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柔声道:“你就当真一点都不觉得不舍?或是会不会想我?”
“谁要想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叶向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便是时日久了,难道还会一年都回不来?”
贾琏叹道:“这可说不准。这次巡视两淮盐场,可不同以往,我不过就是占了个巡视的名儿,到时候说不得会如何。”
叶向晚不解,“你是钦差, 难道两淮盐场的些许负责人你还做不了主?”
“巡视盐课,听着是个肥差,实际上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贾琏满心无奈,“这若是之前,我只怕巴不得去捞一把。可如今不同往日,对我来说,这些许钱财在我心里比不得前程更重要。更何况,我还有你这么一个金矿山,也不缺钱。没得因为这事儿沾了手。”
叶向晚从他怀里起身坐好,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一点,挑眉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可以奉旨接小金库的。”
“奉旨接小金库?”贾琏若有所思。
叶向晚见他沉思不语,又道:“我问你,如今国库里有多少钱财?”
贾琏道:“之前各家还了欠银,拢共才数百万两银子。不过等押送南边的脏银回来,大概又可进个数百万两银子,加在一起也有千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
“之前国库里没钱,但江淮两岸的赈灾银却是如数发放,想来应该是皇上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来的。”叶向晚意有所指。
贾琏喃喃自语:“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怪不得老爷说回转之时,此行绝不可对圣上有半点隐瞒。”
叶向晚道:“虽然你那个老子太过老不羞,但这话却是不错。自从你领头还了国库欠银,一路高升到现在,你的身上早已经印上了皇上的烙印。你这辈子就只能跟着皇上走。你接了小金库,说不得是两全其美。”
贾琏回了神,激动地握住叶向晚的手,“晚哥儿,你真是我的谋士,不若你随我一同去如何?”
叶向晚挣开他的手,嫌弃地起身坐到一边,“免了!就我这两下子,还谋士,到时再给你带沟里去。再说,我舒舒服服在京都享福不好吗?为什么要跟你外出受罪?”
不过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意动,一直待在京都确实没有意思得很。搞得他只能时常和府里的下人打球玩儿。
只是再好玩的东西也会腻,剩下的就真的只有无聊了。
“晚哥儿,我求求你了,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贾琏拉住叶向晚的手祈求着,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可怜的神情。
叶向晚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少来诱惑我,说不去就不去。”
贾琏抬起手覆到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背上,挺翘的长睫轻轻扫在叶向晚的掌心,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痒意。
看着那双勾起的红唇,叶向晚猛地抽回手,在贾琏看过来时,从小榻上站起身就转了过去,“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贾琏也跟着起身,认真地说道:“刚才不过是说笑,我此去乃是为公,也不好带你一块去。”
叶向晚闻言转头气呼呼瞪了他一眼,说什么笑!害他真的认真思考了半天!真是浪费他的感情和精力。
贾琏被瞪也不生气,反而很安心,是熟悉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眼神瞪习惯了,若是一天没有得到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晚上临睡前,叶向晚忽然问道:“这次去可会有危险?”
“按理来说不会有危险。”贾琏在黑暗中勾唇轻笑,晚哥儿在关心我,“不过是巡视一番盐场,如今关于之前的盐税账目都被带回了圣上手中,我去了也只是安抚一下人心,顺便着看看盐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听着贾琏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叶向晚也真的以为这件事就如他所言这样轻松,便也没有再多想。
很快贾母那边就知道了这件事,找了他们俩过去询问。
“到了那儿,你多去你姑父那里走动。他在扬州待了数年,猫道鼠道比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清楚。”贾母殷殷叮嘱着。
贾琏笑着应下:“孙儿晓的,此次去虽是公干,但也可顺带着抽些时间去拜见姑父。不知老太太可有什么需要孙儿带给姑父的?”
贾母思索了一番,道:“倒也没有特别要带的,听玉儿说你姑父这些年也是身体不适,便带些补身的药材给他。”
说着就看向林黛玉,见其红了眼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可是想你爹爹了?”
林黛玉点头,“离家一年,自然是想的。”
贾琏道:“林妹妹不若写封家书我带去,也好一抵姑父思女之心。”
他没有说林如海或许会被召回京,若是万一猜测有错,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还是等事情确定下来再说也是一样。
贾母颔首,“也好,玉儿写封家书于你爹爹,也免得你爹爹担忧。”
“多谢琏二哥,劳烦琏二哥了。”林黛玉起身对贾琏福身一礼道谢。
贾琏忙道:“不过举手之劳,何必生分。”
贾宝玉则是满脸向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京城,也不知外面是何模样?”
贾母慈爱地笑道:“也没甚稀奇的,不过都是些人罢了。”
贾宝玉笑了,“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人嘛。”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拨动着念珠的手指都紧绷着,可见其心情很是不快。
她看看贾琏,再看看依偎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心中便涌上无尽的心酸。
在贾母这里吃了顿晚膳,叶向晚和贾琏才告辞回去。
路上,叶向晚问道:“我忽然想起一事,之前总是听人说盐引盐引的,这盐引究竟是谁管着下发的?”
贾琏解释道:“盐引是由盐运司申请发放的,便是身为巡盐御史的姑父都无权分配盐引。不过这都是面上的,至于下面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者了。”
“那你呢?”
贾琏愣了一下,“我?身为巡查盐课的钦差,我是有权利审查盐引的发放。”
叶向晚点了点头,怪不得说这是个肥差,到时候说不得会有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银求见贾琏。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贾琏回家就看见叶向晚在指挥着人收拾行李。
只是他看着明显是叶向晚的衣裳都被收进箱笼里有些惊讶:“你是不是收错了,这是我的衣服。”
叶向晚边指挥着红珠和清荷继续收拾,边不在意地回答:“谁说这是给你的,我的衣裳当然是我自己穿。”
贾琏皱起了眉头,“何意?你不要说你也去?”
“怎么不行吗?我自幼在京都长大,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去过。如今有了机会,便想着出去转转。”叶向晚转身看着他,“可不是为了你,你可别多想。”
贾琏闻言心中有种隐秘的喜悦,但很快担忧就压过了心底的喜悦,“我这次去是有公务在身,此行虽说不会有危险,但万事没有绝对,你若是想要出游,再选别的日子就是。何必非要这次去?”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间?你是京官,无诏不得离京,我要是撇下你去出游,你不得哭死?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瞧瞧,咱俩还能有个伴儿。”
叶向晚见他还杵在这儿,一把将他推开,“别碍事,走开点儿,你挡着光了。”
贾琏一把攥住他的双肩,将他的身板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严肃的眼睛凝视着他,“我不是在说笑,晚哥儿,你若是想要出游,咱们有的是时间,犯不着非得选这时。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危险,我都不想你跟着。”
叶向晚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啊,就是想多了。这次圣上对盐场的大清洗不亚于地龙翻身,想来他们也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伸爪子。他们讨好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出手。安啦。”
见贾琏还是犹豫,叶向晚又道:“况且,谁说我一定要跟着你了?说不得我瞧见哪处风光好,就丢下你自己跑去玩儿,说不准咱俩半路就得分开。”
“不许!”贾琏抱住他,“既然要一起,就要一直一起,不许半路分开。”
叶向晚闻言唇角微翘,不经意间瞧见红珠和清荷偷笑,忙将贾琏推开,“抱什么抱,青天白日的,注意点儿。咱俩还没到这么熟的地步。”
贾琏顺势松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对了,你可是上奏圣上要一同去?”
