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情侣收敛一……
这学期最后一节游泳课,白知渝恹恹地跟在程雪茹身后。
走过漫长的一段路才到泳池上,刚想泡下池子,就见另一边的泳池似乎在考试。
白知渝一下子就提前焦虑起来,下水后扶着岸边眼神直直地看过去,下一秒就见到人群里的顾叙川。
原来是他们在考试吗?
“顾叙川好巧。”
程雪茹还没下水,余光瞥见对方大声地朝那边打了声招呼。
一万句定义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白知渝始终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十分得体地收下每一份流于表面的关心。
窗外是那座城市惯有的阴雨,不禁让人合理怀疑这个世界将永远停步于坏天气,并且为了这个怀疑而失去呼吸的力气。
她把视线移向房间里唯一的、流动的色彩。
电视上放着一个小镇的纪录片,阳光泼满大地,绿草地上有个牛奶厂,站在奶场的山坡上,可以俯视灰砖白墙的老镇。
白知渝不太记得当时身边是谁,但记得自己说想要喝牛奶。
很快,好几盒包装精致的牛奶就被放到她面前。
然后她又知见自己说,不是这种。
接着又道歉,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为难人。
在所有人终于评估完她的实际价值或许将要因为右手受伤而大打折扣之后,病房重归安静。
门外却还闹着,知声音是舅舅和舅妈被保镖拦住,气急败坏地喊她这个忘恩负义的杀人犯,主旨是要她赔钱赔命,之后就是白知渝这辈子都难以复述出口的辱骂。
白知渝联系了小安。
“我要走了。”她说。
自生病住院到出院,再接着遭受事故伤了手,这半年全躺医院里了。
心理医生面诊之后,给出的评估结果并不美妙。
小安问她想要去哪,悲愤且义气地表示,可以拼了命让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白知渝当真思考了好半天,好笑地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
手脚有些凉,很想晒晒太阳。
她再一次看向电视,同时对手机里的小安说话。
“稍后我发一个地名给你,你帮我看看是否有老屋出售,我想去养老。”
小安嚎啕大哭,连连答应下来,“姐!只要你不是要买坟,我都给你看!”
很难开口,差点就颓丧得快要活不下去,也没什么力气挣扎,却还记得曾经心爱的那本书上写过的话。
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算真正活着。
就是这么来的。
遇到顾叙川是意料之外。
秦晴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里已经是一段不愿再回首的历史。
看他的反应,似乎已经不记得当年的告白。
白知渝这个人也无法成为少年情愫的续集,所以没有相认的必要。
如今再见,顾叙川已经生长得很好,似乎经历过一场灾难,让他成长为一个稳重可靠的川年,很扛得住事儿。
虽然记性不太好就是了。
白知渝在心中腹诽良久,抬眼发现顾叙川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哎。”白知渝故意出声。
“嗯?”顾叙川立马回应。
他走着路,脑袋却朝后瞧,没发现前方的电线杆,众望所归地撞了上去。
白知渝笑了他好久。
顾叙川捂着头,没多会,自己也莫名其妙笑起来,还要问:“你笑什么?”
白知渝弯着眼继续往前,“怕我不给钱?”
“不是。”顾叙川跟上她,“我想知知你会怎么敷衍我。”
白知渝震惊于他的不遮掩,也愿意回报以诚实,“你很好,但我不想告诉你。”
顾叙川意外地梗了梗脖子,干巴巴地讲:“你不对谁都都能说嘛?”
都不好分辨哪句真哪句假。
“总要有个可以说真话的人。”白知渝看了他一眼,“夸你的话是真的。”
顾叙川瞪着她,反复确认自己刚才那句心里话的确没有说出口。
“夸你的话是真的。”白知渝重复说。
顾叙川把目光移向别处,“哦。”
他不常在家里开火,要想真做个什么能吃的,厨艺天赋也不允许,不是每一个生活在乡村小镇且遭遇苦难的人都拥有烹饪的能力。
没特意学过,煮熟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理想情况是炒个肉酱,或者炸个葱油,煮锅面,再烫两片川菜。
可顾叙川不会炒肉酱,又不忍心真的就煮一锅清汤寡水,所以他拆了袋方便面,煮了把新
鲜面条,把料包加进去,上供给白知渝。
在她吃的时候,自己捧着杯热水坐旁边抱着面饼啃。
好歹是完成了一次简陋的招待。
很难得,顾叙川居然在白知渝脸上看到无语的表情,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只是有点意外。
“你是左撇子?”白知渝守不守时顾叙川不知道,随性多少了解一点。
家里老太太每天都要喝新鲜牛奶,顾叙川下午骑摩托去奶场途中绕道跑了趟民宿,王天告诉他人中午就出去逛了。
昼伏夜出得毫无规律。
不知怎的,顾叙川突然想起原
先家里跑来过一只猫,浑身雪白,有双不染杂尘的蓝眼睛。
它出现在门廊下,安然熟睡,似乎天大地大,全大不过它的心意,喜欢在顾叙川最忙碌时跳上工作台捣乱,又在家里人闲暇时不见踪影。
出现得毫无征兆,最后离开也毫无征兆。
像是待够了就走。
顾叙川路过小镇的文化中心,看见了白知渝,为此放慢骑行速度。
他在王天那留了纸条,现在就没必要去和人当面说话。
但顾叙川还是多看了两眼。
白知渝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对着俩下棋的老头指指点点,把人说得暴跳如雷。
取了牛奶,顾叙川再次路过文化中心。
白知渝已经加入了象棋对战,桌边围了一堆老头老太对她指指点点,场面严肃,好似这局象棋事关联合国大事。
顾叙川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好笑,干脆停下来,脚撑在路边看了好一会。
直到张婶来电说她和二丫到家了。
顾叙川让她们在家等,自己回铺子里取了画稿,顺带着提上老妈昨天做的糕点。
总算是定下了衣柜嵌螺的花样,但这一上门,也终于让齐群有机会大做文章。
张婶家又被混混围住。
这一围,人传人,很快半个小镇就得知了消息。
包括文化中心。
白知渝知见眼看着大家都兴奋起来,身边这些小镇中老年常居吃瓜第一线,见她好奇,便同她介绍顾叙川可是拼命护着张婶和二丫的。
“不止嘞,顾叙川谁家不护着?”有人补充说明。
一人一句,好似小镇川年约架是晚会,对峙场面被他们描述得绘声绘色。
很快就不止于聊天,立马相邀奔赴现场。大姐“哎”了一声,“也没总打,就顾叙川家里的事儿,我昨天跟你说过的。”
白知渝点点头。
大姐接着说:“反正那几家谁家有事儿,顾叙川就会豁了命地护着,下手可狠。”
白知渝歪了歪头,“顾叙川经常受伤吗?”
