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胁迫
清晨的阳光自轩帘斜照进来, 层层金色流光铺洒在他冷硬的侧脸上,在右侧留下一道辉影,给他本就深刻的眸子增添了一道莫名的晦暗。
这是一辆极普通的马车, 空间本就狭小,两人又距离的极近, 沈黛的心都要漏掉半拍。
她为何要回来?
本在来时已打了一百遍的腹稿,此刻在他饱含怨怒的拷问之下, 她似有一种自己犯了错的错觉, 说出的话竟也不那么顺溜了。
“我怕有人要害你, 因为”她双手紧握成拳, 说得磕磕绊绊。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述说着她收到的那封信件、那包毒药,以及胡观澜的种种谋算和她的思考时。
他却只听到了第一句话“我怕有人要害你”所以她便不管不顾的回来了。
有这句话便够了。
他曾给她自由和前程, 放手让她走了, 现在是她自己要撞回来了, 那往后可不要怪他不择手段将她留下来了。
他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红红的脸颊上, 额头的那几缕碎发遮住了眼角, 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捋了捋,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薄凉:
“我知道了。”
就这, 沈黛简直愣在了当场,就连崔彦那明显过界的动作也没发现,她说了这么多, 他就这一句话,她着急忙慌的被人用刀尖抵着咽喉,到他这里只换了轻飘飘的一句“我知道了。”
崔彦见她这呆愣愣的模样,趁势两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道:
“我们今日便离开江宁了,胡观澜做的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黛更是无语了,早知如此她还回来干嘛, 跟王昭珩一起去泗州的话,还能公费在古代别的城市转悠转悠,体会下当地的风土民情、增长点见识不好么。
她这自己又折回了崔彦身边,看这样子崔彦是打算带着她一起离开江宁了,那她兜里的银票、田契、房契还有用武之地吗。
“那我们这是去哪里?”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的那点不情愿的心思崔彦瞧得一清二楚,只好笑的看着她:
“能去哪里,当然是回京了。”
“我也要回去吗?”
崔彦将她飘在空中的一根发丝轻轻一扯,声音更是一下子变了调,还透着浓浓的恼怒之意:
“怎么,你不愿回去?”
沈黛简直吓得舌尖打颤:“我可以不去京城吗?”现在说要去泗州还来得及吗?
崔彦不悦的斜了她一眼,理都没理他,径直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卷看了起来,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对她道:
“你坐到一旁去。”
沈黛让坐过来的是他,让坐过去的也是他。还真是有点脾性。
只她也明白,崔彦很显然是在回避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她可以暂且按下不表,但还有别的事儿,她却不得不触着了他的眉头也要问清楚的。
她距离崔彦远了些,瞧着他黑如锅底的面色,很是酝酿了会儿情绪,显得有点悲戚道:
“只是世子,如我们就这样离开了,那原我父母亲、弟弟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崔彦才从书卷中抬起了头,瞧见她一双小脸已恢复了雪白,只眼睛却红红的,声音也似抽泣,想着她家逢巨难沦落至此,又受此胁迫,心里当是不好受的。
只他一向是不能切身体会别人感受的人,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可以替换成四个字”利益交换“,如果一件事情插手对他没有益处,他给再多的同情心都是毫无意义的。
想让他施以援手,那得要看对方给不给得起报酬而已。
只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让他心软了下,本是绝情的话却被他润得委婉了许多:
“依胡观澜的手段,恐怕难以轻轻揭过。”
言下之意就是怕是凶多吉少的意思,沈黛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只是她想起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如今又因她背叛胡观澜而要害了她的父母,她还是十分愧疚的。
如果她没有进入原主的身体,想必原主都不用考虑的,直接一碗药就要了崔彦的命,原主父母至少还能苟且一段时间了。
这叫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少不得再求一求崔彦了:“世子,有没有办法先救他们性命?”
