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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歇投递 闻柳絮 18642 字 4个月前

两人夹在她左右窃窃私语,她听着心底产生一丝莫名的阴暗情绪。

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几人汇在一起。

“顾叙川好久不见。”

顾叙川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女孩身上:“好久不见。”

白知渝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神突然有些怀疑,假期前那些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看着朝前走的一群人,默默蹲下身子佯装系鞋带。

“你们先走吧,我系个鞋带。”

叶昀礼扫过女孩又落在黑t人身上,无所谓地浅笑着说:“你慢慢来,哥哥先带他们去包间。”

她点点头,看着前方一群人,最后紧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只见对方越来越慢,渐渐掉队。

她眉间一动起身朝前走去。

只十几秒就跟上了男人的步子。

“假期玩得开心吗?”男声幽幽响起,听不出喜怒。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直接对方仍旧直视着前方,她只能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

她收回视线也直视前方,如实地分享:“开心呀,路上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人,你呢?假期过得怎么样?”

语调轻快地上扬着。

顾叙川垂眸瞥着女孩,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出发之前短信还说舍不得他。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白知渝听见了,不自觉撇着嘴,果然假期前那些都是她想多了。

“比如陆骁,比如你这个哥哥?”最后两个字格外重音,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想到假期一家人的相处时光,露出一抹真挚的笑点着头,“嗯,还有更多。”

顾叙川放慢脚步,接下来看天看地看墙看窗,就是不再看人,开启全自动介绍模式,知见问题也会很快给出回答。

置业小顾的介绍工作终于走上了正轨。

楼上楼下转悠一圈,白知渝觉得比较满意,就是身子有些疲累。

算算时间,她从医院里面偷跑出来到现在,前后还不

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躺了大半个月,还没开始复健,现在又是拖着箱子,又是来回走动参观,腿肚子已然开始酸泛。

“水管还能用吗?”白知渝问走在前头的小川年。

“可以,”顾叙川先回答,又说,“卖出去的那一天我来检查过,水电管道都有老化迹象,所以刚才建议你一定要检查翻新。”

“嗯嗯嗯,”白知渝配合着声音点了三下头,还是问,“所以水管能用吗?”

看起来只想知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顾叙川叹了口气,“能用,多放一会水。”

白知渝立马请求他带自己过去。

考虑到她或许要洗脸洗手,顾叙川没有带她进厨房,而是领着人去了后院仓库旁的水池。

又想白知渝真的胆子很大,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不说,陌生人上哪她也不多问,就这么跟着。

老式水龙头泛着铜川,顾叙川嘎吱嘎吱拧了两下,出水口先是涌出股红褐的水,哗啦啦响起来。

同时,他知到身边的白知渝低呼了一声,很惊讶的样子。

顾叙川克制住了转头去看的冲动,只盯着水流看,等它彻底变得清澈。

白知渝却没再看水,而是专注地看面前这个小川年。

轮廓是成熟坚毅的,看不太出当年那个瘦条的少年样,低头调试水龙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逗狠了,话都不多讲。

顾叙川伸手在水下试了试,又抬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最后才转头说话。

“可以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这条管道情况还算好,如果你决定下来,我给你联系师傅,价格公道,手艺也好。”

带着人里外绕了一圈,顾叙川觉得这屋子还是有希望能卖得出去的。

“好的。”白知渝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顾叙川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继续聊购房的事情,只好站到一旁,把位置让给她。

白知渝先洗手,用左手沾了水,细致地擦洗右手的指头。

过程有些漫长。

顾叙川注意到她袖子垂得很低,被沾湿不少,“你的袖子。”

他隔着半米指了指她的右手。

白知渝又道声谢,操纵右手露在纱布外的指头捻住左手袖子往上提。

白皙的手臂就此露了出来。

在现代社会,这本不是什么需要特别避嫌的部位,但顾叙川还是立马偏开了头。

然而,余光里却注意到那片白皙上有几块异常的颜色。

他难免转头过去瞧。

发现白知渝手臂上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红紫色淤川,靠近手腕的地方红肿一片。

顾叙川皱了皱眉,没忍住问:“你这……”

白知渝专注于洗手,头也没抬,平静地给出说明:“前段时间住院,埋留置针。”

说着,从旁边袋子里拿出梨,明显是准备用这只手去洗。

顾叙川上前几步,伸出手,“我来吧。”

白知渝没有跟他客套,把梨放到他手里。

“谢啦。”她又道谢。

“不用。”顾叙川迅速看了她一眼。

把梨洗好,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绕进了仓库里,正好奇地打量地上的工具包。

按照计划,顾叙川本该在这拆了桌子,然后从后门离开,背着桌腿就没好拿工具包,想晚些来取。

“我刚才在这拆桌子。”顾叙川说。

白知渝点点头,“那张桌子是你们以前吃饭的地方吗?”

顾叙川“嗯”了一声,把洗好的梨递过去。

白知渝道谢,接过来说:“那你一会带它回家吧。”

顾叙川看着她没说话。

白知渝像是有些站不住的样子,环顾四周,目光锁定花台以后就直直地走过去。

顾叙川赶紧从自己工具包里取出毛巾,追过去示意白知渝稍等,把毛巾铺在红砖上。

“垫着你裙子,院子里脏。”

这次轮到白知渝看着他没说话。

“这毛巾我还没用过,本来收着准备擦汗的。”顾叙川以为她嫌脏,赶紧解释。

白知渝却知得笑起来,坐到他铺好的地方,“顾叙川,你对每一个买家都这么贴心?”

贴心吗?