叶向晚懊恼,“这倒是忘了,我这就去写。”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去写奏折,贾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很快,叶向晚的奏折就呈到了皇帝御案上。
皇帝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还挺惊讶。想起去年当街揍贾琏的人,此刻却亲自上折子要随贾琏一同出京不由乐了。
“他们感情倒是深厚,你瞧瞧,为了陪着贾琏一起,还说什么要去外地寻找有没有特别的植物,说不定会再找出一种粮食来。”
黄内侍笑道:“这说明他们感情好,一刻都离不得。”
皇帝笑了,指着奏折上最下面的一角的字:“这个安佑伯真是心思灵巧,还问他们去了哪儿能否便宜行事。你说说,这个便宜行事要如何便宜才是便宜?”
黄内侍陪着笑颜,“如何便宜行事还不是皇上您一句话的事儿。”
皇帝沉吟片刻,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便宜行事,朕准了!”
说着朱砂红笔便写了个大大的“准”字。
得到批复的叶向晚很快就开始安排自己店铺里的安排。合欢宗和芙蓉妆都给了足足的货放在二楼。锅底捞酒楼,给了足量的各种底料。至于食材,店里的大厨已经差不多都可以自给自足了,所以也不需要他再供货。
将自己一块去的消息和荣国府那边说了一声,贾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一些头疼脑热的药莫要忘带。
药物一事若不是贾母提醒,他还真的忘了。贾母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忙让人帮忙准备了齐全送到伯府。
等一切都准备好,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一次叶向晚没有带红珠清荷她们几个伺候的丫头,只带了李涛李海他们几个护卫。一大群男人,还是在船上,带了女子到底是不方便,干脆一个都不带了。
叶向晚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感受着摇摇晃晃的船只,不由得头晕目眩。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
贾琏坐在边上,见他面色苍白很是担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呕!”叶向晚有气无力地拍了他一下,“闭嘴,你不要和我说话······呕!”
他猛地翻身对着床边的痰盂······
贾琏给他拍着背,丝毫不见嫌弃地给他擦着嘴,“算算时间,咱们要在船上待个一个月或是一个多月才到,如今你就这般难受,那······都怪我,我就不该同意你跟着,不然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叶向晚喉间翻涌,他白着脸色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胖肚瓶打开,倒出一粒绿色的豆粒大小的药丸服下。
“这是何物?”贾琏拿过他手里的瓷瓶,眉头紧蹙,“不可乱食药物。”
叶向晚摆摆手没有理会贾琏的询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贾琏见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他将浸着凉水的布巾放到叶向晚的额头,“可好些了?”
叶向晚微微点头,聊胜于无吧。
许是叶向晚服下的强身健体丸真的有用,他的晕船症状减轻了不少。在床上度过了六七天之后他也逐渐适应了。
贾琏瞧着他好了很多也放了心,忙命人熬了鱼汤给他补补,“这是船上的人现捕捞的,甚是滋补。你多喝些,这几日你都未曾好好用饭,都瘦了。”
叶向晚闻言摸着自己的脸,瘦了?瘦没瘦他没有察觉出来,他瞧着贾琏倒是明显的瘦了很多。
想起这几日贾琏一直在为自己晕船的毛病忧心,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不!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说出来的,有些暖意,又有些心疼······心疼?
心疼是什么鬼?他怎么可能会心疼别的男人?他只会心疼他自己!心疼别人会倒霉!叶向晚!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千万不要心疼别人!
但他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端了一碗鱼汤放到贾琏面前,立时就看见贾琏欣喜的笑脸,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这几日多谢你了,你也多吃些。”
“好,我多吃些。”贾琏脸上扬起笑容,低头喝着鱼汤。
叶向晚移开视线吃饭,“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贾琏道:“清凌江。”
见叶向晚疑惑,解释道:“过了清凌江,再行些时日就能到直通扬州的百川河。”
叶向晚点头,表示明白了。
只是说着轻松,但还是过了二十多日才真正达到扬州。
在扬州码头靠岸,就见码头周边已经被肃清人群,只有各处官员在等候迎接。
贾琏一身绯红官服尽显矜贵,叶向晚也是一身石青色朝服,胸前绣着麒麟补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气势也足够唬人。
二人相携着从船中走出,众官员纷纷见礼。
叶向晚微微颔首,贾琏倒是笑意满满,笑容亲切温和的下船与那些官员寒暄。
这时,走出来一个年约近三十多岁的男子,长身玉立、气质儒雅,下颌蓄着胡须,却仍然可以看出其年轻时俊美的面容。
“安佑伯和贾大人一路风尘,不若先回驿馆别院歇息,等到晚上,我等再设宴宴请伯爷和贾大人,如何?”
“林大人所言极是,是我等急切了。”
听到这个称呼,贾琏心里就是一动,多看了两眼林如海就收回了视线,“诸位大人客气了,一路行来,本官确实有些疲累。”
叶向晚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虽然面带笑意,只是那些官员拿不准他的性子,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便只和贾琏寒暄。
寒暄过后,贾琏和叶向晚就坐上他们准备的轿子,带着人去了驿馆别院。
第67章 可以亲自验(捉虫) 看着精兵……
看着精兵护卫将整座驿馆都包围起来看护, 叶向晚摇头感叹道:“如今我也能感受到作为上位者,下位者对我的小心对待了。你说我当初是不是该向皇上要些护卫?”
贾琏笑道:“如今你还少了护卫?”
叶向晚笑了,“就是忽然想起来, 我的伯府可是我从一无所有到各司其职的人都齐全。”
“知道你厉害, 快去洗漱去去疲乏,一会儿歇一歇, 晚上好去赴宴。”贾琏拉着他从床上起身。
叶向晚哀叹道:“可不可以不去?”
贾琏无奈道:“第一次来,不好不给他们这个面子。钦差每到一处, 只要不是特别耿直固执之人,都会应下接风宴。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真是的。”叶向晚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想和他们虚以委蛇。”
“只这一晚就好,其他的自有我在。”贾琏哄着,见人去了屏风后面, 就去给他找换洗的衣衫。
两人洗漱好之后, 就躺下休息了一个时辰。醒来之后,李涛就将请帖送了过来。
“松林酒楼?”叶向晚看着上面的地点还挺惊讶,“我还以为他们会请我们去花楼吃酒。”
贾琏心中微醋, “你想去花楼?”
