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滞的氛围好像终于开始流动了。
一个被强行打开的缺口，让场内外都似乎看到了僵局解开的希望。
接着仍是景默，在两个育德高球员一起高扬手臂拦截的情况下，仰退半步跃起单手上投，篮球进网。
后撤步跳投。
看到他的几个进球，场外观众席明显都很激动，这实在是相当鼓舞人心的精彩表现。
只是分差仍在，东城高还是落后三分。
景默抬臂擦了一把滑下来的汗珠。
他自己也清楚，这种类型的球，他不能保证命中率，刚刚那两个只是运气不错。
“景哥。”五号站在旁边，蹙着眉看向他。
谁都清楚顶着那么强悍的防御强投进球，要消耗的体力有多夸张。景默从来没有在第一节开场的情况下，就出这么大量的汗水。
他们不能……他们不能像从前训练最开始时那样，只依靠景哥——他们不能这么下去，他们不该这么下去。
他们明明有这么多可以做的。
所有队员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在其中看到了毅然决意。
景默再次被拦死在外线的时候，忽地看到一条没人的路线上，十八号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开始起跳。
他将球往侧地面上一击，球高高弹起，在内线防守的育德高中球员反应不及，才刚跃起伸臂，十八号已经接到球成功上篮。
高位挡拆。
完美的配合。景默抬起头，他知道这是校队队员们给他发出的讯号。
他们都在，他们也会试着向一切防守薄弱的地方突破，出现在他需要他们在的位置。
原本在考虑要叫暂停的陈立笑了一下，打到决赛，这些崽子们到底已经长大了。
育德高中进了一个两分，但是东城高紧跟着打了一个高低位，回了一球。
十九号的三分被盯着他的育德高中球员拦了一下，球弧歪斜，但站在拦下的景默跃起，将球往球框一盖，补中进去。
十九号见状舒了口气。
但从一开始就是被紧盯目标之一的十九号现在能找到机会投球，已经说明东城高确实已经成功在防线上撕开缺口。
他和景默在右侧吸引了几乎所有育德高中球员的偏向，而左侧的五号趁机以最快的速度跑位上篮，再进一球。
这场毫无疑问是东城高经历过的最为艰难的比赛，每一分都像是用牙齿在那坚固至极的防线上寸寸撕咬下来，竭尽全力。但是同样地，兽群般的队伍每一次进攻都比上一次更强力，更锋利。
最终的比分是九十一比八十九，分差只在最后一个景默底线前的扣篮。
获胜的时候，整个观众席爆发了一阵响彻体育馆的欢呼浪潮。
陈立站在原地，几乎有一瞬间的虚脱。只是集中精神看都如此，很难想象在场中不停息地跑动的校队员们现在的体力状态。
颁奖仪式过后，拿了铜杯的实验中学过来表示了恭喜，便一齐离开了。
景默倒是没想到他们晚上也提前来看了决赛，回应后把金杯递给陈立，有点重。
陈立看了半天，琢磨着这种团体赛奖杯估计回去还是放在陈列室的时候，东城高的学生们已经把参赛完的校队团团围住，准备一起踏上聚餐的路。
这回陈立没溜，因为人实在太多，前后包围，密不透风。
校队队员们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就这么跟着去聚餐了，为了庆祝，餐馆每桌都上了几大打啤酒。
“成年……”了吗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陈立把自己扫兴的半截话吞下，喝了一大口，他站恒温体育馆恨不得也出了一桶汗，现在喝带气泡的是真的舒服。
景默也在重度缺水状态，扬起头就“咕噜咕噜”连着灌了两听。
容巡在旁边支着侧颊看着，些微懒散地想着，等会儿如果又喝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一件对少年来说很重要的事情终于结束了，放纵他一天也没关系。
容巡如此想着，停了制止的打算，看着景默又开了一听，随意和旁边的校队队员手里的碰了碰，然后又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去不少。
四班的邱桦何烁几人都在，此时凑着时间过来也往吃着牛肉的景默啤酒罐上碰了碰。他们景哥瞟他们一眼，把那一罐喝完了。
景默喝啤酒仰头就是一听的那架势，是很能迷惑人的，陈立在隔壁桌都挑了挑眉，这小孩这么能喝？
最后景默总算不渴了，半趴在桌上。
容巡外套被太拥挤的餐馆内来往人流撒的酒液沾湿了点，取下来半挂着。
差不多大家都吃饱的时候，容巡碰了一下景默的背。
然后得到景默“噌”地一下站起来的反应，满脸倔强，傲慢的“怎么你以为你老大站不住了吗”。
是的，和之前一样具有很强的欺骗性，长得高，站得直，表情都像平时一样不耐烦。
“景哥，那咱们就收拾会儿散了哈。”邱桦几人临走前纷纷过来打了招呼。
“嗯。”景默冷冷点头。
容巡随之站起来，仍旧不紧不慢地落后一步。
前面醉了的少年插着口袋，只直直往前闷头走。
容巡都有点担心他撞到哪磕碰到自己，但是猫老大的平衡性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到楼道口的时候，景默站在原地，摸摸裤子口袋里没有找到钥匙，终于停住了。
容巡于是寻常地环住他的手，握住钥匙，然后引向门锁。
景默背部半靠在微冷坚实的胸膛上，白皙挺直，而此时因为酒意泛着点热意的鼻子动了动，好像嗅到了什么，忽然转了下。
他侧身的速度太快，而脚下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骤失，站立不稳地从容巡身前半滑了下去，还是被容巡揽了一下腰际才险箍住。
而这种状态的景默半趴在他怀里两秒，然后忽然从他臂间拖走了外套，才转身踱步进房间，关上了门。
容巡狭长浓黑的眸看了空空如也，原本挂着外衣的臂间一眼。
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