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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周屿交代好人善后,马不停蹄赶回家洗澡。
他仔仔细细将全身冲洗干净,打了三次沐浴露,直至确保闻不见任何油漆和血腥味。
从浴室里出来,他吹干头发,换上一身舒适的、让自己勉强能看上去温柔些的休闲服,驱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寂静无声,郭声遥在床边守着。
周屿轻轻推开门,她连忙回头。
“醒了吗?”周屿用唇语问。
郭声遥摇摇头,站起身,小心给林云书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走出去。
门口,周屿低声问:“里头怎么样了?”
“一直没醒,”郭声遥说:“医生说师父现在应该是太累了,睡着醒不过来,让我先不用叫醒他。”
周屿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郭声遥闷闷地应了声,却没动,低头绞着手指。
“还有什么事?”周屿问。
“对不起啊,老板,”郭声遥垂头丧气地:“师父应该早就想来医院的,是我们没用,一直打扰他。”
她越说越难受:“或者,我至少应该陪他去停车场,这样起码不用再多遭一次罪……”
周屿目光沉沉。
他也心疼林云书,但对着眼前这个已经很愧疚的小姑娘,他说不出责怪的话。
毕竟事情追究到底,是他的父亲在背后捣乱,而他又没能保护好林云书。
“别多想了,”周屿说:“回去休息吧。”
“……老板!”
郭声遥叫住他,欲言又止。
周屿会意,点了点头:“人醒了我跟你说。”
郭声遥这才放松下来,“好,谢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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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回到病房。
他关上门,轻轻在林云书身边坐下。
林云书睡得很熟,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大概是药水太凉,他指尖有些失了血色。
周屿轻轻将他的手托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把手捂热。
林云书手太软了,指骨极其纤细,又很修长,周屿捧着他的手,一时小臂有些发抖。
他力气大,用力砸起人来得心应手,现在要收力小心托起一个玻璃人,他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周屿小心地屏住呼吸,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替林云书捂了半个下午的手。
林云书实在睡得太久了。
天色暗下来,周屿皱起眉,担忧地望着林云书苍白的侧脸。
再这么下去,林云书就快30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虽然打着营养针,不至于出问题,但他那个胃肯定受不了。
继续捱着等后面醒了再吃,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他心乱如麻,小心抱起林云书,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手掌伸进被子里贴在林云书上腹。
林云书胸腹的皮肤凉凉的,如果不是药物作用,大概依然不会很舒服。
周屿很轻地打圈替他揉着胃。
“宝贝啊,还是很困吗?”他无奈地自言自语:“醒一醒吃点东西吧。”
“吃完再睡也好啊。”
“好歹暖暖肚子……”
他声音放得相当低,几乎等同于在心里默念。
可话音落下,林云书睫毛忽而颤了颤。
周屿顿住,手虚虚拢在林云书胸腹前。
在他紧张而期待地注视下,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争议有点大,我写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
其实一开始写文,原本也就是自割腿肉满足我小众的癖好,我一直只喜欢虐受身虐攻心,我的受会以各种方式生病受伤(可能看着很严重但其实没那么夸张[可怜]),我放弃不了写这个。
但因为我能力不足水平不够,为了爽到自己会放弃逻辑(虽然本来也没有),把握不好火候可能观感就不好了
我也意识到我的口味过时了,跟不上潮流,可也写不出更洋气的东西了[爆哭]
但我还是很喜欢我的文的,这本写到现在都很喜欢。以前的每一本都有很多瑕疵,但也都很喜欢。我会尽量尝试提高写作水平,但xp确实没法改了,对不起。
这本离完结还有点距离,现在才十几万字,如果实在看得难受,可以及时止损,抱歉[合十]
第46章 照顾
睁开眼的前几秒, 林云书眼神是涣散的。
他眼周分散着细小的红点,是轻微过敏导致的,伴随不明显的红血丝, 皮肤看上去更薄了, 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周屿拇指揉过林云书的眼尾, 不敢用力, 小心地唤他一声:“云书?”
林云书玻璃珠般的眼睛无意识动了动, 而后视线才逐渐聚焦。
他张了张嘴, 还没出声就先皱起眉头。
喉咙干涩得厉害, 林云书一时说不出话,强硬开口喉间仿佛会漫出铁锈的味道。
这种预感让林云书不敢乱来, 压抑地咳了两声。
“嗓子难受是不是?”后背被人托着, 周屿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林云书艰难点了点头。
周屿一手扶着他,一边探身去够床头的水杯,试了试温度,还是热的。
“来宝贝儿, 喝点水。”
他环过林云书的肩,手掌托起他的下颌,将杯子送到他嘴边。
“慢点咽,别急, 别呛到。”
林云书也不敢喝得太急, 胸腹间还隐隐约约传来余痛, 他也怕万一呛到,又把好不容易消停了点的胃痛勾起来。
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林云书没法自己拿杯子,只能暂时依靠周屿的帮助。
他就着周屿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喝着,喝了很久, 直到满杯的温水见了底。
周屿收起水杯,拇指自然地擦去他嘴角的水渍。
“渴坏了么?”
他还没见过林云书一次性喝这么多水,瞧着一小口一小口嘬着,像只啄木鸟似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喝掉一大堆。
林云书有些懵,没察觉出他话里戏谑的意味,诚实地点了点头。
周屿就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震动。
林云书倚在他怀里,后背都被他震得一起颤起来。
“你在笑什么?”他不明所以。
声音很小,有一点点干涩的沙哑,尾音不是那么清晰,听上去软乎乎又暖融融的。
这对周屿来说是种很新的体验。
林云书日常声线比较偏干净清冽,天生的嗓音条件,让他很难带有撒娇的意味。
于是此刻就成了限定版。
周屿眼底笑意深重,抱着林云书,手掌贴到他上腹:“装了好多水,晃一晃是不是能听到响?”
他当下或许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但落进林云书耳朵里就变了味。
林云书耳根倏尔一红,偏过头去:“你又在乱说什么。”
“我乱说什么了?”周屿紧追不舍凑过去看他。
林云书躲闪不得,只好微微蹙眉,抬手捂住胃。
周屿果然停了下来,小心扶住他:“怎么了,又疼了?”
林云书抿着嘴,轻轻摇头:“几点了?”
