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只是这么半真半假地小声抱怨了片刻。

因为我和他都不瞎,都能看见远处天空中闪烁的紫色碎痕。

它像是一道横跨了镜面的伤口,劈开了被散发着微光的万寿菊花瓣染亮的黑夜,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我见过这样的景象。

我还没回庄园时,忽然出现在这里的里昂就是通过碎痕尽头的镜子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碎痕的出现=异常=有人需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回去后异常就会消失,那么需要回去的人究竟是谁呢?

提姆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开始低头在自己的战甲屏幕上敲来敲去,手指动的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弹高速版的野蜂飞舞。

而我依旧在看着那头越跑越远的牛的背影。

它的目标是碎痕源头的方向。

……为什么?我疑惑地皱起豆豆眉,首先它也许确实比普通的牛要聪明些,但完全达不到我的水平……按理来说,它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角落里,等着被人救,而不是在混乱的城市里向着某个目标笔直前进。

那里有什么吗?或者它有什么必须去的理由吗?

【你还想再见她一次吗?】梗犬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中,【你从天堂逃出来后,有再见过她吗?】

“墨提斯?”

提姆有点惊讶地看着我原地用力弹跳了一下,然后疯狂转圈,眼睛滴溜溜地猛转的动作。

幻听吗?我抖抖毛,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应该是幻听……

但还没等我对提姆的关心做出什么反应,我就忽然遥遥地听见了一些混乱又嘈杂的声音。

【哇!好大的鸟!】

【那个是鱼吧?】

【听我的!那个是大象啦,才不是鸟和鱼!】

【可是大象怎么会飞呢?】

【嗯……呃……我也不知道……】

看着我再次原地起跳的提姆:“?”

“我听见了好多声音!”我不当谜语人,干脆利落地和他描述了一下我听见的动静,“好像是那边——”我用爪子指了指蝙蝠牛跑去的方向,“传来的!”

“你确定吗?”提姆问道,“我没听到你描述出的声音,超声波检测器也没显示出什么可疑的波动。”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花瓣呀,幸好我现在不会打喷嚏了……】

【好想扑进去玩,呜呜,我之前最喜欢往落叶堆里扎了。】

【啊?你们都喜欢这些吗,不会觉得玩完后身上脏脏的还会被主人骂吗?】

【不知道,反正我妈不骂我,还会夸我跳得高,扎进去的力气大。】

【想吃冰淇淋……】

【别在这个时候说吃的啊!专心点!】

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乎被萤火虫和振翅声掩盖住,不过我依旧听清了内容。

除此之外,我还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期待着我往碎痕的方向走,而我本身对此并不抗拒,甚至隐隐产生了某种亲昵感。

“我……”我咽了咽口水,“我想去那边看看。”

提姆看了我几秒。

他扣着多米诺面具,于是所有的眼部动作都被掩藏了起来,不能看他眼色行事了。

……这么想想,我弟最开始夜巡的时候不会对阿福或者罗宾说出过‘看我脸色行事’这种话吧。

……最好不要,不然我能笑到他去世的那天。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我对此并无异议。”在我发散思维时,提姆已经结束了思考。

“咦?”我竖起耳朵,“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毕竟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阿福或者布鲁斯的话,这两人大概率会驳回我的要求,小概率会和我一起走——而提姆不仅同意了,从他透露出的意思来看,他甚至准备让我一只狗出发。

咳,当然不是觉得他冷漠啥的……因为我其实下意识地不是很想让人跟着。

也不知道是动物的直觉,还是别的什么。

碎痕尽头对我的吸引力似乎越来越强了,像是鲸鱼在召唤幼子,也像是两股相斥的同时却相吸的力量。

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只站在我面前,似乎无所畏惧的小梗犬。

它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为什么?它又是怎么活过了几百年的?

天堂保护的能量可以持续这么久吗?

如果可以持续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人去抓它?

难道它从来没动用过天堂能量……但几百年以来,它总不可能一次危机或者危险都没遇到过吧?

问题在我聪明的脑袋里堆积成山,几乎堵死了我的思路。

好在提姆终于吭声了。

“其实有人说过,我的夜巡风格其实和蝙蝠侠有点像。”提姆耸耸肩,“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蝙蝠侠,那他也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不过——”他竖起手指,轻轻点了点我胸前黑白相交的那几根毛毛,“站在你面前的一直是布鲁斯,所以他会驳回你的请求。”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提姆用自己平静的态度表达了他的想法,没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不是吗?

他这么坦荡,从问题之海里挣扎出来的我反而有些忐忑了:“要不然你通讯器借我我先给阿福打个电话……”

提姆把他手臂战甲上的小屏幕举到我面前,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我敲起来很顺手的小键盘:“请。”

我:“…………”

但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打出这通电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摁了摁键盘,给阿福发去了几条消息。

阿福没有瞬间回复,可能在忙。

我该等他回复的,我其实更应该给他打电话的。

可我的心脏,我的思绪,我的灵魂似乎都在控制不住地往碎痕尽头飘了过去,让我已经无法像往日那样思考了。

【你还想再见她一次吗?】

“那我出发了,”我喃喃道,“一会儿见,提姆。”

“嗯,那我先把你放到楼下——对了,你的蝙蝠车其实做好了,它现在正开着自动驾驶往这边来——”

“知道了,谢谢。”我向后退去,一群排成了长龙的小水母正飘飘忽忽地从大楼间飘过,莹蓝色的身体像是会发光的果冻海,“不用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转身,从高耸的废墟上一跃而下!

那串每个都有我小半个身子大的水母刚好来到我脚下的位置,我一脚蹬在它们的伞面上,在水母的队伍上方跳来跳去,借着它们飞快地来到了别的大楼上。

有那条蛇,还有塌陷的地面在,哥谭的大地就不是安全的。

所以我选择了天空——虽然乍一看,天上飞的东西很多,但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见过什么杀心较重的动物在和月亮肩并肩。

一串一串的小水母无规律地在楼房间飘来飘去,我踩着它们,离碎痕和紫色的天空越来越近——直到我在某栋高楼前刹住了脚。

——到了这里,小水母就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托了我一把的超大水母。

它们破开地面里溢出的万寿菊花瓣,从陆地游向天空,摇曳的伞缘像是柔软的裙边,下方是闪烁着微光的长触手。

这些巨大的水母就这样一只只地,缓慢而坚定地越飞越高,游向了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左右看看,发现我脚下就是附近的最后一栋高楼了。

好吧,我想,不就是跳跳乐吗!