“你可不要污蔑我。”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之前别人请我去吃饭不就是定的风月场所。”
贾琏微醋的心立时消失,他倒是忘了,晚哥儿最是不喜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想去那样的地方。
“朝中规定,官员不可吃花酒,不可狎妓,违者轻则打板子,重则丢官。”贾琏解释道。
叶向晚却是知道,“上有对策, 下有计策,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
贾琏笑道:“再说,你我乃是夫夫,他们是想不开要得罪你我,才会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叶向晚轻咳一声,认真严肃道:“在外要称职务,你该叫我伯爷。”
“好,我全听您的,我的伯爷。”贾琏笑眯眯地应下,眉峰微挑间尽显暧昧。
“滚蛋。”叶向晚揪了下他的耳朵,“少来这一套,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该出发了。”
“不急。”贾琏拉住要收拾的叶向晚,“今儿咱们是客,让他们等一等也是应该的。你可是我的伯爷,怎能等别人?”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踩点儿去?确实是有身份的人会做出的事儿。
原本定的时间是戌时,但叶向晚和贾琏直到戌时一刻才到达松林酒楼。
松林酒楼位于扬州的烟雨湖上,高座在松林酒楼上可俯瞰整个烟雨湖的夜景。
此时正值夜间最热闹的时候,各家花楼画舫都开始在湖面上滑动,丝竹入耳,人声鼎沸,一船船的灯笼将烟雨湖的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叶向晚和贾琏到了三楼,未语先笑,“真是对不住,一路行船实在劳累,便晚了些。”
“伯爷言重了,伯爷一路风尘劳累,自该好好休息。我们只想着为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倒是忘记了这一点,待会定自罚三杯,伯爷恕罪。”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笑道。
“这位是······”叶向晚恰到好处的停顿,立马就有人解释,“这位乃是扬州知府宋连清。”
“宋大人,初次见面果然是仪表堂堂。”叶向晚客套了一句。
宋连清拱手笑道:“伯爷谬赞了,快请上座。”
叶向晚和贾琏入了上首坐下,宋连清又开始介绍其他人:“这位是漕运总督曹云曹大人,这位是扬州卫指挥使简峰简大人,这位是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
叶向晚和贾琏一一颔首示意,权做打了招呼。至于那个不在的盐运使······他们自然是知道,早就被押送回京了,如今新的盐运使还未上任,故而无人可来。
贾琏举杯向林海,笑道:“说起来,我还要称林大人一声姑父,身为晚辈,这第一杯酒小侄该敬您才是。””若如此,那本伯爷的这第一杯酒也该敬林大人。“叶向晚也举起酒杯看向林海。
林海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惊讶,“我自听闻来此的钦差姓贾,便猜着是否就是我那好侄儿。只是多年未见,我也不大敢认,不曾想还真是。”
他看了一圈同僚,笑道:“伯爷和我侄儿的这第一杯酒我就领先了。”
宋大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林海喝下杯中之酒,就见宋大人也举起酒杯,“我等自是不敢领敬伯爷之酒,该我们先敬伯爷一杯才是。”
话音落,其他官员纷纷举起酒杯敬酒。
叶向晚和贾琏喝下他们敬的这杯酒,笑道:“我是不善酒力,倒是扫兴了。”
简大人很符合武将的特点,嗓门大,说话也觉得豪爽,“不喝也无妨,伯爷到底是个文人,不比我这个粗人。况且设宴本就为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酒喝不喝的无所谓,吃好才是最重要的。”
宋大人连连赞同,招呼着叶向晚二人用膳,“这可扬州的一绝,清炖蟹粉狮子头、茄鲞、三套鸭、文思豆腐,伯爷和贾大人可要好好尝尝。”
叶向晚挨个尝过,自然是一阵夸赞。味道确实不错,他如今也算是真正吃了茄鲞这道名菜。
酒过三巡,宋大人忽然感叹道:“扬州自前些时日出现乱子,至今仍是人心惶惶。贾大人和伯爷的到来倒真是稳定了人心。”
至此,算是入了正题。
贾琏微微一笑,道:“宋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和伯爷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让百姓一见到我们就心安。我们身负皇命来此,不过是借用皇上的势,让他们看到皇上圣恩并无牵连之意,这才让他们安心度日。可不是我们的功劳。全赖圣上。”
说着还对着北方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宋大人他们忙歉意道:“是我失言了,贾大人所言极是,全赖圣上之恩。”
曹大人笑道:“贾大人年纪轻轻就已至三品,想必日后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啊。”
“曹大人言重了,我有今日全赖圣上信任。”贾琏谦虚而认真地正色道:“封侯拜相非我所求,我所求不过是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便已满足。”
看着贾琏脸上的坚定神色,叶向晚忍不住偷笑,宋大人他们倒是被噎了一下,不求封侯拜相?扯犊子呢!
谁做官不求这个?谁要是说只为了为皇帝办事,他们一点都不相信,还不如说是为了百姓谋福祉来得更随大流。
林海也差点儿没有忍住心里的笑意,他压下上翘的嘴角,道:“今日乃是给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何必再说这些公事?咱们喝酒吃菜。”
话说到这儿,宋大人他们也知不好再开口,只笑着将此话题略过不提。
这顿饭吃到亥时初才结束,贾琏脚步微醺着靠在叶向晚身上,回头看着众位官员摆手。
众人瞧他脸色酒色酡红,眼睛也微微眯起,似是不甚清明,也不再寒暄,纷纷告辞。
叶向晚倒是还好,没有喝几杯,出了酒楼门口,他回头看向林海,笑道:“姑父慢走,明儿我和贾琏会去拜访姑父。”
林海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下。
坐上轿子,叶向晚和贾琏回了驿馆。
到了驿馆别院的房间,贾琏才睁开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叶向晚捏紧鼻子,“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贾琏抱着他不撒手,“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喝的?”
叶向晚挑眉,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我又没有让你帮忙,再说,我是伯爷,我不喝他们还能强灌不成?要你帮忙?”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忙让人煮了醒酒汤来,“现在怎么样?头晕不晕?”
贾琏就那样抱着他,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晕。”
“该!”叶向晚拉开他的手,扶着他躺下,看着他酡红的脸色,有些担心,“除了晕还有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温凉的手覆到有些热的额头上,贾琏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瞧着他,笑了:“我没事,也没有喝多。就是长久没有喝过,一时有些不适应。”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些。他在床边坐下,“以后还是要少喝,喝多了,明儿该头疼了。”
“听你的,今日不过是应酬推脱不得,下次就不用喝这样多了。”贾琏笑着做下保证,“今日这场宴你可看出什么来?”
叶向晚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别的没看出来,就是宋大人倒是挺积极找话题的。”
贾琏闻言忍不住笑了,“其实他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去盐场巡视,先去哪一处盐场,只是没有来得及问就被姑父话赶话的逼停了下面的话。”
“这你都能猜出来。”叶向晚惊讶地看着贾琏,“贾琏,你真是出息了啊,原来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如今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了。”
贾琏得意笑道:“有没有对我刮目相看?”
叶向晚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刮目相看,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揪住贾琏的脸颊轻轻拉扯着,“你还是贾琏吗?”
“如假包换。”贾琏伸展开双手,笑道:“君若不信,可亲自验之。”
许是喝了酒,贾琏的桃花眼尾泛着一抹绯红,眸子里更是隐隐沁出一丝水光。
他就这样瞧着叶向晚,昏黄的烛光下,仿佛给贾琏俊俏的脸上镀上一层润泽的光。
叶向晚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着迷般的缓缓俯身······
第68章 有缘 双唇相触间,一抹柔软……
双唇相触间, 一抹柔软逐渐滋生出微微痒意直达心尖。
贾琏微微睁大了眼眸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亲吻自己的人,随后迟疑地抬起双手揽住叶向晚的腰,一个用力翻身, 就将人压下。双手不老实的从叶向晚的衣襟探入, 温柔的吻也逐渐变得急切。
冰凉的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着,温热的呼吸交融, 让叶向晚回过来神,他一把推开贾琏, 大口呼吸着。
贾琏伸出手指擦了下唇畔的水渍,对叶向晚笑得开心。
“笑屁啊!”叶向晚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大开的领口,他忙坐起身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就会勾引我。”
贾琏笑道:“那说明你的定力太差, 要多练练。”
听到这话, 叶向晚有些不开心,“你这么会亲,也不知和多少人练过。”
贾琏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上辈子他确实没少练,但这辈子他可是清白着呢。
“我这是天赋异禀。”他嘴硬着,面上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刚才的心虚。
贾琏觉得在和叶向晚的斗嘴中,自己的脸皮也逐渐变得厚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贾琏凑过去,唇角微勾:“你可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叶向晚给他一个飞刀般的眼神,“我会吃你的醋?笑话!”