至于平反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了。
崔彦认真思索了一番,在他看来,他是有几分在意她的,他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但是并不包括她的家人。
若是她的家人都交由他来看顾,那他岂不是不仅要养着她,还要负责她那一大家子,再则到了京城会不会又有一些别的人情往来需要他看顾的。
他混迹官场多年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价值交换,她凭什么轻松一句话就让他耗费大量人力去救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
何况她与他是甚关系?一个都不愿意与他一起上京的女人。
便只凉薄道:“我为何要救他们?”
沈黛愣住了,脸也涨得通红,她没料到崔彦是这个态度,明明待她不薄,究竟是不愿意?还是这个事情不好办?
只得再放软了语气商量道:“不能看在我专程回头给你报告消息的份上,救他们一命吗,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恩情的,去寺庙给你立长生牌位。”
崔彦弯唇笑了:“我人还活着,要那劳什子牌位干嘛?”
“那你要我如何做?”
崔彦长眸里面精光闪闪,只看着她笑着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了点。
沈黛领会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囧囧的看着他,白生生的脸颊透着期盼的莹光。
崔彦两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拇指在她的唇瓣轻轻抚了下,声音暗哑低沉道:
“做什么都愿意吗?”
沈黛浑身一阵颤栗,心跳得飞起,崔彦今儿发的什么疯,就说他今儿有点不对劲,一会儿让她坐近点,一会儿又让坐远点;一会儿屡屡她的碎发,一会儿又扯扯她的发丝,这会儿更过分,直接用大拇指抚摸她的唇瓣。
他想干嘛?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小山压了下来,她稍一昂头可能就要亲上了的距离,他是要低头亲她吗?
她想起了梦里那个将她壁咚的学长,那些缠绵悱恻的亲吻镜头不断在她脑海回放,但她实在是个很胆小的人,那些犯.罪的画面她都只敢在梦里想想,现实中真要遇上了,她却只会呆愣愣的木在当场。
崔彦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双颊憋得通红,摩挲的程度又加重了些。
“嗯,回话?”
沈黛的一张小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声音颤得自己都没办法听道:
“嗯,是的。”
崔彦才松开了手,用一旁的巾帕擦了擦道:
“那你同我上京,继续做我的外室。”
沈黛她深觉她这自以为是的回头,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本来她可以美美开始退休后的养老生活的,现在这崔彦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要跟她延长的用工合同,而且貌似工作内容也即将要发生变化了。
她多少是有点不情愿的,若是没得选择的时候给他做个外室,她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后半生的钱、房、地、人都配齐了,她还要苦哈哈的去给人打工,她不是没苦硬吃么。
而且还是在繁华汴京,权贵、故旧云集的地方,出门就能遇到个贵人或者熟人啥的,就连崔彦自己回京后都不定有多少自由,何况是她这个身份尴尬的,想想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而且还要背着“外室”这么个名声,还不知道侯府或者将军府有没有人找她麻烦。
“你不愿意?”崔彦脸色沉了沉,轻敲了敲几案。
沈黛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里的几许心悸,又自几案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猛灌了一口,才渐渐压住了心里缓缓升起的一股子悲怆,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寄人篱下,当一个卑微打工人呢?谁不愿意快快攒够了养老钱早早赎了身呢。
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做工,还得背负了一身的污名,原主她父母如果知道她这般委曲求全,还不知道还认不认她呢。
罢了罢了,就当原主给予她性命的一场回报吧,自此便互不相欠,待赎身之后她再不会受原身掣肘。
哎,真是应了那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刚赎了身又被迫续了合约,只是这期限,她当问一问的,便恢复了谈判的语气道:
“多长时间?有没有期限?”