他醒过来后有点断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车上,周屿把他抱得很紧,一双眼睛越来越红。
记忆中的画面很模糊,林云书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现在睁开眼,窗外天都黑了,好像他睡了很久似的。
“快十一点了,”周屿说:“你睡了差不多有十个小时。”
这么久……
林云书怔了下,他体感就是一睁眼一闭眼,连十分钟都不到。
难怪嗓子那么难受。
他轻轻咳了声:“我想再睡一会儿。”
“又睡?”周屿急了:“先等等好不好?吃点东西,不然你身体受不了。”
林云书一点胃口都没有,闭上眼睛,一副回避的模样。
周屿叹了口气,缓慢替他按揉太阳穴:“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就吃一点点。”
边说边往门口望。
林云书刚有苏醒迹象的时候,他就立刻吩咐人带吃的过来。
现在人醒了,马上又要睡了,食物却迟迟不到,周屿不由地有些不耐烦,想再给李勋打个电话。
他让林云书靠在自己臂弯里,松开左手,刚摸出手机,病房门就被很轻地敲响。
李勋从门缝中探出脑袋,因为不知道里面的状况,动作格外小心。
周屿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推门走进。
林云书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李勋来了,连忙收起疲惫的神色,撑着床面想坐正些,却只撑到周屿的小臂。
“没事,别动。”周屿护着他,伸手给他借力,让他缓慢坐起来。
李勋关切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林云书笑笑:“辛苦你下班了还跑一趟。”
“没有没有,”李勋摆手,“我就是顺路。”
他其实还没下班,刚解决完那伙人的事,从警局出来。
眼见着两位打工人即将心心相惜上,周屿连忙从中拦断:
“他加班费很多的!”
他看着林云书的眼睛,意有所指,强调自己并非那种剥削下属让人无偿加班的万恶资本家。
林云书:“……”
他不明白周屿怎么忽然紧张起来了,但还是耐心安慰:“我知道的。”
毕竟从前他也不是没收过这种高昂的加班费。
周屿这才松了口气。
“我怕你误会我……”他低声道。
林云书无奈地笑了笑。
李勋:“……”
他开始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发亮。
“那什么,”他将保温桶放到桌上:“吃的我带到了,是用鸡汤煨的小米粥,我问过医生了,能吃。”
林云书点点头:“谢谢啊。”
“小意思小意思……那我就先走了?”李勋指了指门口。
“去吧,”周屿说:“回去早点休息。”
大约是为了在林云书面前表现得善良一点,他难得对下属露出如此慈祥的模样。
李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艰难挤出一个笑:“谢谢老板。”
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
病房门咔嚓一声合上。
周屿从善如流地拧开保温桶,对林云书说:“来,吃两口再睡。”
林云书胃里其实不太舒服,但他心里清楚,这种不适更多是因为他久未进食。
这种情况,就算难受也得多少吃点,否则只会恶性循环。
况且饭都已经端到自己面前,他只用张张嘴,没道理再任性。
林云书在心里叹了声,看着眼前那一勺晶莹的小米粥。
香气充盈在鼻尖,炖得又软又烂,吃进嘴里几乎不需要咀嚼就能咽下。
可惜他的胃不识货,光是闻见味道就开始排斥,隐隐闹腾得更厉害。
林云书坐起来些,忍着不适吃了一口。
长痛不如短痛,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吃东西,只有吃得下,身体才能慢慢好起来。
只是这样吃着实在难受。
哪怕这碗小米粥已经软得不能再软,他依然吞咽得很慢,没吃几口额角就溢出细细的汗珠。
“好了。”周屿收走碗,实在不忍心看他继续勉强。
“差不多了,”他搂着林云书,轻轻给他揉胃:“已经很棒了,刚开始垫垫肚子就行,后面慢慢再加。”
林云书闭着眼,蹙眉调整呼吸。
他有点反胃,想尽力把呕吐的欲望压下来,不然饭白吃了,罪也白受了。
周屿知道他不舒服,一手护着他胸腹,一手在他后背轻轻拍,哄小孩儿似的:
“乖,坚持一下,揉揉就不痛了,好不好?”
林云书微微垂下头。
他依然不习惯别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抿着唇假装没听见。
周屿抱着他,看不见他的脸,入眼只有一段雪白的后颈和乌黑柔软发顶。
他的心也软成一滩水。
“对不起。”他忽然说。
林云书抬起头,没有开口,用疑惑的眼睛望着他。
周屿捧起他的脸,指腹在他眼尾轻轻摩擦着:“替我爸跟你道歉。”
林云书眉心微动,错开视线:“不用说这些。”
周屿叹息。
周兴德总归是他爸,每每想到这一点,再想到林云书当时的样子,他就又生气又难堪。
“我已经找他算过账了,”他抚摸着林云书的头发:“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你做什么了?”林云书支起身子。
“一点小小的惩罚,”周屿温柔道:“下周一公司会有一项人事调动。”
林云书一怔,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周屿抬手在他眉心揉了揉:“没事的,别多想,把他送走,正好咱们婚礼可以干干净净地办。”
林云书垂下眼睫,含糊地“嗯”了声。
大约是身上不痛快,他情绪不太高。
周屿捂着他的胃,用掌根缓慢按揉:“还是疼?”
“还好。”林云书闷闷地说。
周屿思索片刻,调转话头,用轻快的语气:“诶,差点忘了,我答应郭声遥等你醒了知会她一声。”
林云书这才动了动,从他怀里露出脸:“就发消息吧,万一人家已经睡了呢。”
“好,”周屿点头:“都听你的。”
他自言自语:“那丫头担心你得很,还一直怪自己没陪你出去。”
“跟她有什么关系,”林云出蹙眉:“这哪怪得着她。”
“我也是这么说的,”周屿点点林云书的脸颊:“所以你当时准备自己开车去医院?”
林云书摇头:“我是想上车再给司机打电话的。”
他清楚自己当时的身体情况,还没有刚到敢开车上街。
周屿不说话,低头沉默地看着他。
林云书懵了一瞬:“怎么了?”
“没事,”周屿叹息,眼中有些无奈:“就是想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其实也可以考虑联系我的。”
他向林云书投去希冀的目光。
林云书和他对视几秒,却错开了视线,又闷声闷气地将头埋了下去。
“困了?”周屿问。
林云书小幅度点了下脑袋。
周屿于是扶他躺下,拉上被子:“那就睡一会儿。”
他起身,拿起保温桶要出去,刚迈开一步,衣角忽然被什么扯住了。
他低头,林云书细细白白的手指正攥着他的衣角,低垂着眼眸,格外柔软的样子。
周屿心中震动,不敢相信林云书能做出这种撒娇般的举动,一时受宠若惊。
“怎么了宝贝?”
他连忙折返回来。
见周屿又屁颠屁颠回到自己面前,林云书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他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嘴角却微微向下抿起:
“可是你不接我电话。”
第47章 老公喂你
周屿猛地愣住。
林云书侧躺在床上, 敛着眉眼不看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周屿就是从这种冷淡的神态下看出某种委屈。
周屿心都慌了。
林云书平时第一次冲他撒娇, 却是因为在他这里受了委屈, 这还得了?!