他怎么可能会吃醋!绝无可能!
贾琏在他脸上偷了个香,“你若是吃醋,我会很欣喜。”
叶向晚惊讶地捂住被亲的地方转头看过去, 却不防被贾琏重重的在唇上亲了一下,他立时瞪圆了那双凤眸,“你!”
贾琏笑得开心,似乎笃定叶向晚不会拿他怎么样。
叶向晚咬牙切齿地瞧着贾琏,可他心里知道,羞恼大过于愤怒。他愤恨地道:“这次饶了你,下次再偷袭我·····”
他捏着贾琏的脸颊,“我倒要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贾琏握住他的手,笑道:“脸皮薄可追不上夫人。”
“那你就打算不要脸了?”叶向晚也没有挣开被握住的手,任由贾琏抓着。
“脸皮和夫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贾琏认真地看着叶向晚,眼里的炙热和温柔情意从眸子里溢出。
叶向晚瞧着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你的脸皮相提并论。”
贾琏忍不住笑了,伸出双手捧住叶向晚的脸庞,迎上他疑惑的眼神时,勾唇笑道:“不必在意这一点,也不必怀疑,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叶向晚拉下他的手,从床上站起身,“这一点你也不用时常提起,有些话不是说了就是真。有些事不是说的而是看的。”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说确实不如做。
晚上歇息时,贾琏低头看了眼熟练抱上来的人,心道:青蛙已经入笼了不是吗?至少之前他真切感受到情动之人不只他自己。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叶向晚和贾琏就带着礼物去林府探望林海。
“这是林妹妹托我带来的家书。”贾琏将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林海。
林海怔愣了一瞬,他没想到还会接到女儿的家书。他神情急切地接过家书,道了声慢待,就径自去了后堂仔细观看。
过了好一会儿,林海才红着眼睛从后堂走出来,“让贤侄和伯爷见笑了。”
“姑父思女心切,我们都是理解的。”叶向晚笑道:“这里无有外人,都是一家子,姑父叫我晚哥儿就好,不必如此称呼。”
“好,那我就称你一声晚哥儿了。”林海对叶向晚的印象很好,甚至比贾琏这个亲侄子都要来得好。眉眼清秀,眼神清正,气质温和,是个很容易得到长辈喜爱的一类小辈。
贾琏道:“瞧着姑父神色倦怠,可是身体不适?”
林海摆手道:“不过是最近忙碌了些,不碍事。”
贾琏也不知林海的话是真是假,便顺着他的话颔首道:“那就好,如今林妹妹只有姑父你一位亲人在世,可要好好保重才是。”
林海想起林黛玉走时泪眼朦胧的模样,不禁问道:“如今玉儿在府中可好?那孩子家书上只写着一切都好,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叶向晚道:“姑父放心,林妹妹自入了府,就由老太太亲自抚养,一应吃喝皆是比照着自己的用度。听说姑父有希望回京,等日后回了京城,自然就见到了。”
林海闻言叹了口气,贾琏蹙眉不解:“我和晚哥儿来扬州的路上花费月余时间,京城的消息也不甚灵通,不知姑父可知上意究竟如何?可有意让您回京述职?”
“如今我也是不知,不过若是回京述职只怕也没有这么快。”林海摇头,“若是圣上有意,应是等盐场这边安定下来才会有消息传来。”
贾琏道:“那只能静待消息了。好在如今姑父可以轻松许多。”
“哪有那般容易。”林海摇头叹息,“你奉命巡视盐场,打算何时去?”
贾琏道:“我对这些盐场都不甚了解,不知姑父可有什么建议?”
林海道:“淮南盐场因卤水淡化,所以大幅度减少。如今泰州分司只余六场,通州分司也仅存七场。”
叶向晚问道:“姑父的意思是如今的盐场只淮北那边最盛?”
林海点头,“不错,虽然淮北最主要的盐场只有三场,但产量高,是盐税的主要来源。至于你想要先去哪里巡视,就看你自己的选择。”
贾琏想了想,问道:“如今两淮还余下哪些盐商?”
林海道:“虽然圣上清洗了一遍盐商和官员,但依旧剩下几家巨富盐商。你与我书房说话,我将扬州势力划分细细说与你听。”
贾琏起身,叶向晚适时道:“我就不去了,这些事情我听得脑子疼,就不费这个劲儿了,反正我来只是顺带着出游的。”
林海也没有勉强,让林管家派人领着叶向晚去街上转转。
叶向晚出了林府,就去了街上。扬州不愧是全国有名的繁华之地,就是比着京都也不差什么。
李涛跟在他身边,赞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扬州,没想到扬州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繁华。”
叶向晚笑道:“咱们要在扬州待些时日,有的是时间逛。”
看着长街喧杂的人群,听着街道两边的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叶向晚心中忽觉一阵恍惚。原来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再看着这些人的时候,恍惚也不过一瞬罢了。
叶向晚随意的逛着,没想到会在扬州看见售卖自己那些化妆品的铺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王泰王掌柜买断的其中一个地方好像就是扬州。
他看着眼前这个高两层,特别宽敞的铺子,道:“没想到王掌柜在扬州的铺子这样大。”
铺子里的人不少,都是些穿戴富贵的夫人小姐,或是丫鬟,看样子生意很好。他也没有进去看,反正他供货出去,别人卖多少钱都和他没关系,没得自己进去找羡慕。
正走着就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叶向晚好奇地走过去,往里挤了进去,林府的小厮和李涛也急忙跟着挤进去。
里面原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女子年岁正值妙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泛着淡淡的红,穿了一身白色孝衣,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儿。
叶向晚只瞧了一眼那女子姣好的脸蛋,和白嫩的肌肤,再看看那破席子卷着的尸身露出来的一抹褐色麻布衣衫,红唇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转身带着人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人群里女子的娇呼声,叶向晚摇头感慨道:“招数老不怕,管用就好。”
李涛不明白所以地回头看了眼,“伯爷,这是何意?”
“死去的老子穿着麻布,这女子却被养的白白嫩嫩的,真是稀奇。”叶向晚可没有那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性子,这就和明知屎不能吃还便要尝一口有什么区别!
李涛明白了,“伯爷真是艳福不浅呐。”
叶向晚打趣道:“羡慕?你还未有贤妻,不若我给你说个媒?”
李涛连连告饶,“不不不,属下现在还未有心思想要成婚。”
叶向晚本是说笑,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热心肠,“真不要?你都三十而立了,还不打算娶妻?”
李涛笑道:“没这个心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属下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也不错。”
“行吧。”叶向晚也没有勉强,“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可要说一声,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媒。”
“多谢伯爷。”李涛拱手道谢,脸上满是笑意。
逛了一圈,买了些吃食叶向晚就带着人回了林府,倒是让不远处瞧着人失望不已。
“呸!怎么想的,安佑伯看着就和钦差大人感情很好,送女子过去岂不是诚心交恶?”一个中年男子不屑地白了一眼远走的人,还不如直接给银子来得爽快,还不会让钦差大人和伯爷厌恶。
再说,就算送人也该送貌美的男子,说不定伯爷和钦差大人就好这一口也不一定。
回了林府,叶向晚就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贾琏和林海听。
贾琏一听有人想要挖自己墙角,脸色都青了,真是大胆!