看着她从悲愤到视死如归再到妥协的过程,他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让她跟着他就有那么难受吗,他是有多么不堪,在她心里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生平第一次被人嫌弃至此,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在过去二十二年都是没有过的事,他何曾如此卑微过。
听到这句问话后,更是凉到心疼,他用手扶了扶心口,狠狠咬牙道:
“不用多久,等我成婚了,你就走吧。”——
作者有话说:有点累,先就跟这么多吧
第42章 第 42 章 刺杀
崔彦这明显带着赌气的话语, 沈黛听后却是心情一松,以他现在二十二岁的高龄,成婚应该就是眼前的事儿了, 这个合约看来是续不了多久,指不定年底她就自由了。
到底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心中不免有点期盼的问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成婚?”
听着他继续锲而不舍的追问,崔彦简直冷笑不止, 敢给他崔彦催婚的放眼整个后宋也就当今圣上以及国公爷了, 什么时候多了她这号人物了。
他真是觉得再由着她这样对话下去, 自己的几分骄傲、自尊都要被她摁在地上踩的稀巴烂了。
他是真的恼了, 声音像是淬了冰渣子似的:“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我们就当没这回事也成。”
沈黛见他周身寒气凛凛, 一双眸子如虎豹般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骨骼分明的五指似还在发着颤。
看来真是气得不轻, 这应该就是他的底价了, 再跟他讨价还价下去, 恐怕就是鸡飞蛋打了,只得哄着自己去低头道:
“那就如世子所说, 一言为定。”
崔彦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示意她离远点,便再没理她了, 只喊来宴十低声吩咐着什么。
之后便再不发一言,一直紧闭了双眼靠在车壁上凝神静思。
马车缓缓前行,一会儿就驶离了城门口,朝一条宽阔的郊区小道行去。
只是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不止,摇摇晃晃的确实异常令人犯困, 沈黛昨儿晚上几乎是一夜未睡,便也抱着自己的包袱,缓缓颌上了双眼。
待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已不知身处何方了,烈日当空从轩窗照射下来,光线异常强烈,眼睛还有点不适应。
睡得太沉了,她都怀疑自己流了口水,伸手摸了摸,待意识到自己的囧样会不会被崔彦给瞧见了,他又是个洁癖恐要被他嫌弃一顿的时候,她便小心的朝身侧看了过去,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掀开帘子一看,才知马车已不知何时停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山脚下。
崔彦和一个小厮、并几个扮着护卫的暗卫,围坐在山下巨石后的草坪上一起啃着干粮。
几人拿着一张舆图在边吃边讨论着,只听崔彦对他们道:
“此次我们兵分两路,从江宁至汴京,经浦口,过乌衣、滁州,越清流关向北,经定远县城后分出两岔,一向西北,越过西卅店,经寿州,抵正阳关,再进入河南,直达汴京;一向东北,至濠州,出临淮关,再北上抵达汴京。”
“我们走西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萧将军会在正阳关接应我们。”
“易先生走的是北线,会帮我们吸引走江宁的刺客主力军,但是敌人阴险狡诈,稍有疏忽便会泄露了行踪去,大家切不可以掉以轻心,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依环境而随机应变,密切关注着周边路况的变化,防止陷入埋伏陷阱。”
“西线一样也是危险丛丛,大家可清楚了。”
众人都齐声应:“是。”
沈黛便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走陆路去汴京了,如果胡观澜按照他们规划的炮灰路线去围追堵截的话,他们在西线上会安全很多,但是如果他反其道而行之的话,那么这条线路依旧很危险的。
只有到了正阳关跟萧将军汇合之后,他们才算安全了。
等等,这个萧将军怎么那么耳熟呢,京城姓萧的将军到底有几个呀?应该不会这么巧刚好就是原主那个负心的未婚夫吧。
言归正传,她先按下这没啥依据的猜想,回到线路安排上来。
难怪崔彦让她跟着王昭珩去泗州,泗州可是江宁官场驱着王昭珩去公干的,肯定不会在这事上再给自己添麻烦,便也是最安全的线路了,这样来看崔彦原确实是想给她最安全的线路的,就连易先生旁边的替身都给她找好了。
而且她这一路上都没看到长橙,伺候在崔彦身边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厮,想必是为了以假乱真,长橙肯定跟着易先生他们走西线去了。
那多危险呀,搞不好就没命了。
只这些都是崔彦该烦心的事儿,她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了,懒得想那么多了,这崔彦脾性还真是有点大,刚也没怎么得罪他呀,这吃饭都不喊上她。
她少不得自己下去动手找点吃的填饱肚子了,刚起身,那个面生的小厮就机敏的发现了她,从一旁的包袱里面翻出一身普通妇人的衣裳道:
“沈娘子,我们此行是去临安贩卖丝绸回京的普通商人,你是爷在临安买的姬妾,你换了这身更符合咱们的身份些。”
沈黛才发现,崔彦今儿穿的衣裳打扮也是极其普通的绸缎料子,不似往日那般精致、华贵,只他一开始就都做好了全盘计划,难道还料定了她会回来,连女子的衣衫都准备好了?