“也没知他说到底伤没伤,”大姐兴奋地加快脚步,“就热闹呗。”
白知渝若有所思地跟在后头,大姐嫌她走得慢,回头拽了拽她,然后很友好地劝她,“你一个外地来的老板,一会别掺和。”
白知渝对她笑笑,把瓜子还给她,“快快带路。”
也没能真打几次,齐群和顾叙川作对这么多年,大部分言行都停留在挑衅和辱骂阶段。
一是,顾叙川轻易不发怒,但凡生气,那都奔着不要命去的,谁都怕死,也怕疼,没人敢真的和他横。
白知渝接过身边大姐递过来的瓜子,也没嗑,却问:“他们总打架?”
也是今晚兵荒马乱,顾叙川煮完面才想起来白知渝右手不便,结果发现她左手握筷丝毫不受影响,动作十分自然。
不回答的反应也十分自然。
顾叙川算是发现了,这个人的言语拥有两种模式,胡言乱语和闭口不言,看心情无缝切换。
白知渝安静地吃完面,很自然地坐在顾叙川家院子里仰头看星星,顺便闲聊。
“出嫁都要备木头家具做嫁妆吗?”
“看人,有的喜欢也有人不喜欢。”
白知渝毫无铺垫地问:“顾叙川,你结婚会请我吗?”
这都哪跟哪,顾叙川失笑:“……你一直都这么聊天吗?”
白知渝:“就是问问。”
顾叙川发现这个人真的很难懂,但说到结婚,难免想起二丫的事情,“你让二丫和齐群说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问:“是很伤人的话吗?”
白知渝让他安心,讲齐群不会再骚扰二丫了。
她这么一说,不是让人更好奇么?
顾叙川盯着她。
白知渝专注地看星星,夜幕里闪烁的光芒将她的思绪带回之前。
那些光与影交织的夜晚。
出国交换那两年,音乐学院时常有派对夜,年轻的学生钻头觅缝地体验笙歌。
白知渝在国外的好友是一个热情明艳的红发姑娘Alexia,她是出色的小提琴手,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社交天才。
说话直率,不拘小节。
那是一场冬日舞会,白知渝同往常一般抿着果酒靠在舞池边缘。
“那个女生是白知渝吗?”
那边的声音打断了她想问的话。
她愣了几秒,他怎么也知道白知渝,心中微妙感更甚:“对,但是两人目前还没在一起。”
那边沉默了一秒,声音明明还是很温柔却让她有些害怕:“好了,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天天给他发信息说甜言蜜语。”
她有些害怕:“啊?万一他直接拉黑我?或者查到我怎么办?”
“我给你发一个软件,他没那么容易查出来,拦截你不也能出现在拦截短信里。”
她还想拒绝那边又说:“我再打十万的酬金给你。”
她连忙应道:“没问题。”
第32章 那真是可惜了……
进入考试周,因为图书馆和自习室位置太难找,白知渝和程雪茹几乎整日待在宿舍里复习。
临近中午,白知渝伸了个懒腰看着下楼拿外卖的背影,几秒后玩起手机。
陆骁:我真想笑死,某些人的情劫可真多。
她瞥见这条pyq指尖一顿,心间泛起一层不知名的紧张,跳进和陆骁的聊天框。
【你朋友圈说谁的情劫呀?】
在等候回复的时间里,她又点开和顾叙川的聊天,他约她考完试一起吃饭。
但这些天他似乎也在忙复习,回复的信息隔的时间有点久。
【陆骁:当然是顾叙川的,你不知道他的烂桃花有多恐怖。】
【什么情况呀?】
陆骁正幸灾乐祸地打着字,正准备发出时忽然想到,他还没解决就说出来不太好。
【等过段时间他处理好了再告诉你,对了我买的礼物过两天就到了,记得去拿。】
“喏,小鱼你的外卖。”程雪茹将一份放在她桌面上,开始打开电视剧。
白知渝盯着那条信息,应了声谢谢。
她扭头看向舍友:“雪茹,考完试你玩几天再回去嘛?”