看到贾琏愤怒的神色,林海笑了一下,“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想要讨好你们。”
“讨好我们?”贾琏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海,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这明明是结仇!他都还没有追上晚哥儿,就有人给他后院起火,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贾琏看向叶向晚,满心的庆幸和欢喜,“还好晚哥儿你没有将人带回来。”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蠢?连这么简单的计谋都看不清?谁会带一个明知没有怀好意的人回来。”
“我的晚哥儿自然是顶顶聪明之人。”贾琏忙上去哄着。
叶向晚看到林海打趣的目光,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捣了下贾琏的胸口,“闭嘴!”
林海捋着胡子笑道:“我已命人备好了膳食,移步正堂。”
叶向晚跟在林海的身后,不时还掐一下贾琏的胳膊,在长辈面前说的什么屁话!
贾琏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低声讨饶:“好了好了,咱们夫夫自来感情就好,姑父见到就见到了,有何可隐瞒的。”
他那是生气这个吗?叶向晚满心羞恼,他只是······他只是生气贾琏没个正形!
吃了饭,叶向晚和贾琏又陪着林海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从我这儿走不通,说不定到时会走你那边。”叶向晚倚靠在软榻上,接过贾琏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口茶。
贾琏笑道:“凭她是谁,不过都是庸脂俗粉,如何比得上你。再者,我也并未蠢笨到如此地步。”
“接下来你就忙你的事,我会去周边逛逛,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植株。”
贾琏道:“让李涛和李海跟着,不然我不放心。”
李涛和李海是这批护卫中武功最好的,不然贾琏也不会让他们俩跟着叶向晚。
“知道了。”叶向晚不置可否地点头。
贾琏来此就是为了巡视盐场,所以叶向晚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这两日出去不是遇见少女卖身葬父,就是少年卖身葬父。不然就是好赌的父亲,遭卖的他|她,可谓是烦不胜烦。
最后叶向晚干脆带着人出城去了,打算去山脚下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在山脚下了马车,就听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叶向晚蹙眉看去,只见不远处奔来三匹骏马,每一匹马上都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箭袖束腕,马匹上还挂着箭囊和弓箭,看那样子也是来打猎的。
到了近前,马儿被勒停,三位公子哥儿利落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小厮忙牵着马儿栓到一边的树上。
三位公子哥儿衣着华丽富贵,叶向晚打量了一眼,一个面容秀丽,只是眼神有些阴郁。一个气质儒雅,身上更多的是文人气息。虽眉眼含笑,瞧着似平易近人,但叶向晚却觉得他更像笑面虎那一类的人。
最后一个年纪略小些,不过十八九岁,正值青春洋溢,笑起来脸颊上还有着酒窝,清朗帅气。
感受到叶向晚的视线,那三人纷纷颔首示意,更是露出一个友好和善的笑意。
叶向晚收回视线,就带着李涛和李海往里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
叶向晚回头见那位气质儒雅的男子笑着拱手:“公子也是来打猎的?今日遇见也是有缘,不知可否通行?”
叶向晚笑了,“若是你我在这座山里再次遇见,同行也无妨。”
他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前脚刚出城门,后脚就有人和自己目的地一样。
男子怔愣一瞬,等回过神就见叶向晚已经带着人走远。
酒窝青年叹道:“我就说,直言过来拜见伯爷不就行了,干嘛这般不诚不实的。若是伯爷气恼,认为咱们欺骗他怎么办?”
“那只能说我们没缘。”阴郁男轻垂眼睫,遮住眼里的沉思。
儒雅男子挑眉道:“有缘没缘的,不还是我们说了算。走,跟上。”
说着就当先追上去。
酒窝青年看了眼阴郁男子,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不管成不成,咱们总得试一试,不然······”
阴郁男子紧抿着唇,和酒窝青年一道快步跟上。
“公子留步。”
叶向晚蹙眉回头,“有事?”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和不快,儒雅男子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公子可是初来扬州?我们几个经常来这座山打猎,知道哪里猎物最多。公子若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道。”
“不必,公子爷我最喜欢惊喜。”叶向晚不欲搭理他们,转身就要走。
酒窝青年见状忙上前一步,笑道:“伯爷恕罪,其实我们是知道伯爷来此特意来寻您的。”
“寻我?”叶向晚笑了,“寻我做什么?”
酒窝青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着儒雅青年和阴郁男子,笑道:“这位是盐商商家大公子商洛,这位是盐商乔家三公子乔翔,我姓何,名何方,家中也是盐商。我们自听说伯爷的事迹,都对伯爷进献新粮钦佩不已,所以得知伯爷来此,特来拜见。”
何方?这名字起得还挺有趣,叶向晚对他们的来意有所猜测,“你说话倒是实诚。”
“伯爷面前不敢撒谎。”何方灿然一笑。
叶向晚笑道:“你们找我也是无用,他的事我向来不管。”
“伯爷这是何意?”何方仿佛没有听出叶向晚话里的意思,只道:“我们来只是想要拜见伯爷,别无他意。”
商洛颔首一笑,“小方所言皆是我们之意,不知我等可否陪伯爷狩猎一场?”
叶向晚闻言眉峰微挑,“你们若是愿意,随意就是。”
“多谢伯爷!”何方声音响亮,语气里满是欣喜。
李涛和叶向晚走在前面,低声问道:“伯爷,这样真的没事?”
“不过是一同打猎罢了,没事儿。”叶向晚毫不在意,“来都来了,还能将人撵走?”
商洛走在乔翔身侧,见他面色冷凝,就道:“你挎着张脸做甚?若真能得伯爷青眼,对你不也是好事一桩?”
乔翔的脸更冷了。
何方凑过去,也道:“我觉得伯爷看不上你。”
乔翔闻言瞪着他,何方却不怕,反而还振振有词:“你瞪我干什么?我说得难道不对?谁会喜欢一个整天阴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了你百八十万两银子一样!”
乔翔这次气得脸颊都鼓起来,快步上前,远离他们两个。
叶向晚没有理会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只是听着清脆的鸟叫声心情愉悦,觉得心都静了。
【怎么老是有人往儿这深山老林里来?】
【这谁知道,整天吵吵的鸟心烦!我的毛色都不亮了!】
叶向晚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枝头停着两只鸟雀,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第69章 奇怪的石头 叶向晚也没有在意……
叶向晚也没有在意两只鸟的交谈, 进了林子就四处寻摸野鸡野兔什么的小动物。
何方凑过去,“伯爷想要打些什么猎物?”
叶向晚也不打肿脸充胖子,道:“我的箭法不好, 不过是出来玩玩儿, 顺带着瞧瞧能否打来一只野鸡野兔的。”
何方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 我给伯爷打个野鸡野兔。”
商洛适时插话:“何方箭法不错,伯爷若是不弃, 待会儿就让何方帮着打几只。”
叶向晚摇头拒绝,“还是罢了,若是都靠着你们来打,岂不失了乐趣。你们不必跟着我,分散开来自行猎物就是。”
话音刚落, 何方就道:“我们跟着伯爷。”
知道一时半会是赶不走这几个狗皮膏药, 叶向晚也不再管他们,带着李涛和李海往山里走。
何方三人在其后跟着,瞧着叶向晚十箭有九箭都落空, 忍不住对视一眼。都说安佑伯在被封伯之前是京都城一个穷苦人家,侥幸嫁入荣国府后,才生活好些,原来当真如此。
叶向晚边随意射着箭,边四处张望着,瞧见一边草丛窸窸窣窣地摇晃着,拉开弓箭就朝着那边射了过去。
一只颜色艳丽的野鸡飞速跳开,没入草丛中不见了影子。
叶向晚叹了口气,李涛笑着走过去将箭矢拔出来,只是回来时, 神色有些不对。
他对叶向晚使了个眼色,叶向晚会意地摇头叹息,“没意思,回去吧。”
何方拎着一只野兔跑了过来,“伯爷是要回去了吗?”