沈黛好奇的朝他看了过去,正瞅见了他同样看过来凛冽的双眼,便不敢再耽搁赶紧接过衣衫回了马车。
现在这身份好歹是个妾室比外室还升了一等,她有啥好矫情的,赶紧换好了衣裳,正准备下去跟他们一起嚼了几个炊饼的时候,那小厮又闪电般的出现了递给她几样精美的糕点,还嘴甜道:“娘子你吃这个,那些子个炊饼糙得很,爷吩咐的,怕你吃不习惯。”
沈黛再次陷入了疑惑,按道理准备妇人衣衫还可以解释的过去,可能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这些精致的糕点难道也是为她准备的?
还是这原本是他特别给自己准备的?
不然以他平时吃饭那个挑剔劲,那么干巴巴的炊饼他怕是咬一口都嫌硌牙。
果然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崔彦坐在人群之中,咬了口炊饼,皱着眉,嘴巴却半天没动。
得,原是他把好吃的留给了她,她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待他上了车,见他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沈黛便只觉心里好笑,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就跟谁没看出来他面冷心热似的,存了心想逗一逗他,她便将刚刚特地留下来预备当晚餐的一块糕点递给他,笑了笑道:
“谢谢世子,你要不要也吃一块?”
崔彦只别扭的瞥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沈黛故意又往前递了递:“这个可好吃了,你真的不尝一下吗?”
崔彦到底开始正眼瞧她了,见她一脸戏谑好玩的模样,勾了勾唇,便伸手接过了那块糕点,只不经意,指腹在她掌心不轻不重的划了道。
沈黛浑身就是一僵
之后两人在车上便再没有说话,崔彦拿起了卷宗在看,沈黛则是按下了心底的那抹心悸,一心盘算着何时能抵达京城,毕竟这古代的马车可没现代的交通工具来的舒服,这一颠一颠的,中午吃的那点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她心算了下,按现在马车大概每小时八公里的时速计算,如果日夜兼程的话,他们从江宁到正阳关,大概在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时间不长,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渐渐地马车过了浦口、乌衣,快到滁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崔彦才放下卷宗一会儿,马车内便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了。
黑暗而逼仄的空间里,只闻两个人细密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深夜分外清晰,空气稀薄一时就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沈黛正绞尽脑汁的准备找两句话解救下这尴尬的氛围,忽地,车壁就爆发出一阵巨响,当空一剑便破壁刺了进来,这是真的刺杀现场呀,弱鸡的她哪里见过如此场景,一下就被吓得动弹不得了。
崔彦眼疾手快,在这黑如锅底的车厢内,长臂一捞就准确无误的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两人一起快速翻滚出了车内,才堪堪躲过了那重重一击。
只是躲过了那一击,后面还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在等着他们,借着天空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洒下的清辉,沈黛被催彦搂在怀里的间隙还是能准确的判断出,他们已经被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给包围了。
而且人不在少数,起码是他们的五倍多。
怎会如此,她们走的明明是西线,而且这才过去不足七个时辰,按道理江宁这帮刺客应该是先去围剿易先生才对,等发现那边上当了再赶过来追铺他们的话,最早也是明儿一早的事了。
怎会来得如此快?
