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疼, 他下意识寻找起了裴川,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盛洋心里很是失落。
难道又去公司了吗?
他现在很想很想裴川能陪在自己身边。
在盛洋失落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阳台外。
裴川穿着休闲的针织衫背对着他正在打电话。
盛洋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歪头枕在松软的枕头上看着他。
对他来说, 只要看着裴川的背影, 他就能够很安心了。
裴川的神情很是阴鸷,面对电话那头的犹疑, 他语气很轻又带着不容置喙:“按照我说的来。”
等他挂断了电话转过身, 就跟盛洋对视上了。
盛洋:O.O
裴川一秒切换了表情,缓缓走向盛洋, 声音温柔:“现在还难不难受?”
盛洋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不自觉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跟小狗似的:“不难受了。”
裴川盯着他干燥到起皮的嘴唇,缓缓扶起了盛洋,把温水递到了他唇边。
盛洋靠在他的怀里,乖乖把水喝了。
原本干疼的嗓子也在此刻恢复了不少。
盛洋抬头对裴川说:“哥哥, 你要是公司忙的话可以先不用管我的。”
裴川垂眸看着他:“真的吗?”
盛洋心里泛着酸, 点了点头:“真的。”
裴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倒是宁愿盛洋可以自私一点,而不是什么时候都在为别人着想。
乖到好像没有任何底线。
他宁愿盛洋此刻能攥着他的领子, 告诉他不许去任何地方, 只能留在他身边。
“可是我不想。”
他说, “我要在家陪你。”
盛洋被他一句话弄得不上不下的,他小声提醒:“你是公司的总裁。”
“嗯。”
裴川问, “所以呢?”
盛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对啊,所以呢?
“如果当总裁连陪你的时间都没有,那也太失败了。”
裴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盛洋很不赞同:“你一点都不失败。”
“在我心里, 你一直都很厉害。”
所有人都知道一中霸榜年一的人是盛洋,殊不知很多年前,那里贴满了裴川的照片,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场。
对于盛洋来说,他只是一直在追寻裴川的脚步罢了。
裴川紧紧抱住他,简直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给他送了这样一个宝贝。
“洋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主动道歉。
盛洋身体一僵,木讷地嗯了一声。
“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裴川双手扶着他的肩,眼神幽暗:“不要怕,也不要逃跑,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实在太清楚盛洋的性格,所以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盛洋眼里带着泪,点了点头,他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摸了摸裴川这几天因为疏于打理而长出了胡渣的脸:“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盛洋哽咽着说,“如果以后遇到了其他合适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川彻彻底底堵在了喉咙里。
“不可能。”
裴川哑着嗓子说,“盛洋你听好了,我裴川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其他人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就算到时候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他也不会让盛洋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
盛洋没有再说话,而是流着泪,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现在已经有人选了。”
裴川跟他说,“只是那个人技术不成熟,现在还在精进。”
盛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真的吗?”
裴川被他这么表情戳得心很疼,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再给我3天,3天后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裴川说,“这次没有骗你。”
盛洋本来心里很不安,可是现在他发现裴川仿佛比自己还要害怕千倍万倍。
他抬手理了理裴川的头发,点了点头:“好。”
*
贺经年这些天春风得意,这种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感觉让他心情十分美妙。
他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透露着慌张:“贺总,警察来了。”
贺经年不甚在意,这些年不是没人发现过据点,这些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他心里毫无波澜:“转移阵地,让前面的人掩饰一下。”
“好的贺——”
那边的人话还没说完,贺经年就听到了警察的声音:“都别动,蹲下,双手抱头!”
贺经年挂断了电话,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
他很清楚,那些人不敢把他供出来,当地的人会帮他掩饰,把消息压下去。
反正这种事情到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没人敢跟贺家硬碰硬。
他把手机设置了静音,打开了那扇极为隐蔽的门。
温辞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已经绝食很多天了。
四天前,贺经年把温知秋和假温辞相拥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笑着说:“你看,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你存在的人也抛弃你了。”
那张照片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温辞气得扬手想给贺经年一巴掌却被人反手掐住了喉咙。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总是学不乖。”
贺经年语气冷淡极了。
“温辞,你现在强撑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问,“清醒一点,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了,如果你能乖点,我或许会对你好。”
他绅士般松开了手,理了理温辞的脸颊:“另外,你知道吗?我的另一个下属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核心技术,温知秋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空间了。”
闻言,温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逆流,身体如坠冰窖:“你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
贺经年说,“不听话的狗自然是要慢慢惩罚的。”
他侧眸看着温辞,手轻轻搭在了他脆弱的腺体上,温辞心中警铃大作。
瞧见他的表情,贺经年哼笑了一声:“一点都不好玩。”
他怜悯似地丢了几管营养液后整理了自己的衣角,缓缓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再次将温辞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他刚准备回公司,打开手机时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未接电话。
贺经年这时心里才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立马给其中的一个实验基地打电话,却发现完全没有接通,他马上换了另一个,也还是如此。
贺经年打开微信,发现他的手下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暗号,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意思是彻底暴露了。
操!
贺经年在心里痛骂,那个地方不是被他收买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警察?
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
在那之后,贺经年收到了源源不断的消息,他在国内布下的所有实验点竟然大部分都被找到了,现在大批的警方正在前往那个地方。
他惊惧不已,这怎么可能?
但很快,他就立马意识到这是谁的手笔。
在A市,只有一个人敢跟他对着干。
他咬牙切齿道:“裴川。”
贺氏在A市横行霸道数十载,没有人敢干涉他们的事情。
年幼时,贺经年一直都是被追捧的对象,他做什么都是第一名,周围的人都忌惮他、费尽心思讨好他。
除了裴川。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裴川时,他穿着简约的校服,单手提着书包,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就跟他擦肩而过。
那个眼神让贺经年非常非常不爽,因为别人看向他的时候都带着敬仰和恭敬,偏偏那个人是不在意,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紧接着贺经年就得知自己这次只考了年级第二,而第一就是刚刚那个很嚣张的男生。
在那之后,他就暗暗跟裴川成了死对头,可是他怎么都比不过裴川,明里暗里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想打压裴川,甚至在裴川中考的那天故意找车撞他,想让他一死了之。
但裴川偏偏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在考试结束后找到了他,抓着他的头发狠狠砸在了墙上,贺经年没有受过苦的皮肤被摩擦得红肿破皮,裴川声音很冷:“幼稚的事情做完了吗?”
“谁幼稚了?”贺经年恼怒道,“你是不是作弊了,凭什么比我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他家才是能决定那些小企业生死的,为什么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虚伪的讨好,而在裴川面前他们会带着真心的笑意主动跟裴川打招呼,会邀请他去打球,会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凭什么。
裴川冷冷一笑,又把他的衣领扯着,压在地上。
贺经年的脸紧紧贴在地面上,上面满是细碎的石子,毫无尊严。
“我警告你,”裴川说,“再搞这些小动作,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那是贺经年最屈辱的一天。
从那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地报复裴川,可他却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比过裴川。
他慢慢的,对裴川产生了惧怕。
他很清楚,绝对不能让他长大,不然以后贺家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在得知裴川被驱逐到国外的时候,他快意极了,立马派人去国外寻找裴川。
找到就打死。
“”
贺经年从回忆中抽出思绪。
他早就猜到了裴川可能在背地里调查他,但是他没有料到裴川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毕竟距离他回国,也才大半年。
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贺经年猜测,可能跟011有关。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啊。”
想毁掉我?