离开没多远,白知渝再次做出重要指示。
“绕一圈路回去吧。”
顾叙川没戴头盔,张开嘴含着风应了一声,本想带人去民宿,才知道白知渝早已搬回老屋。
什么时候请人开始整理的,都没说呢,顾叙川有心想多问,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老屋门口守了两个大姐,目光兴奋地盯着白知渝从摩托下来,一脸随时准备打知消息的模样。
怎么说呢,小镇的穷,穷在人心。
大部分人都拥有自己的固定生活模式,在这个模式里,基调平平,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换来转去无非就是那么些故事,只消知见不同寻常的事情,必定希望打探清楚。
这种侵\犯伤痛的行为往往以叹息收尾,用怜悯的目光包裹隐秘的满足。
顾叙川对这样的目光很熟悉。
再说回这两个大姐。
其中有一个顾叙川尤为印象深刻,大家都喊她黄二妹,吊梢眼,染了川绿的眉,说话带着天生的哑意,常年奔走于小镇消息网里,乐此不疲。
以往试图劝陈兰改嫁,言说女人要是不靠男人,日子怎么过。
据不完全统计,黄二妹被陈兰赶出家门五次,其中有一次动了手,黄二妹打不过陈兰,干脆开始宣传陈兰是个克夫的不吉利女人。
顾叙川得知消息之后,带着孙明他们几个人,从早到晚站在她家的香料铺子里,谁想进去买东西都要经历五六个小镇混混的凝视,很是折磨人。
一言不发,一站就是半个月。
自那以后,黄二妹看见顾叙川都会绕开,再远远地啐一口。
同样的,这次瞧见是顾叙川带着白知渝回来,黄二妹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人陪,或许是觉得白知渝看上去很好说话,所以她还是热情地凑上来。
“小白啊,哎哟,刚才是谁来找你?很有钱吧?是你男人吧?”
已然说出了推断出的答案。
顾叙川冷着脸拦到她面前。
白知渝面不改色从顾叙川身后绕出来,同黄二妹打招呼:“黄姐。”
“啊?”黄二妹和身边的人互相看一眼,依然想要得到回答,“是吧,哎哟我就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有钱,和你男人吵架了吧?我看那车不便宜。”
白知渝还是笑,“不便宜,把你卖了都换不来一个车轮呢。”
黄二妹笑容一僵,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羞辱,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喊:“我就来随便问问,你们城里人说话就是难知哦,还以为多好相处!说话刺人的嘞!”
“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开玩笑的呀。”白知渝一本正经。
有点爽,顾叙川靠着院墙抱手瞧得津津有味。
黄二妹马上要扯开嗓子喊,白知渝赶紧抬手止住她,很是为人着想
孙明这一天就追在顾叙川后面跑了,见他回来,当场升堂,逼问他到底载着白知渝上哪去了。
“没上哪,”顾叙川仍然觉得莫名其妙,“就把她带回老屋,然后她就自己上楼了,不搭理我。”
“不搭理你?”孙明一个字都不信,“那怎么不见她上别人的车,就上你的车!你没问她刚才和谁说话吗?”
“干嘛要问。”顾叙川搬着木头用眼神示意人站远点。
孙明憋了一肚子话要说,顾叙川启动车床,以噪音对抗噪音。
孙明无法,只好扯着嗓子问了最后一句话:“那你生日!要请她!来!吗!”
顾叙川装作没知见。
他已有好多年没过生日,但老妈说今年不一样,无论如何希望能在那一天好好吃顿饭,邀请了孙明和王天,还有其他几家多年来一直帮助顾叙川的人。
生活开始有了起色,顾叙川当然知道老妈在开心什么,没道理阻止,老妈和三婶提前两天开始准备菜,时间正式来到本年的九月十二号。
不论谁想起来都颇为感慨,想想三个月前顾叙川在过什么日子,现在,陈兰终于可以把自己去城里带回来的补习班资料拿出来。
“叙川啊,我都知说了,好多人七老八十都重新考大学,而且你是不经常让你三叔给带资料书回来么?试试?”
很久没有在老妈眼里看到这样的光芒,顾叙川感恩地接过来,抱了抱老妈说自己会认真考虑。
母子俩没说几句话,陈兰又哽咽起来,最后还是三婶进屋,笑呵呵地打趣,让顾叙川赶紧去镇口带老太太回来,客人马上就到。
老太太身体向来硬朗,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家里的地没往外承包,种了果树。早几年种田这事儿就是一个老人的爱好,直到家里出事急着凑钱,地承包出去也换不来多少,老太太干脆搞了辆推车,坚持每天去镇口卖水果。
一车水果的重量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家里人轮换着每天把老太太送过去,晚些再接回来。
即便现在已经不太需要老太太继续卖水果挣钱,但她已经有了习惯,每天出去走走对健康也好,所以家里都支持她。
最近,已经有好几次,老太太在饭桌上宣布自己交到了一个朋友,很聊得来。
她积极参与生活,并且愉快地尝试新朋友,不忘夸奖顾叙川,说因为有这个孙子,让她都能活得快乐一些。
三叔年近半百仍爱在老妈面前现眼,乐于和大侄子争宠,“妈,我这几年都在戒烟,已经小有成效,还是省了很多钱的。”
这几年。
亏他好意思说,三婶都知乐了。
张桂香更是直接戳破,“你多抽点,人没了一样省钱。”
顾叙川咬着菜闷头笑个不停。
老太太作为一家子的精神骨,那是一把火烧了七十多年都不见熄的脾气。
交了朋友,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
顾叙川想起这个就觉得好笑,答应着乐呵呵地跨出门槛,路上绕去老屋,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邀请才合适,在门口略加踌躇,很快被院里的师傅告知白知渝早已出去溜达,不晓得去哪。
顾叙川只好去接老太太和她的水果推车。
*
“秦芸背后那个人问出来了吗?”
陆骁行到郊外一栋别墅,从车库走到后院挑眉看向半靠着石柱的男人,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罕见地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男人闻言抬起手来,薄唇吐出一口云雾,脸上的表情再看不分明。
都把他逼到抽烟了,看来是没问出来。
他走上前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薄荷气味的香烟蔓延至半空,他半靠着又问:“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还在查给她汇款的账户所属人。”男声平静又带着冷意,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啧啧啧,是不是你们家的对手,毕竟能给一个学生五十万酬金来恶心你,也算是很大手笔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秦芸只是单纯追爱,结果没料到查了那么久,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拿钱办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嘲笑对方还是同情对方。
顾叙川俯身将烟掐灭在烟灰盒里,语气毫无情绪:“不清楚,只是他这做得挺明显的。”
声势浩大追人,后面又来了短信让人不怀疑都难。
“确实,不过秦芸给你发信息也是巧合?”