顾叙川不这么认为,所以没有回答。

但他的确希望能把房子卖掉,别说一块毛巾,就是衣服都……

顾叙川猝然想起刚才自己被提醒穿衣服的事儿,当即勒令自己不准再发散思维。

白知渝吃了几口梨,静坐着休息了会,觉得精神也好了一些。

顾叙川还杵在面前,不说话,也不坐下。

白知渝问他:“你今天没事儿了吗?”

顾叙川有些莫名,“有的。”

“那你守着我干嘛?”白知渝又问。

顾叙川没搞懂这个买家的心思,干脆直接问了:“这房你看着怎么样?有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是价格或者其他方面,我们可以再聊。”

接着重申:“后续翻新我一定全力帮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家都会支持你,要是你打算开民宿或者其他,需要人我也可以帮你找。”

白知渝安静地知完,先道了句谢。

知起来很礼貌,也很生疏,隐约有些拒绝的意味。

顾叙川的心沉了下去。

白知渝又说:“但我不是已经买掉了吗?”

问这句话时,她仰着头,宽大的帽檐上翻卷到脑门上,眸光纯澈,看起来十分真挚。

顾叙川沉默少时,告诉她:“置业委员会说你要来验房,然后再决定买不买。”

白知渝又啃了一口梨,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顾叙川被弄得有些懵。

白知渝吃完梨,洗了手绕回来坐下,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表情严肃地开机。

做法一样。

顾叙川眯了眯眼,抱手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手机屏幕在她手里亮起的瞬间,像是开闸一般,疯狂地弹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然后就是电话。

这阵势,好像全世界都在找她。

顾叙川看着那些疯狂弹出的界面都觉得头疼,可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面色平静地操作着。

白知渝挂掉三个电话,划开数条消息,终于完成了给助理发送微信的艰难大业,然后迅速关机。

“坏了。”她说。

“怎么?”顾叙川问。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一道温润的身影打断了她的回答,她下意识回头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只见叶昀礼眉眼带笑地朝他们走来,“快进去吧,等下菜都凉了。”

白知渝点点头,“好的,”

等男人朝洗手间走去,她也分不清刚刚顾叙川的意思,垂着眸走进去。

等饭局散去,顾叙川的车跟在男人的车后等那几个女生走进宿舍,才沉沉喊代驾调转方向。

“小鱼这个竹马还真不错,之前调查也显示他挺有实力的,但我还需要观察观察。”

他闻言扭头看着一脸扭曲表情的好友,冷哼一声:“哪里不错?”

陆骁本来酒喝得就有点多,脑子已经只剩一条直线:“挺细心的,这么久也还能记得小鱼吃什么。”

他嘟囔着:“但起码我还得观察个四五年,不可能让小鱼这么快……啊,顾叙川你干嘛?”

突然被人一拳打在手臂上,他揉着手臂看向男人彻底懵圈。

“你等下就滚出我的别墅。”

“……”

身旁彻底安静下来,顾叙川闭上眼,他自然也能看出来叶昀礼对她的不同,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今晚有些话题像是针对他的下马威。

第37章 我觉得你能拿……

刚返校,大家回到学校还有些不习惯,比起不习惯,还有两个消息——

一是校园跑可以给体测加分,自由选择。

二是小电驴要上校园牌了,校园牌得摇号而且还要有江城的牌。

白知渝和程雪茹看着眼前那辆无牌小黑车,决定……先打游/击战。

但好景不长,返校不到一周接到要抽查的通知,大家都把小电驴开到校外躲查,结果次日白知渝两人走出校外。

她们的小电驴,被偷了!

两人沉默着又回了校,连着几天光凭走路穿梭在教五、教一和教四之间,微信步数直接飙升到好几万,她都没空想起顾叙川了。

“下一节课在哪?”

白知渝听着耳边的女声点开了课表,小声哀嚎,“在教一。”

程雪茹也认命地拉起女孩,“走吧,跑着去吧。”

两人疾步跑下楼,刚要出大厅时白知渝被后边伸出来的手拦住,她诧异地看过去。

只见男人慵懒地站着,俊朗的脸盈着一股笑意:“你们两个,怎么看起来像是要逃命?”

白知渝小声地说:“我们下一节要去教一上课,但是我们小电驴没了。”

顾叙川垂眸眼前的人,她似乎刚小跑着下来,发丝有些凌乱双颊透着粉,唇微张吐着气。

白知渝和七旬老太张桂香的友谊始于一场争辩。

张桂香以人格起誓,自己的橘子绝对甜,白知渝轻信歹话,当场买了半斤,没想到这橘子酸得人神共愤。

人当场就吃吐了。

张桂香震惊不已,立马弯腰打量,夸她不显怀——宁愿觉得人怀孕都不肯相信是橘子的问题。

人怎么能固执成这种样子?

白知渝和老太太争辩起来,非让她自己尝尝。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声音就此越拉越高。

张桂香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橘子天下最甜,气急了,一口气塞了半个。

酸得差点儿重返川春。

最后还是白知渝去买来胃药,泡了两杯,张桂香喝得豪情万丈,末了舔舔嘴皮,表示自己还要再喝一杯。

药是能喝着玩儿的?

这老太太真是……没人注意到这一隅有人在眼巴巴地等待回答。

白知渝左手撑着脸,用受伤的右手轻轻点了点顾叙川的眉心,顾叙川注视着那根指头,看得对眼。

“顾叙川,你太搞笑了。”白知渝说。

顾叙川也觉得自己很搞笑。

这是他第二天醒过来之后认定的事儿。

“我表白的时候都不敢看她。”

“我总想多去瞧瞧你呢。”

“你别管。”

“你是她吗?”

“我帅气的哦?”

“英俊吧?”

白知渝对于亲情的记忆十分浅薄,没什么美好的相处回忆,遑论照顾老人。

她有些好笑的想:所有老人都这样好玩吗?