叶向晚道:“老是打不着,还不如回去。”
“啊?这就要走啊?”何方有些不舍,他这才刚得趣的时候,怎么就要回去了。
商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猎,“都快半个时辰,想来伯爷也累了。不若回城,由在下做个东道主请伯爷吃饭?”
叶向晚转头看着他,笑道:“不必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说完转身就往山下走。
商洛心中无奈,这个安佑伯真是太难讨好。
乔翔道:“安佑伯是个聪明人,可惜有的人就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
何方轻轻撞了下乔翔,“你在说你爹?”
乔翔气呼呼地瞪了眼何方,何方满头雾水,看向商洛,“我说错什么了?”
商洛看着他手里拎着的死兔子,没好气地道:“打你的猎去吧!”
何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挠头不解:“不是乔翔的爹,难道还是我爹?”
到了山脚,叶向晚回身看着跟上来的人,“你们怎么没有继续玩儿?”
商洛笑道:“伯爷回去了,我们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干脆和伯爷一道走。”
叶向晚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李涛和李海坐在外面赶车。
商洛三人也翻身上马走在马车周边,带来的随从都跟在后面,瞧着都好似在护卫中间所走着的马车一样。
回了城,商洛还是没有打消清客吃饭的心思,叶向晚再一次礼貌拒绝,“今日有事,无法应约。若是下次再见,本伯爷请你们吃饭。早些回吧。”
话说到这份上,商洛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看着马车远去。
不过何方倒是追了上去,“伯爷!”
他将手里的兔子和野鸡塞给李海,“拿回去给伯爷加餐,若是伯爷喜欢,下次我还给伯爷打。”
叶向晚撩开窗户的帘子,看着何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笑道:“那就多谢了。”
何方挥手送别马车远去,商洛和乔翔走到他身边,“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乔翔瞧着何方,满是阴郁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无语,“也许心眼子多的人就喜欢他这样的。”
“什么意思?”何方皱眉,总觉得他们在骂自己傻。
商洛揽住何方的肩膀,“走吧,回去,今日任务没有完成,说不定下次还要继续。”
慵懒的语气哪里还有之前的儒雅之气。
何方道:“我觉得伯爷人很好啊,很温柔,不像别的权贵人家,看着咱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几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驿馆别院,叶向晚看向李涛。
李涛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递给叶向晚:“伯爷请看。”
叶向晚接过去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块石头并不大,只有小儿拳头大小,上面布满了闪亮的银色光点。
前世时,他曾经想着要是自己捡到一块银矿石金矿石就好了,所以特意找了银矿石和金矿石的图片解说看了一遍。所以他打眼一看这块石头就有些眼熟。
但他并没有见过实物,所以很不确定地询问道:“银矿石?”
李海闻言也凑了过来,“有些像,应该是。”
李涛道:“见到这块石头的地方周围都是杂草,并无碎石块。”
“所以······”叶向晚沉思道:“所以这块银矿石是不小心遗落在那里的。”
李涛沉声道:“但不管是人还是山间动物所遗落,都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山里某处有银矿存在。”
叶向晚脸色凝重,“再往深里想想,或许已经被开采。”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开采之后的银矿遗漏的一小块被山间动物带了出来?”
李海道:“银矿的开采都会记录在册,想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开采过银矿,只要打听一下就可知晓。若是官采,不会没有人知道。”
叶向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明白李涛的未尽之言,若是这附近真的没有什么银矿,那才是事大了。
像是金银铁铜这样的矿,是严禁私人开采的。一旦发现,都是按谋逆罪论处!
“这件事莫要传出去。”叶向晚叮嘱道,“要私下里查,等我吩咐。”
“是。”李涛和李海也是知道轻重之人,立刻就应了下来。
晚上等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将银矿石拿给他看,“你瞧瞧,可是银矿石?”
贾琏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你若是让我瞧,我确实看不出来,我没有见过银矿石,只见过银子。不过李涛和李海若都认为是,那八成为真。”
“不过······”贾琏微蹙起眉头,迟疑道:“我在户部整理往年财政收入时,并不曾发现扬州这里有记录银矿的存在。”
叶向晚眉心紧拧着,眼里闪过沉重,“那就是私人开采了。”
“这件事你莫要管,交给我。”贾琏抬头凝视着叶向晚,“这不是小事,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若是假的,不过是虚惊一场。可若是真的,世上铤而走险的人不少。”
“我知道。”叶向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也没有一意孤行,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不过······叶向晚眸光流转,不能亲自去查,他可以请外援。
翌日,叶向晚就带着李涛和李海走街串巷,找到了卖鸟雀的地方。
“公子,您要买什么鸟雀?”李涛好奇问道。
叶向晚随意道:“不过养来逗逗趣儿,什么都好,主要是合眼缘。”
李海指着一个鸟笼里关着的一只黑色的大鸟,“公子,这个好,这个威武。”
叶向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笼子里关着一只黑色的鸟,正在情绪激烈地撞击着笼子,嘶哑的叫声难听极了。
【鸟爷告诉你,赶紧将鸟爷放了听见没有!小心鸟爷家族来人对你不客气!】
叶向晚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鸟笼前蹲下,“有个性!爷喜欢。老板,这是什么鸟?怎么卖的?”
好不容易有人过来询问这个烈性鸟的价钱,老板也不说虚的,生怕将客人吓跑,“公子,这是八哥儿。虽然性子暴躁了些,但看着也挺威猛不是?”
【你想卖了鸟爷?你个无耻人类!快把你鸟大爷放了!听见没有!】
八哥儿撞得更激烈了,鸟笼子都被撞地摇摇晃晃要倒地。
老板急忙将鸟笼扶正,手背差点儿被八哥儿那鸟喙给啄了个血洞出来。倒是将老板也给惊了一身汗。
叶向晚道:“老板,你这八哥儿的性子可不止暴躁了一些啊。”
八哥儿一双黑眼珠子死死瞪着叶向晚:【就你要买鸟爷啊?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敢买鸟爷,鸟爷回家就扒了你的锅!蹬了你的灶!饿死你个熊样儿!】
叶向晚自动过滤着八哥儿的话,只心里实在难以压抑着笑意,“老板,二十文,我要了。”
老板苦着一张脸,二十文?都不够自己的收购钱。
“公子,这实在是······”
在鸟市里待了一段日子,八哥儿对人类的一些银钱也有了些了解,虽然不知道二十文到底值多少钱,但它却知道,值不了多少钱。
【二十文?你个小白脸子!鸟爷就值二十文?真是气死鸟爷了!】
“你看它这个样子,回头再给气死了,你岂不是砸手里了。”叶向晚指着笼子里目露凶光的八哥儿,“我看你还是卖给我得了,二十文也是钱不是。”
“五十文,不能再少了。”老板也被八哥儿的眼神吓了一跳,若是这位公子走了,卖不出去事小,再给客人啄伤了事大。
“付钱。”叶向晚拎起鸟笼起身就走,李涛付了钱,就和李海紧随其后离开了鸟市。
坐上马车,叶向晚听着八哥儿的骂骂咧咧,感叹道:“家里一个猫爷,如今又来了你这个鸟爷,我还真是伺候你们这俩爷的命。”
“别骂了,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八哥儿还要骂的鸟喙立时就张得大大的,夭寿哦!鸟爷我中邪啦!