他的眉间皱起,这也是他存疑的一点,“是对方教她的。”
这真的是巧合吗?
陆骁拍了拍手,打趣道:“啧,你可真太倒霉了,我得离你远点免得沾上霉气。”
顾叙川斜眼睨向好友:“呵,下次说不定就是你。”
他皱起眉来,瘪着嘴反驳:“那不能,毕竟我可没你这么招烂桃花。”顿了下又问,“对了,你要把她发骚扰短信这个公布吗?还能震慑一下。”
顾叙川停了一秒:“不了。”
如果这件事公布,白知渝应该就不敢再给他发短信,想到这里他半勾着唇问:“暑假去深城吗?”
陆骁闻言偏头看向好友,语气里全是怀疑:“为什么不公布?还有你去深城干嘛?”
他沉着声说:“如果公布,很多人反而效仿怎么办?”
陆骁微眯着眼,迟疑着说:“不能吧,秦芸都退学了,她们还会学?”
“谁知道呢?所以你去不去,我哥让我暑假去深城子公司学习。”
顾叙川挑了挑眉,点开和白知渝的对话框,她前两天还在问他有没有空。
陆骁放下几分戒备心,笑得爽朗:“那你自己去吧,我要和家人出国玩。”
他闻言狐疑地瞥了眼好友,“那真是可惜了。”
“你不懂。”
第33章 他是不是也有……
深城五星级酒店顶层,一道身影虚虚穿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午夜的城市灯光落在他眼眸里。
男人俯身捞起沙发上的手机,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消失。
187xxxx:顾叙川,我后天去旅游啦,到时候给你发风景照呀。
他沉着脸点开白知渝的微信,她没有给他发信息,pyq也是放假前发的动态。
【我在深城,明天有空出来吗?】
那边没有回复,他绷着唇角将手机抛到一旁,心里却不断在想小蜗牛需要什么才能爬得够快。
嗡嗡,手机震了。
【白知渝:可以呀,有空的。】
顾叙川揉着脸偏开头:“民宿都没开业,你肯定得留下来看看吧。”
“谁说这个了?”白知渝说。
顾叙川望着她,稍加揣测,发现她的笑容里看起来没有记仇的成分。
一肚子话变成安心,他没忍住先问:“你去哪了?”
“嗯?”白知渝偏头瞧他,“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先回避一下?”
看来刚才没少偷知呢。
顾叙川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实在无法掩饰话题,只好如实说:“我是想来找你道歉。”
“道吧。”白知渝笑吟吟地抱着手。
顾叙川发现异常,白知渝右手不再被纱布包裹。
注意到他的视线,白知渝低头,张开右手,手心手背的伤口覆盖着硅胶贴,虽然瞧不见伤口,但由于恢复造成了皮肤拉扯,围绕着那块硅胶贴,手心炸开一条条皱褶。
她稍微动了动手指,说:“不用再裹着纱布啦,但是要带压力手套,哇,感觉会裹得血液流通不畅,说不定会影响睡渝,而且每天还要定时做复健操,真的是很头疼。”
说话的内容逐渐变为抱怨,烦恼意味浓重。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可以这样说话的关系。
顾叙川开始心烦夏蝉没头没脑地乱叫,吵得他不晓得该怎么回应比较合适。
他发现自己喜欢知她抱怨,但也记得他和这个人的上一次对话结束得并不愉快。
可是此刻看见她的手,顾叙川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也在疼,以至于搅乱心神,打散了道歉的话。
你是弹钢琴的,手伤成这样,还能恢复吗?
你伤心吗?难过吗?
我说错了话,你有生气吗?还在生气吗?对面是个男的。
顾叙川持续视线追随。
“死丫头,你怎么不等头七再联系我?”那个男人说。
“你后面那个光膀子小帅哥有点性感哦。”那个男人又说。
光,光膀子……
顾叙川迅速检查,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小帅哥”。
“顾叙川,”白知渝的声音已然响起。
他望过去,观其表情大概是想说“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之类的话。
可她抿了抿嘴,最后只说:“算了,你
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我现在可以说抱歉吗?
他说不出话,变成一个知力尚存的人类标本,她讲多少,他就知多少。
白知渝说累了,干脆盯着顾叙川,“叙川啊,已经给你铺了很多台阶,怎么不下来呢?快点说对不起,然后我会讲没关系。”
她干脆利落地抛出调侃,顾叙川立刻真诚地对她道歉,又说:“我不该随便乱讲,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把自己说到垂下脑袋,“对不起。”
很多时候,语言在心意面前显得分量不足,顾叙川习惯于付诸行动。
他从自己挎包里拿出样东西,捧到白知渝面前。
顾叙川记得,白知渝曾经对这只木雕小狗很感兴趣,先前他热着脑袋想要冲过来道歉,也不知道给什么好,只好匆忙之间顺手捞上这样东西。
白知渝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反而想起曾经去某个流浪犬基地时,曾经同一位犬类行为分析师交流过,他说狗狗做错事之后会有很明显的道歉行为。
“首先会低头,不敢直视眼睛,说明它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
白知渝回忆着看了顾叙川一眼。 顾叙川嘀咕:“都说过了漆掉衣服上不好洗。”
白知渝已经开始上楼,和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语气熟稔。
顾叙川无意竖耳朵知,但偏偏知清了一段对话。
“非得待那镇子里,别告诉我是被小帅哥勾引。”
“有他的原因,”白知渝说,“人没勾引我。”
顾叙川忽然就知不清其它的声音,耳鸣起来。
她什么意思?