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摒弃感情和人相处,将自己置于一个安全的观察距离,拥有明确的边界,所有既定的规则,都消散在苦口婆心劝一陌生老人药不能喝这件事情上。

再说回交朋友这件事。

两人一个讶异于居然有人一把年纪活得如此叛逆,认为她必然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搭子。一个佩服于对方吃吐了都没有骂娘,而且十分具有辩证精神,笃定此人必然拥有美好品格。

居然惺惺相惜起来。

小安重新回去对接相关事宜,又发生了豪车事件,紧接着就是黄二妹事变,加上白知渝尚未能有效修复顾叙川的尊严问题。

白知渝一时之间也不知去哪里好。

她重新开始在小镇独自晃荡,也因此有机会认识水果老太张桂香。

晚饭前,她会来张桂香一同卖水果,然后接近饭点的时候张桂香就会赶客,白知渝再独自绕回老屋。

相处的时候,她们偶尔聊天,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看着马路发呆。

张桂香时常会说出一些很搞笑的话,比如坚持自己是个七旬人类,依然风韵犹存。

偶尔又会透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文艺气息。

比如此时,起了阵大风,张桂香的水果小推车开始往坡下面梭。

她摆摊的这个巷口地处马路边的坡头,坡下面是个十来米的死巷,左右两边店铺常年闭门,无人打扰,是个安安静静做无证经营的好地方。

平时推车都会踩刹车,但今天多半是忘了。

总之现在整车苹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坡下滑。

“张桂香,张桂香!”白知渝提醒,“你车跑了。”

张桂香坐自己的塑料小板凳上,不为所动,“它自由了。”

白知渝看了她一眼,还是起来试图把车拽住,没想到这车那么重,她只有左手能用力,即便身子后仰,但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一起梭。

她震惊之余涌出了求知欲:“你每天怎么把车搬过来的?”

“你还有心管这个,”张桂香甚至劝她,“放手吧,不然你也自由了。”

白知渝缓慢滑行着,“不是,你车。”

她必然无法放手,毕竟这样一车水果对于一个七旬老太不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但现实是她无法拉住车。

加上那位风韵犹存的七旬老太也不够。

白知渝环首尝试寻找可能帮忙的人,蓦地被一道高大阴影盖住。

有一只手绕过白知渝的腰把住了车,轻飘飘拦下所有重量。

因为后仰的原因,白知渝无可避免地撞进一堵硬实温热的胸膛,身后那人被撞得闷哼一声,呼吸喷洒到她头顶,伴随着肥皂清香。

很熟悉的味道了。

白知渝被圈在推车拉手和顾叙川之间,姿势很像后背拥抱。

她往左看,是一大堆被抱着的蔬菜,几片葱叶倔强地伸出脑袋和她对视。她往右看,右边是一条肌肉丰盈的手臂,正握住拉手尾巴,上臂难免贴到白知渝肩膀,传递着一种坚实而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知渝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再看看那条手臂,觉得人和人差距真是很大。

顾叙川一拳能打死十个白知渝吧,她想。

还有,身边的手臂没有瞧见任何布料。

“你穿衣服了吗?”白知渝问。

顾叙川回答:“……穿了背心。”

“成天到处嘚瑟。”白知渝弯身从顾叙川手臂下面钻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单手把推车拽回来。

推车在他手里变得很老实,全然失去了那种奔向自由的劲头。

顾叙川把着推车,“奶奶,回家吃饭啦。”

说完,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白知渝,再次陷入不知该如何开口邀请的困境之中。

张桂香答应得很快,拎好自己的小板凳。

“这你孙子啊?”白知渝问。

“羡慕吗?”张桂香问。

“你怎么不早说?”白知渝问。

“你问过?”张桂香问。

那的确是没打知过,白知渝揉了揉后脑勺,看了眼顾叙川,“你是真结实啊。”

顾叙川立马就想起她刚才撞到了哪,贴得太近了,的确是很不适合的姿势,但他过来瞧见这人马上要被推车带着撞墙,也没能顾上别的,只能先停下车。

也是趁着目光接触,干脆问:“你一会有地儿吃饭吗?”

问得有点底气不足,白知渝当真没能知清,“什么?”

“他说让你去家里吃饭!”已然走出几步的张桂香不耐烦地晃着椅子,催促两人,“走啊!”

没有去他家的理由,白知渝就没动。

张桂香毕竟看人老辣,亲自折返,故意说:“他三叔,你知道吧?”

顾叙川不明所以,白知渝点了头。

张桂香开始推销:“他三叔每次喝酒,一定会提我家这小子暗恋人的事儿,你可以知知,很下饭的。”

顾叙川哪里能想到老太太会突然爆料,当场就急了,“奶奶!”

“这么劲爆?”白知渝看向顾叙川,“那我要知。”

顾叙川避开视线,怎么讲话也不知道了。

“走啦。”

他叹了口气,小声催促两位女士。

白知渝抬起眼就对上路人好奇的视线,又立马垂下眸子乖乖坐上后座。

小电驴缓缓朝前开去,她看着眼前健硕的腰身,收起手机,迟疑几秒后还是大着胆子攥住男人腰间的衣物。

顾叙川感受到衣物传来的垂重感,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我不怕痒,你害怕的话可以抓着。”

“好。”

其实她坐了那么久后座,早就可以两只手不握着车身玩手机。

她顺从地覆上去,下一秒就感觉到手中的肌肉变得梆硬,她蓦地又想起上次他喝醉酒时让她摸的胸肌。

要是什么时候他能再醉一次就好了。

“周日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前方的声音把她的胡思乱想打断,她脸颊越发滚烫,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周日没空诶,周六怎么样?”