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追易先生,而是一开始就是直奔着他们而来的。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成了靶子。
那一定是有人给他们透露了线路,她看着崔彦身边的这些个暗卫,难道是他们中间的人?
只是她这思索的片刻功夫,崔彦已经成了众人拼死围博的猎物,虽然一众暗卫护住心切不断地给他劈开周围围攻的人群,但是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个她,只能一手用剑,一边躲避,身形肯定不如平常灵活了。
其中一剑就硬生生的朝他后背劈了过来,沈黛见他还一心在对抗他身前的几个刺客,根本抽不开身,眼看着那剑越来越近,就要落在他的背上了,她心一横想着前段时崔彦教她的拳法,就是气沉丹田开始用力,一抬腿就将那劈过来的剑踢翻了出去。
那些刺客见她一个弱女子竟还敢和他们作对,顿时都加强了对她的攻击,看样子是想先干掉她。
崔彦一边对抗着向他袭击过来的刺客,一边频频抽空给她挡去那些她无法对抗的攻击。
然而刺客实在太多了,崔彦为了低调一共就只带了八个护卫,如今已只剩下三个了,饶是宣国公的暗卫如何能耐,但是面对敌人十倍多以上的数量,还是寡不敌众,眼看着再这样硬拼下去,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黛此刻是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她还没活够呢,钱还没花完,好多地方她还没去看过呢,她还不想死啊!
生死时刻,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只大声朝着崔彦耳边喊道:
“世子,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再想想办法突围出去啊,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崔彦见她这没出息、贪生怕死的样子,在这刀光剑影间中,还是抽出心神对她吼道:“你闭嘴。”
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她突然折返回来,暴露了他们这边的线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遇上了刺客,而且是主力军都放在了围剿他们这快了,反倒是易先生那边怕是一路顺风了。
就在他们争执的瞬间,崔彦已经又连砍了三个刺客,一步一步的有意朝着后面一匹默默吃草的骏马退去,只是身边围攻过来的刺客太多了,他这想一步步的过去,简直是希望渺茫。
沈黛看出了他的意图,这次她声音小了很多,但还是害怕的紧张道:“世子,你是不是要去上那匹马?”
崔彦没有说话,只握着他的手在她腰间按了按。
沈黛便明白了,接着道:“你找个安全的时候将我放下来,我过去骑那匹马,一会儿再冲过来接你。”
崔彦明显一愣,那双如猎豹一般要将敌人撕扯烂的眼睛,留了一个分神给她,好像在无声询问“你还会骑马?”
沈黛朝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才跟剩下的两个暗卫打了个手势,配合着给他吸引这边的火力,便趁着安全的间隙就将她从身后放了出去。
有耐于之前练拳花费的功夫,沈黛双脚、肩臂都很有力量,她铆定了目标,一鼓作气左脚踏上了马镫,提着缰绳,身轻一纵,就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然后一夹马腹就向崔彦冲了过去,崔彦早已留意到她的动作,见她伸出来的一只白皙有劲的手掌,几个闪身就奔了过去,握住了那只手就跨上了马背,顺势还接过女子手中的缰绳,拼命的向前奔去。
沈黛这会儿有股子拼劲,见前方有朝他们砍过来的刀剑,运腿就给踢了出去,一时心起还趁机抢过那刺客腰中的铭牌。
而那剩下的三个暗卫,早已经接收到崔彦的暗示,已不知不觉将现场剩下的几匹马都砍伤殆尽。
刺客们有心想追出去,却根本没有交通工具,双腿难敌四脚,只得拾起手中的弓箭,一箭又一箭的拼命的向他们射去。
崔彦紧紧的将沈黛护在怀里,后背将她整个身形都挡住了,她只听得见耳边呼啸而过的箭矢声,还有靠在她后背的心跳声。
今儿这一番死里逃生的遭遇真是太刺激了,待后面的箭矢完全消失了,他们终于进入了安全地段,她才才卸下一身的紧张,平息了异常跳动的心脏后,略带后怕的调侃了句:
“世子,你就不怕我骑着马直接自己飞走了?”