那我就先毁掉你们最珍视的东西。
他刚刚回到别墅,温知秋就注意到他的气场非常不对,贺经年几乎是带着杀意地冲上了二楼。
温知秋心里猛然一跳,他下意识站了起来跟上了贺经年的步伐。
结果就看到贺经年用力踹开了门,走上前狠狠掐住了苏遇的脖子:“你那个情人真是好样的,现在敢来威胁我了?”
苏遇被掐得喘不上来气,几乎要昏死过去。
温知秋立马上前阻拦,狠狠推开了贺经年,厉声道:“你疯了?”
贺经年恨极了,他目光凌厉地看着温知秋,十分恼怒地扇了他一耳光:“有你说话的份吗?”
门外的温辞小声地喊了一声:“哥”
贺经年瞥了他一眼:“098,别装了。”
门外的少年原本脸上还带着怯意,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贺经年身边。
温知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很快他瞪大了眼睛,好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
贺经年很是舒心地笑了,至少这件事还在他的掌控中。
“你也真是个蠢货,自己弟弟都认不出来。”
温知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几天他用心对待的弟弟,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098。
098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了,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
温知秋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他捏紧了拳头:“温辞呢?”
贺经年说:“当然在我这里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诱惑:“想见他吗?”
温知秋语气夹枪带棒:“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贺经年面无表情,垂眸看着他:“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温知秋不卑不亢地直视他:“你别忘了,核心技术我还没有全盘托出。”
说到这个,贺经年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小徒弟池恙他已经全都学会了。”
“斯坦福医学院破格录取的学生,脑袋果然是好使。”
他感慨着说,“温知秋,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他看到温知秋眼里闪过的种种情绪,心情很好。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见你的弟弟?”
贺经年轻声问,“只不过可能要付出一点代价呢。”
温知秋那双眼睛里满是屈辱,贺经年可以轻而易举地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挣扎。
良久,温知秋还是放软了声音:“求求你。”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清丽倔强的美人用这种语气和神态发出的请求。
贺经年看着他,语气很是感慨:“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服软。”
“但是很可惜,”他说,“你还是要用东西来交换的。”
他起身,对098说:“你去挑断他的手筋。”
这样既能让温知秋付出代价,而且也可以让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给盛洋做手术了。
既然他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裴川也别想好过。
098毕恭毕敬地说:“是,贺总。”
温知秋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牙齿不断打着冷颤,双手下意识放在了身后,但却被098硬生生拽了出来。
他顶着那张与温辞极其相同的脸,拿出了雪白的刀,他看着温知秋,这个人这些天对他特别好,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他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属于哥哥的温暖。
“抱歉。”
他低声说着,将刀片割向了温知秋的手腕。
温知秋几乎是要被疼昏过去。
他的手彻底失去了任何活动的可能,温知秋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温辞,在哪里。”
贺经年简直要感慨他顽强的生命力了,他感慨着说:“真可怜。”
“在你死前,就勉强帮你完成最后一个愿望吧。”
他让人押着温知秋走向门外,并且对098说:“里面的那个家伙也处理了,记得拍照。”
098毕恭毕敬道:“好的,贺总。”
温知秋就这么被贺经年带到了他曾经常常做实验的基地。
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在哪里吗?”
贺经年轻声说,“那我告诉你,他这么些年,都在你实验室的隔壁,通过监控看着你所做的一举一动。”
他问:“你还记不记得第54个实验体,那个脸被蒙起来的小Alpha?”
温知秋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很荒谬,荒谬到让他不敢面对的事实。
贺经年声音如同恶魔降临:“那就是你亲爱的弟弟。”
“恭喜你,把你的弟弟改造成了Omega,开心吗?”
温知秋再也无法克制,他用头狠狠撞向了贺经年:“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贺经年额角猛猛一跳,他掐着温知秋的脖子把他扯到了温辞所在的房间。
温知秋瘫软在地上,很狼狈地跟温辞对视上了。
他一时间已经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他的弟弟手腕和脚踝都带着锁链,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温辞也就这么呆呆地跟他对视。
过了很久,温辞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哥!”
他努力想挣脱手链的束缚,但无济于事,只能看着温知秋的脸色逐渐惨白,血越流越多。
贺经年心里难得快意。
这一幕,他期待了好久。
他拨通了电话:“池恙。”
对面的人声音很是恭敬:“经年哥。”
“过来一下实验室。”
他沉沉笑着说。
池恙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下:“好。”
温知秋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他抬眼看着温辞,小声地说:“对不起”
温辞手腕都被磨破了,却无法触碰到他:“哥,你别闭眼,哥!”
温知秋也很想这么做,多看看温辞,可是他本身就有凝血功能障碍,现在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流着,到最后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
等池恙来到这里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了地上快要没气的温知秋。
他的双眼猛然瞪大,贺经年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得意洋洋地说:“池恙,把他当做你的第二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池恙狠狠打偏到了一边。
力道大到让贺经年懵了一秒,他不可置信地回头。
池恙红着眼又给了他一拳,他的脸上是贺经年从未见过的冷峻,还带着浓浓的杀意。
贺经年这时也终于转过来弯了,他语气很轻:“你也要背叛我?”
池恙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温和卑微的笑意,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已经变了,他冷冷道:“我可从来没有站在你这边过。”
贺经年彻底被气笑了,他点了点头:“好啊……”
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换来了两只不忠心的狗。
温知秋已经没了意识,血流了一地,池恙把他抱了起来转身就想走,但贺经年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他立马拨打了电话想派门口守卫的保镖来,竟然无人回应。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低沉、缓慢的脚步声。
贺经年转头望去,裴川正眉眼冷峻地望着他,那双看向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无机物。
池恙抱着温知秋,对着裴川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离开。
贺经年喉结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嘲弄地一笑:“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裴川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没什么情绪地说:“现在才感到意外吗?”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贺经年,抬头掐着他的脖子让贺经年的头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巨响,血液顺着贺经年的额头流下,这是跟当年一样耻辱的动作。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老实点?”
裴川面无表情地说,“忍了你这么久,真当自己能只手遮天了?”
第57章 老婆 老公
贺经年当了二十多年的天之骄子, 光鲜亮丽、无拘无束惯了,那能忍受被人用这样一个屈辱的姿势质问?
他也不是吃素的,趁着裴川不注意一拳就挥了出去,裴川微微侧头便轻易躲过, 下一秒贺经年就被狠狠踹着胸口, 飞到几米远的置物架上,上面的瓶瓶罐罐掉落下来, 瞬间摔成粉碎!