“不是……不是不是!”他慌忙解释:“我那时候要登机了, 我没看见, 等看见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出机场了, 我再打给你你关机然后就是公司停车场然后就是现在, 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宝贝儿!”
他噼里啪啦就是一大通, 语速极快的情况下,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最后用一双沉黑而恳切的眼睛望着林云书。
信我, 你信我啊!
林云书:“o.o”
他头一次发现, 周屿有当rapper的天分。
起码比市面上那些梗着嗓子乱拉一通,完了半个字都听不懂的艺术家强多了。
如果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谭枞应该很乐意签了他。
这么一搞,林云书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忙的时候漏掉一个电话很正常。
况且他后续也没有继续再打给周屿了,他相信周屿肯定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这件事原本不应该提的。
可偏偏他一晃神, 不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现在反倒显得好像是他自己很在意, 记了半天不说, 还拿出来赌气。
这太荒谬了,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我……”林云书掩饰地摸摸鼻尖:“你别这样,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简单提一嘴……”
“你不怪我?”周屿反问。
“不怪,”林云书认真地:“我能理解, 这很正常。”
周屿沉默一秒,脸色变化莫测,而后坚定地:
“不,你在嘴硬。”
林云书:“?”
他解释:“我没有。”
“你有。”
周屿不听,沉浸在omega就是应该娇气闹脾气恃宠而骄的封建的alpha幻想中。
“你怎么能不怪我呢?”他焦急地:“别的omega这时候应该揪alpha的耳朵了!”
好老公手册里有言,不接自家omega的电话是重罪。
而他家佛光普照的omega已然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我真的没有怪你,”林云书说:“我要睡觉了。”
他被子拉得很高,严实地压紧在脖子下,身体躺得笔直,只露出一颗平和的脑袋。
周屿:“……”
好善良的omega。
周屿侧目,对于林云书油盐不进的态度无能为力,只能悄悄再凑近一些,释放信息素沉默地安抚对方。
直到omega睡熟,他才轻手轻脚离开了病房。
周屿脸上有些沧桑,眼神暗淡无光,为自己的omega不跟自己生气感到一丝挫败。
·
第二天,医院大门口。
谭枞走下豪车,推一把墨镜,亲自提一堆水果牛奶营养品,郑重地迈开步子。
郭声遥骑着小电驴,随便找个地方停下,风风火火闯进去。
陈束阳长腿一收,从共享单车上下来,神情严肃。
两分钟后,三人在电梯里相遇,大眼瞪小眼。
陈束阳点头问好:“老板。”
郭声遥习惯性社交:“谭总,好巧。”
谭枞露出客气的假笑:“是啊,真巧。”
叮!
电梯打开。
三人在同一楼层出来,并排步行到同一间病房门口,同时对门口的保镖露出微笑。
保镖们:“……”
门开了,三人客气地礼让一番,最终以谭枞为首,率先踏进病房。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整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谭枞环视一圈,锁定了坐在床边的周屿。
“咱学弟人呢?”他挑眉张望。
陈束阳冲出来,不满意地打量周屿:“你怎么能坐这儿,把病人的位置坐了,病人怎么办!”
郭声遥如同焦急的孙悟空,伸长脖子:“师父,师父!”
周屿:“……”
“啧。”他无语地放下手机。
三个瘟神凑一块了。
“你们仨约好的?”他表情略显嫌弃。
面前的三个人排排站,身板一个比一个笔直,连在一起像堵墙,到郭声遥那儿又凹下去一块。
一堵不规则的墙。
不规则墙体们对视一眼,郭声遥代表发言:“的确是巧合。”
咔嚓。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林云书刚走出一步就停住,惊讶地看着外面:“突然人这么齐?”
他明显刚洗漱过,鬓发湿濡,脸上带着水珠,有几滴顺着下巴滴下来,被他随手拿手背抹掉。
他脸色仍然有点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冲他们温和地笑了笑。
周屿收起无所事事的神情,一个箭步冲上去,捧着洗脸巾要给林云书擦脸。
一转头,林云书已经用纸巾随便擦干净了。
周屿:“……”
林云书:“……”
对视的瞬间,双方都有些尴尬,夫夫间的默契却是少了一点。
“谢谢,”林云书说:“我已经擦完了。”
“好的。”周屿收起洗脸巾。
谭枞看了半晌,乐呵得不行:“你两口子还挺客气。”
“相敬如宾是基本礼貌。”陈束阳臭着一张脸,迫不及待跟林云书告状:“他刚还坐你病床上,抢你床位!”
话里话外都嫌弃他哥老公没有眼力见。
“坐一坐怎么了,”周屿呛回去:“那我要告诉你我昨晚睡这上面的你是不是得气死?”
“什么?!”陈束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视线在两人和那张小床上来回切换:“这么小的床你都要跟他抢?!那张大沙发是躺不下你吗?!”
周屿:“?”
他更加不可置信:“你见谁家两口子分床睡的?”
他亲昵地揽起林云书的胳膊:“算了,跟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说不明白。”
林云书扶额:“都少说几句吧。”
周屿当即闭嘴。
陈束阳皱着张脸敢怒不敢言。
郭声遥终于逮着机会,挤到林云书身边:“是啊是啊,师父你别操心了,我给你煲了大骨汤,你快尝尝!”
林云书半推半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又坐到床上。
“不就一碗汤吗,谁没有?”陈束阳拽拽地走出来,一个保温袋子撂林云书面前:“喝我的,我的更好,乌鸡汤。”
他滔滔不绝:“乌鸡,富含十八种氨基酸及微量元素,比普通鸡的营养价值高出百分之三十啊!你这碗,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我亲自撇出油脂,香而不腻。”
郭声遥一下子被激起危机感:“不不不师父,还是我的更好。”
陈束阳:“我的好。”
郭声遥:“我的。”
“我的。”
林云书:“o.o……”
他被这两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郭声遥会做饭他是知道的,可陈束阳……这孩子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林云书都怀疑他能不能分清面粉和洗衣粉,他能做出汤?
“咳,”林云书无意打击弟弟的自信,委婉询问:“你做的?”
“当然不是,”陈束阳坦荡:“我倒是想做,但怕你吃死了。”
林云书:“……”
他就多余的委婉。
“我最近不是有个新经纪人了吗,”陈束阳继续说:“他很会煲汤,不比外面大厨差!”
“呵,”深藏功与名的谭枞终于走出来,低调地拨了拨刘海:“你那经纪人,还不是你老板我安排给你的?”
“行了,”周屿打断:“怎么这么闹腾呢,探望得差不多了,东西放下走人吧!”
谭枞急了:“慌什么!”