我深吸一口气,四肢绷紧,在全速助跑后,将自己像一枚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刚好踩到了某只正飘到同等高度的水母伞面上!

在我的预想中,我可能会像玩弹簧床时那样被反冲击力猛地弹向空中,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我早就预料到了而前方的行进路线上还有另一只水母只要我这么一直蹦蹦蹦那就能大幅缩短接近碎痕尽头的时间——

但当我的四只爪子陷进伞面时,我立刻就发现了事情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我确实飞起来了。

可不是被直愣愣地像枚炮弹一样被弹飞出去的,而是像是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住了身体,温和地送向了天空。

像在布鲁斯的梦中一样,我的尾巴冒出了星光,耀眼的金黄色的光芒被水母们半透明的身体折射,让我像一轮涂满了金箔的月亮一样在天空中闪闪发亮,越飞越高。

当飞到一个高度时,那股拖着我的力量开始渐渐消失,我慢慢地滑翔下去,尾巴上的星光也逐渐变弱——

——然后我又坠到了一只新的水母上。

托举的力量重新浮现出来,星光迸射,我像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穿着厚重的白色宇航服的人类那样缓慢地在天空中飞行,如同在我从未去过的月亮上。

有多翅的畸形火烈鸟从我的头顶飞过,几只年纪尚小的小火烈鸟还飞到我身旁,用八只摆动得极为不科学的翅膀呼扇着空气,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

正常的幼年火烈鸟本该是淡淡的白灰色,而它们却是惊人的艳粉色,像是初学绘画而掌握不好颜料亮度的初学者画出来的。

我缓缓地落了下去,看着这群自由的小鸟跟上了大部队。

畸形异样的翅膀没有拖累它们,反而带着它们飞得更高,更远。

下落,浮起。

这一次我飞得格外的高,身旁是扇动着耳朵的象群,细密的彩色磷粉从它们蝴蝶般的耳朵上坠下,穿过了它们透明的脚背,一路洒向了喷涌出橙黄花瓣的大地。

领头的那只白象向我望来。

她已经不再年轻,可正是她的年龄让她成为了象群的首领,这头如山峦般稳重的母象对我伸出她的鼻子,轻轻地,小心地将对她来说过于渺小的动物勾到自己身边,然后向前推去——

你想往那边走吗?她的眼睛问道,那就去吧,祝你好运……小狗。

象群发出了轻柔的鸣叫,看着我向下落去,落去,直到我穿过了漂浮而上的水母,随着气流舞动的花瓣,四爪在星光中重新踩在了地面上。

我离碎痕尽头只剩下了跑几步的距离。

而已经有人……不,已经有狗等在那里了。

那只如风滚草般的小梗犬在紫色的雷光中,从坐姿切换成了站姿,对着我竖起了尾巴。

“来的居然是你,”它呜呜地叫了起来,暗红色的果冻状物体从它的影子里翻涌而出,伴随着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咕囔和欢呼声,“哼……无所谓,反正来的是谁,我都会把它打回去的!”

【我们要打架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打同类,会不会下手太重呀……】

【呜呜,我还是喜欢揍坏人类……】

【别聊天了!专心打架!】

【汪汪汪!——】

伴随着镜面破碎的脆响,那些果冻状物体气势汹汹地涌向了我!

“谁都别想——谁都别想——”小梗犬叫道,“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人和人打狗和狗打,很合理啊没问题啊(……

67 ? 于是连滚带爬了起来

◎狗毛乱飞◎

我一直都不觉得, 我是个什么工作能力很强的狗。

虽然血统好,长得很壮实,但职业选手和普通狗还是有差别的。

——不要拿爱好去挑战专业牧羊犬的工作内容, 这就是我对和别的狗打架(或者牧羊)的理解。

这点能体现在当初在肯特农场里时,我冲出去赶羊也没赶得特别好,全靠着本能加多年看纪录片看出来的知识进行了一个水灵灵的力大砖飞。

至于我为什么忽然聊起工作能力——这是侧面描写的手法,突出了一只豪门边牧并不擅长和动物对打, 只能锤人的事实。

所以当那些果冻状物体轰轰烈烈地朝我蛄蛹过来时,我短暂地慌乱了片刻。

……不对!我有天堂buff在身上!

本着对狗狗天堂为数不多的信任,以及前面几次的经历,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猛地撞向了离我最近的那坨‘果冻’!

【看招!】果冻里传出一声吠叫,【马上把你推翻——啊啊啊啊啊啊!】

两者相撞,那坨果冻忽地倒飞出去, 尖叫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

而创飞了它的我一个猛转身, 低下头,开始狂奔,像一只肿头龙似的冲向了第二近的那坨‘果冻’。

有受害者在先, 第二坨‘果冻’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试图撞我的速度犹犹豫豫的——没什么大用, 因为下一秒它也倒飞了出去。

【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

它的尖叫声逐渐远去, 于是新的,更多的‘果冻’同时涌了上来!

【一起上!】领头的那坨‘果冻’块头很大, 【你攻击它的脑袋,你攻击它的屁股, 我来负责攻击腰部!】

【我?我去攻击它的脑袋, 真的假的?】

【为什么我得去攻击屁股, 我不喜欢除我之外的屁股!】

大‘果冻’明显怒了:【闭嘴!好好打配合!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只不过这次不能把对手吞掉,都记住了!】

【收到收到……】

【哼,你给我等着!打完这场我可要找你算算账!】

这三坨飞快策划了袭击但全程开的是全部麦,以至于我完全听懂了它们的计划的‘果冻’们凶狠地涌了过来,像某些下课后会去堵人的青少年。

而我作为被堵的那个自然是向后退去,好瞄准一个更容易下脑袋的目标,一边准备把对手直接送出千里之外,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打配合,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

什么叫‘干掉那些坏人’?

[这次不能把对手给吞掉]又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一跃,躲过了对方试探性的攻击,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

[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些多,能听出来这些家伙不仅习惯了组团进攻,攻击手段还偏向活吞对手——考虑到人类没有空气就会死,我对它们立刻产生了几丝微妙的情绪。

……毕竟听起来真的很凶残啊!

但领头的那坨又说了[这次不能把对手吞掉]……是否说明了它们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把我打退呢?

我在远方的通天光柱的照耀下看向了那只小猎犬。

它努力挡在了紫色光芒的尽头,可和那面漂浮着的镜子相比,它实在太小又太矮了——它甚至连圆镜的下半截都够不到。

杂乱的硬毛被涌动的雷光照亮,嵌在毛发里的狗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圆石子。

“进攻!进攻!”它呜呜地叫道,“别让她过来!别让她靠近我!”