贺经年的手掌就这么放在玻璃渣上, 鲜血直流却好像感知不到痛。
他用袖子抹去了眼角的血迹,一语中的:“盛洋的预产期快到了吧?”
他注意到, 裴川本来古井无波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了,本来郁闷无比的心情在此刻骤然舒畅了很多。
“池恙。”
他咬着这两个字,“原来他也是你的人,在我身边蛰伏这么久,也是辛苦他了。”
“不过他有没有告诉你,以他的技术还不足以支撑他独立完成这门手术, 唯一可以做的人已经被我挑断手筋, 再也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了。”
贺经年很痛快地笑了起来, “裴川,你到最后终究还是会一无所有。”
“当年你保不住你母亲, 现在你也保不住盛洋, 你跟十二年前一样可怜。”
裴川冷着脸上前, 一拳打中了贺经年的鼻梁,他被打得一时没缓过来神下一拳又重重落下。
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警察把他拉开, 贺经年脸上已经没一处好肉。
他被人拽起来的时候,还对裴川一笑,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在说, 等我出来,我不会放过你。
裴川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等警察开始封锁现场后,他才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急着回医院,而是先在家里洗了个澡,把那浑身的血迹和贺经年可能故意沾染上去的信息素洗掉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恢复到在盛洋面前那副邻家好哥哥的模样后驱车赶往医院。
医院一楼人满为患,警察都在维护秩序,还有家属在哭丧。
裴川瞥开了眼,走进了一间病房。
温知秋就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他的双手几乎已经废了,整个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温辞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长时间遭受凌虐,导致重度营养不良,整个人骨瘦如柴,在床上盖着被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里躺了个人。
“裴川哥。”
池恙,不,现在应该叫他程之南。
程家的小少爷,多年前在美国留学时与裴川相识,两人意气相投,早早策划了这次推翻贺经年的计划。
此刻的他身形挺拔,目光凛凛,丝毫没有先前在贺经年面前那股子懦弱温和的气质。
裴川眼神示意了一眼温知秋那边,程之南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医生说他的手几乎没有可能好起来,日后顶多拿一些很轻的东西。”
这个结果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果了,按理来说温知秋的双手不应该还能接上,偏偏那个098的下手并不重,好像在故意控制着力度一般。
“警方那边我先拖着,他手上有那些技术,如果他愿意全盘托出,还可以缓个几个月。”
裴川说,“但后面……”
程之南:“我知道的,裴川哥。”
说到底温知秋并不无辜,手上沾满了很多鲜血,不判死刑难以平息众怒。
裴川也不多说,他没有询问程之南关于手术有几分把握,而是点了点头:“你这段时间也很累了,注意休息。”
程之南喊住了他:“裴川哥。”
他眉头紧锁:“那批人不会那么轻易把贺经年供出来的,而且贺经年自己也有人脉,估计没过多久就会找一个替罪羊,无罪释放了。”
这也是裴川一直以来不行动的原因。
哪怕他手上有着贺经年最大的把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去指控他。
程之南也好,温知秋也好,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在贺经年的掌控之下,并且在实验室里他们的手机设备无法进行正常的使用。
所以只要贺经年矢口否认,那他们的指控最终都会变成苍白无力的辩驳。
但当时苏遇遇到危险,他们不得不采取行动。
想到苏遇……
裴川并没有提到后续可能发生的事,只是温声让程之南好好休息。
他走出病房后就给苏墨打了电话。
“苏遇怎么样了?”他问。
苏墨那边语气很是疲惫:“没事,就是精神很差,刚刚哄好吃了药睡下了。”
据苏墨的话,当时他带人赶到别墅,刚刚开门就看到苏遇双眼紧闭,浑身都是伤,一旁还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手里拿着沾着血的刀。
苏墨第一时间还以为血是苏遇的,他几乎是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掐住了那个男孩的脖子,没几秒,他就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苏墨赶紧把苏遇抱在怀里,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医院。
到了之后医生反复诊断后才说,他只是受了刺激,身上都是很小的伤口,那些血也不是他的。
在那之后苏墨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这是他少有的失态。
苏遇在他身边待了好几年,苏墨几乎没让他吃过苦,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苏遇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力去满足他的愿望。
可现在苏遇一夜之间成了这样,苏墨会失去理智也正常。
得知苏遇没事后,裴川也不打扰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一个很隐蔽的电梯刷卡进了顶楼的VIP病房。
这里跟楼下完全不同,幽静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盛洋并不知道在他熟睡的这段期间A市发生了怎样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整个人还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他现在喜欢侧着睡,能让肚子不那么压迫到自己,身下还放着裴川的衬衫,这是Alpha无意识间的筑巢行为。
这些天他的心情不太好,也可能是裴川没有在身边,盛洋眉头都微微皱着,好像很不安。
裴川走到他身边坐下,那双幽暗的眸子不断在盛洋的身上扫过,像是在观察自己的领地。
他注意到盛洋的肚皮突然突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鼓包,过了十几秒,鼓包又消了下去,另一边又鼓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他和盛洋的孩子。
裴川到现在都对自己要当父亲这件事十分恍惚。
他俯身轻声对盛洋肚子里的孩子说:“别闹他。”
很神奇的是,那个崽好像真的能听到他的话一般一动不动了,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裴川却觉得小崽子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裴川心里一动,跟被人轻轻挠了一下般痒。
他有预感,这个孩子会跟他的Alpha父亲一样聪慧乖巧。
裴川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要做一位父亲了。
裴川轻轻抚摸着刚刚孩子突出来的地方,眉眼很是温柔:“爸爸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指腹那里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跟他击掌一般。
裴川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转过身垂眸看着正在熟睡的盛洋,缓缓移到了他身边,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盛洋下意识的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口,这是一个很依赖的动作。
他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直小声嘀咕着:“我不要”
裴川凑近了才发现盛洋是在说:“我不要我不喜欢他”
“我不要订婚”
原来是梦到了当初盛家逼迫他订婚时的场景了吗?
裴川抬手撩了撩盛洋黑色柔软的发丝,想到了当初他们初见时盛洋对他说过的话,心里满是悔恨。
当初盛洋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接近他的呢?
又是怎么在知道他瞧不起自己的情况下还不怨恨的呢?
裴川觉得自己跟世界上最笨的人谈了恋爱。
“不订婚。”
他对盛洋说,“你这辈子只能跟裴川绑在一起。”
他们兜兜转转十几年,盛洋初心未改,裴川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一点心,现在想来他们可能就是为了等到对方。
所幸盛洋等到了。
裴川的话可能真的被睡梦中的盛洋听到了,他安静了下来,手乖乖搭在了裴川的手臂上。
盛洋是在裴川热乎乎的怀里醒来的。
裴川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神情慵懒地抱着盛洋,另一只手在处理文件。
盛洋睁着眼睛,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跟别人聊天。
裴川的回复永远都是非常简洁的嗯、好、知道。
跟和他聊天时截然不同。
裴川手机上的消息很多,盛洋注意到自己好像是裴川的唯一一个置顶,备注是【宝贝】
他还没来得及看完,就又有一条消息蹦出来了,是一个叫杨明的人发来的消息。
杨明:“老裴,快过年了要不要咱哥几个聚一聚?”
