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妃(1 / 2)

欺君 胭脂独白 2334 字 2天前

一路进城瞩目,梁安不动声色四处扫视,他们走在官道上,未经热闹街市,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宿州府的热闹繁华,人头攒动,这季节挑着箩筐卖花草的在水边上高声吆喝,声音大到传到梁安耳里。

梁安微微眯眼,看前方的马落了半步,十分警惕。

“梁大人,这正是隋河源头,宿昌河流经之地。”莫述持扇遥遥指向水流方向介绍,“若梁大人感兴趣,改日,还请大人容在下为您效劳。”

效劳?

梁安冷漠说道:“莫先生贵人事忙,不敢劳烦。”

“误会,误会。”莫述笑道,“莫某一早收到王爷来信,叮嘱在下待七殿下来宿,务必尽心照料,小人怎敢不竭力遵命。”

他折扇敲敲马背,又扬臂往身后画了半圈:“不成想被这些不知事的混账耽搁,他们有眼无珠,万望大人海涵莫怪,尤其七殿下,稍晚还要劳烦大人替在下美言几句……”

“瑞亲王爷。”梁安目视前方说道。

莫述被他截断话尾,一时反应不及,只好问:“敢问大人是?”

“瑞亲王爷。”梁安偏头睨他一眼,又重复一遍,“车上坐着那位是亲王殿下,我看你不清楚,提醒一二。”

莫述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只听梁安又说话。

“我不过一介臣子,与王爷并无私交,恐怕难以‘美言几句’。”梁安抬眼,“还是给宣王爷去封信求情更快些。”

梁安不笑时不怒自威,他身形本就比一般人高大,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几句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那是,那是。”手里的折扇不觉已收紧,莫述笑笑:“是在下唐突,稍后还是得亲自向瑞王爷请安问罪。”

“嗯。”梁安可全没有客气,微点头道:“正是此理。”

他一本正经说完,可谓把人对武将不通人情的印象展示了个淋漓尽致。

莫述心思几转又小心说道:“不如在下叫人先去把大人手下人放出来?”

“方才杨捕头说‘王法’,我若答应岂不是枉法?”梁安没答应,“既是被抓进去的,不必我接出来。”

又一次碰了铁钉,莫述摇摇扇子,维持着嘴角的笑不再搭话。

直到即将走出街市,梁安四处看一眼。

他挑眉:“怎么?王府不在城中?”

“误会,误会。”

这似乎是莫述口头禅,下意识就说。

“是王爷……”他说完急停下,重新笑道:“宣王殿下爱护幼弟的长兄慈心,担忧瑞王殿下住在宣亲王府多有不便,行动不畅快,特意安排了府邸供瑞王爷住用。”

他大概是觉得这一路梁安防备过甚,又主动解释:“还请大人放心,府上小厮丫鬟,吃喝用度一应俱全,剩下的也是在等瑞王殿下落脚再照殿下心意添置,不过若大人有什么吩咐现在小的就安排下去照做也是一样。”

梁安“嗯”了一声,又淡淡说:“王爷身旁没带着贴身伺候的,至于殿下喜恶我也一概不知,就照你说的,等王爷亲自下令再办就是。”

莫述应下,又介绍几句风土人情,梁安没再多理会。

事实上梁安心中也焦急万分,心知被抓的兄弟们现在一定没人再敢动手,但没见面之前心里也惴惴纠结。

但眼下出了乱子,得从源头治起。

梁安想,他们是真误会了也好,是下马威也罢,不过都是冲着赵宴时来的。

至于究竟是谁示意的,梁安并不想头一个怀疑宣王,因这事做得忒不高明,赵敏时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要给赵宴时一个下马威,原因呢?

说难听点,赵宴时来宿州只是因为整个北赵再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了,否则怎么轮得着他来宿州,这是个肥差,不是皇帝仔细推敲不可能派赵宴时来。

更何况,从一开始宣王就知道赵宴时不会长久留在宿州,只是临时而已。

从前太子势弱都没人把老七放在眼里当盘菜,现在赵琮时都已登基,宣王给个一向没存在感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点颜色看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梁安还是愿意相信宣王不是这样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从前匆匆几面,赵敏时对这幼弟还有许多愧疚疼爱之心。

仔细想来,莫述也是他亲自安排的,他们临行前,宣王还特意叮嘱梁安府上有个叫莫述的接应。

如果是宣王有意为之,何必特意提起莫述,这岂不是叫人有所防备?

再者说,这是宿州,宣王经营十几年的地界,他要真想为难赵宴时,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赵宴时又不是从前的赵庆时,他一没有母家帮衬,二不受父亲看重,三手无寸刃连自身都难保,对付他,对宣王来说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至于这一出戏究竟怎么回事,谁要唱的,梁安还要再仔细瞧瞧形势,尤其,得见过老卢他们问过前因后果再说。

“大人,咱们到了。”

梁安回神,抬头看上书“琳琅阁院”,再环视四周,背街之处,倒是清静。

“这是咱们宣王爷尚是皇子时候住的府邸,后太上皇封王赐府,这里便闲置下来,不过多少年来从未荒废,王妃念旧,年年春末时候都要搬回来小住。”莫述仔细介绍,见梁安盯着牌匾看又解释道:“这四字是林相家大公子怀恩侯爷墨宝拓印。”

林大哥?

怪不得瞧着这样眼熟。

梁安暗暗吃了一惊。

“还是先请瑞王殿下入府。”莫述道。

见梁安点头,莫述跟在他身后来到马车前,春子和李不为已跳下马车,安静站在一旁。

莫述上前半步,弓着身子去撩车帘:“小人恭请殿下下车——啊!”

他短促惊叫一声,凶猛大狗呲牙立在门边,看起来无比凶狠。

“哪来的畜生?!”莫述拽着车帘惊叫。

后面的字被叫声替代,狗已从车厢中一跃而起扑到他身上,将他吓得摔落在地,棒骨两只前爪踩着人,只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吓得莫述两股颤颤,本就阴柔的脸更是苍白失血,叫都再叫不出来。

身旁的府兵有要去救的,都被这看起来异常凶猛的狗吓住,这哪里是条狗,看起来分明像头狼,试探着谁也不敢上前,莫述躺在地上狼狈至极。

一声短促清脆的哨声响起,狗缓缓收回爪子,一步步退回车旁。

李不为瞧瞧瞪眼,又手忙脚乱撩开车帘。

梁安抬臂,手很快搭在上面,梁安强忍着没看他一眼,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一直鼓励赵宴时袒露真实的自己,可真到了一个没见过赵宴时的地方,他终于明白这是种怎样纠结感受。

他怕赵宴时不自在,更怕赵宴时受伤害。

赵宴时脚落在宿州府地上,放下了搭在梁安胳膊上的手,只是勾勾手指,棒骨卧到他脚下。

从未见过这位王爷的人都顾不上避讳贵人,瞠目瞪着这生得异常美貌的男子,很难控制自己不把焦点聚集在这张脸上,和那双在阳光下格外浅淡的灰色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