他拎出一大堆东西:“这都是师兄一点心意,云书你收下哈,都是很好的营养品,还有这个,百年山参!大补特补!”
林云书应接不暇:“谢谢,谢谢谢谢……”
这群人实在有些夸张,周屿把东西收好,稀奇地:“你们吃什么假瓜了吗?我们这就正常住院,不是坐月子。”
“!”林云书耳根骤然一红:“你说什么呢?”
“就打个比方。”周屿捏着他的耳垂哄着。
林云书耳朵更红,不搭理他了。
“咳,两位,”谭枞打断:“注意点,我们这些外人还在呢。”
陈束阳嘟囔:“你才是外人。”
谭枞:“……”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收起玩闹的语气,严肃道:“抱歉啊云书,这事儿是我连累你了。”
“没有,”林云书也正色起来:“不是你的问题。”
谭枞愧疚地叹了口气。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扭头看向陈束阳:“你怎么在这儿呢?”
陈束阳:“?”
他指着自己:“我怎么在儿,我来看我哥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你没工作?”
“男主角都殉了还怎么拍?”陈束阳说:“我这两天连通告单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那经纪人没给你安排别的?”谭枞震惊:“他一天就搁那厨房煲汤了?”
陈束阳:“倒是有两个模特的活儿,但都要出国,这不是不知道剧什么时候恢复拍摄吗,不敢走远了。”
谭枞沉默了,紧跟着又是一阵自责:“怪我——”
他话没说完,陈束阳自豪翘嘴:“所以我这两天都在菜鸟驿站兼职!”
谭枞:“???”
周屿不耐烦的:“来我这儿唠嗑了?”
林云书拉了拉他的手指,小声地:“没事。”
周屿无奈地瞧他一眼。
“枞哥男主角现在还没有人选吗?”林云书问。
谭枞叹气:“难啊,这角色咖位不能低,但咖位高的谁愿意接手这烂摊子,一时还真给我驾在那儿了。”
林云书:“我倒是可以给你建议一位。”
谭枞眼睛亮了:“从前我们品牌合作过的一位男演员,近两年戏拍少,热度降了一点,但底子还是有的,你们可以联系一下。”
“好啊!”谭枞很乐意:“要是能成,你可真是帮我大忙了!”
林云书冲郭声遥使了个眼色,郭声遥立马会意,对谭枞说:“稍后我为您引见。”
“行行行!”
“越说越远了,”周屿第三次下逐客令:“你们还准备待多久?”
谭枞正要怼回去,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医生带着护士们进来,当即感叹:“好多人啊!”
林云书客气地打了招呼。
护士端着针药从陈束阳面前走过,陈束阳蹭地站起来:“怎么还要输液啊?”
“他胃里炎症没消,”医生说:“现在还有点低烧,再给他加点消炎的。”
话音落下,三个人坐不住了。
原来林云书是还在低烧的状态,难怪周屿一直用一副想杀人的眼神盯着他们。
“哎哟瞧这事儿弄的,”谭枞一下子怂了:“老周你也不早说!我真是……”
他连忙起身,拉起另外两个:“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没关系,”林云书笑笑:“其实没什么感觉,我状态还不错。”
“不不不,你好好休息,”谭枞摆手:“我们走了。”
周屿行云流水送客,再关门回来,林云书手臂上又挂上了输液针,医生带着护士离开。
林云书靠在床头双眼放空,左手搭在上腹。
周屿在他身边坐下,无奈地:“累了?”
林云书摇头:“稍微歇一下。”
“吃点东西?”周屿握住他的手。
林云书面露难色:“没胃口。”
“那也得吃点,”周屿拧开两只保温桶:“胃病得养,三餐都要准时,何况人家好心好意做了送来,多少也尝两口吧?”
最后一句说动了林云书。
他一向很难拒绝别人的好意,否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那……吃点吧。”他慢吞吞坐起来。
周屿了然地笑笑,将他拢进怀里:“想先尝哪个?老公喂你。”
第48章 白日宣淫
“老公喂你。”
周屿捏着林云书的脸, 像小学生玩史莱姆,爱不释手又小心翼翼害怕碰坏了。
林云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挡开。
现在他有点力气了, 还不至于吃点东西都要人喂。
“不用了, ”他说:“我自己来就好。”
“就让我喂不行吗?”
“为什么?”
林云书不明白, 但他觉得周屿小时候一定很爱玩过家家, 并且爱在里面扮演母亲的角色。
可林云书是成年人, 最近周屿喂他吃东西的频率太高了, 再这样下去人会废掉的。
周屿却仿佛没听明白:“喂你啊。”
林云书:“?”
林云书:“……”
他选择闭嘴, 懒得跟这种思路不太正常的人争辩。
这次他坚持没让周屿喂,对着两碗汤, 点兵点将选出一碗先尝。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慢点。”
周屿妥协:“我不争着喂你了, 你慢点吃,不然你这胃受不了。”
林云书手顿了下,最终还是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周屿从背后抱着他,双手护着他的胃, 每吃一口就缓缓帮他顺着胸腹。
这一顿林云书吃得还算轻松,到最后只是有点隐隐的发胀,没有再疼。
护工将餐具收走,周屿揽着林云书的肩让他靠进自己怀里, 掌根在他胃部打圈按揉。
“还行吗?”他问。
林云书点头:“挺好的, 不难受。”
他嘴唇仍然有些白, 周屿不敢掉以轻心,抱着他哄了好久,直到林云书无奈地笑出了声。
“可以了。”他抬眼看向周屿。
这个视角让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大,水润又灵透,浅浅的笑意波浪似的荡开, 睫毛根根分明。
他皮肤也很好,哪怕生着病,也不会显得粗糙或者暗淡无光,只稍微缺少些血色,变得轻薄接近透明。
周屿不自觉地看呆了。
“你真漂亮。”他摸了摸林云书的眼尾。
薄薄的皮肤上还残留很浅的红点,被周屿略显粗粝的指腹剐蹭着,轻而易举红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亲吻这一小块红痕。
紧跟着林云书整个人都红了。
他把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的alpha扒拉开,翻身躺进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耳朵。
“我困了,”他用尽量自然自然的语气:“要睡一会儿。”
怀里忽然空了,周屿怔愣一瞬,随即笑起来。
他拍拍那坨被子,被子就很敏感地抖一抖。
林云书眉毛纠起:“真的困了。”
周屿觉得这个表情是在撒娇,想逗逗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云书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撒娇。
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调戏了林云书,那这个固执的家伙一定再也不会向他撒娇了。
为了短暂的体验而放弃长久的快乐,划不来。
周屿忍住了,反正这么可爱的表情只有自己看过,当事人承不承认又有什么重要的。
周屿说他在撒娇,那他就是在撒娇。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而后才又再拍了一次那坨被子。
“不弄你了,”他说:“转过来吧,手伸出来,还输着液呢,等下回血了。”
林云书神情微微变了变,眉心总算不揪那么紧,过了两秒,听话地躺平了。
