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平阳王的腿断了赵砚进去的时候,……
赵砚进去的时候,整个太医院都在寝殿了。
太医令边施针边试汗,整个后背已经大汗淋漓。看见赵砚过来,如同看见了救星,立马拔针让了位子出来。
赵砚压低声音问:“如何了?”
太医令摇头:“情况不太乐观。”
赵砚坐到榻边,伸手把脉,只探了两息,就眉头深锁:父皇身体严重亏空,比他出征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上今日怒急攻心,脉象竟然有心梗的迹象
他看向一旁焦急的冯禄,喝问:“我不在的这几个月,父皇身体怎的亏空如此厉害?”
冯禄苦着脸道:“陛下勤勉,奴才实在劝不住!”
陛下身体本就江河日下,自从七殿下走后,又无人敢劝诫。陛下只当自己还是登基那会儿,年轻气盛,精力旺盛,时常批奏折到深夜。有好几次,直接到天明。
前朝后宫有操不完的心,又无人搭把手。
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好问责。
此刻,就算他施针,父皇心脉也耗损严重,身体已然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干脆回档。
下一秒他又重新站在了长极殿内,天佑帝依旧坐在御案前,冯禄和一干奴婢依旧毫无所觉的立在一旁伺候。
天佑帝沉着脸看向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直接吐出一口血。御案上摊开的折子,洒上斑斑血痕。
赵砚大惊,连忙上前,到底慢了冯禄一步。冯禄边给天佑帝顺气,边惊慌大喊:“陛下,这是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天佑第一把推开他的手,喝道:“全给朕滚出去!”
冯禄被推得往后踉跄几步,心下惧怕不已:上次陛下这样生气,还是皇后那次……
这突然的……怎么了……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也不敢耽搁。赶紧把所有伺候的人遣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长极殿的门。
空荡荡的长极殿内只剩下父子两人,赵砚这才上前,拔出银针,给他扎了几处穴位,把翻涌的气血止住。
天佑帝大口大口的喘气,赵砚就伸手给他顺气。待他终于喘匀了气,才道:“父皇莫要气了,不值得。”
天佑帝闭闭眼,隔了半晌才悠悠道:“朕少时,父子不亲,兄弟不睦。总想着你们兄弟几个能互相帮扶,守好大楚基业。朕非不喜老二,总想着他的性子该磨一磨,至少他登基后该有容人之量,不至于报复兄弟,报复你。但他处事实在糊涂……”说完,又咳嗽起来。
赵砚继续给他顺气,心下也沉闷的紧。
看得出来,这么多年。父皇已经在尽量平衡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了。即便太子哥哥和三哥非亲生,父皇也没舍得真杀了。
二哥如果心胸再宽广一些,不一再钻牛角尖,说不定早就入住东宫。
他叹了口气:“心许,刺杀这事不是二哥做下的……”
他这话说的实在违心,除了二哥,他实在想不出谁还如此记恨他。
且动手的又是二哥的贴身侍从,若没别的证据,这罪名,二哥是洗不脱了。
“你休要替他说话,你性子就是太软!”
提及老二,天佑帝胸口又开始发堵:“他自己都承认了,但凡给他机会,他都会要了你的命!”
老二眼底对他这个父皇和小七的恨是实实在在的。
他毫不怀疑,若是没收回老二户部的权利,若是老二一党还势大,他定会在这场战役中动手脚。
赵砚问:“二哥能说话了?”
天佑帝:“不仅能说话,还能动!”
赵砚:“……”
这一年竟然没有人禀告,是温妃和温国公故意瞒着众人?
赵砚也不想探究这是为何,只道:“父皇,儿臣送您回内殿休息吧。”
天佑帝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任由着他扶进内殿软榻上。
赵砚给他盖好薄被,又倒
了杯水给他。天佑帝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这么多儿子里面也就你最贴心。”
这么多年,也就小七始终保持初心。
赵砚拿出银针,又替他针了一遍穴位。才道:“父皇身体不宜劳累,王军的庆功宴还是不要出息吧,有儿臣和其他几个哥哥撑场面就行。”
虽然他回档了,但父皇依旧记得二哥说过的话,到底气狠了。
这身体若不好好调养,只怕活不长。
天佑帝摇头:“王军大劫,朕该给的体面要给。你放心,朕撑得住。”
赵砚拧眉,想了片刻折中道:“那把时间推迟,您这几日也别去上朝了,政务缓一缓也出不了大事。”
若是别人这样说,天佑帝肯定不搭理。
但小儿子……他不搭理,那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他沉吟道:“那便三日后吧。”
赵砚还想说,天佑帝就打断他的话:“朕久不上朝,朝臣会起疑,就这样吧。”
赵砚只好闭嘴。
当日,天佑帝下旨,王军大胜,普天同庆,文武百官休沐三日以示庆贺。
三日后,在外庭准备庆功宴。
但这休沐的官员里,却不包括大理寺。
二皇子派人刺杀七皇子和四皇子的事被捅了出来。禁卫军把寒松和几个黑衣人交到了大理寺,天佑帝下令严审。
大理寺忙得焦头烂额,但审来审去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事不是二皇子干的。
人证,物证俱在,二皇子的罪责板上钉钉。
大理寺卿把审理结果呈到天佑帝面前时,天佑帝心中已无甚波澜,只淡淡道:“既然证据确凿,那便将二皇子贬为庶民,从皇室玉蝶上除名。王府的牌匾也一并摘了,让他随了温姓吧。”
林少卿大抵猜到了二皇子的境遇不会太好,但直接从皇室除名,还是叫他震惊了。
他赶忙应是,领了圣旨,匆匆去办了。
圣旨下到二皇子府的那一刻,温妃就到了甘泉宫外,长跪不起。
直至深夜,冯禄才出来传话。掐着嗓子肃声道:“陛下言,圣旨既下,温妃娘娘不必求情。老二既然不想当朕的儿子,那朕便如他所愿。”
温妃懵了:启儿何时说过不想做陛下的儿子?