见他没有回话,又用胳膊推了推他道:“世子?”
只她这一推崔彦就差点被他推出了马背,只保留了最后一丝气力咬牙切齿道:“你敢?”
便彻底倒在她的脖颈前一动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哎呀,宝贝们,今天好多营养液呀,太感动了。
只可惜作者君节日已有了安排,只能日更,不然高低给你们整个爆更。
看来只能等节后拉。
第43章 第 43 章 一起睡
茫茫夜色像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 沈黛握着缰绳不停地在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从山川到丛林, 再到一望无际的田野。
崔彦沉沉靠在她的后背上,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一丝活气,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一只手握住了他掉落的大掌, 直感觉上面还有热气传来, 她才心下稍安, 也有了持续往前奔跑的力量。
随着马蹄奔腾向前, 手中传来的温度却越来越弱,她已完全顾不得大腿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才来得及给崔彦救命。
她回忆着崔彦昏迷前告诉她的信息, 眼下他们还在滁州, 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是越清流关,只要一直向北走, 就会到了定远县,那儿会有萧将军在接应他们。
路像是没有尽头,怎么都跑不完, 而她已经感觉不到崔彦身上的热量了,她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一个劲的喊着他的名字。
“崔彦,你不要死呀。”
“崔彦,你再坚持下,我们就快到了。”
可是回应她的永远只有呼啦啦的风声和野兽凶狠的嘶鸣声。
直到他们进入了一条乡村小道, 不断燃起的点点篝火,断断续续的沿着小路一直蔓延到村落,似一座座串联在一起的登塔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她才想起今儿竟是七月半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在外燃烧纸钱祭奠先人,那一个个小火堆仿佛在给他们指明生的希望。
以往这种“鬼节”都是她最害怕出门的时候,然而今天她竟一点不觉得慌,甚至还透着隐隐的心安,一种即将得救的心安。
她不禁想起七月初七那日,崔彦在秦淮河上燃着的那盏莲花灯,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指引着他们走向生门。
她将崔彦微凉的手紧紧在了手心,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就进了村子,她扶着崔彦下了马,随手将马系在旁边的一棵枣树上,就敲响了一家农户的门。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老婆婆,只披了个外裳提着个油灯就出来了,显然是刚被吵醒。
她也不恼,只佝偻着背稍打量了两人便一脸和善的问道:“两位贵人,深夜到此,是有何事?”
沈黛只得又现编了个故事,妾本姓沈,与郎君由汴京前往江宁探亲,不想路途突遇歹人,抢了两人的盘缠,还将郎君给射伤了。
她本就又焦急又伤心,说到最后竟声泪涕下道:“深夜到此,是想老人家能收留我们一晚,再帮我去村里请个大夫给郎君瞧瞧伤势。只要我家郎君没事,必定会重重报答你们的。”
说着连忙将头上插着的唯一一枝朱钗递了过去。
老婆婆却是摆了摆手并没有收,说了声:“你等会儿哈”,就去屋里面唤了个另外年的轻娘子出来。
那年轻娘子长得温柔而又纤瘦,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灵光,只在油灯下瞅了瞅两人的神色,一看那男子已经脸色发白,嘴唇轻紫,似不大好了,便知道耽搁不得,立即好心道:“你们快进来看看吧。”
说完又对屋子里一个小厕间大声喊道:“狗剩,快起来,马上去村里头把李伯喊来,就说家里有人受伤了。”
那唤狗剩的小娃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听说家里有人受伤了,连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院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那年轻娘子和那老婆婆身上瞧了又瞧道:“娘,是你和奶奶受伤了吗?”
