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我就是担心你,你和邬县令也有十年未见了,除了刚开始他外放为官多有难处,常常写信请教你,这些年除了年节送礼,你们都没有什么来往。”
“他突然写信请您来小住,我哪能放心。”居星腾此时算是说了真心话了。
他刚来脾气不好,也不仅仅是看这么一间小食肆不顺眼。
更多还是邬宝全等人同师父并不算相熟。
也就是苏老同师父还称得上一句友人。
邬宝全、苏寒围和贾前的信先后到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像是有什么陷阱,不由得居星腾不警惕。
“你啊,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
饶康贤怎么能不知道小徒弟的心思?
他是长风书院的山长,五十年前,他年少成名早早中了状元,但因为前朝官场已经如同泥潭,他又不愿同流合污很快便被罢了功名。
被罢了功名后,一个同乡好心偷偷告知他,他能得状元,还是因为朝中争斗,谁都不愿让对方势力的人当上状元,才让他这个真正有才学的捡了漏。
知道此事后他就无心官场,回到家乡教书,靠着原先的状元名头,他在当时还算小地方的邕源府真经营出来了几分名声。
谁能想到呢,邕源府竟然养出了一条真龙,成了大燕朝陛下的龙兴之地。
他也借到了东风。
说实在的,他甚至没能见过陛下几面,偏偏他那个巴掌大的小书院在龙兴之地,自然而然地也变得不同凡响了,每年来读书的人是越来越多。
本来邕源府也不光他一家书院,大伙都差不了许多。最多就是他教得好一些。
但这人一多了,便什么鸟都有了。
有个不敬师长的勋贵子弟,仗着自己不算正式拜师不用顾及太多,对着书院里的教席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还打断了一位寒门子的腿,当年饶康贤脾气一上来就跟那勋贵子弟顶了几句。
结果那勋贵子弟说他连个童生都不是,哪有资格说他。
饶康贤一气之下真的考了县试府试院试……
总之他那是一路考上了进士!
虽说这次不是状元,但那也是名列第五。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个成绩就足以证明他宝刀未老了。
然后长风书院便成了大燕朝最有名的书院!
也是怪他,那时候他脑子一热就去考科举了没想太多。
新朝建立后不久,他这个前朝状元就重新开始参加科举,简直就是用行动证明他只忠于大燕朝。
前朝状元在本朝愿意从童生考起,这实在是个能笼络人心的名头。
再加上长风书院好死不死在龙兴之地!
朝廷有意推动,双管齐下,他就成了清流之中的名士了。
饶康贤自觉还算是个不爱财也不爱名的,考上进士就回乡继续教书。
至于那个跟他顶嘴,不敬师长的勋贵子弟,也被发落了,借着这个机会,陛下还上下敲打了跟他打江山的将领一顿。
饶康贤也算是看出来了,当今陛下是把他当成一颗好用又听话的棋子了。
这些年他不仅成了名士,还得了好几次陛下的赏赐。
长风书院名气大了,来此教书和进学的才子也就多了,这才子一多,他们书院又不是误人子弟的地方,长风书院出身考上进士的人也就跟着多了。
这好名声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将他放在了火上烤。
名士不名士的,那都是外人给的名头,饶康贤只是想当个不大不小的书院山长,有点银钱四处游学,再品尝一下各地美食,那便是最好了。
正是因为他喜爱美食这才跟邬宝全有了些交情。
可惜名气大了之后,他反而不好出远门了。
这次他出来,还是偷跑出来的,结果被小徒弟和小徒孙抓了个正着,没法子他这才带着两人过来!
饶康贤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你师父我的画像,又不是跟通缉犯似的挂在城门口,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虽说师父说的也没错,但是居星腾还是不放心。
两人慢步前往邬宝全信中所写的宅子的位置。
邬宝全找了个老婆子看门。
至于其他下人,邬宝全没有添置的意思,还有几天他的亲眷就能到了,不需再添人。
那老婆子年纪大了,却耳不聋眼不花,听到敲门声就急忙跑来开门。
饶康贤温声说道:“老夫乃是邬大人的友人,收到了他的信前来拜访。”
那老婆子特别实诚地问道:“不知您是饶山长,周老爷,还是……”
老婆子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人。
饶康贤和居星腾均是陷入了沉默。
雨声滴答让老婆子的话有些模糊,再加上这老婆子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这些人具体的名号居星腾和饶康贤都没听清楚,但他们可以肯定这老婆子一下子说了好多人!!!
好啊,原来那信还是广撒网!
饶康贤心想,难道自己就是第一条被捞上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