这个杨明盛洋认识,是裴川以前的好友,人很好,经常请他吃雪糕,他有几次去高年级想找裴川还是杨明帮他叫的。
裴川修长的手指飞速点击着屏幕:“不了,陪老婆。”
杨明:“……”
杨明:“老裴,虽然现在你是我高攀不起的裴氏总裁,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和尊严!”
盛洋听到裴川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回复道:“洋洋快生了,离不开人,下次。”
杨明这时才又发了语音过来,裴川担心把盛洋吵醒直接转文字了:“行吧。兄弟我现在真的有点感慨,你跟盛洋也真是难得,我当年都没想到你俩会凑到一块。当初啥也没说就消失不见给我们吓得以为你被拐卖到缅甸了,你是不知道,那几个月盛洋总是从咱班门口走过,那小眼神都快望眼欲穿了也没能把你等回来,现在你俩这样也挺好的。我这有个单子先忙,咱有机会再聚啊。”
对话结束后,盛洋注意到裴川的手指一直停在杨明说他故意在高年级班级门口溜达那里。
过了很久,他只觉得腰身紧了紧,是裴川又把他往怀里抱了抱。
他感受到了裴川的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动作很温柔,盛洋被摸得很舒服。
裴川很熟练地打开了备忘录。
这时盛洋才发现,裴川竟然一直都在记录他的身体变化以及不同阶段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一直以为裴川不在意这些的。
裴川只觉得手臂的温度好像越来越烫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盛洋有发烧了,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盛洋睁着眼睛,脸有点红地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裴川大脑宕机了一下,立马关掉了手机,声音是少见的心虚:“什么时候醒的?”
盛洋雪白的面颊一片绯红,很小声地说:“你说陪……老婆的时候。”
裴川也很微妙的沉默了片刻,他咳了咳,耳朵很红:“又没说错。”
既然被戳穿裴川也不打算装了。
他贴在盛洋耳边,嗓音还带着点性感的沙哑:“老婆。”
耳朵那侧温度骤然飙升,盛洋逃避性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遍说出来的时候裴川还有点难以开口,但是第二次就很流畅了。
他偏头亲了亲盛洋的耳朵,又喊了一遍:“老婆。”
盛洋羞到说不出一句话,干脆装死不回应。
但裴川完全不打算放过他,语气甚至比带了点委屈:“老婆,怎么不理我?”
他轻轻攥住了盛洋的手,跟被人丢掉的大狗似的:“前天刚跟我求婚,今天就要始乱终弃了吗?”
他说着还故意咬上了少年白皙敏感的后颈。
盛洋被他闹得受不住,无奈睁开了那双因为羞怯而泛着水的眸子:“我没有……”
欺负盛洋实在是太好玩了。
裴川低低笑了:“想始乱终弃也不行了。”
他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他耍无赖的样子简直炉火纯青,根本没有平时的半分稳重成熟,说现在的他是三岁小孩也不为过。
盛洋看着裴川,他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恍惚间盛洋好像又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当初的裴川也是这么笑着走进他的世界的。
十几年过去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盛洋思索片刻,抬头轻轻碰了碰裴川的唇,很生涩地喊:“老公。”
“”
这下轮到裴川愣住了。
他们俩贴得很近,盛洋几乎是瞬间感受到裴川那处的变化。
抵得他生疼。
盛洋下意识想躲,却被裴川攥住了手腕,他眼神很暗:“再喊一次。”
盛洋忍着羞涩,又很乖很软地喊了一句:“老公。”
裴川庆幸自己早就锁上了门,他捏着盛洋的下巴吻了下去,紧接着就是盛洋的脖子、锁骨和胸口。
盛洋原本穿得好好的睡衣此刻扣子全散了,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头,在他以为裴川要再进一步时,他却松开了嘴,起身就要下床去厕所。
盛洋下意识抓住了裴川的手腕。
裴川身形顿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洋洋,你是在邀请我吗?”
盛洋抓着他的衣袖,鼓起勇气说:“我……可以帮你。”
裴川的目光落在他那张漂亮又带着懵懂的脸上,盛洋总是能用最纯洁的表情说出最勾人的话。
他克制地倾身吻了吻他的唇:“先欠着,以后我会讨回来的。”
裴川说着缓缓抽出了手,不久之后卫生间就传来了细细的响动,男人努力压抑着的声音就钻进了盛洋的耳朵里。
听得他也有几分热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盛洋干脆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已经爆了的消息,等盛洋看完,诧异得瞪大了眼睛。
贺氏私底下竟然在做活体实验以及各种黑暗的交易并且在全国各个地点都有实验室。
他在市面上所宣传的Alpha怀孕生子技术、腺体更换技术,竟然全都是用活生生的人实验出来的。
这则新闻今天下午刚刚被曝出来,现在全网都在讨伐贺氏,而贺经年此刻也正在被约谈,贺氏的股票全面崩盘,短短一个下午不少企业就濒临破产。
活体实验……
盛洋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事情或许早就已经消失在上个世纪了。
一想到当初如果没有裴川,如果他没有那么叛逆,乖乖听从了盛权的安排,会不会他现在也是这个活体实验中的一个了?
这也是盛洋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贺经年的可怕,他完全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裴川出来的时候,发现盛洋的表情并不太好,小脸雪白。
他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盛洋的手:“怎么了?”
盛洋抬头看着他,直言道:“哥哥,贺经年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裴川并不意外盛洋会知道这些,他很干脆地承认:“是我。”
盛洋平日里喜欢看一些纪录片,他很清楚要把这种危险的事情调查清楚,后面要付出多少努力。
更遑论贺家这种能一手遮天,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家族了。
可偏偏裴川做到了。
盛洋的沉默让裴川以为他是害怕了。
他把人推在床上,扣着盛洋的手腕,眼神幽深:“洋洋,我很早就告诉过你的,我不是什么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盛洋那双红红的眼睛。
裴川刚刚还很强大的气焰在此刻被浇灭了,赶紧给盛洋擦眼泪:“怎么了?”
难道是刚刚吓到盛洋了?
盛洋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小声说:“哥哥,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
裴川没有任何人的扶持,单枪匹马做到了这么难的事情,盛洋只觉得心疼。
第58章 动怒 他还是第一次见盛洋生气
两个人还没抱完, 门就被人敲响了。
盛洋缩回了自己的手,乖乖躺回了床上。
他看到裴川开门后,走进来了一位很年轻的医生。
那位年轻的医生身形很挺拔,他从口袋里抽出手, 目光炯炯有神:“你好, 我是程之南,也是日后为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盛洋呆了一秒, 他根本没想到裴川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下意识往裴川那边看过去得到了裴川一个肯定的眼神。
盛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回答好像很没有礼貌, 于是他立马伸出了手,虚虚握了一下:“你好, 我是盛洋。”
程之南早就对裴川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小Alpha略有耳闻,听说是盛家很不受待见的小儿子,性格软乎乎的。
现在看来也的确是,很乖。
出于职业习惯,他的目光先放在了盛洋的肚子上,对他说:“为了评估胎儿的状态, 先去做一个B超吧。”
盛洋也早之前就了解过什么是B超, 听说可以直接看到宝宝长什么样。
但这还是盛洋怀孕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这个检测手术, 他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他是Alpha,万一宝宝不好怎么办?