那年轻娘子连忙温柔的摸了摸他可爱的稚髻道:“娘和奶奶没事呢,是有客人过来借宿,他们受伤了,你去帮忙一定把李伯喊来好不好?”
狗剩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沈黛二人身上,他年纪虽小,但是目光却很有礼貌只短暂的停了一下,就忙对着二人作了一揖道:
“好的,娘子、郎君稍等,我现在就去。”
说着趿了个拖鞋头也不回的的飞奔了出去。
真是一家子好人,沈黛对着那年轻娘子好一番实心感谢,那娘子很是爽快连声解释道:
“沈娘子客气了,我们这个村子都姓李,你唤我李娘子便好,你家郎君受伤严重,刚刚我娘已经去旁边收拾了一间杂物房出来,铺了干净的棉被,你们赶紧先进去歇歇,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
沈黛简直感谢到五体投地,连忙先把崔彦扶到床上坐了下来,借着油灯散发的光亮才发现他的后背已深深插了一根羽箭,衣衫早已被血染湿了大片。
沈黛就先让他趴着趟在了床上,又让李娘子帮忙先去找了纱布和剪子来,一并还让先帮忙温了壶热酒。
她双手颤抖着,握了握拳平息了内心焦急、担忧的情绪,才拿起剪子将他受伤那块的衣裳剪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背部,先用纱布在箭头周围止了止向外涌出的血迹。
崔彦仍然还在昏迷着,听不到一丝声息,直到狗剩拽着李大夫过来,开始给他拔出了箭矢时,他才疼得“嘶”了一声,额头立马青筋暴起布满了汗珠,双手也跟着颤抖不止。
突然她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心就是一紧,垂眸一看却是被崔彦一只大掌紧扣住了,而且越抓越紧,捏得她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没有麻药慢慢取箭矢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看着崔彦竭力忍着不发一声的模样,饶是他平日毒舌、得理不饶人惯了,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脆弱,她终究不忍心抽出手,忍着痛由他紧紧握着。
漫长的煎熬等待后,李大夫终于取出了箭矢,又涂抹了一层止血的药粉用纱布包扎好后,崔彦才终于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那大夫又跟沈黛交代了一番后续护理方面的要求,才道:“郎君已无性命之忧了,这几日注意饮食营养清淡即可。”
沈黛才终于放下心来,闹了这快半个时辰后,屋子里的人也终于都散了开来,她才发现崔彦还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只没之前那么紧,就掌心一层轻轻的包裹下来,泛着丝丝暖意。
直到李娘子拿了两身衣裳来道:“这一身是我日常穿的衣裳,沈娘子你先将就着穿,这另外一身是我进京赶考的夫君之前留下的衣裳,你先给郎君换上,一会儿大丫给你们送热水来。”
沈黛才抽开了他的手,伸出去接过了李娘子给的衣裳感谢道:“今日真是多亏了李娘子,为我们考虑的这般周道,已耽误你们太久了,你赶紧先回去歇着。”
李娘子又一直说着没事,让他们当自己家一样才退了出去。
沈黛才回头去看崔彦,见他眉头还蹙着,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便关心道:“怎么了,还疼吗?”
却只换了崔彦的一个冷哼,就别过头去,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握了握拳。
沈黛不跟一个病人计较,只指了指手上这套衣衫道:“你这衣裳要不要换?”
崔彦感受着背上那种鲜血黏腻的感觉,真的不能忍,便拿一双上挑的长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虚弱道:
“换,你帮我换,再擦擦。”
沈黛不疑有他,只觉这样睡觉确实有点恶心,待梳着小包髻可爱的大丫端来了热水之后,便道:
“你能坐起来吗?”