……我怀疑地眯起了眼。

……其实我从四爪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纳闷了,毕竟按理来说,如果哥谭这场突如其来的奇怪动物大游行和小猎犬没关系的话,它是不会这么紧张的。

小猎犬刚刚喊的话也非常奇怪——“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妈妈”——难道它误认为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干掉它亲妈?可我来的原因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以及动物特有的直觉……也许还带着点试试能不能解决这次危机的想法……

……

嗯?

我灵光一闪——难道这个梗犬口中的‘妈妈’和这次危机有关吗?

这么想想,上次的丧尸危机是因为里昂,那这次也可能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搞出来的问题。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新人类是从什么作品里跑出来的?

我飞速运转大脑,试图将哥谭目前魔幻过头的场景和我之前看过的娱乐作品联系到一起,可想了半天,想得我毛都掉了几根,都没能有什么灵感。

【诶呀!!!】被连躲三次攻击的‘果冻’此时叫了起来,【它太能躲了!可恶!!!】

【我不管了,我要换成更方便的样子打架——】

原本无规律蛄蛹着的暗红色果冻物质升了起来,几乎在瞬间就长出了四只长长的腿,瘦瘦的身体,和细长的嘴筒子。

这只进攻欲望较强的细犬叉开两条前腿,压低身子,大概是喉咙的位置发出了威胁意味极强的呜呜声。

【劝你现在投降,然后快点走开!】它凶狠地说,【不然你的屁股上就要多出几个血洞了!】

也许是它的变形太过利落,另外两坨‘果冻’也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变形——那个领头的,最大的‘果冻’变成了一只看不出什么品种,但爪子宽大脑袋结实的长毛巨犬。

被要求进攻我的脑袋的‘果冻’则变成了……变成了一只……边牧?

我:“……”不是,姐们。

破案了,我就说它为什么被要求进攻时表现得那么犹豫,原来是怕死怕得很真诚的边牧啊。

哪怕是现在,它的站位也明显是三狗组里最靠后,最能随时扭头就跑的。

……没办法,我们边牧是这样的。

“被咬屁股的不一定是谁呢,”我甩甩尾巴,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将脑袋朝向扭向了那只边牧,“再说了,你们可能连攻击我都攻击不到。”

直面压力,边牧肉眼可见地压力大了起来。

它和我不一样,是彻彻底底的竖耳,但此时两个大三角向后压去,全凭着它的意志才没完全贴在脑袋上。

另外两只狗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团体已经出现了问题,还在慢慢地向我靠近。

这次我没后退,而是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气势汹汹地看着它们靠近。

……领头的那只巨犬因为我的举动而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观察我的动作。

我和这三只狗又开始僵持,不远处的小猎犬焦躁起来,在紫光莹莹的圆镜下焦急地踱步。

它很焦虑,焦虑到不自觉地哼哼唧唧了起来,呼吸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那么现在重新整理一下信息。

梗犬误认为我是来干掉它妈咪的,然后想让我离它远点。

从头到尾,我都没在它身边看到什么别的生命体,更没闻到什么可疑的味道——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那它为什么想让我离它远点呢?

……如果换做以前的我,我可能会往较为合理的方向猜。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是上过天堂,且头顶上方现在正在飞过一群水母的超级墨提斯。

“你妈咪不会是灵魂状态吧,”我说,“会被天堂带走的那种。”

片刻的寂静。

不需要回答,我就已经能从三只自乱阵脚的狗,以及本来就乱糟糟此时更是炸了毛的梗犬的反应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想把我拉进你的队伍,因为我身上有天堂能量。”我摆摆尾巴,“在同一队伍里的话,你灵魂状态的妈咪就会安全不少,不过——”

我话刚说到一半,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股推力——被撞倒在地的那瞬间,我猛地向旁边滚去,躲过了下一次攻击。

这次新入场的狗看起来是比特犬的类型,虽然个子没我高,却明显挺结实的。

【别对它起攻击欲,】它咕囔道,【如果只是单纯地推,挤,应该不会触发它的防御机制。】

我:“……”

坏了,好像来了个聪明的。

【别起攻击欲?】巨犬用大爪子用力踩了踩地面,【说得简单……】

它们慢慢地靠近了我,而那只边牧依旧犹犹豫豫的,只站在狗群最外面吠叫助威。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我趁着包围网还没形成,直接飞速起步,冲着这个软柿子就弹了过去!

边牧显然被我吓了一大跳,它硬生生地吞回了一声吠叫,本能地躲开了我的肿头龙冲撞。

但它明显在成功躲开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想来咬我的尾巴——

——可众所周知,边牧全速跑起来时和飞差不多了。

它咬了个空,而我已经冲向了那只大惊失色的小梗犬,一头将小小的它顶飞了起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圆镜上!

对不起了姐们!我想,我也不愿意揍狗,可如果事情不解决,我弟就又要在哥谭里奔波加班了啊!

而在梗犬的身体撞击到圆镜的那刻,我看见它的眼睛睁大了,瞳孔里似乎有火光在闪动……不对,不是比喻!它眼睛里真的有火啊!

汹涌的黑色火焰从它的身体里奔腾而出,直直地和猛然炸开的白色闪光撞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缓慢地更新ing

68 ? 邦邦邦

◎小狗出拳!◎

好, 我冷静地想,首先排除这只小猎犬是从不同世界过来的家伙。

它撞到了镜子上,但没像里昂那样消失, 周围的环境也——

——嘭!轰隆隆!

黑色的火焰和耀眼的白光几乎笼罩住了我眼中的世界,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如何。两股不同的力量对撞,成功互相抵消,于是这只梗犬并没有像攻击我的那些人一样被掀飞。

在我飞速思考时, 梗犬汪汪了两声,主动后退了两步,停止了黑白对波。

果然,它顾忌着那个可能是灵魂状态的妈,以至于不敢和我继续互殴,更偏向拉开距离……这么推理一下的话,那个灵魂状态的妈此时说不定就在它身旁——至少在不远处。

那些暗红色的果冻似乎在黑色火焰出现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连带着刚刚堵我的三只狗也消失了。我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 一边同样后退了两步,警惕地和梗犬你瞪我我瞪你。

“滚开。”梗犬低吼起来,“别逼我干掉自己的同类……”

“你想干掉也干不掉, ”察觉到敌方疑似有些破防, 我若有所思地摆了摆尾巴, “毕竟我已经死了, 现在其实是灵魂状态。”

梗犬不吭声了,可能被气飞了的脑子此时重回身体, 才想起来我是从天堂逃出来的。

我们开始慢慢迈步,围着那面漂浮着的圆镜打转, 彼此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对方。

“那我也不介意把你送回天堂。”小小的猎犬低声说, “如果你现在转身离开, 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我回答道。

说实话,这个回答有点简短过头了,但我确实没办法跟它解释我的直觉。

再加上和别的家伙对峙时,最好别把弱点暴露出来——于是我竖起耳朵,果断地主动出击,将提问的资格抢了过来。

“我很疑惑,你从天堂逃跑到现在,应该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吧。”我眯起眼,打量着面前这只风滚草一般的猎犬,“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梗犬忽然用鼻子用力喷了下气。

“答案不就在你的话里吗?”它踏着小碎步,继续和我面对面地围着圆镜打转,“而且,你就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很不对劲了吗?”