像是感知到了盛洋的情绪一般, 裴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声音很温和:
“别担心。”
“一切有我。”
做B超的一切流程盛洋都很不熟悉, 一开始特别紧张,要拉着裴川的手才能勉强放下心来。
他看到医生用一个仪器一直在他的肚子上滑来滑去。
程之南面色凝重地看着屏幕, 过了很久才松了口气:“挺好的,孩子很健康。”
盛洋高高悬着的心也在这一刻落地了,他歪了歪头, 提出了请求:“我能看一看吗?”
程之南笑了:“当然可以了。”
盛洋刚刚撑起胳膊肘想起身看就被裴川拦住了,他直接用手机拍了视频和照片拿给盛洋。
盛洋躺在床上,抬手翻动着照片,只觉得很神奇。
他跟裴川的宝宝竟然有这么大了耶。
“哥哥。”
盛洋观测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他长得好像你呀。”
裴川看着屏幕上那一团五官模糊的小东西,眉梢微微一跳,也不知道盛洋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但他一出口,语气如沐春风:“我也这么感觉。”
程之南偏过了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如果是以前的裴川,估计会冷冰冰地说一句瞎了就去治,现在……他看着裴川望向盛洋时那不自觉带着宠溺的眼神,跟昨天赶往贺经年实验室时那副冷漠狠厉的表情全然不同。
只觉得不愧是一物降一物。
因为看到了宝宝的全貌,让盛洋一整天都有点激动,平时不怎么爱玩手机的人此刻已经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个下午了,就那几段视频来来回回的看。
他靠在裴川的怀里,闻着裴川身上好闻的檀香味,明明里面没有任何的信息素,可对盛洋却有很明显的安抚作用,只要跟裴川贴在一起他就会很安心。
裴川也很耐心,他就安安静静陪着盛洋看了一遍又一遍。
“哥哥,你说宝宝的第二性别会是什么呀?”
盛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裴川思索片刻后反问:“洋洋希望他是什么?”
盛洋不假思索地说:“Beta吧。”
“我不希望他生下来也被信息素裹挟。”
没有信息素的易感期实在是太难熬了。
盛洋深有体会。
他不希望他跟裴川的宝宝也会遭受这样的困扰。
裴川自然是懂盛洋的想法,他垂眸吻了吻他的额头:“辛苦了。”
盛洋还以为裴川是误会了他刚刚的意思,立马为自己辩解:“哥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太清楚了,如果真的有能让B变O的手术,裴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可事实是这些并没有办法被改变,他们能做的只有接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裴川没有信息素,但盛洋每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裴川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
毕竟盛洋在他弄得最过分的时候,也只会软绵绵地让他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从认识到现在,盛洋从未对裴川说过以一句重话,两人甚至连吵架都没有。
裴川摸了摸盛洋的肚子,语气柔和:“现在不担心了吧?”
盛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一想到自己前段时间以为真的要死掉了,整天郁郁寡欢地掉眼泪,甚至怕被裴川看见还要一个人偷偷哭。
现在想想真的好丢脸啊。
他干脆红着耳朵不回答了。
可是他还是听到了裴川很轻的笑声。
*
盛洋还是不太喜欢在医院,他待了没几天就想回家。
裴川本是想让盛洋在这里待到生孩子,这样一旦有什么事医生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哥哥我想回家。”
盛洋眼巴巴看着他说。
裴川停顿了一秒,很没有原则地点头答应:“嗯,回家。”
等他收拾好行李,联系好司机后,就带着盛洋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现在的A市已经乱成一锅粥,医院到处都是从各地实验室抢救出来的实验体,贺氏的产业以及他的合作商都被称作杀人犯,贺氏的股价收到了严重的打击。
裴川并不想让盛洋接触这些阴暗面。
他只希望能一直这样干干净净的,那些低劣的东西让他来动手就好。
外面寒风凛凛,但盛洋已经被裴川提前包裹成一颗粽子了,完全不用担心受冻。
他坐在位置上,裴川一如既往地弯下腰为他换上鞋袜。
就在这时,他听到停车场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喊声:“裴川!”
盛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裴川的头就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到了头,扔这个东西的人力道肯定不轻,裴川的头直接狠狠磕在了车窗上。
“哥哥!”
盛洋失声喊了出来,一股怒气从他的胸口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冒出。
他走了下来,裴川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
盛洋紧绷着小脸看向一旁,那边站着两个中年男女,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红着眼眶,男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们是谁?”
他皱着眉问。
“我是他三婶!”
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完,目光先是扫过了盛洋那张脸,最后落在了盛洋鼓起的肚子上,她气急败坏道:“一个神经病配一个怪胎,怪不得这么——啊!”
她的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男人立马上前护住了自己的妻子。
这是裴川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动怒,盛洋几乎在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裴川气场的变化。
他担心裴川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小声喊:“哥哥。”
裴川的理智稍微被唤回了一些,他沉声对盛洋说:“你先回车里。”
盛洋怎么可能回去。
这里有人在欺负他的宝贝呢。
他很明确地拒绝了裴川:“我要陪着你,不能让你受欺负。”
裴川暗中捏了捏他的手,低声说:“回家吧。”
“回什么家?你这种人还有家可言吗?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骨子里还留着我们裴家的血,现在好了,知道贺氏发展得好就故意去找贺氏麻烦是吗?你知道你三叔这段时间生意有多难做吗?”
女人不依不挠,她眼里满是泪水,对着盛洋说:“你以为他裴川是什么好东西?他只不过是为了孩子才把你留在身边,等你生了孩子没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把你丢掉,他这样的套路玩多了。我可告诉你,他小时候可是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疼的小男孩,出事的那天他自身都难保,也不忘去给那个小男孩儿带一碗牛肉面。你以为他把你当什么呢?他就是图你乖巧好拿捏罢了。”
裴三婶品了品觉得力度还不够大,继续说:“你看你长得跟那小孩儿也有几分像,估计就是把你当影子呢,你倒还真的信了,傻傻的跟了他。”
裴川的神色很深,还没等他动手,他就忽然发现裴家三婶和三叔的表情突然变了。
两个人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转头看向盛洋。
往日里乖巧温柔的青年此刻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眼神很冷地扫过了面前那两个所谓长辈身上:“说完了吗?”
他们夫妻俩也只是普通的AO,完全没有想到盛洋看起来这么软乎的人,信息素居然会这么高阶,带来的压迫会这么强,让他们简直难以喘息。
“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既然当初选择离开裴氏,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盛洋垂眸看着三婶,眼里满是嘲弄:“你们夫妻俩这么多年都在当裴氏的吸血鬼,四五十岁的人了到头来还要来欺负自己才二十岁出头的侄子,不羞愧吗?”