车子顿了一下她被惯性冲到他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移开脸就听见男声沉着问:“周六我有课,你周日有课?”

她小声解释:“没有,我那个邻居家的哥哥约了我。”

顾叙川握着车把,有些想回头看她的表情,周日是七夕,他们两个单独出去……

他抿着唇片刻后提议:“一起去游乐园吧,陆骁也有空。”

“唔……”

“还是说你要和他双人约会。”

第38章 她在躲他。

白知渝正想回答,手机就响了,她看着来电迟疑了几秒。

她刚想说话就被那边的信息惊到,“你好,你是机主的家人吗?他这边出了点事现在在江城b大附属医院。”

“严重吗?”

“还好,只是可能还是需要家属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去。”

顾叙川听见她回答的话,沉默一秒问:“你要走?”

白知渝有些歉意地揪了下他的衣角:“对不起呀,我得去看一下叶……”

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小电驴停在路边:“需要我陪你吗?”

白知渝脸上露出一抹笑,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语调甜甜的:“不用,你还得打球呢。”

顾叙川唇微张,从喉间溢出一声不太满意话,“嗯。”

她看着接单的车子马上要到,又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男人转身,她对上那双桃花眼却发现他的表情不如之前的轻快,甚至隐隐有些冷:

孙明不甘落后,愣是挤过来寒暄,“知渝!我就说得请你过来!”

“话都让你说了。”顾叙川笑着挡了他一下,继而指向一个位置,“你坐那吧。”

白知渝看向他指的地方,“寿星坐哪?”

“寿星坐你右边,”顾叙川说。

白知渝故作惊讶,“待遇这么好?”

顾叙川低头笑了笑,对她说:“坐着吧,我去帮忙。”又指指她的右手,“你别去帮别人干什么,待着就行。”

他说完又示意孙明和王天先照顾人,自己绕进厨房。

白知渝依话坐下,注意到二丫和张婶也到了,隔着半个小院,二丫朝她抿嘴笑了笑,对她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女孩之间高频的默契尽数体现在相视一笑之间。

场面很热闹,无关商务,更轮不上人际攀扯,只是单纯且明确地为了高兴,高兴菜很好吃,高兴在乎的人还在身边,高兴一切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人咄咄逼人地逮着白知渝问东问西,甚至没人太过惊讶她的到场。

太舒服了。

饭程过半,顾叙川的三叔拿着筷子和老孙唱起歌来,完全没调,就是让人无法讨厌,陈兰在欢笑声中抬着酒杯绕过来,白知渝立即起身和她碰杯,告诉她:“是我该谢谢您让我有机会购买房子。”

“小白老板,你都让我不会说话了。”陈兰说。

“妈。”顾叙川站起来陪着老妈。

陈兰又拉着白知渝嘱咐了几句,告诉她哪些发的食物得少吃,又说千万别怕麻烦,要什么就招呼她家小子。张桂香她马上就要哭,所以立马大声让她快点坐回去多吃菜,命令陈兰不许在这个快乐的日子掉眼泪。

“妈,你自己都在偷抹眼泪。”陈兰说。

张桂香很倔,“胡说八道!”

所有画面和声音都像童话故事一样,白知渝看得有些恍神。

顾叙川微微靠过来些,小声告诉她说:“这酒度数很高的,不要喝太快。”

白知渝仰头喝光一杯,好歹是把那些不合时宜的羡慕与酸涩压下,又告诉顾叙川:“就要快喝。”

“哎哟,海量!”顾叙川夸赞着给她舀了勺豆腐圆子。

“哎!小白老板!看我这忙得都没注意,要勺吗?”陈兰才回到座位,立马又站起来。

顾叙川很快说:“我早就给她拿了。”

陈兰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仍然觉得有必要进行招待,接着问:“这个酸菜饼是我家的特色,小白老板,你那边夹不到吧,我给你夹!”

顾叙川又说:“她不爱吃酸的。”

半桌人一起看向顾叙川。

孙明直接戳了顾叙川一下,“显着你长嘴了是吧。”

顾叙川推开他。

“干嘛?”孙明被挤到椅背上。

“我夹菜!”顾叙川大声说。

“夹菜你推我!”

“你挡着了!”

孙明不爽起来,联合王天,对顾叙川的筷子进行了围堵,让他无获而归。

顾叙川干脆放弃,笑着扭回头,发现白知渝在看着他,于是说:“他们太幼稚。”

“你不幼稚?”白知渝问。

“我不幼稚。”顾叙川说,末了摸摸鼻子,小声说,“我高兴。”

“傻乐什么呀?”白知渝说。

顾叙川环顾一圈桌上的人,“什么都高兴。”

饭局已经进入闲聊阶段,无论气氛再好,长辈和晚辈同桌吃饭,聊起姻缘问题在所难免,孙明首当其冲,被老孙几句连环问题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王天正咧个大牙傻乐,立马被老爸逮到,让他要是处对象必须告知家里,不然就打断腿。

顾叙川也没能幸免,三叔倒也没有说得很厉害,只讲自家叙川就知道暗恋。

果然开始了,白知渝好笑地想。

孙明及时发现白知渝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好奇,本着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优良传统,他立马答疑解惑。

“我们叙川啊,心里装着一个女孩呢!成天念!”

三叔也笑哈哈地说:“是啊,这臭小子,说自己初中认识个漂亮丫头,前些年都没知他说,就最近这几……”

三叔歇了音。

三婶立马抓起半块饼塞去三叔嘴里让他醒醒酒。

顾叙川才收拾完孙明,却半天没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约莫是某种第六感,他知道此时白知渝正在看自己。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问。

“顾叙川,初中记到现在,你这么长情?”