……什么意思。

可能是从我没回答的举动里看出了什么,梗犬居然补了几句解释:“——你就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会饿,也不会渴了吗?”

嗡——

远处通天的炫彩光柱忽然坍塌了一部分,光源变化,梗犬立刻淹没在了一片阴影里,只留两只圆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我又踱了几步。

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半透明的镜子看见梗犬——它的身体也因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

我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不见得吧。

“墨提斯小姐……”

在我回了庄园后的第三天,阿福曾经单膝跪在我面前,目露担忧地检查我的牙齿。

“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轻声问道,“或者饭菜不和您胃口?”

没有呀,当时还没有丝带的我摇摇头,都很好呀!阿福!为什么这么问?

“您现在的进食欲望比之前……要弱了不少。”阿福说,“我知道您还是很喜欢吃零食,吃饭也在好好吃,可是您不再来主动催促开饭了。”

我摇摇尾巴。

“水也喝得很少,碗里的水位几乎没怎么下降。”

我摇摇尾巴。

“……”

我摇摇尾巴。

“别摇尾巴了,墨提斯小姐。”阿福很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好吧……如果您身体不舒服,或者感到了什么压力,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呀,我摇摇尾巴,知道啦,知道啦,阿福。

当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时,我摆动的尾巴立刻垂了下去。

……倒也不是感觉不到饿或者渴……毕竟当初刚回哥谭的时候,我在路边狂奔后还会跑到商店里向店员要水喝呢。

我垂着尾巴,有点郁郁地趴到了沙发旁。

食欲减弱,如果放到拉布拉多身上,可能是对那个犬种是好事,但放到死过一次的我身上……嗯……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闪闪亮的灵魂状态,可我还是有点不高兴——我总是想起自己升天前的身体状态。

困倦又疲惫,眼皮沉甸甸的,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全凭着不能让我妈继续哭了的信念感努力把肉糜吞进肚子里。

我动了动压在两只前脚上的脑袋,转动眼睛,看向了阳光明媚的窗外。

现在的身体很轻盈,视线也不再模糊,耳朵还能捕捉到每一丝微弱的动静。

一切似乎都变回了从前,可会坐在我旁边看书的人,会和我去游泳的人,会踉踉跄跄地来抓我脖子毛的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睡着了。

·

“还没到不饿不渴的地步,”我摆摆尾巴,“不过这只是因为我身体变好了,所以更抗饿了吧。”

这话其实完全没有逻辑,只是单纯地在胡言乱语而已。

活了很久且没被抓捕回天堂的小梗犬明显也知道我是在糊弄它,于是它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没试验过,但天堂保护应该也能让你在地球上生活好一阵时间了。”梗犬的态度冷淡了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后退,或者和我合作。”

我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

它很聪明,也很有决心,几百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

但它应该没怎么和同等段位的选手说过话,不然的话,它就能明白,与比较聪明的聊天对象谈话时,你应该需要反复确认自己的嘴巴会不会漏出什么关键信息。

“听起来,你好像没有天堂保护了。”我踢踢踏踏地走了两步,“那么问题现在就很明显了,你没有天堂保护,刚刚我主动撞你时你的眼睛里冒出了黑火,黑火又能和白光抵消……”

“——你身上现在到底是什么力量呢?好难猜啊。”

梗犬眯起了眼。

我们已经面对面地转了好几个圆,现在轮到我站在那片阴影里了。

透过镜面,我看见了梗犬模糊的脸,和它乱糟糟的毛发。

它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反应很快,也很同步地停住了溜溜达达的动作,聚精会神地盯着它,准备观察它下一步想做什么。

梗犬用前爪刨了刨地。

……不是,在刨什么,你脚底下是沥青路,这么猛扒拉的话肉垫不疼吗。

……短暂的吐槽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如果你是一只狗的话,能很容易(除非根本没社交过或者单纯的傻子)地看懂别的狗的进攻信号。

要来了!

果不其然,在我提起警惕的下一秒,梗犬张开了嘴巴,黑色的火焰从它的喉咙深处喷了出来——不是姐们你喷火龙啊——我眼睛一眯后腿一使劲,直接跳了起来,试图躲过黑焰再撞梗犬一下!

它及时调转脑袋,于是黑白拼好色闪光再次亮起,在空中的我狼狈落地,梗犬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抢进攻节奏!

我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再次朝着技能明显还在冷却中的梗犬撞去!

这次它也学着我落地的样子打了个滚,不过它块头小,腿还短,没有我滚得远。

这也就导致了我虽然没能撞到他,但还是仗着腿长的优势踹了它一脚——梗犬被踹得身体离地,直接飞了出去。

虽然飞了,还飞得很高,它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平衡,稳稳地四脚落地后就将头对准了我,又从嘴巴里喷出一股翻滚奔腾着的黑色火焰。

眼看这次躲不掉,我干脆脑袋一低耳朵一背,直接朝那团火焰顶了过去——

熟悉的闪光,熟悉的推力感,熟悉的终止攻击,熟悉的闪光结束后两狗都没受伤的画面。

……都对彼此造不成什么伤害,像在刮痧。

我已经有点想拉开距离,再仔细想想刚刚没想明白的关于梗犬妈的问题,但梗犬本狗充分发挥了这个类别的犬种的特性——犟种到了极致的性格。

我往后退,它顶过来,我往它脸上顶,它还是顶过来,我绕着圈拉扯,它继续顶过来。

哪怕被撞翻,推倒,被能量对冲时的气浪吹得脚步歪斜,它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放弃的意思。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它四条腿飞快动作,像一头小蛮牛一样再次向我冲来!