三叔三婶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
好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侄子其实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
“贺经年自己做错了事情,他就应该接受响应的惩罚,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盛洋放下最后的话,“刚刚的一切行车记录仪已经录下来了,我也对这一切的对话进行了录音,如果你们再要继续纠缠,那我们只能法院见了,裴川后续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要负全责。”
他说完就晃了晃裴川的手:“哥哥,我们走。”
裴川这时才缓过神,听从了盛洋的话。
只是开车时心不在焉的,他偷偷看着盛洋,发现他脸还是紧绷着,双手环胸,胸口剧烈地起伏。
裴川把车停在一旁,侧身单手环住了盛洋的腰,整个人跟大狗一样虚虚靠在盛洋的肩上:“别生气了宝宝。”
盛洋偏开了脸:“我没有生你气。”
裴川笑了笑:“我知道。”
他轻声说:“宝贝在心疼我,是不是?”
他都没见过盛洋发火,刚刚盛洋的压迫感不比他弱,甚至还用上了信息素压制。
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裴川倒是没想到,盛洋第一次发火竟然是因为他被小人纠缠。
盛洋刚刚还装得很好,裴川一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现在裴川已经是裴总了,他们都敢这么蹬鼻子上脸,那之前呢?
之前裴川还很弱小,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们又会怎么对待他?
裴川赶紧擦了擦盛洋脸上的泪水,很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脸颊:“不哭了,嗯?”
盛洋气得狠了,也只是呜咽着说:“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你?”
明明裴川也只有24岁,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第59章 妈妈 裴川的母亲
裴川从小就担任着长子、长兄的职责, 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你是长子,不能贪玩,要努力学习,裴家的未来都靠你了。
你是长兄, 不能跟弟弟抢东西, 要学会让着弟弟。
你是长兄,要学会专注正业, 以后还要扶持你弟弟。
你是长兄, 你不能……
仿佛裴川置身于长兄和长子的身份下,他的肩上只有责任, 再无他自己。
直到他回国到了裴氏,还有不少的亲戚前来,跟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稳定下来了,我感觉有家的Omega就不错……”
这倒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才24岁。
偏偏还是比他小了这么多的盛洋。
裴川摸了摸怀里人的后颈,无声地安抚他, 但刚刚还很有气势的青年现在跟漏了水的小海绵一样湿漉漉的, 好像比裴川这个当事人还要难过一百倍。
裴川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盛洋好像总是因为他在掉眼泪。
眼看着温声哄没用, 裴川突然轻轻嘶了一声,盛洋立马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裴川的脸:“怎么了?”
他的视线立马落在了裴川的额头上, 他赶紧抬手碰了碰裴川的伤口, 眉头紧皱:“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都肿成这样了,可见刚刚那个女人的力气有多大。
盛洋心疼得不行。
年轻时被追杀的人打到骨折都强忍着给自己正骨的人现在顶着一个过不了多久就能愈合的伤口头歪在盛洋的肩膀上:“头疼。”
盛洋语气很焦灼:“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医院。”
裴川蹭了蹭他的脖颈:“不用。”
“还有更快的办法。”
盛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他的全套:“什么办法?”
裴川说:“亲亲我就不疼了。”
盛洋狠狠愣住了, 他皱着眉,脸很红:“哥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知道。”
裴川说, “没跟你开玩笑。”
“真的,亲亲我就不疼了。”
盛洋无奈极了,他思索了几秒还是乖乖把偏头贴在了裴川的唇上。
他现在也稍微掌握了一些接吻的小技巧,不再像之前那么被动了。
裴川像是真的没了什么力气一般,任着盛洋自由发挥。
但是亲着亲着,盛洋也还是只敢在他的唇边打转。
裴川暗暗笑了笑,单手捏着盛洋的后脖颈又亲了上去。
所有的坏心情在跟盛洋接吻的时候都骤然消失了。
他只想专注亲自己的小Alpha。
外面大雪纷飞,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亲了好久。
一吻结束,盛洋嘴巴异常的红润。
裴川擦了擦他唇上的水渍,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盛洋也知道他是为了岔开话题,看了一眼裴川红肿异常的眉骨,温声说:“想吃婆婆做的酸汤面。”
医院距离康馨的店很近,裴川先是去买了些补品和蔬果才驱车去了店里。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午休的期间。
店里没什么生意,康馨正在店里跟自己的姐妹团们聊天,话题的聚焦点就是贺氏的那条重磅新闻。
她磕了一口瓜子:“可不是吗,那贺经年能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就应该枪毙。”
姐妹团纷纷附和,康馨闲聊的空闲时间抬眼往门口一看,可愣住了。
“哎呦哎呦。”
她讶异着着起身,视线一直盯着盛洋的肚子。
周围姐妹团纷纷起身,其中不少人认出了裴川:“这不是你大孙子吗?”
还有人看着盛洋,笑着问:“那这就是孙媳妇了?”
盛洋没见过这种阵仗,他能分辨出她们没有恶意,但还是往裴川身边靠了靠。
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裴川单手搂住,裴川扬起淡淡的笑容跟她们打招呼:“奶奶好。”
康馨这时才从盛洋怀孕了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可骄傲地说:“那可不,行了,今天先聊到这啊,孩子们好不容易来了我得招待招待。”
支走了姐妹团,康馨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关上了自己的小木门。
她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洋洋,你这是怀了?”
盛洋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点了点头。
裴川主动替他解围:“他体质比较特殊。”
康馨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完这庞大的信息量,她拉着盛洋的手轻声问:“洋洋,那到时候怎么生啊。”
“奶奶。”
裴川无奈开口,他捏了捏康馨的肩,“您别操心了,医生我已经找好了。”
康馨这时才放下心来,她皱眉看了看盛洋又看了看裴川,低声说:“怎么俩娃都瘦了呢。”
裴川扯唇笑了笑:“我好得很,倒是洋洋怀孕辛苦,瘦了很多。”
康馨握紧了盛洋的手,提高了声音:“我哪可能看不出来洋洋瘦了?你看这小脸都快瘦没了。”
盛洋很少受到长辈这样的关心,他任由康馨揉自己的小脸。
这种只属于长辈的温暖,他很喜欢。
“小川,你最近是不是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康馨看着裴川,那双眼睛里满是心疼:“跟几个月前来我这里都不一样了。”
她这时突然眯了眯眼,才注意到裴川额角的伤口,语气顿时急了:“这额头怎么了?”
裴川心里暗道不好,刚刚忘记遮一遮了。
他咳了咳,很心虚地说:“不小心磕到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磕到了也不知道处理一下的?”
康馨说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走走,回家回家,我拿药水给你擦擦。”
她说完又弯腰,低声对盛洋说:“洋洋慢点,小心肚子。”
盛洋被康馨和裴川扶着起来走了出去。
康馨的家就在店地附近,是一栋很极简的二层小洋房。
门口还养了两只大狗,朝他们摇尾巴。
盛洋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康馨打开了门,里面的布局很干净整洁。
她招呼着盛洋他们坐下后就去把医药箱拿了出来,她让裴川微微低头,自己抬手给他涂药。
“这么大一个伤口就这么露在外面?”