第70章 看准些 叶向晚伸出手将八哥儿……
叶向晚伸出手将八哥儿的鸟喙手动合上, “嘘,不要吵啦,你想吃什么, 等回了家, 我让人给你准备。”
八哥儿的绿豆大小的黑眼珠自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叶向晚, 随后甩开叶向晚的手,【你抓着鸟爷的嘴干什么!再有下次小心我叨你。】
叶向晚忍笑, 捏住八哥儿的鸟喙,低声道:“大鹅才叫叨,你那叫啄。”
八哥儿的翅膀都惊讶地直愣愣地张开,毛都差点炸开。真稀奇哦,这个小白脸竟然可以听得懂鸟爷说话?原来鸟爷没有中邪哦。
回到驿馆的房间, 叶向晚就让伺候的人下去拿些八哥儿要吃的食物过来, 他要和八哥儿玩一会儿。
等下人将食物送来退出去,叶向晚才道:“吃吗?”
八哥儿昂着头在笼子里踱步,【放进来。】
叶向晚将食物放进笼子里, 见八哥儿吃得开心,就问道:“你们八哥儿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般威武霸气?”
八哥儿闻言高兴地止不住,兴奋地叫了两嗓子,【小子,有些眼光啊!】
叶向晚见它神气高兴的模样忍着嘴角的笑意,继续道:“八爷,我有事想要请你帮一下忙。我想,除了像你这样厉害的鸟中之王,没有谁能帮我了。”
八哥儿乐得不行, 【先说来听听。】
万一不行,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威严霸气?
叶向晚低声道:“城外有一座大山你知道吗?”
八哥儿点头,【知道,我之前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谁知一不小心竟被人类给抓走了,真是晦气!
叶向晚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喜,“我想知道,那座深山中,有没有人类走动。比如推着车子什么的,由或者有人搬着石块的。”
八哥儿一听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立马展开翅膀拍着胸口,【行!鸟爷办事你放心,这个忙我帮了。不过这些东西我回来还要吃。】
叶向晚笑道:“管够,你想吃什么我就有什么!”
【成交!】八哥儿立马答应下来。
叶向晚没有立即就将八哥儿放出去,而是打算等到明天再说。
晚上,贾琏回来就见寝房里的窗户边上挂着一个鸟笼子,蹙眉问道:“你买的?”
叶向晚点头,“瞧着挺合眼缘的,就买了回来。”
贾琏闻言看着八哥儿的眼里满是嫌弃,“怎么买个这样的回来?你若是喜欢,可以买些画眉、黄鹂、鹦鹉都行,那样的漂亮,叫声还好听。”
【呸!漂亮?漂亮顶个屁用!哪里像鸟爷这样威武霸气!没眼光的小白脸子!】八哥儿气得恨不得一鸟喙啄烂他的嘴!瞎说什么东东!
不算好听的声音不停响起,贾琏捂着耳朵跑到叶向晚身边,“这鸟的叫声真是太难听了。”
刚打算捂住他的嘴的叶向晚无奈叹气,果然八哥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以为你的声音很好听吗!你个小鸡崽子!你过来,有种咱俩单挑!看我不叨烂你的嘴!让你满嘴胡沁!】
贾琏眉头紧皱,叶向晚眼疾手快地捂住他要继续说的破嘴,“你闭嘴吧,会不会说话?我的八爷明明这样威武霸气,就连声音都这么与众不同,你真是不会欣赏。”
贾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
叶向晚点了点头,认真的。
贾琏拉下他的手,“你别告诉我,它的名字你给取得八爷?”
一个猫爷还不够,又来一个八爷?这名字真是太会占便宜了。
八哥儿还要继续嚷嚷的嘴顿时停住,【八爷?鸟爷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八爷了!】
“怎么?不行?”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多好听,多符合八爷的气质。不懂欣赏。”
我不懂欣赏?贾琏不可置信,他若是不懂欣赏谁懂欣赏?
罢了,他见叶向晚真的很喜欢这只八哥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他这个八爷。
“这两天巡视的如何?可还顺利?”叶向晚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膳。
贾琏道:“暂时没什么问题,等我将周边的盐场巡视完成,就要去泰州分司和通州分司走一趟。”
他看着叶向晚,“归期不定,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关于那件事,你莫要插手,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叶向晚点头:“我知道,放心。”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很不放心。但看着叶向晚平静的神色,便认为自己只是太担心他,想着等出发时多嘱咐李涛和李海护好他就是。
翌日一早,贾琏正在和叶向晚用早膳,就见一侍从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伯爷,大人。”侍从给他们二人见礼,“商公子、何公子和乔公子特意给伯爷送来扬州早点,说是给您加餐。”
贾琏满心疑惑,“这三人是谁?”
叶向晚听说是送给自己加餐的,不由惊讶,“他们三个是昨日在山脚下偶遇我的盐商家的公子,商家商洛、何家何方,还有乔家乔翔。”
“原来是这三家。”贾琏微微颔首,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为何要送早点给你?”
叶向晚招手让侍从将食盒里的饭食取出,闻言就顺口答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觉得和我投缘呗。”
“哼!”贾琏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不悦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精致早点,微微眯起眼睛:“他们送来的东西,我看还是不要吃了,万一有个什么问题可不好。”
说着就起身动手将那些早点再次一一放回到食盒里,摆手让愣住的侍从带走,“赏你了。”
侍从看了眼叶向晚,见其摆手,这才高兴地拎着食盒走了。
叶向晚瞧见贾琏嘴角的笑意,心中无语,“既然担心食物有异,做什么要赏给侍从?不怕吃出问题来?”
贾琏眼眸微转,笑着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他的碟子里,“虽然不太可能有问题,但吃人嘴短,小心无大错。”
“算你有理。”叶向晚吃下贾琏夹过来的水晶虾饺,只是低头时,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商家、何家和乔家你知道?”
贾琏道:“这三家也是扬州的盐商,只是相比其他盐商,便显得弱了些,根基不深。他们三家售卖盐引最多的是商家,其次是乔家,最后就是何家。我想他们找你套近乎,也是想着发放盐引时,你可以帮帮忙。”
叶向晚摇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无有实权的安佑伯,盐引如何发放我可做不了主。”
贾琏闻言笑得贼兮兮,“你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说不定他们就是想着和你交好,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对他们稍稍松手,多给些盐引。或者是吹吹耳旁风······唔唔······”
话还没有说完,贾琏就被叶向晚捏住了嘴,“闭嘴!谁吹耳旁风!吹谁的耳旁风?”
贾琏拉下他的手,讨好地笑道:“我吹耳旁风,我给你吹耳旁风。”
“哼!”叶向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堵得上,堵得上。”贾琏嘿嘿笑着,晚哥儿现在明白那几个人的险恶用心,定会对他们厌恶。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德性!
用过早膳,叶向晚就拎起鸟笼,“八爷,可要我送你去?”