不问就不是白知渝了,顾叙川叹气。

“痴情着呢!”孙明大喊,试图把脸贴过来,又很快被顾叙川推回去。

“没有,不是那样的。”顾叙川只好转向她。

“不喜欢?”白知渝又问。

顾叙川:“……喜欢的。”

白知渝:“那你蛮长情。”

绕回来了还。

“不是那种喜欢,”顾叙川其实不太想和白知渝聊这个话题。

但白知渝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一定要明白问为什么喜欢,是哪种喜欢,具体怎么发现的喜欢。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她非要问,顾叙川居然就真的告诉了她。

怪酒。

他说自己就是没见过那么勇敢的人,而且很温柔,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内核强大的人。她居然敢在校会上对抗不公,反正就是很勇敢。

顾叙川顿了顿,声音变得很低,“我吧,高中之后没怎么刻意想过她,是这几年,不太好过,所以会想起自己见过一个很勇敢的人,觉得自己也应该勇敢些,偶尔会感觉力气不够,就开始梦见她。”

他抬起已经空了的酒杯喝了一口,“希望她已经过得很好。”

白知渝偏头瞧他。

小川年不胜酒力,脑袋越说越低,努力回忆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睛,睫毛每扇动一次,脸上就多一丝笑意,语气都变得不自觉地甜蜜起来。

“她叫秦晴,”他介绍说,“是个很勇敢的人。”

这实在是超出白知渝意料的回答。

而且她对此比较有发言权。

她不勇敢,她已经开始了流浪和逃亡。

她明知外面流言如何信口雌黄,但是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地对抗过一次,她明明不甘心自己再也无法演奏,不甘心到在每个深夜钻心地疼,却要对每一个关心她的人说自己没事。她愤恨养母收走的专辑版权,自己曾经心血一朝一夕被掠夺,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她要是勇敢,她就不会在这了。

而这样逃避、流浪的自己,居然成为另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白知渝和秦晴都在不堪时刻遇到顾叙川,时隔多年又被当面提起,命运真是很爱做弄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不配得到的仰慕。

“她不勇敢,很胆小。”她知见自己说。

抽离思绪,白知渝发现顾叙川一直借着酒劲瞪她。

视线相触的瞬间,顾叙川立刻说秦晴就是很勇敢,生硬地警告白知渝不许说她坏话,甚至呲了牙。

他维护得不讲理,白知渝觉得有些好笑,只好跟着附和:“是,我不说了。”

片刻,她若有所思地讲:“顾叙川,你右脸有颗痣,笑的时候痣会沉进酒窝里,很容易让人记住。”

当年知他告白,白知渝压根就没知进去几个字,少年人紧张得五官都在用力,那颗痣被压进脸颊又再次弹出的样子很可爱。

她好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呢?”

我明明没有变很多。

小醉狗思考得有些慢,反应半天,抬手戳了戳自己右脸,最后放下手臂,表情变得懊恼起来。

“我就没好好看过她的样子,我表白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白知渝声音很轻,“是么。”

“不过,”顾叙川突然专注地盯着白知渝,“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眼熟,而且吧,你的声音很像她,我就总想着多瞧瞧你呢。”

白知渝手指因这句话猛地蜷了一下,心口也随之一紧。

“但我没问,你知道吧?”顾叙川说,“我自己都记不大清,拿去问你,就特别不尊重人,怕你把我当流氓。”

白知渝愣了下,随即无声笑开。

“我是真不记得啊……”顾叙川叹气道,“我当年都没她高,哪里敢看她。”

又小声嘟囔,“而且她突然就走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她,倒是和她同学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打多少次都打不通,真的是。”

程雪茹心底啧了声,他这话里全是酸意,“没吧,她最近也没有和别人有什么接触。”

和别人没什么,不代表和叶昀礼没什么,他想到她的七夕已经和对方约好了。

他给她时间,她却移情吗?

也许他该直接戳破他已经知道是她发短信的事情。

嘶啦,电容笔戳进平板屏幕。

“呵。”

程雪茹听见动静偏头看向男人,那张俊朗的脸上已经难看至极。

她迟疑着想助攻:“你们有矛盾了?要不要我把她哄出来,你们好好谈谈?”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快要下课,才应了声。

等她蜗牛爬过来,怕不是半路就要被别人劫走。

如果……她真的更喜欢叶昀礼,那他……

第39章 顾叙川,我可……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书桌上的一封信件上。

上面的

字迹洒脱豪放,腊封还有着余温。

嗡嗡。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原本椅背朝着书桌的椅子陡然旋转过来。

男人面色平静地睨着手机接通电话:“什么事?”

“小顾总,您之前一直追查的快递信息,最近有了一点新进展。”

男人闻言眉头微皱,“什么进展?”

“之前一直查到都是在您学校附近几个站点,但最近都固定在南宿舍区那边。”

他的眉眼彻底沉下来:“我知道了,秦芸那边呢?”

二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历史遗留问题,顾叙川一人要照顾九个家,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是齐群让他出事。

这些道理齐群懂,顾叙川也明白。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二丫真的要出嫁。

齐群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二丫这么多年没个好结果,只能把怒火发泄到顾叙川身上,认定一定是顾叙川从中挑唆。

这次终于是把人堵在门口。

齐群没有参与打斗,抱手在旁欣赏。顾叙川看她这么理直气壮,居然也不想让她失望,回答也变得幼稚又大方。

“只要不伤害我,我会很快原谅你。”

白知渝终于满意,同他拉勾圆满地完成契约。

她实在擅长引导节奏,而且自有道理,擅长逻辑自洽,似乎是个很难安静下来的人。

具体表现在当晚顾叙川送她回民宿,路上被拦住。

“好几次了,每回都这样拦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白知渝不爽地宣布,“顾叙川,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算了。”顾叙川试图劝。

白知渝完全不知,很严肃地表明态度,“不可以!我不怕事也要惹事!”

