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月欺(1 / 2)

下一刻, 青年的身形犹如被风雪冻结住了一般,僵滞在了原地。

心脏仍在猛烈跳动,可每跳一下, 都会牵扯得心肺撕痛。

他慌乱地眨眨眼, 企图逼退迫在眼睫的泪水。

喉头酸胀得青年几欲作呕。

少顷, 相泊月与女人额头相抵,强抑着心腹的酸戾与苦楚,装作浑然不知一般,自欺欺人地吻上了季旷柔的唇。

“妻主, 我是月儿,唤我月儿好不好。”

他双手微颤, 轻柔地捧住了季旷柔的面颊,妄图加深这个吻来快快驱散心中愈来愈剧烈的无助与慌张。

女人闻言,轻唔了一声, 蹙起了好看的长眉。

下一刻, 她微微向后撤身避开他的唇, 微阖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神情迷离,长指缓缓地抚上了面前青年俊逸的脸颊。

喃喃地疑惑问道:“不是倦春吗?”

再次从季旷柔口中听到‘倦春’这两个字, 相泊月只觉得脆弱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一瞬间支离破碎。

霎时间,无数酸苦的血水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将他的五脏六腑腐蚀得血肉模糊。

眼尾也跟着被无边的妒火烧得赤红一片。

相泊月无法回答季旷柔的这个问题,只能沉默着咬死了口中的软肉,愈发抱紧了面前的女人。

可即使是这样, 漫天的嫉妒与痛苦也将他湮没得几欲窒息。

“你不是倦春啊......”

怀中的女人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我要去找倦春......”

一瞬间, 相泊月惊恐地瞠大了双眼,他痛苦地蹙紧了眉,双臂愈发用力箍住怀中的女人。

无助地哀求道:“不要、不要走,妻主......”

“你是倦春吗?”

女人停下了动作,再一次轻声问道。

其中包含的希冀,将相泊月眸中积蓄已久的泪水轻易砸落。

一双凤眼,红得好似炉中的火碳。

其中的难过与绝望浓烈得能将自己,将他人轻易烫伤。

泪水簌簌落下,相泊月崩溃地埋首在女人的颈边,颤抖着从咽喉中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我是。”

声音干涩无比,满腹辛酸。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化成了无比锋利的刀片,将他的整片肺腑连同喉管口腔,刮刺得鲜血淋漓。

话音既落,女人开怀地轻笑出声,伸手拥紧了他的后背。

在他的额头轻柔地烙下了一吻,“你瘦了好多,是她们待你不好吗?”

相泊月泪水坠落得更加汹涌,他胡乱地点头又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女人触到了他面颊上的泪水,捧起他的脸,一点点地为他擦拭干净。

神情温柔深情到能将人轻易溺毙。

可却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别哭,我会心疼。”

闻言,相泊月心头狠狠一悸,颤悸过后,无边的苦涩与绝望狠狠地勒紧了他的脖颈。

他不顾一切地与季旷柔缠吻在一起。

泪水流进了唇缝,尝起来又苦又咸。

相泊月沉沦在不属于自己的的爱意中,在虚幻的幸福里难以自拔。

同时又陷入了无边的悲凉与嫉妒之中,受尽折磨。

尊严在嘲讽他:相泊月,你好可笑。

只有假借别人的身份,才能获得面前人的一丝怜爱。

何其可悲。

何其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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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风雪也渐渐停了下来。

笼烟湖上,只有偶尔几只未飞走过冬的水鸟飞过,其余的,便只剩下鱼儿摆尾,跃出水面的轻响。

入目苍茫而幽寂。

船浆轻摇,偌大的一个画舫缓缓地停靠在了岸边。

覆雨屈指敲了敲舱身,轻声言道:“相公子,郡主醒了吗?”

闻言,坐在熟睡的季旷柔身边的无声流泪的青年忡怔过来。

知晓自己必须离开了。

一双凤眼已被眼泪浸得透红,血丝爬满了眼瞳,犹如两张破碎的蛛网。

相泊月躬身在女人柔软的唇上深深一吻,虔诚而又凄怆。

清透的泪水再一次滑落,坠落在女人挺翘的眼睫之上。

“妻主,月儿走了。”

相泊月无声哽咽,一瞬不瞬地望着女人姝美的睡颜。

心中苦涩掺杂着淡淡的希冀。

愿她醒来,又怕她醒来。

待覆雨又问了三遍后,相泊月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握着季旷柔的双手。

拿起桌上的琴,重又戴上了幂篱走了出去。

“郡主还未醒。”

相泊月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覆雨说道。

闻言,覆雨点了点头,紧接着她蹙起眉,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船舱中,好似在无声询问。

下一刻,幂篱轻轻晃动,是它的主人在摇头。

青年声音满是落寞与苦涩,“在下让覆雨姑娘失望了。”

覆雨闻言,怜悯地望了他一眼。

她了解她家主子,若是打定了主意,谁都无法更改。

除非她自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