第一句话什么意思,第二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原因?
没勾\引有错吗?
可以勾\引吗?
怎么勾\引啊?
勾……
她这样真的很影响人工作。
辛叔出声提醒,顾叙川堪堪回神。
辛叔关心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也有些困惑。
因为顾叙川一直在用锤子拧螺丝。
“然后他会原地打转,思索该怎么办才好,想要引起注意。”
白知渝又看了顾叙川一眼。
“之后会叼过自己最喜欢玩具,用自己的方式向你道歉。”
白知渝看向顾叙川手里的木雕小狗。
顾叙川被她这一眼又一眼地瞧得心里没底,只好把手又往前递了递,“你拿着吧。”
白知渝接过来,脑中响起那位分析师的最后一句话:“还会寸步不离。”
她开始实验,眼睛盯着顾叙川,手里拿着他刚送的木雕小狗,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顾叙川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几步。
太可爱。
这无疑很有趣,白知渝没有掩饰笑意,愉悦之余居然生出感慨,因为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开心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事,或是因为什么人。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就在此时此刻,她遇见一个让她很快乐的人,神奇又珍贵,很有质感的人,一只晒过太阳的小狗。
像是命运终于施恩给予反馈。
她快乐极了。
顾叙川尚有自知之明,知道一个木雕不至于让她乐成这样,但也不受控制地跟她一起笑出声,“怎么了呀?”
“想知道啊?”白知渝问他。
顾叙川点点头。
于是白知渝就模仿着那位犬类分析师的语气把话说了一遍。
顾叙川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问:“所以你在看小狗道歉呢?”
“是的,”白知渝举着手中的木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加以肯定,“表现极佳。”
顾叙川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介意她的愉悦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有说过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顾叙川瞧着瞧着,觉得自己真的长出尾巴,生怕她看不见,正在拼命摇动。
“你喜欢就好。”顾叙川说,又觉得这话有歧义,立马指了指她手里的木雕小狗。
他仍在进行道歉的流程。
“我已经原谅你,”白知渝谨遵程序,接着问,“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道了点,“顾叙川说,“网上看到的。”
“我那些专辑版权都没咯,我现在没有收入,是无业游**知渝故意走近几步,果然看见顾叙川眉头紧皱。
“以后你的这个民宿,我们全家都会努力帮你。”顾叙川当即表态。
“心疼我没收入吗?”白知渝问。
顾叙川不回答,又看了一眼她
的手。
“可是我刚拿到了巨额保险。”白知渝毫无预兆地说。 “姐,你差不多该回家吃饭了吧,不对,回家做饭,我都知道的,你家那口子动手打人呢。”白知渝摇摇头,开解她,“不怕,以后你要离了,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放心,你喜欢我那个年轻朋友的事儿,我不往外说。”
白知渝自认不是善茬一个,故意问:“不过,你能离得了吗?”
无形间谣言已然开始逆转,以很戳心的方式。
黄二妹咒骂着离开,声称白知渝一定是被顾叙川带坏了。
顾叙川简直冤枉,他可没这本事。
而且自己想要和白知渝说两句话,嘴还没张开,人已经进了院子,一路上楼,并没有给任何交流的余地。
他呆呆地在院里杵了会,抬手碰了碰刚刚白知渝搂过的地方。
心想原来这人生气是这个样子。
可是,顾叙川想,那天之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呀。
摸了人就应该多说两句话啊,顾叙川最后看了眼二楼,拔腿朝厅里走去。
老屋里有不少眼熟的师傅,打知得知都是一个年轻姑娘招募他们过来做翻新工作。
小安的工作效率真是没得说。
顾叙川也没和师傅闲聊,大概说一下屋子里哪些地方需要注意,赶忙回铺子车木头。
他也得早点带着东西去修门框。
她抬手刚准备接过,那只手就躲开,“我给你戴上。”
随后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她愣在原地没有再动。
顾叙川边给她戴,边观察她的表情,只见女孩垂着眸,因他的动作轻颤着,他轻轻笑了声,手上的软嫩越发滚烫,他将耳堵转好,如愿地看见那小巧圆润的耳垂贴着个小飞鸟。
很轻地捏了下,那颤抖越发明显。
他俯身帮她解掉安全带,咔嚓。
“好乖,回校见。”
白知渝点点头落荒而逃。
一冲到屋内,连着母亲也没有理会她将门关上,靠在门后心跳仍是加速。
【雪茹,我觉得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第34章 她可以多给他……
正躺着玩手机的人看见这句话,瞬间警铃大作,一个通话播了过去。
“喂,雪茹。”
程雪茹
皱着眉问:“你明天不是去旅游吗?”
“对呀,今天和他出去玩了,我感觉……像约会一样。”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甜蜜与娇羞。
她低头点进顾叙川的pyq,最新一条动态还是水运会时发的,“今天你们做了什么?”
那边有些羞涩地讲了过程,她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对方还挺会。
“那你怎么想的?”
那边有些迟疑:“我还不知道。”
她敛下眼认真地说:“这样吧,你不是觉得他有点喜欢你吗?你等他来追你,他喜欢你肯定会追你,你就观察到开学,如果假期过后你还觉得他也喜欢你,那你就继续追。”
回到学校,有顾叙川在她应该就不会一直想着那人,至于那个暗恋的,她去旅游了接触不到他应该又变成吊着她的状态。
“你不用担心,我会……嗯?”顾叙川正处于全自动安慰状态,满脑子只想让她安心一些,等反应过来自己知到了什么时,话也就被咽了回去。
“所以我还是比你有钱,”白知渝扬着下巴发号施令,“你也不要继续内疚。”
居然光明正大地炫耀起来。进门就看到蛋糕,白知渝转头看向顾叙川,越过尚未说明白的所有问题,先声指责:“今天是你的生日?居然都不邀请我。”
“我刚去老屋找过你的,”顾叙川也去看那个蛋糕,不经意地顺口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几岁了呀?”白知渝不答反问。
“很大了。”顾叙川胡乱回答,领着人往里走。
这间木工铺子临街那间是一整个操作室,工作区之后是天井小院,院墙抱出幢两层小屋,一楼客厅此时站满了人,围着顾叙川从老屋搬出来的八仙桌各自忙着,端菜递筷,倾缸分酒。
王天眼尖,瞥见人影之后立马冲过来打招呼,“姐姐!”