可能是最近对疼痛的耐受力变高了,他都忘了自己手上还扎着针,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屿提醒了他才想起来,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他伸出手紧张地看了一眼,透明液体缓慢地渗透进血管里,没有血。
“呼……”
他悄悄呼出口气,放心了。
周屿托住他的掌心,释放出一些信息素安抚他。
“睡吧,”他说:“我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再走。”
alpha的信息素淡淡的,并不激烈,对林云书来说比任何镇定剂都管用。
他闭上眼,感觉全身被轻飘飘地托起,很快陷入沉睡。
·
林云书又再住了一天院。
直到胃里都炎症彻底消下去,不再反复低烧,医生才允许他回家休养。
出院那天下着小雨,窗外天色昏沉,树叶在风里摇晃,被雨点打得一颤一颤。
病房里温度适宜,林云书快速换好衣服,归心似箭。
“别慌啊,”周屿走进来,递给他一件厚外套:“把这个穿上,外头冷。”
林云书愣住,看着眼前这件过年穿都不为过的外套,陷入沉思。
“现在还只是秋天。”他说。
“深秋,”周屿强调:“马上就立冬了。”
他思维忽然发散:“说起来咱们的婚礼在下周,应该还不是太冷,得赶在立冬之前尽快办了。”
林云书:“……”
“您的思维真活跃,”他试图躲过穿外套,一边往门口溜一边夸赞道:“不愧是当大老板的人。”
“当老板哪有当你老公难啊。”
周屿拦住他的手臂将人拽了回来,手动把外套裹紧在他身上。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点点头。
林云书:“……”
他不满意,他还不想过早体验北极熊的人生。
“你不能再生病了,”周屿揽着他的肩,两人一起走出病房:“下周就是婚礼,这几天有得咱们忙的,你要是再感冒那得多难受,万事婚礼为先嘛。”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听起来很有道理,林云书逐渐被说动了。
确实,这个月他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婚礼。
林云书虽然没结过婚,但对婚礼的威力有所耳闻。
据说再强健的人经此一遭也得脱层皮,他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成为拖累。
“知道了。”
林云书闷声闷气,最终没再拒绝穿成一只熊。
外面在下雨,周屿不想林云书被风扑着,没带他从医院正门走,转而去了地下车库,最后停在林云书家的停车场。
林云书从头到尾没感受过室外的空气。
下了车,两人走进电梯,林云书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他连着看了周屿好几眼,欲言又止。
“怎么这么看我?”周屿兴致高昂。
他对自己为林云出做的保护措施感到很满意,甚至觉得林云书穿得厚厚的样子比平时更可爱了。
林云书:“……”
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没忍心打击周屿的爱心,默默承担了下一切。
·
叮!
电梯门打开。
林云书迫不及待走出去,解锁、进门、洗手一气呵成。
“鱼薯,鱼薯?”他呼唤着小猫的名字。
住院三天,林云书早已思之如狂。
几秒后,鱼薯哒哒哒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个箭步扑到林云书身上,
林云书抱起小猫,从上到下狠狠吸了几口,这才感到活过来了。
“鱼薯想不想爸爸呀?”他轻轻摸着小猫头,语气都不自觉放软了。
小猫喵喵叫着,在他怀里一直蹭,用行动表示自己对爸爸也思之如狂了。
周屿:“……”
周屿只能在一旁看着,酸得牙根痒痒。
面前的一人一猫,哪个都不对他那样。
“真好,”他说:“你们是一家,你俩过吧。”
他酸溜溜地进了厨房。
林云书愣住,抱着小猫尴尬了一会儿。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小猫和周屿的确有点厚此薄彼了。
可小猫毕竟是猫啊,周屿怎么能比呢,他总不能把周屿也举高高,然后抱在怀里问:“想不想爸爸?”
多诡异啊!
林云书只是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就被雷得外焦里嫩。
他犹豫着要不要放下小猫进去安慰一下周屿,一低头,鱼薯正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在他怀里踩奶。
林云书当即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又亲了小猫好几口,然后抱着猫进了厨房。
“周屿?”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周屿倚着流理台的边缘不说话,留给他一个深沉的背影。
林云书:“……”
“周屿。”他又叫了一声,那人才高傲地投来一个眼神。
林云书有点想笑,用力忍住了。
“鱼薯它好久没见到我了,黏人一点也正常,”他尽力解释:“它才四个月大,还是小朋友呢。”
而你已经351个月大了,亲爱的老板。
351个月大的老板插兜走过来,对着一人一猫上下打量,而后啧了声:
“你嗓子不齁吗,啃一嘴的毛。”
林云书:“……”
他擦了擦嘴,确实薅出一手毛。
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挠挠鱼薯的头:“你最近脱发吗鱼薯?”
鱼薯:“?”
小猫听不懂。
小猫往爸爸怀里拱。
爸爸今天穿得好厚,软软的,和平常都不一样,小猫拱得乐此不疲。
林云书也笑得很开心,极度纵容小猫在自己身上做乱,舍不得教训一丁点。
周屿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了讨林云书欢心,怂恿他养猫。
现在好了,回旋镖到自己身上了,林云书有了猫什么都顾不得了,自己彻底失宠了。
这猫也是个傻的,一天天只知道吃饭睡觉撒娇。
它也不想想,周屿带它回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它混吃等死吗?!
周屿一把把猫抢走,抓着猫把它放回它自己的卧室。
“你要牢记你的使命!”
猫窝旁,周屿用十根猫条作为威胁:“你到这个家,是为了增进你爹妈感情的!”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是为了让你跟我争宠吗?”
“你要是再敢窝在你妈怀里不动弹,占了我的位置……呵!”他恶狠狠捏紧猫条:“这些就都别想了!”
鱼薯挣扎:“喵呜!!”
“周屿!”
林云书着急忙慌追过来,还没进门就被周屿挡住。
周屿恩威并施,威胁完又给小猫开了个罐头,转头出来堵住林云书。
“别看猫了,看看我吧。”
他说着,捧起林云书的脸,低头吻住林云书淡色的嘴唇。
林云书噤声,立刻失去所有挣扎。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林云书眼睛都湿了,耳尖绯红,喘着气被周屿搂在怀里。
周屿意犹未尽咂咂嘴,忽而眉头皱起。
“怎么了?”林云书不解。
“没事……”周屿又回味两下,然后抹了把自己的嘴唇。
抹出一团猫毛。
他眉心狠狠跳了两下,没忍住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啃了好大一嘴啊宝贝儿,逮着鱼薯的头嘬的吗?”
