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王眷只觉腰腹传开一股剧痛,随后便被人重重地踹翻在地,在地面滑行了几米之远。
“主子!”
“主子!”
不消片刻, 身后的翻云与覆雨便赶了过来, 站在季旷柔身后齐齐喊道。
季旷柔敛紧了长眉, 面上怒意未消,瞥了倒在地上呕血不止的女人一眼,冷声言道:“将此人交由大理寺,好好给本郡主审审。”
说罢, 便紧紧地拉住了身旁青年的手腕,将他带上了引凤楼。
相泊月惊愕一瞬后, 随即抱紧了女人的手臂。
一瞬间,被陌生女人骚.扰纠缠的恐慌与无助荡然无存,心中惟有满满的惊喜与安稳。
暖胀得他几乎热泪盈眶。
厢房内听到动静的瑞恩急忙转身, 兴冲冲地跑过来想要抱住门口站着的女人。
“出去。”
季旷柔敛紧了长眉, 对着他冷声言道。
瑞恩闻言, 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瞬, 随后他便望见了季旷柔身后站着的相泊月。
霎时间,心中妒海翻腾。
少年不甘心地揪住了女人的衣角, 眨了眨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碧蓝眼眸,讨娇道:“柔,瑞恩好想你, 就让瑞恩在这里陪你......”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女人便倏然提高了音量。
“出去!”
瞬时间, 一股凌冽磅礴的势倾轧下来, 将瑞恩冲击得摇摇欲坠, 自心生出无边的拜服与惶恐。
少年瘪瘪嘴,碧蓝的眼眸委屈又害怕地泛起了水光,可终究不敢拂逆面前的女人,哭着跑了出去。
临走前,瑞恩清晰地瞧见了青年勾起的唇角,面上那抹得意的笑,刺得他眼疼。
房门关合的刹那,季旷柔松开了他的手。
偌大一个厢房内,唯有他们二人,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静而压抑。
相泊月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面无表情、神情冰冷的女人,心中既忐忑又幸福。
季旷柔在生气。
季旷柔在担心自己。
这一认知的出现,随即便将相泊月的心海扰得泛滥不止。
“妻主,你别生气......”
相泊月话还未说完,便被面前的女人肃声打断了。
季旷柔敛紧了长眉,冷声呵问,“为什么去那!”
“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她心中气愤异常,对着面前的青年步步紧逼。
“你知不知道,如若今日本郡主没有救下你,你会面临什么!”
“相泊月,你还是三岁稚童吗,为何总在给本郡主找麻烦。”
季旷柔话音刚落,便被青年撞进了怀抱。
相泊月紧紧地拥着面前的女人,心中的幸福满得几乎要倾泻出来。
他声声唤着,激动欢喜到声音哽咽,“妻主、妻主。”
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你还是爱我的......
季旷柔站在原地烦躁地闭了闭眼,她已经懒得再挣开对方的手臂。
一时间,竟任由相泊月就这么抱着。
“为什么要去南风馆?”
季旷柔再一次出声问道。
闻言,相泊月缓缓地抬起头,清隽的面上苍白一瞬后,随即又慢慢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我......”
见青年吞吐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季旷柔想要挣开他的手臂转身出门。
有这时间,她不如下楼找南风馆的老鸨问个清楚明白。
“妻主别走,我说我说。”
相泊月急忙拉住了季旷柔的手臂,慌声说道。
季旷柔随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目光冷肃地望着面前的青年。
“我去找了南风馆的老鸨,想要学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季旷柔咄咄问道。
相泊月垂头咬紧了下唇,好半天才嗫喏回道:“南风馆的花魁,都需要学些什么。”
更准确来讲,是那个人在南风馆里,都曾学了些什么。
“为什么学这些?”
季旷柔伸手掐紧了他消瘦的下颌,逼迫着相泊月抬头看向自己。
青年的目光游移一瞬后,定定地与她对视上。
曜黑的眼眸中,深深地倒映出了面前女人的身影。
昔日眸中的清霁与疏冷尽数消弥,只剩下深沉稠郁的情深与爱意。
犹如大海汪洋,浩浩汤汤,满得几乎要倾泻出来。
看得季旷柔微微眯眼,心头不由得一悸。
“因为我想知道,能被阿柔喜欢,需要都会些什么。”
“更想成为那个,能被阿柔喜欢的人。”
他的这一回答,让季旷柔怔愕在了原地。
聪明如季旷柔,联想到了前几日船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便明白了相泊月这一做法的缘由。
她本以为,当这他的面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会让他知难而退。
让他不再对自己抱有期望。
事实上,相泊月不来王府的日子里,季旷柔甚至都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却从未想过,他却会因此跑去南风馆,去学习如何像一个花魁伎子一般取悦她。
就在这时,相泊月缓缓抚上了她的手背,偏头在她手心烙下一吻。
轻声言道:“阿柔喜欢倦春不是吗?”
“可是他已经被你送去了狄国,我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而你又那么想他......”
青年说着,抬眸定定地望着她,纤长的眼睫轻颤,形容偏执而卑微。
“阿柔不妨看看我。”
相泊月握紧了她的手腕,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你喜欢什么样,我便努力变成什么样。”
“我愿意做他的替身。”
“你看看我好不好......”
听完相泊月的这番话,季旷柔惊愕地瞠大了双眼。
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而震撼过后,心底又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她确认现在的自己心中对相泊月已经毫无留恋了,有的也只是因得对相泊云的那句承诺而衍生的责任感。
所以,她注定无法回应相泊月这犹如飞蛾扑火,甚至泯灭了自尊与人格的爱。
相泊月不应该这样。
生性霸道又强势,向来无所畏惧的明昭郡主,第一次心生出了逃避与惶然。
她故作镇定地挣开了相泊月的手,面无表情地撒下谎。
“不必了,相泊月。”
季旷柔垂眸避开青年一瞬间碎裂的目光。
“皇上下了圣旨,派本郡主巡查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