粮,对付一口,就不要再麻烦人家伙夫营了。”说着,看向了段方圆,“去问问怀信,这样安排可还行?”
段方圆跑了一趟,回来说:“怀将军说可以。”顿了顿,又道,“但我看伙夫营已经在做饭了。”
周祈安便道:“一笛,你去说一声,叫他们不用麻烦了。”
张一笛“哦”了声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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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夫营内,头大脖子粗的伙夫营长,正举着菜刀“噼里啪啦”地剁鸡,其余人也洗菜烧水,各个忙得脚不沾地。
伙夫营长一边剁一边道:“闹了一天还不消停,大半夜还得起来给他们做饭!”
“这个燕王,到底是谁啊?有什么军功没有,怎么忽然就封王了?”
“人家封的是一字王,一字王,那都是封给皇上儿子的!还要什么军功啊?”小兵坐在板凳上洗菜,又幻想道,“当年咱们徐大将军也跟着大帅打仗,怎么就没认皇上做个干爹呢?要是认了,咱们今天是不是也跟京军一样威风啦?”
张一笛走到伙夫营,听大家正议论二公子,虽也没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想告诉所有人,二公子人很好的!
日久见人心,往后多相处相处便知道了。
张一笛走了过去,礼貌询问道:“各位大哥哥们,请问这边谁是管事的?”
张一笛今天尾巴一样跟在燕王身后,大家都记住了。
伙夫营长便道:“是我,怎么了?你们主子想吃什么了?”
张一笛道:“燕王说,天色已晚,大家也辛苦了,今晚不用再做饭了,我们有自备的干粮。”
伙夫营长轻“呵”一声道:“那怎么行?改天再治我们一个招待不周的罪名!再者,这顿饭是徐大将军叫我们做的,燕王客气,我们也不能没有眼力见吧?”
“真的不用了,燕王的确是念及大家辛苦!”张一笛苦口婆心道。
“去去去。”伙夫营长看他是个小屁孩,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耐烦道,“别妨碍我们干活儿!要是燕王实在不想用,叫燕王找徐大将军说去,我们只听徐大将军的。”
说完,大家各自忙碌,把张一笛晾在一边。
张一笛站在这里,的确妨碍大家走动。
大家各自在他面前行色匆匆,张一笛便也只好一退再退,给大伙儿让路。
就这么回去了,跟二公子又不好交差……
张一笛抠着手,委屈巴巴地站在一侧。
小兵又从鸡笼里提溜了一只鸡出来,而正走着,手一脱力,鸡跑了,“咯哒哒”地从张一笛面前飞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