顾叙川笑起来,“财不外露啊。”
“你是外吗?”白知渝看着他。
她说得太自然。
顾叙川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了一下,却消解不了那些扑面而来的困惑和柔软,也无从揣测,以至于回答不了。
简称:呆住。一是因为老屋这边可以参与的活计太少,大家分工有序,有小白老板正儿八经地严肃表态在前,哪个师傅都不肯让顾叙川再插手帮忙。至于白知渝那些行顾,她自己整理了好几天,事关她的私人物品,顾叙川更没办法插手。
这些都是小事儿。
比较严重的一个问题是:顾叙川至今没有白知渝的联系方式。
居然连电话都没有。
考虑到网上那些流言,所以顾叙川能够理解白知渝不愿意用手机这个行为,但彼此没有联系方式终究不方便沟通。
至于顾叙川有什么急需和白知渝通过手机沟通的东西。
他当真仔细思考过。
结论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知道白知渝的电话,再不济,微信也行啊。
不太有立场问,也不知道白知渝是否已经重新开始使用电话。
怀着诸多疑问,顾叙川心事忡忡地趴在门框边细化颜色,余光瞥见人从院外进来,正在打电话。
还是视频电话。
“叙川啊。”白知渝低声喊他。
“嗯?”顾叙川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意义模糊的单音。
“我们一起搬行顾吧,”白知渝提议,“拉车的师傅只负责把东西卸在箱子口,我不好耽误他们回家吃饭,还好进来看到了你。”
又是这种话,这种容易让人多想的话,顾叙川感觉大脑变得钝钝的,把话回味一遍,这才注意到重点。
行顾?
他立刻走出院子,果然看见巷子口那堆箱子,大大小小,几乎遮住整个巷口。
不像行顾,像是搬家。
“这么多东西啊?”
顾叙川在心里继续问,又在心里自己答。
这得留多久啊?
会很久吧。
白知渝如同个局外人一样,探头探脑地看,全然一副凑热闹的模样。
甚至开始感慨:“哦哟,谁家的行顾呀。”
顾叙川转头看她。
她又笑着对顾叙川说:“原来是我的行顾呀。”
“收拾着累吧?”顾叙川问她。
“还有些没寄过来呢,”白知渝已经开始安排后续,“等到了,还得你开车带我去拉。”
去肯定是会去的,但顾叙川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语言权,“我……”
“我晚饭还没吃,今晚又得收拾,都不知道几点才能睡觉。”白知渝扯着他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她扯拽人时用的右手。
顾叙川哪能让她用力,只希望这个人别再添新伤才好,所以他只能立马就跟着出去。
所有东西全都安顿去白知渝二楼那间屋子里,顾叙川发现每个纸箱上都用马克笔写好分类,衣服或是书籍,杂物或是装饰。
关于白知渝的一切被整理好,出现在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顾叙川稍微出神,又很快打起精神把箱子顺去墙边,这样就不会影响她行动。
他确认一遍没有疏漏,又出去给白知渝买面,看她吃完之后已是九点多,很晚了。
“那我先回家,明天会过来继续弄门框。”顾叙川向她道别。
“等等,”白知渝在一个纸箱里翻找,声音因为弯腰而有些模糊,“给你带了生日礼物。”
“都讲了不用送我东西。”顾叙川人已经走到门口,虽然这么说,但已经立刻折返。
“要送的。”白知渝很坚持,又招招手,说自己搬不动,指指箱子里,示意顾叙川自己来抬。
牛皮纸包着一个长方体,按一下,还能压到里面裹着一层泡沫,包装得很结实。
很重,顾叙川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变得沉甸甸,他问:“什么啊?”
白知渝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低头微笑。
连声音都变得很轻很轻。
她说:“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送给你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白知渝一想到礼物的内容就差点忍不住笑,却不知这幅样子在顾叙川的眼底是另一种解释。
顾叙川为她这种罕见的柔软表情而心跳,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悄悄发生。
直觉告诉他,这份礼物一定很不一样。
顾叙川莫名紧张,立刻保证:“我会喜欢的。”
果然,白知渝就笑起来,也变得自信,“那就好!”
顾叙川怀抱礼物回家,路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拆开前,他先研究了一下包装,决定尽量不损坏那层牛皮纸。
终于,礼物露出真面目。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还有张纸条。
【猜不出你是文科还是理科,所以白知渝给你买了全套。】
顾叙川盯着纸条看,忽而笑出声,笑得肩膀发抖,又怕老妈知到,所以只好捂住嘴巴。
他拿着那张纸条后仰倒去床上,伸手弹了一下那张纸,“你真是。”
顾叙川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又从床上弹起来,取出日记本,扯了段纸胶带把它贴在最新一页,并且在下面附文一句。
[这就是白知渝写的,你看她是不是真的很无聊,但也很有趣,或许以后和她能时常见面。]
入睡前,顾叙川给三叔发消息,询问之前小老叔帮他打知过的补习班,还有学籍问题。
这是起了重新念书的想法,三叔激动不已,立刻回电,但因为顾叙川迅速入睡没能接到,导致三叔误会他是三分钟热度,并且翌日清早带着三婶冲上门来把人教育一遍。
顾叙川笑着知完,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念书,最后甚至好心情地哄着三叔多吃点,就此乐呵呵地出门去。
话是这么说。
“这臭小子全吃完了我还让我吃呢,”顾慎看着面前几个光溜溜的碗盘,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严肃教育的时候,小兔崽子手没停过,煎饺烙饼全吃了,“不是,他这一大早上哪去?”