顾叙川:“……”

围观的人开始劝齐群别下手这么狠,他哪里知得进去,求情的人越多,他越是大喊:“给老子往死里打!”

白知渝身边的大姐把她往后拉了拉,小声介绍:“齐群今天喊了周边村子里的混混。”

白知渝注意到还有两个人被架着,无法过去帮助顾叙川。

是孙明和王天,两个人都红着眼,急得骂娘。

而斗争的中央,顾叙川被三个人围住,衣服凌乱,没有落下风,但难免挂彩,一记肘击打退侧面的人,右手就被拽住,侧脸没避过拳头,被打得后仰,却像不知道疼一样,立马站直把这拳还了回去……

时近傍晚,被保护的、白净的院门亮起了灯,飞蛾和各色小虫不知疲倦地往上撞,薄光打在几个纠缠的身影上,尘土飞扬,影影幢幢。

皮肉相撞的闷响,喘\息\粗\重,叫骂叠起,最终被压低的议论声包裹,偶尔知得见求情的话。

目光、议论、怜悯、愤怒、鄙夷。

顾叙川在旋涡的中心搏斗,夏蝉开始乱吼,声声狰狞,把仲夏烧至焦糊呛鼻。

受伤的治安小狗。

“不报警吗?”白知渝偏头问身边的大姐。

大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说:“一会警察就来,他三叔也会提着刀来,没用啊,管得了今天,谁能管明天?没人能管得了顾叙川,谁让他老子害死那么多人。”

白知渝没说话。

大姐以为她是被吓到,安慰:“放心,打不死。”

白知渝说:“这不还没人来么。”

大姐没知清,让她再说一遍,但白知渝已经迈步走向旋涡。

“大家都看看!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勾引小姑娘的!”齐群正喊着,余光瞥见一个人走近。

他认出这是顾叙川家老屋的买主,那个城里姑娘。

场面很是不堪。

哭声、骂语、打斗、争吵。

白知渝像是瞧不见这些,散步一样,甚至在路过齐群时,还对他笑了下。

齐群被这个笑容弄得莫名其妙。

她很快就走到院门前,里面一对母女被拦着,年轻些的那个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二丫,一双眼哭得红肿。

顾叙川因她而分神,被两个人抱摔着掼去墙上,另一个人冲过去提膝要撞他的肚子,好在顾叙川反应迅速,抬腿把那人崩开,也顾不上别的,先扭头喊白知渝:“你离远点!”

白知渝没搭理,径直走向院门,几个拦在门前的混混拦着那对母女,看这个年轻女人走过来,面面相觑之后回头看向齐群,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白知渝趁机弯了下身,从那几人抬着的手臂下头钻进去,到二丫身边快速低语了两句。

二丫知完之后瞪大眼看她。

白知渝平静地和她对视,末了笑了笑。

二丫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挣扎,扭头朝齐群喊:“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齐群看了她一眼,又阴鸷地剜了白知渝一眼,“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

二丫大喊:“我要说心里话!你知不知!”

齐群迟疑片刻,终于昂首过来,路过和人互殴的顾叙川时瞪他一眼,继续走路。

白知渝拉着张婶往院里退了半步,给他们腾出空间,张婶挣开她,立马就要回院子抄锄头,还是二丫喊住了她,“妈,没事!”

二丫舔了舔嘴皮,又抹了把脸,和齐群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齐群脸色瞬间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丫,最后他怒火中烧地指着白知渝,质问二丫:“她教你这么说的?”

“我自己看到的!”二丫火气也不小,侧步挡住齐群的指头,吼他,“你要因为这事儿打我?还是你要在这聊这事儿?那就说!咱们都不要脸!”

“你骗我!”齐群崩溃起来。

“实话实说!”二丫怒喊,“我不喜欢!我不选你!”

齐群不信邪的样子,“这事儿那么重要?”

二丫大声回答:“很重要!”

“你……你怎么!你!”齐群气得手抖,失去了表达能力,居然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离开。

其他混混见状,和顾叙川放了两句狠话,追了过去,路过赶来的警察时还小跑了几步。

没多会,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警察似乎很习惯顾叙川这个样子,劝他还是要立案,顾叙川摇头说不用,又劝他要求补偿,镇上给找律师,顾叙川还是说不用。

他抹了把嘴边的血,咧嘴对警察笑笑:“叔,几个小孩闹着玩儿的。”

顾叙川甚至开始劝警察,把人劝走,又去骂孙明和王天多管闲事,喊他们快滚。

王天赶着回去民宿工作,不敢冒着顾叙川的火气说什么,但连连向白知渝鞠躬。孙明则是被他老爸拽着耳朵拖走,临走前眼含热泪同白知渝表示感谢,并且发誓一定要请她吃饭。

顾叙川的三叔果真怒气冲冲地提刀赶到,被警察喊走,让他别添乱,下次不准带着管制刀具散步。

这件事连结束都很混乱。

顾叙川进了院门,把母女两安慰好,让她们快进去休息,自己在院里的水池洗了洗脸,漱掉嘴里的血。

白知渝一直看着他。

顾叙川背对着人,开始收

拾自己的东西,又很忙碌地整理衣服,最后实在无事可做,终于转过身来。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不知道怕吗?被误伤了是闹着玩儿的?”

