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更想当个富贵闲王,这辈子都在丹药里醉生梦死。
但他若当不上皇帝,令舟还会费尽心思、变着花样地给他炼丹药,还会陪着他百无禁忌地玩儿吗?
且他已经封了太子,又已经开始监国,这皇位他要是给弄丢了,又会是什么下场?
皇位之争,一旦入场,要么赢者通吃,要么便死无葬身之地,他可不想落得这般下场。
且短短数日,他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他也终于理解,老头子当年为何会冒着全家被生生片成鱼脍的风险,也非要造这个反。
权力就像丹药,一旦尝过,便叫人念念不忘,哪怕是像他这样的废物!
“老头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权力是这样好的东西,我若早知道了,兴许还肯多读几本书呢。”祖文宇顿了顿,又说道,“可我们又能如何?”
秦王、燕王若想造反,他还能顶得住吗?怎么看,如今都是他和张叙安的处境岌岌可危……他还是当个傻子,别惹得大哥、二哥不痛快为好。
好歹他们之间还有点兄弟情分,大哥又忠义两全,若是二哥平白无故就要来抢他皇位,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大哥也不会同意的吧?
“太子爷,你怕什么?”张叙安道,“秦王掌兵,可这天下掌兵的难道就只有秦王一人?关中侯、西凉侯,他们和秦王关系再好,难道又会听秦王调遣?”
“周权太过年轻,这些老将肯明面上服他,也是因为皇上重用他!没有皇上,周权调不动这些人马。二周要给江山改姓,他们顶多袖手旁观,绝不可能助纣为虐!而你,是皇上钦定的正统继承人。”
“秦王、燕王,再如何也不过只是养子,皇上封了他们为亲王,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们若想鸠占鹊巢,那便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皇上那些老部下,难道全都会听之任之?”
“除开这些,徐忠是我们的人……”
话音未落,小太监在外面叫了声:“张大人?”
张叙安走了过去,把门开了一道缝。
小太监递来一封信,说了句:“张大人,紫宸殿。”
张叙安接过书信,关上门,一边走一边拆开来看,只见那信上写道:
【皇上昏睡了一上午,刚刚又清醒了一会儿,说要召见燕王,叶公公已派人去请。】
看完,他把信递给了祖文宇。
祖文宇看了一眼,说道:“醒来了不召我,召我二哥干什么?”
张叙安没应,只自顾自说道:“周权与南吴应战,最近正腾不出手……”
此时燕王,孤立无援。
祖文宇意识到张叙安又在谋划些什么,问了句:“不,不是……不是讨论防御之策吗?”
张叙安看向他,面色一半阴一半阳,“我从一开始说的便是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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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城,怀青便带人去往洛阳调粮,周祈安则上了马车,径直回了王府。
进了院子,他见玉竹、一笛神色慌张,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讲,却又有些不敢开口,周祈安便问了句:“怎么了?”
张一笛有些慌张道:“二公子,你的长生刀……好像是丢了。”
“丢了是什么意思?”
那刀上沾着些不堪细想的血腥回忆,周祈安已经一两年没有摸过它了,平日都架在耳房的刀架上。
“二公子,你来一下。”说着,张一笛把周祈安拽进了耳房,把那刀拿了下来。
周祈安看了眼,刚想问“这不是在这儿吗?”,张一笛便拔出了刀柄。
周祈安没话讲。
这刀鞘的确是他的,可里面的刀却已经被人调换了。
刚刚丫鬟进来打扫耳房,抬起刀鞘,要擦下面的刀架时,这刀从刀鞘里滑了出来。
玉竹听到声响,忙跑进来查看。
他提醒丫鬟要手脚轻些,这刀很宝贵,说着,捡起了刀鞘,却感到哪里不太对劲,又叫了一笛来看。
一笛看过后,几乎确认了这刀是假的。
眼前这刀,硬度不够,锋利度也不够,质感更是差劲。真正的长生刀,恐怕能把它一段一段地砍成带鱼块。
是谁拿走了他的刀?
这四个月来,他和周权接连受伤,他又被禁足在家,府上太医、太监、八百营、皇上亲兵进进出出,人多手杂,他脑子里根本盘不出一个可疑之人。
究竟是谁?
那人拿了他的刀,是想要干什么?
而在这时,守门小厮跑来通报道:“二爷!宫里公公来传口谕,说皇上召二爷尽快入宫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