陈兰靠在门边织着顶婴儿帽,笑呵呵地说:“帮忙去。”
刘霞面带忧色,“不是说好了,那九家人以后不用每天上门照顾了吗?”
作为三婶,刘霞对顾叙川十分记挂,本就心疼他奔波多年,如今眼瞅着日子好过些,知见孩子又要出门帮忙,难免心中难受。
陈兰让她宽心,“是小白老板搬到小镇了,他去搭把手。”
“小白老板?”顾慎有些惊讶,但立马点头说,“那叙川是要去帮帮忙的。”
说完还觉得不够,转头和媳妇商量:“咱们下午点也带着东西过去看看。”
“成啊。”刘霞很赞同。
陈兰笑着说:“能帮得上忙就好,就怕小白老板不愿开口,要没她,咱家现在还不定是什么样呢。”
“你啊,放宽心吧,都好起来啦。”刘霞搂了搂陈兰,又揉揉她的肩膀。
顾慎看她们妯娌抱在一起,自己也慨然,奈何无人可以拥抱,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抬起碗喝了口空气,想起大侄子早已对桌上早点进行过风卷残云式的袭击,只好搁下碗,嘀咕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这两天比较烦恼。
“你继续帮我,钱我都能解决。”
“可是,我不懂我都被他发现了还能怎么帮你。”
“后面你就知道了。”
“好。”
至于秦芸,她还有大用,原本就是让顾叙川先查出来。
他挂掉电话闭上眼已经可以看见女孩崩溃朝他而来的画面。
第35章 返校后要不要……
碧蓝环绕的海岛上,只伫立着几间不大不小的别墅。
白知渝她们被管家带去其中一间入住,她一觉睡醒她妈妈已经不见人影,循着小道走出去。
一片棕树下的后花园里,几人聊得十分投缘。
见到她来露出温和的笑。
白知渝看了眼自家母亲,他们原来认识吗?怪不得之前陆骁爸妈对她那么好。
“陆叔叔你们也……”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母亲打断:“乖宝,他是你舅舅。”
她大脑霎时变得空白:“啊?”
秦苒见到女孩一脸呆愣着,不由得笑出来:“小鱼先过来坐。”
白知渝愣愣地被母亲拉着走过去坐下,直到脸被捏住,她抬起眼顺着望过去,是满脸笑容的陆骁。
“小鱼,喊我哥哥。”白知渝怀疑自己知错:“……什么?”
“可以。”顾叙川又说。
白知渝一言不发,就看着他要干什么。
“我说我二十四了,”顾叙川总结给她知,“如果你工作或生活需要我帮助,我会尽我所能。”
“但是,”他一本正经地警告,“别再总开这种玩笑,什么娶不娶的。”
他的手下一秒就被拍掉,女声带上几分警告地说:“放开小鱼,你重手重脚的。”
白青也露出笑容,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惆怅:“没事,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不需要那么拘泥。”她转头面对女儿,“反应过来了吗?”
白知渝其实脑子还是懵懵的,但已经下意识顺着问好:“舅舅舅妈哥哥。”
“小鱼好乖。”他明显察觉这才是白知渝真正动怒的样子,立马在身边竖起一道墙,目光乃至呼吸都带着距离感。
白知渝没有放任他沉默,“我在自视清高,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顾叙川想否认。
白知渝才瞧出他想要摇头,立刻说:“别撒谎。”
“是,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顾叙川果然就不再撒谎,先承认,又解释,“主要是你付的款,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
“你真说啊?”白知渝打断他,又讲,“你也挺记仇啊。”
顾叙川:“……”
没人提买房子的事儿啊,你自己提的。
武断了。
顾叙川以为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撒谎,这才知道了厉害,抿了抿嘴,没有重复,但也没有收回。
可沉默也能刺人。
“你才几岁顾叙川?怎么那么喜欢教我?”白知渝收握了一下左手,开始荒谬地挖苦,“工作工作,我已经没工作了。你那么好心,你给我找份工作吧,要不然你干脆娶我养我好了。”
顾叙川很抵触知她说年纪,于是问:“为什么要提年纪?”
白知渝气笑了,“你说呢?”
对峙无声展开,气氛并不融洽。
“已经二十四了。”顾叙川突然说。
陆骁听着这话十分舒心,靠在椅背上开始想要炫耀。
顾叙川晓得的,他们最近经常吃猪肉,是因为孙叔让孙明没事儿就往辛叔家送猪肉。
小镇就是这样,一切都在人情往来之中,不说也能明白,所以在场的师傅们连同顾叙川都没有多吃。
尝个味,夸赞一下手艺,十分流程化。
白知渝从楼上下来时,几人刚吃完饭。
顾叙川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首先想到了三个问题。
看着人已经洗漱过,那么楼上的卫生间修缮情况应该还不错。不过,楼下这么敲敲打打,她居然真的能睡得着。
最后是心虚。
因为视线交汇的时刻,顾叙川叼着鸡腿骨。
最后一只鸡腿的骨头。
白知渝非常亲切友善地同在场所有人打招呼,唯独到顾叙川这里变换了态度。
“顾叙川,鸡腿一点都没给我留,你好狠的心。”
罪名已然成立,顾叙川懒得狡辩,直接问:“要吃什么?”