八哥儿摇头,【不用不用,八爷认得路。你就等我消息。】
叶向晚见状也没有再说,推开窗户,将鸟笼打开就将八哥儿给放了出去。
“伯爷,怎么将这八哥儿给放了?”李涛心中疑惑,伯爷不是很喜欢这只八哥儿吗?昨晚上就连二爷都在这八哥儿身上吃了瘪。
叶向晚看着八哥儿飞向天空逐渐远去,笑道:“放它出去透透气,若是它与我有缘,自然会回来。”
李涛和李海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解。
挥手让李涛和李海去忙活自己的事,叶向晚就在房间里扒拉系统商城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之前在船上刷新了两次,一共多出十二种商品。小麦、杂交水稻,这两样都包括其种子,日后可以找个机会拿出来,一定可以解决粮食的问题。
玻璃制品,他用探测仪探测过,已经分析出其所需要的配料。等回了京城可以找人烧制,看看能不能烧制出来。
苹果、橘子、沃柑和另一次的刷新出的水果所重合,以后也不缺水果吃了。奶制品和奶茶、蛋糕稍稍有些重合,日后也不缺这口吃的。
最后两个则是望远镜和无线监控无人机,叶向晚点进无线监控无人机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可以根据天气所变换颜色掩藏自身的一种无人机。若是白天,那就是透明的。若是黑夜,那就是黑色的,正好之前有个夜视仪,可以配合着使用。
而且还是太阳能的,只要有阳光,就不会有没电这一说,很是方便。
叶向晚闲来无事,买一个架望远镜。看了说明,这是一架军用望远镜,有机会可以出去瞧瞧到底可以看多远。无线监控无人机和夜视仪也都买了一个,趁着现在有时间,多熟悉熟悉,也免得到用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申时过半时,八哥儿回来了。
一落桌面整只鸟就瘫在了桌面上,【累死了!】
叶向晚急忙给它倒水、拿吃食。
八哥儿吃喝后,才有力气说话,【经过我和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精心勘察,终于找到了你说的情况。大山里还真有人推着车子来来回回的进出一个山洞,外面还有人瞧着,动不动就甩鞭子!要不是八爷我跑得快,就毁了!】
“八爷辛苦了。”叶向晚恭维着,“今儿咱们先歇歇,明儿我陪你一块去。”
八哥儿没理他,跳到一根杆儿上径自给自己梳着羽毛。
叶向晚沉思着,扬州城外那座山不小,连绵有百里,也不知到底在哪个方向。按照八哥儿所言,只怕那地方应该是大山深处,这就不好办了。
不说山中难寻,只说山中有猛兽就是一道坎儿。还有,若是真的在开采银矿,他们又将熔炼出的银子运去了哪里,这也是重中之重。
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了,不弄清楚总觉得心中不安。早知道就不去那座山打猎了。
但他知道,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只怕贾琏也不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不会眼看着贾琏一人去查这些东西。
晚上,洗漱沐浴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贾琏侧头看着叶向晚,“晚哥儿。”
叶向晚转过头看过去,“有事?”
贾琏侧过身,“明儿我就要出发去泰州巡视那里的盐场了,归期不定。”
“这么快?”叶向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贾琏会这么快就要去泰州。
贾琏道:“这里都已经巡视的差不多了,等将周边的盐场巡视之后,还要顺带着查验盐引的发放。”
他拉住叶向晚的手,“我明儿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叶向晚感受着指尖被轻轻摩挲着,黑暗中,眉峰微微挑起,“什么话?我能有什么话和你说,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来。”
贾琏急了,“当然不是!”
他拉着叶向晚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委屈道:“你不许再拿这些话敷衍我,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会不会想我?”
叶向晚暗道:我有那么多事要做,哪里来的时间想你。
但他肯定不能这样说,便道:“咱俩处了这么久,你冷不丁要走,我自然会想你的。”
贾琏闻言心中喜悦,“我也会想你的,如今明明还没走,我就已经很想你了。”
“我······”贾琏缓缓向叶向晚靠近,“我想亲亲你。”
叶向晚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紧抿了下唇,“不给亲,快睡觉。”
“不行。”贾琏摸索着捧住叶向晚的脸,指尖在他的唇畔流连,“要亲,不然我睡不着。”
话音刚落,贾琏就猛地亲了上去。
贾琏也许是想要在叶向晚拒绝之前,争分夺秒的亲上去。但在黑暗中,他有些瞄不准位置,于是,事情就有些糟糕。
“我靠!”叶向晚捂着鼻子坐起身,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你倒是看准些!”
贾琏也呲牙咧嘴的,感受着牙齿的疼痛,他想也知道刚才磕得有多痛。他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忙担忧问道:“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
“废话!”叶向晚瞪了他一眼,好在没有嗑出血,“睡觉!”
说完就气呼呼地躺下,转过身背对着贾琏睡下。
贾琏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没用啊你!都找到地方还能亲错!
他看了眼叶向晚的背影,幽怨地躺下。
许是睡觉前一直想着这件事,睡梦中也尽是叶向晚追着自己,举着拳头要开揍的场景,吓得他一身冷汗的醒来。
早上用膳时,贾琏时不时就看向叶向晚。
叶向晚被看得不耐烦,“看什么看!吃你的饭!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饭!”
贾琏忙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他期期艾艾地抬头瞧着他:“晚哥儿,昨晚上······”
余下的话在叶向晚的冷眼下尽数咽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吃着碗里的粥。
还敢提昨晚上?没揍你一顿就不错了!还提!还提!显得你记性好?叶向晚恨恨地咬了口虾饺,如利剑一般的眼神让贾琏头不敢抬。
贾琏吃着饭,心中无声哀嚎,晚哥儿究竟是生气昨晚上磕疼了,还是生气自己想要亲他?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不弄清楚,心里就一直放不下。
穿戴整齐后,贾琏见叶向晚正在给他准备可能用到的药包,缓缓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晚哥儿,我这就要走了,你可是还在生气?”
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将收拾好的药物塞进他的怀里,没好气道:“和你生气?那我恐怕有生不完的气。”
贾琏闻言立马笑了起来,紧紧抱着小布包袱,低头就在叶向晚的唇上印下一吻。
叶向晚下意识地抬头愣愣看着他,却被贾琏抓住机会又在唇上亲了一下,“这个是补上昨晚的。”
“赶紧滚蛋!”叶向晚嫌弃地将他推出去,送他到了门口。
贾琏笑着对他挥手,“晚哥儿,我走了。”
看着那人钻进马车里,叶向晚扬声道:“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贾琏撩开车窗帘子,对着叶向晚笑得灿然,“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向晚挥手,看着马车在精兵的护卫下缓缓离去。
等马车不见了影子,叶向晚刚要回转,就见昨天的那个侍从又过来了。只不过他这次手里拎着的是个鸟笼子,里面关着一个漂亮的黄鹂鸟。
“伯爷。”侍从将手里的鸟笼举起,“这是商公子送来的,说是给伯爷做个消遣。”
叶向晚接过鸟笼,听着脆生生的鸟叫声,嘴角微微弯起,“收了他们两次礼,也不好视而不见。去,就说本伯爷约他们去城外青山打猎,问他们去不去。”
侍从领命而去。
李海上前问道:“伯爷,这个时候您还要去打猎?”
叶向晚拎着鸟笼转身回去,“不往深山去,不过是打猎玩玩,没事的。不用担心。”
李海和李涛对视一眼,总觉得伯爷意不在此。但现在能劝动伯爷的二爷已经走了,他们也只能尽心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