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冷淡平常。

景默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插着口袋慢吞吞跟着过去了。

到街边的时候，容巡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景默迟疑片刻，也停下步子。

景默知道这地方好像有个学校，还是初中。初中放得比高中早，这个时候学生已经都放学了，人来人往得有些吵嚷。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个子身影，背着一个背包，出了学校左右转转头，一看见他，就兴冲冲地蹬蹬蹬跑了过来。

“老大！”谷锐活蹦乱跳扬头喊人，“容哥！”

景默看着他，又抬头看了下校门，有点钝的脑子因为莫名的情绪，此时开始恢复了些，“你开始在这上学了？”

“没呢老大！我今天就是来下教务处，不过估计过几天就开始上了！”谷锐道。

景默看他一会儿，伸手盖在他脑袋上揉了下，“嗯。”

谷锐见了两人，景默在路边给谷锐买了个烤饼，谷锐一边高高兴兴地吃，一边倒豆子一样说了一串事。

谷锐的父母原本是省内的邻城转到东城来长住，未想到一同出差的时候遇到事故，留下谷锐一个人。

倒是没多久就有个常年不来往的舅舅登门要收养谷锐。

先是哄骗年纪尚小的男孩签继承的房产转让书不成，后来脸一变就打电话准备把男孩送进孤儿院去。

谷锐跑出来了。

事情败露，那个舅舅也没法赖在谷锐父母攒下的那房子里，邻里都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只差没叫安保把他轰走。

谷锐得以留在遮风避雨的住处，但是他个子太小没能找到挣饭吃的工作，没法自给生活。

再就是在街道上见到景默了。

而最近，谷锐得知他那个不知所踪的舅舅被收回了他的监护权，现在转到了一个远房表姨的名下。

远房表姨没有联系他，但是他被通知可以来这个学校入学。

今天到教务处，学校告诉他学杂费暂时不用担心。

虽然那个表姨没有给他生活费，但是开的户有一笔助学贷款。

之后只要准备好教材，就能跟着上学了。

景默想了想，初中教材……他还真有。

景默对书尤其是教材这种东西因为老头子的缘故都很看重，没在上面动过笔，乱七八糟的写画都在纸上。

“你跟我回一趟吧。”景默说，侧头看了一眼容巡。

容巡点了头，没有反对。

景默打包了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谷锐学校用的不一样。不过谷锐开心摆手说跟老师讲的版本没差，道谢后拎上了。

景默回想一下，确实他自己买的时间也近，教材应该是没换代。

谷锐喜事儿说完了，拉着两人说请他们去烧烤餐馆吃顿饭，谷锐现在就是偶尔去张姨那边吃饭。张姨从那天后一直把谷锐当半个儿子喂。

谷锐一边帮着把串签子上的烤翅撸下来放盘子里一边说，谢谢容哥上次的帮助，感谢老大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

说着说着，景默看到谷锐高高兴兴地眼睛湿润了，又原样憋了回去，递过来一根烤鱼。

比东城高旁边那家烤鱼店烧的咸一点。

……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景默这么想着的时候，心脏像是轻松了一些。

他也应该……

景默闭了闭眼，但发现自己还是仰头看向天花板，睡不着。

床角忽地传来了细微的铃声。

这么晚谁给他打电话？

景默把手机伸手勾过来，然后半睁着眼按了接通按钮。

是语音通话。

“——把手机靠近耳朵。”冷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景默疑惑地蹙了蹙眉，但还是慢吞吞放过去了。

“放好了么？”

景默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那冷清的低音落在他耳边，让他感觉脊背好像被莫名地拂了一下。

他从之前在电影院的时候就清楚了，容巡这人的声音，离近了，总让他觉得磨耳朵尖尖。

在脑子微微迟钝的现在，听起来又是很舒服的，好像在微绷的神经上安抚性地轻捋过。

“……唔。”

听到回应，另一边平静地接了下去，“那么，讲一个故事。”

“严冬时节，鹅毛一样的白雪在天空中缓缓飞舞着，有一位年轻女人坐在王宫的窗子边……”

三分钟后，声音停了。

“……景默？”

景默乌眸安静闭着，唇间是平缓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