林云书当即满脸通红。
他也没注意到啊,真的啃得太凶了吗?难道鱼薯脱发,是因为被自己嘬的吗?
林云书心怀愧疚地低下头,尴尬地不去看周屿。
“我去刷个牙。”他捂住嘴说。
“别,”周屿连忙将他拉过来,又亲了好几下:“没事,挺可爱的,养猫就要习惯这些嘛。”
他忽地抱起林云书,将人举得高高的。
林云书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保住周屿的脖子:“你干什么?!”
周屿将他往上颠了颠,快步走向卧室。
“还能干什么?”他骄傲地:“白日宣淫!”
第49章 他不短!
周一, 临安集团总部下达一项人事任命。
为支援集团海外建设,响应国家政策,老周总老当益壮, 自愿请命奔赴f国监督坐镇。
周屿感叹老父年高, 再三挽留, 可惜老周总去意已决, 他也无可奈何, 只好作罢。
办公室里, 郭声遥差点笑断了气。
她再三检查门关严实了, 瘫倒在沙发上,笑得捂住肚子。
“师父,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哈哈哈哈——咱老板是有点戏精在身上的哈哈哈哈哈!”
“老当益壮,去意已决,哎哟笑死我了, 人明明断了腿还在医院里躺着呢,重新定义老当益壮!”
“还什么自愿请命,根本就是被迫流放嘛!幽默,太幽默了!”
她高高竖起大拇指。
林云书递给她一杯水:“行了, 笑一会儿差不多了, 赶紧坐好。”
郭声遥于是扒着扶手坐直了, 又捧起星星眼看着林云书:“师父,下班一起去吃饭呗。”
“我就不去了,”林云书笑笑:“你们吃你们的。”
郭声遥立刻面露遗憾,“啊……那你下班干什么去?”
“去看婚礼场地呀。”林云书叹气。
结婚累,真的好累, 尤其遇上周屿这种精力旺盛到超越人类范畴的alpha,林云书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明明可以外包出去的东西,周屿一定要亲力亲为。
那些细碎的活儿都不是繁琐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林云书只是在旁边坐在看都觉得累。
但周屿丝毫不嫌麻烦,干得得心应手,甚至越干越精神。
林云书觉得,这人上辈子或许是搞婚庆的。
他摇了摇头,抬眼就对上怼到自己面前的郭声遥。
女孩子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双手合十,宛若校园剧女主:“好幸福啊,我能去看看吗?”
林云书失笑:“当然可以,顺便去试试你的伴娘服吧,自己挑一件喜欢的裙子。”
“好耶!”
郭声遥开始原地转圈圈。
林云书无奈地笑了笑。
·
下班后。
林云书穿上大衣,看一眼怨气十足的周屿。
“又怎么啦?”他拿出幼师的本领。
周屿不满:“咱俩看场地,怎么还带个丫头?”
丫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带她去看看又没什么,”林云书说:“顺便还能让她把伴娘服试了,一举两得嘛。”
婚礼场地定在郊外的城堡庄园,到时候会在草坪上举办露天婚礼,之后再在城堡里宴请宾客。
目前所有礼服都被送进了现场,现在带郭声遥一起过去试了也好,免得后面再单独来一回,更麻烦。
周屿想了想,觉得林云书的话很有道理。
“也好吧,”他大发慈悲看向郭声遥:“那你就一起来吧。”
说完搂着林云书大摇大摆出门了。
郭声遥:“……”
她小小腹诽几句,又兴奋地跟了上去。
·
婚礼场地离公司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郭声遥跟两人一起坐上一辆大商务车,然后就收到了老板的爱心晚餐。
她受宠若惊。
下一秒,看见林云书的那份,又感叹周扒皮果然还是双标。
她的这份“高档盒饭”在林云书那份面前,竟然显得如此暗淡无光。
“你瞅啥?”周屿斜她一眼:“有吃的就别挑了,待会儿到现场可没这时间给你吃饭。”
郭声遥连忙往嘴里扒拉。
周屿这才满意,转身面向林云书,当即换了脸色:“来宝贝儿,委屈了啊,简单吃点。”
“咳!”
郭声遥差点吧饭呛出来。
天地良心,林云书那份真的不简单了,明显是精心准备的营养餐,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你又瞅啥呢?”
周屿跟只变色龙似的,一对上郭声遥就拉脸:“他那胃什么德性你不知道?能乱吃?就这些我都怕他吃了难受——”
“你就不一样了,你胃口好,一头牛都吃得下,多好的事儿,赶紧吃吧,别净瞅人家饭碗了。”
郭声遥:“???”
她怀疑自己被针对了,哭唧唧:“师父!”
师父你看他!
师父你找的什么老公啊,嘴比砒霜还毒!
林云书无言以对,不得不再出来当一回幼师。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他拿起筷子:“上一天班不饿吗,再不吃就凉了。”
两人这才勉强休战。
·
周屿跟谁都能吵起来。
到了现场,他又因为一盆花应该怎么放跟园艺师掰扯了十几分钟。
郭声遥看得眉头紧皱,露出担忧的神色:“师父,你说老板他是不是掌控欲有点太强了?”
林云书早就习以为常:“当老板的人嘛,是这样的。”
“也对,”郭声遥想了想:“否则他怎么能在老周总的手下长大还不受影响,甚至长成这种性格呢,说明个人意志非常强烈!”
林云书笑起来,没再说话。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郭声遥又说:“他对你会不会……”
“没有的事,”林云书立刻否认:“他对我很好,很尊重我。”
郭声遥:“o.o”
“这么护着他呀,”她揶揄地笑起来:“看不出嘛,师父你一结婚都变得护短起来了。”
林云书略微不自然地咳了声:“我一直都护短好吗,我还不够护着你?何况老板怎么能算是短,他用不着我护。”
这话乍听有歧义。
郭声遥脸色一时变得有点奇怪,嘴角像是憋着笑。
她知道林云书只是单纯维护顶头boss,老板的颜面很重要,但作为博览群书之人,她很容易就产生出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联想。
“怎么这个表情?”林云书不解。
“没什么……”郭声遥憋笑得更厉害,转移话题:“我能去看看我的裙子嘛?”
林云书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温和道:“当然,我带你去。”
郭声遥喜滋滋跟上,边走边看林云书的侧脸。
林云书外形上不存在任何幼态,眉目沉静气质温和。
因为削瘦,他脸上没有脂肪和软组织堆积,线条笔直利落,走在铺满鲜花的草坪上,是清清爽爽一道风景。
郭声遥没忍住说道:“师父,其实你有些时候还挺单纯的。”
林云书:“?”
