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知鸢的杀手锏万花(2 / 2)

不当官的时候只知道官阶森严,当上官才知道那真是一条通天难路,一阶难倒英雄汉,站在这里,还是不当与人为敌。

能跟他们打好关系,就尽量不要惹麻烦。

——

等北定王下马车的时候,正瞧见这么一幕。

长公主府的门口挂着高高的六角宫灯,在月色下散出昏黄温润的光芒,正门前站着一个青翠绿色书生袍的姑娘。

书生袍上绣了翠竹,腰间金带一束,勒出一截纤细的腰,翠绿的交领裹着白嫩的一截脖子,发鬓不再簪金带银,只以一根木簪子随意挽起来。

她褪去了一层姑娘家的脂粉气,反而多了几分少年郎君的飒爽,像是山林中被雨水浇透的嫩竹,柳叶新新,清透如玉。

耶律青野与她相比就截然不同了。

昨夜间他就没睡好,醒来更是郁气沉沉,面上像是绕了一层黑雾,眉眼肃杀,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只冷冷睨了她一眼,神色平淡的颔首,后大跨步的走进了长公主府。

他这姿态,不像是来赴宴,反倒像是赴战场。

但宋知鸢依旧是笑眯眯的,转身就引北定王入席——她早都习惯北定王这幅“天下人都欠我五百石”的表情,这人什么时候都这张脸。

北定王身份高,引入席面后,便是最上方的席位。

引北定王入席后,晚宴开始。

因今日是宋知鸢做宴,所以她是坐在席面最上方的主位,又以男左女右分席,长公主与左控鹤林元英坐在了右席,其余官员以北定王为首坐在了左席。

宋知鸢先提杯敬酒,随后一群人同饮,随后上歌舞美食。

寻常晚宴都没有女人为客为主,长公主府这还是头一回。

旁的晚宴,都是一个大人身旁陪几个美人儿,但今日是在长公主府,这里只有美男。

给众人倒酒的是美男,在台上起舞的也是美男,去一旁陪客的还是美男,跪坐在宋知鸢旁边给宋知鸢剥葡萄喂到嘴里的,是个最美的美男。

美男身穿薄纱,赤足,足腕上系上铃铛,上半身半隐半露,身上环佩玉饰,模样温柔顺从,一张脸男生女相,竟有几分柔婉之意。

永安是个大方人,她院子里的美男自己可以用,也可以给别人用,只要宋知鸢喜欢,别说喂葡萄了,喂床上去都没问题。

为了给宋知鸢长脸,她今儿还挑了一个最好看、最花钱、最得脸的美男给宋知鸢呢!

宋知鸢在长公主府里见惯了男人们这幅姿态取悦长公主了,现在换到了她身上,她稍微有一点不习惯,但也能接受。

当阴阳颠倒,权势移位,女人能做男人的事儿,男人也能做女人的事儿。

但这一幕落到一旁的男人堆儿里就显得十分刺眼了,特别刺耶律青野的脸。

别的男人坐在案后,看着女席里的人居然光天化日下让男人伺候,只觉得恼火,这群女人怎么能这么不检点呢?这样的做派以后能嫁人吗?三从四德都被吃了?

但眼前这三个人,一个太后新宠,一个控鹤监左控鹤,一个长公主,三个人那个都不是好惹的,这群人只能在自己心里憋闷的吼上一句“阴阳颠倒牝鸡司晨”,然后低头喝闷酒。

这群男人们生气,而耶律青野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只想杀人。

耶律青野的目光一眼又一眼,刀一样剜向宋知鸢旁边伺候的美男。

剜他柔软的腰肢,剜他露出来的两点樱粉,上面居然还点了胭脂,剜他白玉一样的腿——那家的男人生成这幅贱骨头的模样!

耶律青野面色铁青,狠狠灌了一杯烈酒。

后在心底里安慰自己,镇定,冷静,守城,闭门不出。

这一定是敌人的奸计!

宋知鸢将他请过来,又当着他的面儿与旁的男人如此亲密,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失态,让他转而去追慕她。

呵,不可

能的。

一个小小男宠而已,论权势论地位论相貌论武功论国策都远不如他!不过是点了两点胭脂粉、瞧着现眼些罢了!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他失态?

耶律青野抬手,面无表情的干了一杯酒。

几杯烈酒下肚,耶律青野略有些目眩——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也有可能是被那男宠脚腕间叮叮当当晃个不停地声量吵的。

但是他不肯离席。

他非要坚持到最后!

这一场席面唱到最后,众人皆欢,十个大臣里面灌醉了八个,另外两位大臣已经吐了!