……腿不长,但捣腾得还挺快。

我开始左右观察,试图找到点能利用的道具,好给我些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可看了半圈,附近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连根树都没有。

那面还浮在空中的镜子倒不是不能用,但我不太确定我碰到它的反应是什么样的……虽然梗犬无事发生,可如果我碰到了它,万一被吸进去了呢。

这梗犬用的疑似是恶魔能量,而我用的是天堂buff,更别提我俩的体型和性格也很不同。

不稳定因素太多了,我不是很想冒险。

……如果碰了镜子之后被迫进去,最后回不来了就太可怕了!那种事情不要啊!

就在我俩又要开始新一轮你掐我我扯你头发你对着我狂骂我不语只是一味踹击的角斗场1v1环节时,我们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还没等我和梗犬做出什么反应,我们就一起掉进了忽然出现的,铺满了万寿菊花瓣的宇宙黑洞里。

·

“呃!”迪克叫道,“哦哦——乖——别乱动,好孩子——”

他屁股下的那匹长了八条腿的棕红毛小马正在拼命地嘶鸣,试图将背上的臭人类给摔下去。

“好吧,好吧!你是个暴脾气姑娘——”得益于当过马戏团演员,迪克开始熟练地哄马。“嘘——好,我们安静……安静……”

远处的卡珊德拉在努力逮捕一只跑起来飞快的巨型壁虎,试图抓住这只自带光学迷彩的生物——在抓来抓去失败后,这个曾经的刺客气势一变,紧接着,她用猫的姿势飞扑了过去——正中目标!

更远处的斯蒂芬妮更是尽力,正用自己的披风兜着一群尖叫着的小鸡,时不时地还抖抖,让小鸡们叫得更大声。

她用孩子打窝的方式成功了,没过一会儿,一头胸肌能创思三百个老公的鸡妈就展开了翅膀,对着绑架犯就是一脚!

场景一时间很混乱,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像在打游戏的队友。

而从头到尾在旁边观战的芭芭拉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三人,又低头去敲电脑键盘了。

她敲着敲着,一条大舌头就从上而下地伸了过来,开始吧嗒吧嗒地添芭芭拉的脸。

芭芭拉很冷静地抬手,摸了摸舌头的主人——一只脖子短短的长颈鹿。

长颈鹿很开心,又开始咬芭芭拉的T恤。

芭芭拉:“………………”

远处的卡珊德拉率先拿下壁虎,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个品种,刚刚抓人家的时候还被壁虎的粘液崩到了。

没受伤,卡珊德拉说,只是,需要洗衣服。

迪克第二个解决了难题。

他骑着仿佛被他下了什么药,现在开开心心地驮着夜翼走的小马来到了两位女士面前,很做作地做了一个扶帽子的动作。

“我不知道格雷森能量还会通过马背传导,”几人还没聊多久,姗姗来迟的斯蒂芬妮终于也跑过来了,“真神奇,明明刚刚还在想把他摔下去……”

迪克很配合地鼓了鼓掌:“其实我是超级大恶魔,在你们没看见的时候,我已经和这匹小马做了交易——”

芭芭拉短促地笑了一声。

“好了,去我给你们标出的位置。”坐轮椅的红发女人敲敲自己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很是自信,“一个是蜜蜂变异,一个是下水道里的鱼变异,最后一个需要往紫色裂痕的尽头走。”

几人都没对蝙蝠女的安排做出什么反应,全部接受了,并准备出发——

——在抛出钩爪的前一秒,卡珊德拉试探着回头,去看芭芭拉。

“你呢。”卡珊德拉问道,“你去哪里。”

“我?”芭芭拉说,“我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这场亡灵节一样的画面还是太有冲击力了。”

卡珊德拉知道芭芭拉在说谎——倒不如说真的有人能吓到蝙蝠少女吗——但她还是接受了,因为对方是她的朋友。且不会随便乱来。

黑色的小蝙蝠张开翅膀,和义警们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芭芭拉微微合上了一点电脑,抿着嘴看着远处那座诡异的摇摇晃晃的……唔……光柱。

亡灵节吗……

她垂下眼,轮椅开始自动行驶,在铺满了花瓣的路上绕开一个又一个的坑。

从刚开始到现在,她看到了很多哪怕是韦恩养起来也不太行的动物,只不过最基本的猫猫狗狗都没出现。

芭芭拉叹了口气。

本来想着如果能遇到的话,就给它点好东西吃了,结果找了半天连根狗毛都没看见。

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上天堂了呢——就像墨提斯在书房里和布鲁斯谈话时说的那样。

芭芭拉的目光放空了些,自己温暖的手掌搭在她自己的膝盖上,就这么静静地休息了几秒。

几秒过后,芭芭拉立刻重回工作模式,一边高强度巡逻哥谭监控,一边制止两人在【工作用家族群】里骂人。

很完美的安排,完全没有问题。

·

五分钟后,芭芭拉盯着监控,眼睁睁地看见墨提斯和一只梗犬在对打后,地面忽然坍陷,将两狗‘吞’了进去。

芭芭拉:“……”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墨提斯很像大棚里的速成鸡,一个没看住就去世了……等等,哪里不对。

两只狗掉进去就算了,为什么在监控里,双脚刚落地的迪克也一起掉下去了呢?

[情况被控制住了吗。]蝙蝠侠的通讯此时很有节目效果地响起了,[神谕。]

“来得正好,”芭芭拉说,“你儿子和你姐掉坑了。”

蝙蝠侠:“…………哪个儿子?”

“迪克。”

“……”

“位置给你,去捞人吧。”

哥谭梦魇默默地挂断了通讯,准备去捞自己的学徒,而原本极具压迫力的背影此时竟故意地透露出几分疲惫,和【事已至此先捞人吧】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困得眼冒金星写出来的一章,可能会有错别字之类的……明早起来修一下

69 ? 马戏人生

◎过去的遗憾和幻影◎

首先要声明, 虽然性格和情绪较为稳定的狗能够较快适应无重力环境,并在空中飘来飘去,但说到底, 狗还是比较喜欢四爪着地的感觉的。

更别提现在的情况不是两只宇航员小狗,而是两只刚准备展开新一轮战斗,却忽然脚下一空的倒霉蛋而已。

——我在坠落的瞬间就炸了尾巴毛,对面的梗犬状态好些, 只是胡乱蹬了几下腿。至于在我俩头顶,随着我们和万寿菊花瓣坠落的蓝黑色身影——不是,迪克怎么在这?!

“啊哈哈哈哈!”就像提前预判了我的话一样,迪克很爽朗地笑了几声,“真是不巧,地面塌陷的太快了,附近又没什么能扔钩爪的点——”

从下至上的风吹起了他的额发, 蓝黑色的义警展开双臂, 像一只真正的鸟类那样逆风飞行,渐渐地离我和梗犬越来越近。

“……”梗犬说,“他是和你一起的?”