他还是第一次被比小自己好几岁的小姑娘说单纯,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郭声遥却一脸高深莫测,欢天喜地去试裙子了。
林云书不明所以,一边等她,一边坐在外面休息。
不多时,周屿也来了,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林云书亲了一口。
林云书手里还拿着水杯,差点洒出来,埋怨地瞪他一眼:“动作轻一点呀。”
周屿就喜欢他这股小劲儿,看得心里痒痒的,什么都说好。
他拿过林云书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放回桌面:“这下就不会洒了。”
林云书:“……”
郭声遥从试衣间出来,换了好几条裙子,征求他俩的意见。
“师父,师公,你们觉得哪个好啊?”
她看上去很苦恼,为了不在婚礼上给师父丢面子,煞费苦心。
林云书有点选择困难,觉得年轻女孩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我感觉都挺好。”
周屿则压根看不出区别,在林云书耳边小声地:“不儿,这些个裙子,除了颜色有任何差别吗?”
林云书震惊:“从款式到材质都不同啊,不是很明显吗?”
周屿侧目。
他只看出一堆纱纱网网的,甚至怀疑设计师看他有钱,把他当冤种整。
“你看,比如这一件,它的做工就很精细,”林云书低声说:“那一件要繁琐一点,但搭配好了很凸显气质……”
他声音很好听,耐心又细致。
周屿更加震惊,他没想到林云书居然真的打算教会他。
而他的欣赏水平,充其量只能达到不是色盲的高度。
更何况林云书是凑在他耳边说话,气息挠得他耳朵和脖子痒得不行。
林云书睫毛又长又密,淡色的嘴唇开合着,时而露出一丁点洁白的贝齿,像小兔子一样可爱。
周屿看了一会儿,眼神就迷离了。
紧跟着听力也丧失了,脑子里轰隆隆的,再也注意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就是这样。”
林云书讲解完一大堆,做出总结,露出期待的眼神:“现在能看出区别了吗?”
周屿:“……”
他不好意识说自己压根没听见。
停顿两秒,他轻咳一声压住嘴角,假装听懂了,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行,”他点头,对同样期待的郭声遥说:“就选最贵的那条吧。”
师公有的是钱!
郭声遥:“……?”
林云书:“…………”
·
结束完晚上的行程,周屿叫了个司机送郭声遥,两人则坐另一辆车回去。
车里,林云书没说话,望着窗外精神集中,像在思考什么。
周屿注意到了,捏捏他的掌心:“想什么呢?”
林云书回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下午声遥说的一句话。”
“哦?”周屿皱眉,似乎对他坐在自己身边还想着别人很不满意:“什么话这么在意?”
“就是下午我维护了你一句,她说我护短——”
“你维护我?”周屿双眼亮起来,抱住他:“你在别人面前替我说话呢?”
林云书一滞,脸颊微红。
“这不是重点,我否认了。”他偏过头:“我说你不是短,不需要我护。”
周屿神色微妙地一变。
林云书没有察觉,接着道:“不知道为什么,声遥就从这一句话得出我很单纯的结论。”
他露出充满探究欲的目光:“我一直没搞懂背后的逻辑。”
周屿:“……”
“宝贝儿你……”他脸色瞬息万变。
林云书微微歪头:“?”
周屿被他这个表情可爱疯了,背过身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稳住。
“这有什么难的,”他大手一挥,正气凛然的样子:“我来告诉你。”
“你知道?”林云书将信将疑:“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周屿说:“你只是一下子没转过弯,我稍微提示一下,你立马就能猜到。”
林云书好奇心被勾得更重了:“快说!”
周屿却笑起来,露出一个很欠扁的表情:“卖个关子,回去再告诉你。”
他揽住林云书的肩:“我都不用说话,一个动作你就能明白。”
林云书挑眉,来了兴趣——
作者有话说:书书(纯洁):我老公不短!
他老公(骄傲刮头):是时候展示真正的长处了[裤子]
第50章 你想我了
靠!
原来是说这个。
到家后, 林云书的确第一时间就懂了,但也来不及了。
哪怕排除信息素的干扰,两人对彼此都有着绝对致命的性吸引力。
后果就是, 一旦有一方主动, 另一方就没有任何保持理智抗拒的能力。
当周屿身体力行为他答疑解惑的时候, 林云书除了吸收只能吸收。
一夜过去, 林云书精疲力尽躺在床上, 思考人生。
郭声遥那丫头真是……深藏不留。
他腰酸背痛爬起来, 以为又要难受大半天, 结果做了几下伸展运动,溜达着给猫做饭铲屎之后, 竟然好些了。
周屿在那方面需求高且激烈, 林云书一直以为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折腾不动几次。
可这两个月下来,他居然逐渐适应了,并且开始感到食髓知味。
这真是个可怕的变化。
林云书从没想过自己身体的潜力大到这种地步。
婚礼在两天后,这两天, 两人分房了。
周屿主动提出这个建议时,林云书正窝在沙发上抱着鱼薯玩,听清周屿说什么之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说什么?”他下意识反问。
周屿认真道:“这两天, 咱们先分房睡吧。”
林云书表情空白一瞬, 一时做不出反应。
要知道, 一直以来都是周屿黏着他,他早已习惯在这段关系中处于被动的那一方。
现在周屿忽然提出保持距离,林云书不得不承认,他不习惯,且觉得陌生。
他眉心微微蹙起, 思索两秒,想不明白,便迟疑地问:
“为什么?”
难道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却没有察觉吗?
“没有任何问题。”周屿瞬间看破了他的担忧,解释道:“只是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林云书不明白。
他已经洗完澡了,穿着舒适柔软的睡衣,一个小时后就准备睡觉。
iPad搭在腿上,屏幕里是策划师跟他沟通确认的婚礼现场最后的细节,他原本打算睡前给周屿看的。
此时此刻林云书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默认床边有周屿的一块的位置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微微心惊。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在潜意识中,对周屿产生依赖。
“云书?”
脸忽然被人捧起来。
周屿拇指按着他的太阳穴,一脸严肃:“你胡思乱想了吗?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打住打住。”
林云书喉间哽了一下,嘴硬地否认:“我没有。”
“我看你是有的样子。”周屿一针见血。
林云书便偏过头不说话了。
周屿叹了声,轻轻搂住他的肩:“不是我不想跟你睡,是我听有人说,这新婚前夜不能同房。”
林云书抬眼看他,眼珠黑白分明,眸光水润,漂亮干净地过分,一双眼睛藏着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周屿心软得一塌糊涂,怜爱地抚摸林云书的侧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不能迷信啊,”他自证清白:“我就是怕……我有点担心你身体。”
他边说视线边扫过林云书的上身。
林云书腰间搭着毛毯,看不见腿,但周屿知道这双腿白皙修长,脚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很多时候他都不敢用力去拽林云书的脚腕,通常是一手托着膝窝,一手护着后腰,用这样减少受力的方式将人拉到自己身下。
更不用说林云书现在穿着睡衣,纯棉质地,领口微微敞开,脖颈和胸前的皮肤白到暗光下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林云书心事重重地垂着眼睛,长而下垂的睫毛扫着眼尾。
周屿没忍住摸了摸,那簇睫毛就敏感地抖动一下,扇羽般翩然掀起,看向他。
“你可能不是那么清楚,”周屿捧着他的脸,视线扫了扫他领口:“对我来说,你就是穿得再保守,都是在勾引我。”
林云书:“……?”