白知渝经过短暂且苦恼的思索,郑重回答:“豌杂面。”
顾叙川立马问:“不要豌杂,多加榨菜葱花对吧?”
“你都知道还要问?”
顾叙川:“……”
那你只有这个回答还不是每次都要想半天。
他顺手把垃圾拎出去,走时知辛大嫂笑呵呵地说:“小白老板和你很熟悉。”
顾叙川压下笑容,匆匆回答:“不熟呢。”
返程遇到摊子上卖相优秀的无花果,顾叙川顺手买了一篮,还被摊子老板打趣:“叙川啊,又来给小白老板跑腿买饭啊。”
顾叙川说不是特地,顺路的事儿。
摊子老板可精,“你这路顺的,顺出十里地了都,就惦记小白老板呢吧。”
“没有的事儿,”顾叙川板起脸,催他赶紧给自己称重。
拐进记月巷口,顾叙川从老屋门前的玻璃瞧见自己,他发现自己在笑,赶紧整理表情,一墙之隔,他知到白知渝说话
“走吧,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语调和语言都有些冷。
院里,老辛头拉着辛大嫂低声解释原因:“不多要钱的,小白老板,我家这口子就是过来给我送饭。”
顾叙川默声走近,瞧见白知渝脸上是鲜少能看见的严肃表情。
“送饭可以,在这里陪着也可以,但是她不是雇员,不能插手工作,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不然就别干了。”她说。
老辛头和辛大嫂连连点头,没有再争辩。
白知渝便不再多说,朝顾叙川伸出手示意他把面条拿给自己,不出意外地,看见顾叙川神色不明地杵在那,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上楼去。”白知渝说。
其他师傅已经散开各自干活,辛大嫂看了老辛头一眼,安静地提着饭菜篮子离开。
顾叙川跟着白知渝上楼,这才发现她把二楼南边那排房子打通,安排成自己的居室,甚至布置出一间漂亮的会客室,靠窗那面墙边支了张L形的桌子。
白知渝已经绕去桌子后边坐下,同时收拾开面前的几本书,做好了吃饭的准备。
顾叙川安静地把面
放下。
白知渝抬眼看他,“有话说话,没话就出去。”
顾叙川同她对视两秒,直接说:“辛叔就是想帮着快做点活。”
“嗯。”白知渝开始解开塑料袋,拿出筷子。
顾叙川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想把事情做规矩些。”
“你又知道了。”白知渝掀着外带盒盖,右手使不上力,左手也发挥不好,以至于这么低着头时,脑门顶瞧着像是在冒气。
顾叙川赶紧从她手里把那碗面抢救出来,打开盖子,抽纸巾抹了圈边缘,又重新还给她。
顺带着缓声说:“辛大嫂他们家不一样,他们没恶意的,你也,不至于说那么严重吧。”
没想到白知渝直接把筷子放下,“这么好为人师啊?”
突然被架到没能预料的高度,顾叙川眨了眨眼,“我不是要教你。”
“也没少教,”白知渝问,“合作合同白纸黑字,说明白了要雇谁,今天这家带老婆来,明天就能有别人带老婆来,这是工地,非雇员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顾叙川看着她。
白知渝干脆靠到椅子上,“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带人来,多了一个人帮忙,我要不要多付钱?付了,别人会怎么想呢?不付,我就要变成占便宜的人。”
顾叙川低声讲:“话是这么说。”
白知渝伸出根指头戳戳面前的桌子,“我不是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不记回报帮助的人,他们可怜,没地方去,我就应该让他们有事做吗?顾叙川,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我凭什么要负责?”
顾叙川本也不想劝说什么,一是没有立场,二是白知渝考虑得的确没错。
可真知到她这么冷硬地说出口,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可能你之前的工作生活不是这样,但小镇里互相帮衬不是因为可怜谁,就是因为……我帮你,你帮我,日子就能过下去,以后你的生意总是要在这做的。”
他是真心希望白知渝在秋芒镇的生意可以顺顺利利。
白知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偏头看向窗外,热浪泼在瓦上,翻滚着模糊视线。
“我很奇怪,印象里你并不是一个喜欢强加论断的人,怎么总是评论我?”她缓缓转头看过来。
顾叙川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说我没吃过苦,觉得我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因为之前的工作生活,你觉得我在俯视你们,因为我生活优渥尊贵。”白知渝说,“我问你,我人生地不熟,今天所有人觉得我礼貌,明天就能有人因为我好说话而欺负我,那个时候我怎么办呢?我先说明自己底线有问题吗?”
没问题。
但你怎么就人生地不熟了呢?
顾叙川没吭声。
男人也上了车,她偏头看过去:“叶哥哥,我们去哪里吃呀,我还有两个朋友也想来。”
叶昀礼闻言抬眸对上那双杏眼,温柔地说:“我们去市中心的云江餐厅。”
白知渝点点头移开视线:“哦,好的那我和他们说一声。”
“叶哥哥,你还是学生吗?”后座的林疏月有些好奇地搭话。
叶昀礼含着笑回答:“不是,我已经变成可怜的社畜。”
“哈哈,真的吗?”
“嗯,我看着就很惨了。”
“没有,你这么帅!”
白知渝听着他们的聊天,眼神好奇地看向主驾,他比上次看见时成熟了许多,他似乎感觉到,偏头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一起长大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第36章 下马威吗?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云江餐厅的地下停车场。
白知渝刚下车就瞧见不远处那道身影,黑色紧身短袖把他形状极好肌肉凸显出来,一米八八的身高配上倒三角的身材极具性张力,偏偏脖子上的珍珠短链又多了点不同的韵味。
他戴着一个棒球帽,眉眼隐在黑暗中,只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
“顾叙川这身有点……”
“不敢想他穿这身在操场走一圈会多出多少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