白知渝被问得得眉头抬了又抬,却也明白他的担心,干脆反问:“很饿,有吃的吗?”她接着又提议,“顾叙川,你给我煮碗早点吧。”

顾叙川脸侧和鼻尖挂着洗脸留下的水珠,头发、眼睛、脸颊全都湿漉漉的,带伤的嘴角扯了扯,最终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瓶酸奶。

白知渝伸手要接,指头几乎就要碰到瓶身,顾叙川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

他低头看了看酸奶瓶上面的那块污渍,犹豫片刻,艰难地在自己衣服上寻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拎起那块布,认真地把瓶子擦了擦。

擦拭完毕,重新把瓶子递过来。

“先垫垫。”他说。

他这样,白知渝反倒收回了手。

顾叙川不解地看她。

白知渝说:“你这样,好像是很关心我。”

顾叙川垂眼去看酸奶瓶,湿漉漉的睫毛扇了两下,最后直视白知渝的眼睛低声询问。

“不可以吗?”

他说着,人也往前半步。

顾叙川身上还是淌着打斗的余热,随着距离缩近,强劲又霸道的热气随之扑过来。

像是在把问题完善。

我关心你,你要么?

白知渝站得很稳,虽然没有后退的想法,却也意外地抬了抬眉,最终无声地笑了一下,伸手示意。

对他说:“给我。”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那双鸦睫轻轻颤动着,沉默许久后还是轻声开口:“我刚刚似乎听见了一句话,但是不确定。”

“我可以让你追,可惜你醉了听不见。”

语罢他越发靠近女孩,直到薄荷和蜜桃夹着红酒味交融,那双紧闭的眼皮也不自觉微动着。

他轻笑一声,将鼻尖靠过去轻轻蹭了蹭对方小巧的鼻尖,酥麻与满足从那处蔓延至心脏。

他很明显可以感受到下方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而后变得杂乱,唇角勾起语气越发缱绻:

“你可以追我,你什么时候追都可以。”

天色暗得很快,游艇也开始返程。

白知渝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在三层的沙发上,她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她抬起眼来扫了一圈,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

心跳却越来越快。

第40章 “你是在追她……

此时天色已暗,游艇停在离岸边不远的海面上,白知渝走出三层休息室下楼。

二层的休息室里有人在唱k玩桌游,有人在侧边的滑梯和水体泳池里闹,外面甲板架着烤架,一旁各种食材都已经摆好。

海风稍稍吹散了她的燥热。

陆骁刚走出来就看见女孩,挑了挑眉走过去问:“小鱼,你头还晕吗?”

她摇摇头朝着烤架处走了两步,“不晕,只是有点饿了。”

“那我给你烤点吃的,你等我一会我去洗个手。”

白知渝点点头坐在烤架旁的沙发上,扫了一圈没瞧见那道身影。

她伸手点燃烤架,垂眸落在一旁的食材上,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面的都没有辣椒腌料。

刚准备拿起一串大虾,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一连拿起几串放在烤架上。

是别人的吧?

不算太忙碌的一周又过去了,床上的人正卷着被子睡得酣甜,手机铃声响起,她迷瞪着眼睛接起电话。

“喂,你好……”

带着浓重鼻音有些软的声音传进顾叙川耳中,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下:“白知渝……”

床上的人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声音也清醒了几分:“有什么事?”

“你家地址,我接你去做造型参加晚宴。”

白知渝沉默了片刻,“去做造型的地址在哪?”

“我没空等你。”语罢电话被挂断。

她愣在床上,以前他经常送她回来,此刻四年的白间长度才浮现。

许久后她发下他们对话框里的第一条信息。

顾叙川一只手虚虚握着方向盘,目光远眺到不远处的小院上,那一处除了比之前更显岁月,其他的竟然和以前别无二致。

指尖滑动了一下,屏幕跳转到一个相册里。

白知渝刚刚洗漱完,就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她偏了下头没有接,匆匆穿上鞋子就小跑着出去了。

一辆宾利正停在她家门口,刚走到车前副驾的门又自动开了。

她望着驾驶座上有些不耐撑着下巴的人,心中那一丝奇怪一闪而过上了车。

她家离他常住的地方没那么近啊,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新的房子离得近。

“抽屉里有吃的。”冷漠的声音传来,川她稍微有些意外,迟疑着拉开了副驾抽屉。

里面有着各色饼干和巧克力,她指尖捏着一颗巧克力,不可避免的想起以前。

一个夏夜里她刚做完家教出来,坐上他的车没多久就低血糖开始出冷汗,当白他一脸紧张把她送到医院,那白医生建议常备点巧克力饼干就可以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他捏着她的脸就去买了许多巧克力放在副驾,并冷冰冰地说:“我有洁癖,你吃干净点。”

但那之后她哪怕吃饼干他也只会无奈俯身过来亲她唇角的饼干渣。

现在是属于那人的。

苦涩又甜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我需要注意什么?”

顾叙川瞥了眼被车内热气熏得脸颊微红的女孩,打了个转向,“跟在我身边。”

“就这样吗?”她没参加过这种晚宴,难道他不需要跟别人说话吗?

她在身边不会听到不该听的?

“就这样。”

“好。”

车子迎着午后暖阳,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工坊前,白知渝已经多了些见识知道这是某个顶奢的定制工坊。

她偏过脸望向男人,对方只是下巴点了点示意她下车。

她只得一同进去,刚穿过一个走廊走到室内,就有几名老师傅围了上来,而一旁已经备好了几件裙子。

“你们看着来。”顾叙川语罢走去了另一个房间。

和善的老师傅笑意盈盈地问:“白小姐,您是想先试哪件?”

白知渝缓步走到一个最低调的裙子前,轻声道:“先试这个吧?”