宋知鸢转脸一问才知道,永安怕招待不好,给这群大臣们上了陈年佳酿,皇宫里面的好东西,酒里跟下了药似得,驴来了都得倒,而她们长公主府这边的,永安只上了果酒,怕一会儿醉倒了没法子待客。

客人们全都醉的起不来身,宋知鸢便安排他们现在长公主府的客房住下。

唯独一旁的耶律青野忍着头晕,硬是站起身来,自己要走。

他绝不可能留宿在此,给宋知鸢一个好脸色,让宋知鸢看到“休战”的信号。

他坚不可摧,绝不退让半分。

要退让,也一定是宋知鸢来向他退让!

耶律青野硬是咬着牙,从府内回到了马车上,他爬上马车的时候都一阵晕。

宋知鸢安置完了旁人,转头一看耶律青野竟然已经走了,又匆忙来追。

她还有事儿没跟耶律青野说呢!这人怎么能走呢!

——

宋知鸢追出去的时候,席间的林元英抬眸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那张杂糅了俊美与锋艳的面上闪过一瞬间的若有所思,随后又迅速压下,假做自己没有看到。

——

宋知鸢也没发现这点小插曲,她所有心思都在北定王身上,她跑出长廊、绕出水亭,走到后院时,耶律青野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是摆在公主府后院子里的,公主府的院子里有一片专门给客人停马车的地方,四处栽木,一辆辆马车并排而放,由专门的人看管着,四处还算清净。

这人才刚刚在马车里坐稳,后脚便隔着一道门,听见了外面宋知鸢追来的动静。

“王爷!”

隔着一道门,小鸟雀的声音叽叽喳喳:“您醉了吗?现下就要回了?”

他听着那焦躁的声音,脑袋里的刺痛转而散了几分,继而涌出几分甜滋滋的,像是蜜水一样的东西,滋润着他焦躁的内心。

她追出来了。

这么着急的跑过来,显然是害怕他真的走掉。

呵,本王,胜券在握!

耶律青野放松了些,倚靠在马车壁上,隔着木板,声线低沉道:“天色渐晚,本王要回了——唔,宋大人不陪您那男宠了吗?”

“王爷开我的玩笑。”

宋知鸢站到马车前面,因为没有脚凳,只能自己努力抬起膝盖往上爬,但奈何北定王的马是战马,马车也比寻常马车更高,所以她费力了些,爬的时候声线都有些混乱,喘着粗气继续说:“只是席面上用来消遣的伶人,非是我的男宠。”

女人在外面难免要逢场作戏嘛!

说话间,宋知鸢爬上马车,但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隔着一道马车木门,道:“属下有件事想要与王爷说上一说,不知王爷眼下可有空闲?”

耶律青野当时已经醉到浑身发飘了,听见宋知鸢隔着一道门如此言语,不由得心底一阵得意。

“什么要紧事,竟能让宋大人抛了席面过来?”

他还傲上了,不肯直接放宋知鸢进来,而是拿话头磨着她:“明日再谈想来也是一样的。”

“明日我要上职啦。”

马车外的宋知鸢便道:“而且再耽搁下去,恐误时机——王爷醉的这般厉害吗?”

听见宋知鸢那莺莺软软的关切话语,靠在马车上的北定王微微勾唇,道:“进来。”

宋知鸢撩开帘子,干脆爬进车厢内。

车厢内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只有半开的车窗外透进来的几缕月华照明,北定王靠坐在马车墙壁上,抬眸看着她。

黑暗中,他的眼眸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散发着泠泠的光,瞳孔一直盯着宋知鸢。

他有些醉了,不像是平日里那样端坐,而是慵懒的靠在墙上,看上去随意了些,不再束缚他自己,但随之一起放开的,是被他压抑了许久的凶性。

他见宋知鸢进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左腿屈起,右腿随意摊开,暗粉色的唇瓣被酒气浸的亮晶晶的,昂头看她的时候,像是看着某种即将送到口中的猎物。

耶律青野难耐的磨了磨牙尖,声线嘶哑的问她:“宋大人有何话说?”

今日这一战,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松懈过一刻,他甚至都没看过宋知鸢,宋知鸢想来是怕了。

她怕他真的和她就这么分开,怕他不在乎她,所以才会找来。

若是这时候,宋知鸢肯向他服软认输,说倾慕他良久,想要嫁给他的话...呵,他也得考虑一下。

他堂堂北定王——

而这时候,宋知鸢当着他的面儿,伸手探入胸膛间。

耶律青野瞳孔一缩。

她要脱衣裳!

上来不谈判,竟然直接就要使出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