“陛下!”
温妃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直接爬了起来,伸手就去推冯禄:“你让开,本宫要去见陛下!”
她扯着嗓子喊:“陛下,启儿已经那样了,心性又高,您贬他为庶民,是要逼死他啊!”
“启儿他怎么都是您的儿子,您不能不管他!”
“……”
任她如何喊,寝殿里一丝声响也无。
天佑帝对这个儿子嫌隙已生,不管这事是不是他做下的,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做他的儿子,那便如他所愿。
今后生老病死,他都不会过问。
温妃喊的嗓子都哑了,冯禄劝道:“娘娘,您还是走吧,您再喊下去,只怕陛下会直接赐死温二公子。”
温妃彻底绝望,待到了天明,宫门一开,直接就往二皇子府赶。
二皇子府的牌匾已经摘了下来,府内的下人都遣散得差不多,只有寝殿外跪着几名奴仆不住的在哭。
温妃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加快步子进了寝殿。
寝殿里也传来细微的哭声,温国公由下人搀扶着,已经老泪纵横。
榻上之人双眼圆睁,眼眸灰敗,气若游丝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温妃强忍着酸楚,压低声音问温国公:“大夫怎么说?”
温国公颤声道:“大夫说,郁结于心,神仙难救,尽早准备后事。”
温妃一瞬间哭了出来,坐到榻边,不断的开解他。
但二皇子压根没反应。
温妃眼睛都哭肿了,气恼问:“寒松那狗奴才怎得如此胆大包天?”
她一再交代,当务之急是治好启儿。
只要启儿好了,要收拾赵砚和其余几个皇子有的是机会。
温国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人偶给她,那人偶上贴了赵砚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针。
温妃惊愕:“哪来的?”
温国公:“在启儿枕头底下找到的,他估计恨毒了七皇子。那寒松是个护主的,日日瞧着启儿难受,在挺而走险……”
温妃不解:“启儿原何如此恨七皇子?”
他们和七皇子有过节是不错,但和其他皇子和嫔妃也结了不少仇。
启儿缘何只恨七皇子?
二皇子病情好转后,自尊心作祟始终没将姚侧妃事件的原委透露半个字。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温妃怕儿子出事,守在榻前,一直未回宫。
温国公直接就病倒了,老管家只能担起操办后事的职责。
温妃守了三日,实在有些撑不住,就在二皇子寝殿支了张软榻小憩。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外头有唢呐锣鼓和烟火声,热闹得紧,和二皇子府此时的凄凄惨惨格格不入。
她恼恨睁眼,压低声音问:“外头是什么声音?”
正守着二皇子的雪芽连忙走到她身边,同样压低声音回她:“娘娘忘了,今夜王军庆功宴,陛下宴请百官……”
温妃这才记起已经过了三日,她儿子都快死了,外头的那些人却在庆贺。
她心如刀绞,见榻上的人并未睁眼,才安心些,压低声音呜咽道:“陛下心狠,竟真完全不顾及启儿了。”
雪芽想宽慰她,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妃埋怨完天佑帝的薄情,又埋怨起自己:“都怪本宫,当年怀启儿时,若不强行用药催生,他也不会娘胎里带毒,生来一副弱身子骨……”
“娘娘……”雪芽眼睛也红了:“这也是无法的事……”她眼角余光往榻上瞟,冷不防对上一双圆睁欲裂的眼睛,差点没吓死。
温妃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见榻上原本紧闭双眼的儿子,已经睁开了眼,正死死的盯着她看。
温妃惊喜,拨开雪芽,三两步走到榻前,伸手去握二皇子的手。
二皇子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她的手,眼里全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