“呃。”我说, “不清楚, 可我真的不知道夜翼会出现在这里。”

“我居然能听懂你们说话!”由于距离稍远, 再加上还有漫天飞舞的花瓣, 迪克被迫抬高了一点音量。

我看看梗犬。

梗犬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们都在说英文。”我看看自己的丝带,又看了看盘在梗犬尾巴上的一圈果冻物质, “毕竟狗的语言虽然够丰富,可还是比不过人类。”

在这简短的聊天间隙中, 我用余光瞥了眼四周和身下——除了多到会令人疑惑是不是复制粘贴的橘色花瓣, 剩余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漆黑, 仿佛我们在空无一物的异空间里似的。

除了空无一物,这里还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我和梗犬和迪克的声音。

“好吧!”迪克说,“我们现在在哪儿呢?”

梗犬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表情像是它刚谋杀了一只咬咬玩具。

“不知道。”我看着他摆动着手臂,逐渐离我越来越近,“过来点,我保护你。”

“哇噢,勇敢小狗!”

“毕竟我死不掉……应该死不掉吧?”夜翼胸前的蓝鸟在我的眼睛里慢慢变大,“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对面疑似是个恶魔——”

迪克本来还在很感兴趣地听,但在某个瞬间,他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了。

我立刻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顺着他头倾斜的角度向身下看去,发现脚下的漆黑被一抹亮光劈开了!

“拉住我的尾巴!”见到对面的小猎犬飞速用果冻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我对着迪克汪汪了两声,“让我先落地!把我当成缓冲垫!”

“我不能——”

“你必须把我当成缓冲垫!你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我弟看不见的地方!”

“……”

那抹光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得更亮更大——这代表着我们即将坠入这片未知的白光里,而落地点如果是坚实的土地旁边又没有钩爪能勾住的建筑物(但以这种坠落速度推算,迪克的手臂恐怕会断掉),那夜翼就死定了。

被我担心的蓝黑色义警已经降到了和我同等的高度,和胡乱蹬腿的我不同,他移动的方式是那么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能在天空中飞翔。

然后,他用手轻轻托住了我的腹部,没有主动挪到我头顶,也没有拉我的尾巴。

“我和你一起,”他轻快地说,呼吸甚至没有加快,“没关系的,墨提斯。”

我的侧腰和他的侧腰碰在一起,长长的毛发盖住了凯夫拉制服,仿佛这不是一场突发事故,而是周末的一次蹦极活动。

白光越来越庞大,我们坠入了这轮白色的太阳,将飘满了万寿菊花瓣的静谧空间摔在身后——

——下一秒,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尖叫,呼喊,掌声如雷鸣!

身边的世界里飞满了如龙卷风般舞动的彩带碎屑,一条又一条的亮色绳子,空荡荡的脚下变成了马戏团帐篷的棚顶,头顶则是座无虚席的观众席。

触目所及皆是明亮又欢快的色彩,我嗅到烤棉花和爆米花的香气,随后则是迪克发丝间的香草柑橘味——他托着我腹部的手忽然发力,将我整条狗都提了起来。

——迪克用腿倒勾住了某条绳子,带着我悬在了空中。

“啊,”他听起来有些惆怅,“马戏团……”

我则紧紧地盯着那只梗犬。

没人能去拉它,所以它依旧在坠落,小小的身体几乎被风暴般的彩带淹没了。

妈妈?!在风中,小风滚草的叫声忽然紧张了起来,妈妈,你在哪里!

我的耳朵动了动。

它急促的汪汪声越来越弱,直到乱糟糟的风滚草摔向了棚顶,像穿过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一样,顷刻间就不见了。

·

“我的腿居然没断,也没感受到什么冲击力。”迪克简单汇报了一下他的情况,“我认得这个马戏团的大致构造,这应该是……哈利马戏团。”

我有看过网络上的报道,布鲁斯成为迪克的监护人前,理查德(迪克)·格雷森原本在哈利马戏团里作为‘飞翔的格雷森’的一员登台演出。

只不过到了最后,两个大格雷森死于人为事故,迪克也离开了哈利马戏团。

……我对‘家长双亡’这件事有点心情复杂。

……布鲁斯表示自己想当迪克的监护人时,是什么心情呢?

“哈利马戏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很惆怅,但现在没空让我emo,“好吧,我的意思是它明显不是真实的——可为什么是哈利马戏团?”

“我也不太清楚。”迪克翻身到了绳子上,灵活得可怕,“稍等……唔……通讯器失效,无法定位。”

我望向那片模糊又狂热的观众席。

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攻击袭来,它们只是在为我看不到的演员们尽情欢呼。

海浪一般的呼声中,我看见了两双明亮的蓝眼睛。

——那似乎是一对正要上台演出的搭档。

可她和他却坐在观众席上,十指交叉,橘黄色的花瓣从他们交叠的指缝中溢出,如同奔涌的河流般淌过了大腿,在脚下堆起了小小的湖泊。

“迪克,迪克。”我动了动尾巴,“那里有人。”

“嗯?”正在忙着收信号的夜翼谨慎地抬头,“哪里,是敌人吗,还是——”

一片万寿菊花瓣从他的眼前飘了过去。

它打着卷,晃晃悠悠地躲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绳子,从飞舞的彩带碎屑中穿过,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杂技演员的大腿上。

那对搭档在此刻抬起头,用满是泪水的蓝眼睛和夜翼对视了。

有活泼的小狗崽们踉踉跄跄地跑过了观众席,像爬山一样爬上了椅子,如同一群毛绒小玩具一样趴在那对搭档的腿上、肩上、甚至头顶。

它们看上去实在太小太小了,小到眼睛上的蓝膜还未褪去,可空气中没有它们的气味。

迪克的呼吸加快了。

凯丽,道比,贝妮,卡其多,希娜。

他认得这些早就因病死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狗,更认得那两个含泪望着他的人。

……是幻觉吗?