他还陷在困惑和小小的忧虑中,周屿突然爆出的骚话骚得他灵魂一震。
小小的忧虑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无语。
他怎么能忘了,周屿这人是旷世奇才,无论他露出多么认真的神情,你只要相信,你就输了。
这个人永远不会有正形的时候。
周屿:“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很有毅力的人,上头了也很难保持理智,跟你睡一张床却不能碰你简直是受刑。”
林云书:“……”
周屿越说越起劲:“办完一整场婚礼其实挺累人的,我不想你在和我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甚至宣誓的时候,是以一种不太舒服的状态。”
他似乎边说还边幻想着,很明显地投入进去了:“这两天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不能去打扰你,为了你能有一个好的状态,我愿意压抑我自己!”
林云书:“………”
周屿瞧着林云书的神色,话风一转,“不过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林云书当即从沙发上蹭起来,收拾好毯子和iPad,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啪嗒关上了门。
背影决绝,毫无留恋。
周屿:“o.o”
他转头看向鱼薯。
沙发上风卷残云,小猫毛发凌乱,懵逼地睁着一双大眼睛:“O.O”
周屿呢喃:“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鱼薯:“喵~”
·
久违地,林云书一个人霸占了一整张床。
前半夜其实挺爽的。
林云书在床上打滚翻身,滚了好久都没掉下去,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床有多大。
跟周屿睡久了,他的位置局限在床的右侧。
每次睡着睡着翻个身,不到半圈就撞墙,周屿会把他捞进怀里继续睡,而他通常情况下没有挣脱的力量。
现在多好啊。
林云书呈大字型躺在床铺中央,手脚不停上下滑动,真丝床单柔软得像云朵,怎么躺怎么舒服。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伸手,关灯,等待入睡。
房间里温度适宜,林云书只将毛毯搭在腰间,刚开始很舒服,可渐渐的,林云书发现自己心率变得有些快。
黑夜静静流淌,四下太安静了,他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股声音撞击耳膜,吵得他无法入睡。
他翻身侧躺,用手掌压住耳朵,但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他只好掀开毯子,扔到一边,用脚勾起被子盖到身上。
被套上隐约残留周屿的信息素,林云书将它裹紧,激烈地心跳这才逐渐平复下去。
他疲倦地松开眉心,意识缓慢抽离。
可这一晚似乎格外漫长。
后半夜,林云书忽然惊醒。
他有点轻微的心悸,小口喘着气,手指无意识攥紧被子压在胸口。
周围太暗了,他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眼前发黑,还是环境本就如此。
这阵心悸大约过了五分钟才彻底消褪。
林云书又能看见光了,冷白的月光透过纱帘,影影绰绰映在地面。
他放空地凝视片刻,直到血液重新流入四肢,手脚不再冷得像冰块,他才轻微动了动。
紧跟着又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到了周屿那一边,脸埋在枕头上汲取对方信息素的气味。
这个事实让林云书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对周屿的信息素已经依赖到这种地步,失去了就无法入睡。
甚至被套衣物上残留的气息都已经无法再满足他。
难道必须要周屿本人陪在他身边,无时无刻用信息素安抚他才行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又不是连体婴,两个人大活人凑在一起,总会需要个人空间,也总会有不得不需要分开的时候。
太过亲密无间的相处最终只会引发厌倦和矛盾。
可生理上的需求无法忽视,这让林云书感到无比挫败。
一辈子需要依靠另一个的信息素才能过活,和寄生虫有什么区别。
即便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林云书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他对周屿的感情。
林云书撑着床坐起来,将脸埋进掌心,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或许手术会有用呢?
对啊,手术。
他忽然想起来,医生说过只要病情稳定住,来年他就能做手术。
如果能成功,他或许就不需要再像附骨之蛆一样依附周屿身边,转而以真正平等的角度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燃起某种隐秘的期望。
背心有点发凉,刚才心悸发作时出了点冷汗。
林云书下床,走近洗手间,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的睡衣,调整好情绪离开卧室。
客厅里寂静一片。
周屿睡在沙发上,睡姿也挺一言难尽的。
林云书可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睡觉像是在床上转陀螺,这人也从没嫌弃过他,合着两人半斤八两。
月色朦胧,周屿睡得很熟,他头顶的垫子上还有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
鱼薯趴在上面,和周屿头挨着头,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像个小摩托车。
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觉得这个场面温馨。
林云书没出声,接着月光出神地凝望了片刻,唇角溢出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不欲吵醒这两个家伙,放轻脚步走到流理台边上,轻轻拿起水杯倒水喝。
光线很暗,他需要集中精力不让水洒出来,没发现沙发上四仰八叉的人已经不见了。
下一秒他被人从身后抱住。
林云书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杯子就掉了下去。
玻璃碎裂声没有响起,那人稳稳接住了杯子,放回流理台上。
“吓着了?”周屿轻声地。
林云书心跳得有些快,他用手轻轻压了压,在对方信息素的包裹下很快冷静下来。
“没有。”他说。
他摸索着要重新倒水,却被对对方抢先一步。
周屿熟练地抓起水杯,轻而易举倒了半杯水,送到他嘴边:“张嘴。”
林云书确实渴了,没试图挣扎,就着他的手喝几口。
“好乖。”周屿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是不是有点夜盲?”
林云书不知道。
“没有吧。”他含糊地。
“我瞧着像是,”周屿啧了声:“看你摸黑倒个水可费劲,以后多给你弄点胡萝卜吃,晚上再留盏灯吧,省得磕了碰了的。”
“没那么夸张……”林云书拉开周屿的手:“我回去睡了。”
周屿将他抱回来,自信爆发:“你想我了。”
林云书一怔,下意识否认:“胡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周屿仿佛有十足的把握。
林云书也不甘人后,肯定地说:“不是,我只是口渴,出来喝点水而已。”
周屿却笑了起来,笑声轻扫着耳朵尖。
“你就是想我了,”他不依不饶:“你平时半夜可不会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