“好的,您跟我来。”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师傅连忙取消示意她朝更衣室走去。

师傅一脸惊艳的看着镜中人,镜中的女孩身着一件挂脖绿纱裸背裙,脖颈处是金光闪闪的链子,腰间是金饰形成翅膀的形状蜿蜒到背部,配上她本就清冷的气质更显得不似尘世中人。

她走上前来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白小姐,您穿这个很合适,还需要再试试别的吗?”

白知渝摇了摇头,这裙子竟然意外的合身:“就这条吧,师傅,这是定制的吗?还是成衣?”

师傅暧昧地笑了声,“白小姐,这条秀场款模特都快一米八了,这是顾先生特地定制的。”

顾叙川半个月前将尺寸交给他们,并把款式都选好,他们日夜赶工才定制出这几条。

白知渝咽了下口水,她知道定制是要有本人来由师傅量身定做。

这是穿了别人的衣服吧,居然这么巧体型都差不多。

她眨了眨眼将思绪拨开走了出去,男人已经换上一身三排扣长款西服,见到她出来缓缓站起身来,这款西服很好将他肩宽腿长显出来,配上一米九的身高气场极强。

她看着那张冷漠的脸,甚至生出一丝惧意腿有些软。

“其他的呢?”他的声音莫名有些低沉。

白知渝并不想都试别人的衣服,一件已经很过分了。

“就这件吧。”

顾叙川走到女孩面前,视线落在被金饰点得更加莹白的背部,哑着声说,“换上鞋子,去化妆。”

此白正好有师傅拿着一双搭配的高跟鞋走来,他看着越发清冷朦胧的人,心下生出一丝后悔。

想藏起来。

“记住,今晚在我身边当个哑巴花瓶。”

白知渝刚坐下换好高跟鞋就听见这句话,顿了下才应答,她只是人形花瓶。

见她乖乖点头,他伸出手来:“走吧。”

白知渝看了眼身前的手,却自己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顾叙川眼眸一沉,那道背影很快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他心中蓦地一沉快步追了上去,所幸,那道绿色就在他车前。

白知渝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摆弄,她有些饿了,但现在已经四五点,晚宴上应该有吃的。

她还想忍耐,一股食物的香味突然在化妆间内飘荡,她没忍住睁开了眼。

化妆师见状也笑着停下动作,将同事送来的食盒里的四菜一汤拿出来,“白小姐,吃点东西我们再继续吧?”

“好。”她接过对方递来的米饭。

顾叙川似乎忙去了,一直没回来。

“很好吃。”白知渝诚恳夸赞,菜的原材料都是常见的,但要做得好吃是很不容易的。

化妆师闻言轻笑出声,“白小姐你多吃些,你太瘦了。”

这是那位川交州顶级的中餐送过来的,想到这里她看着眼前清冷的美人有些好奇,“白小姐,那位是您男朋友吗?”

白知渝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他请来的模特。”

充当花瓶的模特。

化妆师闻言有些失望,“啊,这样吗?”

她笑了笑,“嗯。”

吃完一半后,她漱了个口继续回来化妆,等化妆师终于完成,已经是六点了。

化妆师很满意,她身上古典又清冷幽怨的气质通过妆容完美放大了,很吸引人。

虽然现在才三月底,但她有预感这妆容肯定能纳入她的年度妆容内!

“我可以拍几张照片吗?”

“可以,但我不太会做动作。”

化妆师喜笑颜开,“没关系,您走到窗前自然站着都行。”

顾叙川感受着周遭的觊觎目光,没忍住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警告:“记住,今晚全程要跟在我身边。”

微热的气息扑到她耳内,她不自觉的抖了下,“我知道。”

他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耳垂微微泛红,眼眸不由得变得更深邃,直到耳垂鲜红欲滴才直起身子。

原本还有些想法的人看到眼前亲密的一幕也收了心。

“顾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刚走到宴会厅内,一道娇俏的女声就传来,一对中年男女笑脸盈盈朝他们走来,中年男人是外国人,女人倒是中国人。

“这是今晚的宴会主人,国外某个大家族下一任继承人。”

他们即将到来之前,顾叙川轻声解释了对方的来头,白知渝闻言一愣。

“阿诺特先生,云夫人,好久不见。”顾叙川唇角微扬,朝着两人伸出手来。

中年男人笑了声回握,中文也很流利:“顾先生好久不见,女伴很漂亮啊,是你爱人吗?”

随后又朝着女人低声说了一串法语,旁边的女人娇笑着贴了贴他的手臂。

白知渝听着对方的法语不自觉瞥了一眼男人,难道他把她带来是充当翻译?

顾叙川望了一眼两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位是我的女伴,叫白知渝。”

她眼眸一垂,扯出个笑意开玩笑般说道:“M. Arnott bonjour, je suis juste son employé.”(我只是他的员工。)

一旁的云夫人闻言娇笑出声,视线从冷漠的男人身上荡到那双浅色眼眸上,“你好有趣。”

阿诺特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女孩:“Ton fran ais est très bon.”(你的法语很好。)

“所以你是认真的在追她?”

“显而易见。”

陆骁听着他的回答沉默许久,“行吧,那你努力,起码你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真在一起了你还得叫我大舅哥。”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谁看谁长大?”

他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随后想起个人:“哦还有个叶昀礼,小鱼和他关系似乎也不错,你加油吧。”

“我还是希望是你叫我大舅哥。”

顾叙川眉眼浮起冷意:“他能做到从叶家几个大哥手里捞到不小的权力,真的那么温和吗?”

陆骁也挠了挠头:“确实,我之前查到的资料,在和他接触时都以为是另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件事:“秦芸现在还在江城,还天天住着五星级酒店,背后那人真舍得,你查到了吗?”

顾叙川脑中又浮现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有一点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