……他当义警当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第一次中毒时,和蝙蝠侠一起吐得头晕的傻孩子了。

可就在下一秒,那些小狗崽像是认出了迪克,一个接一个地竖起了耳朵,高兴地用身后的小翅膀飞了起来。

圆滚滚的,毛茸茸的,热乎乎的小东西们穿过那些炫目的掌声和色彩,热情地飞到了迪克身旁,用短短的舌头去舔他的脸。

【我认得你的气味,你经常给我们好吃的!】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去哪里啦?我们找了你好久,可是只找到了和你气味很像的人类!】

【这里一直有很多掌声,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声音吗,快来听呀!】

【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小狗崽们用人类听不懂的话哼哼唧唧起来,用细细的牙去咬凯夫拉制服,去咬长长的手指,想把这个它们最喜欢的小孩子拉到观众席,听他最喜欢的欢呼声和掌声。

圆圆的,亮亮的光环在它们的头顶闪闪发亮。

【对啦,我已经不痛啦!我们都不痛啦!】

【好开心,我又可以跑起来了——】

【而且一点都不饿了,肚子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小狗崽们摇着短粗的尾巴,围着变大了很多的小孩子飞来飞去,偶尔还会去嗅嗅那只被他抱着的大狗——是没见过的新朋友!

【为什么不摸我们了呢?】迟迟没得到回应,有小狗发出了不安的哼唧声,【是不喜欢这些声音和颜色吗,可是我们……我们记得的东西不太多,难道哪里弄错了吗?】

听到这句话,被抱着的那只黑白大狗忽然发出了人类才能发出的奇怪声音,随后,小狗崽最爱的人类好朋友也说话了。

·

“这个空间……”我说,“该不会是它们造出来的吧?”

迪克明显被惊到了:“我没听你说过,狗狗天堂的能量居然能造出这种级别的空间吗?”

“我也不太清楚,可如果是天堂能量,那它们应该在天上而不是这里。”我cpu有点过载,“从它们说的话分析,我真的怀疑这个空间是它们造出来的——你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声音,还有哈利马戏团本身——这些家伙把你偏爱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里了。”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说到喜欢……观众席上的那对人类……”

迪克没有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而观众席上的格雷森们依旧在望着迪克,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女方的眼里滚出,砸在了她结实有力的大腿上,男方一边抬手给她擦眼泪,一边自己也在控制不住地哭泣。

“如果是这群小家伙造出来的空间,”迪克说,“那么,他们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

真的是幻觉吗?

我看向了那堆垫在格雷森夫妇脚下的万寿菊花瓣。

在墨西哥文化中,万寿菊是亡灵节的标志性花卉。人们相信其鲜艳的颜色和浓烈的香气能引导逝者的灵魂返回人间与亲人团聚。

有些时候,人们还会在家门口到祭坛之间的路上撒满万寿菊花瓣,为灵魂指引方向,避免它们迷路迷到哪条神秘小道上,以至于回不了家。

“如果墨提斯一不小心比妈妈先离开了这个家……”我九岁的那个生日夜,我妈妈抱着我躺在草坪上,一下一下地给我梳着毛,“妈妈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标明回家的路,让你还能和我们重聚的。”

呜呜,我困倦地用脑袋顶着她,妈咪,你是不是墨西哥纪录片看多啦……死掉了就是死掉了,我没办法回来找你啦,妈妈。

身体会变冷,眼睛会浑浊,最后躺进一个半大不大的棺材里。

我都明白的,妈妈,我很聪明,我不会不懂的。

——那时候我没想到,某一天,我回了家,我的妈妈和爸爸却没能回家。

如果人类的灵魂真的存在的话,它们能顺着花瓣找回家吗?

“迪克。”我说。

“我们该走了。”夜翼飞快地说,“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转移到下一个地点,刚刚那只小狗是不是掉进棚顶了还没出来——”

“理查德。”我说,“把我放开,然后去和这些小狗,还有你的妈妈爸爸告个别吧。”

片刻的沉默。

小狗崽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亲亲热热地围着他,短短的尾巴摇啊摇。

“没关系的,这里对你没有恶意。”我眨眨眼,“如果你想离开,只要和这群小狗说明白就行……毕竟无论是它们,还是坐在那的两个人类……都……都是爱着你的,它们希望你能开心。”

就像我对我爱的人类们一样,哪怕再难过,这些小狗也会听从你的指令。

“而且,我也感觉到……”我望向棚顶,“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它只想让我过去。”

迪克没有动作,于是我扭了扭,像活鱼一样从不在状态的夜翼手中滑了出去。

·

我的身体穿过了一片虚无的纱帘。

等我落地时,我发现我落进了一个有些眼熟,似乎在梦里看到过的房间里……就连两侧小桌子上的橘黄小饼干的数量都一模一样。

还没等我观察完这个房间,原本跪在祭坛前的‘人类’就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了我。

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的衣服有些微妙的古朴,像是好几个世纪前人类穿的衣服,可身后的祭坛上又摆着由现代科技拍摄出的照片。

“你好。”她的声音又轻又虚弱,“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你可以让我的狗回到属于你们的天堂吗?”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里其实是迪克的主场(……)看到大家都被误导于是以为是达米安主场了嘎嘎嘎嘎

坠落的场景a了罗宾迪克挺有名的某个封面(世界最佳拍档)

·

下章就是小梗犬的背景故事了,很犟的小狗的狗生是什么样的呢

70 ? 凡人

◎撞破南墙不回头◎

“呃, ”我说,“你哪位。”

从声音和外貌简单推测,她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可她身上没有一点二十岁的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感和癫劲,反而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等等,听着怎么有点像我。

……不不不,不像我。我没她那么疲惫, 也没她这么虚弱,还活泼多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满脸油彩,以至于我看不清她脸色的女人说,“我的狗……你应该见过她了,她好像给你添了点麻烦。”?

什么叫见过她了,什么叫她给我添了点麻烦?

“你的狗,”我谨慎地问道, “该不会是那个矮矮的乱毛狗吧。”

女人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矮——”

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立刻就暴跳如雷了!

原本服帖的花瓣地面因为我狂野的蹦跳而瞬间卷起了不少花瓣,在这个满是骷髅装饰品的房间里卷得到处都是。我则在汪汪大叫后切换成了人话模式,对着这个女人发出了一串发自内心的, 充满了情感的大叫!

“你知不知道她到底给我弟添了多少麻烦吗?!”我叫道, “哥谭现在又乱了, 蛇啊火烈鸟啊大象啊全都跑出来了, 还有会在天上飞的水母——我弟和他的孩子们会过劳死的!”

“……你弟弟的职业是?”