康馨絮絮叨叨地说,“都当总裁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裴川耳朵都被说红了,他小声道:“奶奶,洋洋还在。”
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康馨完全无所谓:“洋洋在怎么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在生意场上舌战群儒的裴川到了康馨面前只有吃哑巴亏的份,他干脆不说话了。
盛洋在一旁看着突然也有点想笑。
康馨嘴上说得凶,但手上的活却很细致。
等一切都弄完后,她才又打量了一下裴川,确定只有这一个伤口后才松了口气。
她把箱子放了回去,坐在了沙发上问:“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们28号才会来呢。”
裴川笑了笑:“洋洋说想吃你做的酸汤面了。”
盛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嘴馋。
会不会太麻烦康奶奶了?
谁知道康馨听了之后很开心,她立马起身:“那还不简单,洋洋,以后啥时候想吃了就来奶奶这里,奶奶给你做。”
她看着盛洋没几两肉的脸,心疼地说:“本来怀孕就没什么胃口,再不吃点好吃的,那身体不得垮掉。”
她带上了自己的小围裙:“洋洋你等着,奶奶给你做哈。”
裴川这时也脱下了外套,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的手臂:“奶奶,我来帮你。”
他进厨房前又很熟练地给盛洋热了一杯牛奶,亲了亲他的唇:“先喝点,补补钙。”
盛洋下意识往康馨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没发现之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又抬头亲了裴川一口,眼睛弯弯的。
他在沙发上看着裴川跟康馨忙活,盛洋感觉自己一直这样坐着也不太好。
于是他站了起来,打算帮康馨打扫一下卫生。
他刚走没几步,就看到玄关处挂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有四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的身边是两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女人。
盛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小男孩是小时候的裴川。
裴川小时候跟现在差不了太多,他一只手抱着年轻女人的脖子,扭头对着镜头酷酷地比耶。
那个抱着他的女人
如果盛洋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而其他两位,一个是康奶奶,另一个应该就是裴川真正的奶奶了。
盛洋看着这个全家福,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川好像从来没有跟他讲过他的曾经。
他单单知道裴氏的那些风云,裴川被赶去了国外,可是关于裴川曾经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在盛洋沉思的这段时间,一双炙热的手环住了他的肚子,裴川把下巴放在的颈窝上,语气懒散:“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
盛洋没料到裴川会这么快出来:“你怎么出来啦?”
裴川语气有几分无奈:“大厨觉得我影响她发挥。”
其实是裴川好不容易来一次,康馨根本不舍得他做这些,借着影响发挥的由头让他出去而已。
盛洋指了指照片上的人,问:“哥哥,这就是你妈妈吗?”
裴川的目光落在了照片上女人漂亮洁净的脸上,轻轻嗯了一声,他悄声对盛洋说:“改天带你见见她。”
说到这个,盛洋有点紧张了。
他说:“那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其实盛洋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很奇怪,是个怪胎,所以才会怀宝宝。
裴川顺着他的指缝扣住了他的手:“不会。”
他对盛洋说:
“她就喜欢你这种乖乖的小孩。”
“所以妈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第60章 睡衣 你转过去一下
“阿姨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啊?”
盛洋偏头看着裴川问。
“她啊。”
裴川垂着眼, 仿佛想到了什么事,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好像什么事她都可以做到,每天忙得走路都能起风似的。”
盛洋注意到裴川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他只是嘴唇动了动, 没有说出来。
裴川眨了眨眼睛,声音平稳地对盛洋说:“如果她还在, 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盛洋觉察到裴川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紧紧握住了裴川的手:“哥哥你别难过。”
“我以后也会很爱你很爱你的。”
裴川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吃饭了吃饭了。”
康馨在厨房里喊着,裴川这时直起身子, 牵着盛洋坐在了位置上后才去厨房帮康馨端面。
盛洋就拿着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裴川把他的酸汤面端过来。
康馨这次的用料比上次还扎实,恨不得把所有的山珍海味都加进去一般。
盛洋仔仔细细吃面,腮帮子鼓着,跟小仓鼠一样。
康馨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慢点孩子,不够吃了奶奶还给你做。”
盛洋斯斯文文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眉眼弯弯, 笑得很甜:“谢谢奶奶。”
他这样的乖孩子没有一个老人会不喜欢。
康馨越看越爱喜欢, 看盛洋好不容易消灭完了一个小角, 立马又起身想给自己的宝贝孙媳妇添点,裴川拉住了她的手腕, 语气无奈地说:“奶奶, 以后还有机会。”
盛洋这时也跟他很默契地搭腔:“对呀奶奶, 以后我常来您这里玩。”
康馨这才作罢,她好像害怕裴川他们忘了似的, 又重复了一遍:“别忘记了啊。”
这时后面的锅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康馨赶忙起身,把里面熬得发白的排骨汤倒了出来, 又在锅里下了龙须面。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隔热手套端了一碗面过来:“小川,来。”
康馨把手套取掉,笑着说:“小川以前上学忙,有时候来我这儿吃就喜欢点排骨面。”
盛洋吃笋的动作顿了顿,他笑了笑:“这样啊。”
“那可不。”
康馨说,“小川出事那天也跑到我这里买了一碗面,他说是带给一个小孩的,我问他他也不说,后来我就等到了小川出事的消息。”
她说着,语气不自觉沉重了起来,暗暗骂道:“要我说这裴老爷子和裴家没一个好东西,小川当时才多大?可惜我也没本事”
盛洋吃饭的速度也缓慢暂停了。
“奶奶。”
裴川出声阻拦了她,“我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康馨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那些了,现在我的愿望就是你们俩能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她说着,又跟裴川说:“尤其是你,平时工作再忙都要多陪陪洋洋,知道吗?”
盛洋还没来得及为裴川辩驳,就听见裴川很平静地说:“我知道的,奶奶。”
“以后会多陪陪他的。”
康馨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我这不是怕——”
她突然住口,开始转移话题:“行了,赶紧吃面吧,今晚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儿住。”
对于她的这个提议,盛洋跟裴川都没有异议。
吃完饭刚好也快晚上了,裴川把盛洋扶着坐在了沙发上,他则和康馨出去买了点日用品。
盛洋手里还拿着康馨刚刚专门给他做的烤红薯,开心得晃了晃脚。
他只觉得现在的他好幸福哦。
放在几年前,盛洋绝对不敢想象,自己在未来的一天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有自己的宝宝,还有这么照顾他的长辈。
这时,他的肚子突然突出了一小块,盛洋很惊喜地仔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宝宝真的在肚子里动。
现在离生产只有两个月出头了,两个月后他就能见到他跟裴川的宝宝了。
盛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有给孩子去名字。
算了,等晚上裴川回来,跟他一起想吧。
裴川他们买菜的速度很迅速,不一会儿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回来后,盛洋被康馨拉着问有没有喜欢吃的,裴川则到房间里整理床单和枕头。
等一切都结束出来后,他就看见盛洋正在跟康馨坐在一起捏小兔子馒头。
康馨手巧,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干过,所以回的东西不少,而盛洋刚好也对这些很感兴趣,便像模像样地学了起来。
裴川靠在门边,忽然有些恍惚,等到盛洋脸上还沾着面粉,小脸热得粉扑扑的,朝他展示自己的成果:“哥哥,你看这个,可爱吗?”