“……夜班警察。”

其实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警察,但我丝毫不为撒谎这件事感到心虚, 而是非常理直气壮地昂起了胸膛,狗赳赳气昂昂地和女人大眼瞪大眼。

女人似乎信了一点, 不过不多。

“出于某些意外情况, 我不小心和你的狗碰上了。”我的cpu全力运转, 努力套话,“我的目的本来是想调查城市的异常,可到了目的地,你的狗上来就给了我一顿打,还表示谁都不能带走她的妈妈。”

“谁都不能带走……”

“我其实很疑惑,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提起她妈妈?似乎还误认为我是来抢你的。”

女人笑了一下:“关于这个嘛……”

·

这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一只倔强到离谱的天生犟种小狗,和一个从河里捡回了它的人类。

和那个时代的同类相比,犟种小狗长得并不好看,乱糟糟的毛像是枯黄的灌木丛。人类猜测这也许是它被塞进了口袋,扔到了河里的缘故。

被人类抱回家的小狗当晚就生了病,黑鼻头又热又干,像是被晒干的土地。

——把它扔了吧,人类的家人劝道,它活不下来的。

那至少让我陪它度过今晚,人类坚持道,如果明天它病得更重了的话,我会把它扔掉的。

而乱糟糟的小狗窝在人类的怀里,因为寒冷和高烧控制不住地颤抖——它几乎没能撑过去,可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它的黑鼻头上时,人类惊讶地发现它能睁开眼睛了。

狗醒的第一个小时,它喝掉了一大碗羊奶。

狗醒的第二个小时,它吃掉了人类一半的早餐。

狗醒的第三个小时,它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巡逻自己的新家,熟悉每一道从前没闻到过的气味。

人类很开心,人类的家人则表示这只狗以后由她全权负责,她也必须照顾好它。

……如果从体质上来看,风滚草小狗绝对是那种能徒步爬完雪山的小狗,可从性格上来看,它就明显太过犟种,很不适合当性格过于软弱的主人。

好在人类是能和狗正面一对一的主人。

“走这边!”人类用力地拽了拽狗绳,“我们不去那边,那边都是泥!”

脸上的毛和肉都被勒紧的狗绳拽歪了的梗犬立在原地,全身的肌肉发力,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类不语,只是一味发力——梗犬再怎么用力,也抵不过体重差距,没过几秒就被平移地拽了过去。

可哪怕被拽了过去,梗犬还是很犟种地四肢继续发力,坚持自己的出行路线。

于是奇怪的场景诞生了——人在前面用力拽着绳子往前走,狗在后面被平移地拖着走,仿佛什么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抽象艺术。

除此之外,狗闹出的笑话和能让饲主血压上升的行为也不少。就这么每天打打闹闹着,这只被从河里捞出来的小狗还是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成为了一只矮脚小猎犬。

可那个时代的狗似乎都活不了多久,意外总是发生——某次去抓兔子时,小猎犬脚一歪,沉进了一个水潭里。

它坚持了很久,可水潭上方是厚厚的绿色淤泥,堵住了鼻腔的同时,也挡住了人类的视线。

于是它静悄悄地沉入了水底。

在这之后,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狗,很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可它跑来跑去,都没能找到自己的人类。

不行,我必须得找到她。

倔强的小狗想,我晕过去前还能听见人类在喊我,我得让她知道我没事。

可是它找不到出口,就连曾经引以为豪的刨地技巧都失去了用途——看起来像云朵一样的地面居然完全刨不开!怎么会?!

好在某天,狗发现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于是它非常果断地跳了进去。

·

运气好的小狗找到了自己的弟弟,而运气不好的小狗只找到了几块冰冷的石头。

·

狗迷茫地缩在一块凉凉的石头旁,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块石头熟悉,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人都不见了——它还没活多少年,学到的东西也不够多。

好吧,说不定人类是出去玩了,那它在这里等她就行。

倔强的小狗趴在石头旁,看着太阳和月亮升起落下,雨打湿它的毛发,雪盖住它的脑袋,当身旁的小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了几次后,狗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它抬头望去,却有点失望的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类——那甚至闻起来不太像‘人类’这种生物。

“诶呀,”披着黑斗篷的家伙说,“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

黑斗篷说祂想要狗身上的什么能量,但祂不能白拿所以必须来场足够合理的交易,否则会被上级追杀。狗表示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要等主人回来你别来烦我。

于是黑斗篷伸出手,在狗一口咬过来前给它脑子塞了个知识包进去。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旁边的那块石头就是她的墓碑。”黑斗篷笑嘻嘻地说,“我可以让她继续和你说话,还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一场小小的交易就能解决你的苦恼。”

狗看看他。

塞进去的知识包还没完全消化,但狗已经听明白了黑斗篷的话。

什么天堂恶魔什么的都不重要,狗想,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所以它将爪子搭在恶魔的手心里,完成了这场墓碑前的交易。

·

“所以她回不去天堂了。”女人说,“都是因为我……”

我:“……”

听明白了,差不多就是梗犬把自己的天堂能量给了恶魔,恶魔把女人的灵魂拎到了这个小房间里,顺带给了梗犬点恶魔能量——怪不得它打不破我的防,原来用的是被削弱过的力量啊。

可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会给别的狗赐福或者分能量!

不过既然前情提要有了,梗犬那么想干掉我的理由也清晰了不少——考虑到从哥谭路面里喷涌而出的万寿菊花瓣,这次的诡异危机肯定和面前的女人有些关联,而试图解决问题源头的我几乎就差对着女人举刀了。

……这么想想,她是怎么和危机扯上关联的?

“因为我该回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女人仿佛有读心术似的,“虽然醒的断断续续,但外面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吧?”

每一次她醒来,都会看到梗犬叼来的新‘玩具’——新东西越来越多,没见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让她控制不住地啧啧称奇。

但最近,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房间门外的动静也愈发剧烈。

——来追捕灵魂的猎手就快找到她了。

可如果她被拉回自己本该去向的地方,那她的狗难道要孤零零地继续活下去吗?

女人控制不住地感到了苦涩和难过——面前的黑白小狗也是从天堂里跑出来的,可从亮亮的毛发,和脖颈间明显下了大功夫的丝带来看,它过得比自己的狗要好多了。

有了对比,她觉得自己更对不起自己的小狗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梗犬早就在玩了个够后开开心心地转世了,而不是带着主人满世界跑,试图找到藏匿灵魂的办法。

黑白小狗满脸纠结地看着她,但当她伸手时,这只看起来眼珠子转得飞快的狗避开了她的触摸。

“我帮不了它。”我低声地说,“而且我是来解决……解决问题的,那只梗犬可能觉得你比较重要,但我觉得我弟比较重要。”

女人没有强求,只是疲惫地笑了笑。

就在我放松了些,准备礼貌地询问自己怎么才能出这个房间时,我忽然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哪怕有大量的油彩作为掩盖,女人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瞬间发白,仿佛一具躺在聚光灯下的尸体。

咚咚。咚咚。

咚。

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前。

而下一秒,门被重重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