这一刻裴川才回过神来,他盯着盛洋的脸,浅笑着说:“好看。”
晚饭时老人家口味清淡,裴川主厨炒了5个菜,大家就着蒸好的馒头边聊边吃了顿晚饭。
盛洋晚上本来还想强撑着,但是不到八点他就困得不行了。
“乖乖,困了就回屋睡觉去。”
康馨说,“明早奶奶给你做疙瘩汤喝。”
“好。”
盛洋语气都有点迷糊了。
他揉了揉眼睛,摆了摆手:“奶奶晚安。”
“哎。”
康馨被他的语气萌的得不行,心里对盛洋更是喜欢了。
裴川放下了手里的活,跟着盛洋进了屋,还顺便锁上了门。
盛洋手里正拿着睡衣,他转过身背对着裴川,脸有点红:“哥哥,我要换睡衣。”
裴川往墙上一靠,目光依旧没有从盛洋身上离开:“嗯,你换吧。”
盛洋:“”
他小声指控:“你转过去一下。”
裴川眨眨眼:“为什么?”
盛洋拿捏准了他是故意的,他拿着睡衣就要进洗手间去换却被裴川环着腰制止住了,裴川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还害羞了?”
盛洋说:“这是给我自己一点隐私空间。”
现在都会讨价还价要隐私空间了。
裴川暗暗发笑,他故意耍无赖:“不行,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盛洋发现裴川现在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他声音很低:“我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
裴川很肯定地说,“你怎么都好看。”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弯弯绕绕了,说一句真心话能来了山路十八弯,但这样是盛洋最遭受不住的。
眼看着快把人欺负哭了,裴川见好就收。
他问:“胸口还疼不疼?”
盛洋耳朵红得能滴血:“不怎么疼了。”
“真的吗?”
裴川很冷静地问。
盛洋忍着羞耻点了点头。
下一秒,裴川的手就伸进了他的衣摆里,张嘴轻轻咬住了盛洋的耳朵,声音还是很正经:“让我检查检查。”
盛洋的呼吸立马就急促了起来,他伸手制止住了裴川的动作:“不行!”
但已经来不及了,裴川此刻已经撩开了他的衣服,他垂眸静静地看着盛洋那里,果然跟他想得一样。
只要几天不疏通,又会泛滥成灾。
盛洋这个傻瓜还不让看。
眼看着瞒不住了,盛洋偏开了头,心里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颤抖着声音说:“哥哥,关灯。”
哪怕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次,盛洋还是不习惯在裴川的面前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裴川抬手关掉了灯,屋里陷入了昏暗,但其他的声音就格外得明显。
盛洋被裴川压在床上,只能被迫任由着裴川做那些事,哪怕真的碰到了一些格外敏感的地方他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躯体细细颤抖着。
与此同时,盛洋也觉察到他身体的其他地方有了明显的变化。
好像自从怀孕后,他跟裴川每天就只是亲亲抱抱,很少亲密接触了。
不知道是易感期快来了还是被裴川勾出来的,盛洋发现自己可耻地有了反应。
这种感觉让他很无措。
时间、地点都不对。
他还能听到康奶奶在外面看电视的声音,可他却和裴川在屋子里做这样的事。
欺负够人了,裴川摸了摸盛洋的腿间,盛洋立马拉住了他的手,慌乱着说:“不要。”
裴川啄了啄他的唇,让盛洋靠在他的怀里,一边低头吻着盛洋一边往他的腿间探。
盛洋所有的呜咽都被他堵在唇间,只能任由裴川带着薄茧的掌心移动。
可能是太过刺激了,盛洋没过多久就缴械投降。
他喘着气,脸颊全是汗,已经这样了还乖乖张嘴让裴川咬舌头。
“洗澡”
他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裴川小声说。
裴川也不继续欺负他了:“好,我给你洗。”
可在洗澡的时候,盛洋又被他折腾了一番。
洗完澡刷完牙后,盛洋几乎是沾床就睡。
裴川打开床头的暖光灯,低头看了盛洋很久,才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等他出去的时候,康馨还没睡,她正襟危坐,看着电视上的广告。
康馨看了他一眼,问:“洋洋睡了?”
裴川往她身边一座,语气轻松:“嗯。”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奶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盛洋不了解康馨,不代表他不了解。
康馨一听也不装了。
她放下了用于伪装的遥控器,语气很严肃:“小川,你和我说实话,你跟洋洋到底怎么回事?”
她历经几十年的风霜,目光是何其的毒辣。
盛洋的肚子掩饰不了,这时间上完全对不上。
除非裴川跟盛洋是一夜情,稀里糊涂才有了这个孩子。
而裴川的品性她也很了解,出了事就自己承担责任。
康馨并不担心裴川或者盛洋会做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只是感情这种东西,一定要郑重再郑重。
裴川就知道康馨是在担心这个。
这件事情他想瞒也瞒不住,他沉默片刻,说:“我跟洋洋的确是意外怀上的孩子。”
“我回国那天”
康馨眉头紧拧,在听完裴川陈述完事情的经过后才稍稍没那么严肃了。
裴川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把自己的心理历程讲给别人听,说完后他也轻松了不少。
他说完后看着康馨说:“所以奶奶你别担心了,我跟洋洋挺好的。”
“而且,”他顿了顿说,“其实我记忆有点损伤。”
闻言,康馨立马紧张起来了:“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裴川拍了拍她的手:“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严重。就是丢的那段记忆跟洋洋有关。”
他偏头看着康馨:“您今天不是说我出事那天还打包了一碗面吗?”
说到这个康馨可是印象深刻:“对,我记得很清楚。”
他笑了笑说:“应该就是给洋洋的。”
可是最终也没能送出去。
康馨听完也懂了所有事情来龙去脉。
“所以奶奶你放心吧。”裴川看着她说,“我跟洋洋错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会好好对他的。”
盛洋只是看着软,其实内心比谁都固执。
康馨瞧着他,小声嘀咕道:“现在倒是开窍了嘛。”
裴川笑了笑:“都是他教我的。”
如果不是盛洋,裴川现在说不定还是个口是心非的拧巴怪。
康馨很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也要成家立业了。”
她看着裴川时眼睛有点红:“要是她们能看见就好了。”
裴川自然知道她们指的是谁。
之前裴川在身陷囹圄时,灰头土脸,顶着满身的伤痕望着月亮,那时的他也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母亲还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那时的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想不到在遥远的故乡有个人可能也在望着月亮在傻傻地等他,更不会想到他这种注定孤独终老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可现在裴川只是笑了笑,抽出纸巾给康馨擦了擦眼泪:“奶奶,别哭了。”
他现在很幸福。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