“你扶我起来试试。”
沈黛才慢慢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依靠在门框上,刚湿了帕子,一时却不知如何该从他身上擦起了,彷徨瞬间,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略带着孩子气的声音道:
“脸也要擦。”
哈,没得办法,生病的人最大,沈黛笑笑,先用湿润的帕子自他的额头到两边脸颊,以至于他露出来的脖子反反复复的就跟伺候病人一样全部给他擦了一遍,擦得干干净净的。
见她动作又轻又柔,从没被女人如此伺候过的崔大人,饶是脸皮再厚,此时双颊也已显薄红。
只想到她似十分熟稔,丝毫没有女子的娇羞之感,却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你倒是伺候的熟络。”
沈黛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擦到了他身上的位置便道:“你这外裳是你自己有力气脱,还是需要我帮忙?”
崔彦浑身疼得没有一丝劲,还有点生气,想也不想便道:“你脱。”
沈黛试了半天,还是在他的指导下解开了他腰间的缟带,将衣衫拨开了来,待看清了竖在面前坚实有力的胸.肌,以及延升向下的腹肌时,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要说这崔彦还真是有料,虽然还虚弱着,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展示完美的身体线条,她手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跟个软脚虾似的,便干脆绕过了前面,来到了背部给两侧残留的血迹擦了擦。
匆匆忙忙擦完后,就给他套上了一件干净的中衣,待弄完这一套流程后,又将他俯卧在床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一张小白脸已经烧成了一个猴屁股,只得趁那人没瞧见,赶紧抱着自己的衣裳端着水盆快步出了屋门。
而崔彦全程就跟个老实的木偶任由她摆布着,直到看着她蹒跚而出的背影,感受着自己焕然一新的上半身,到底是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哼。
沈黛不敢回屋洗,随便找了个柴房,梳洗了一番,尤其将大腿内侧磨出血迹的黏腻都细细擦了一遍,才慢悠悠的往屋子里去。
待关上屋门,她才有点犯难了,之前自己编故事说她是崔彦的娘子,所以那李娘子自动就只给她安排在一间屋子了,只现在再去换房肯定又说不过去。
她抱着自己刚换下来的脏衣裳,想起刚才在柴房看见的一堆干草垛,心想要不她把这衣裳铺在干草上将就一晚得了,反正是夏天也不会冷。
这般想着,她就准备转身去开门。
崔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见她进来开始就一直注意着,看她在那踌躇、犹豫,还准备着等她求一求他,他就让他睡上来,却不想她直接抽开了门准备出去了,他哪里还能忍,于是那低低的带着愠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道:
“你去哪里?”
沈黛解释道:“我来时跟李娘子说,我是你娘子,所以她便只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我想着我刚瞅见那边柴房还能将就睡下,我就不影响世子睡觉了,我去柴房将就一晚。”
崔彦的怒气蹭蹭的就往上冒,累了这一天一夜的,柴房那个地方能睡吗,她是有多怕他,他如今这个样子未必还能对她做什么。
“过来。”
沈黛站着没有动,崔彦往床里移了移就拍了拍他一侧的位置,不容置疑道:“过来,睡这里。”
沈黛还是没有动,男女共睡一床真的好吗?只她说出去的话就要委婉许多:“会不会影响世子晚上休息?”
她记得他不是最在乎私人领地么,对气味敏感,还有洁癖,没人能近得了他的床榻。
“你别废话了,我再数三声,让你过来就过来。”崔彦已经完全没耐性了,开始数起了数道:
“一、二、”
神啊,沈黛不敢再挑战他的底线了,赶紧朝着那一方小床走了过去,反正她又不是古代贞洁烈女,不就睡个觉么,就催彦这模样,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她便毫无负担的躺在了他的外侧,不说他还挺体贴的,给他留的位置还挺宽敞的,这样睡确实比去柴房舒服多了。
这样想着她的余光忍不住瞧了下趴在一侧的他,却见他也正在用余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待把她看得脸热了时,又不经意慢慢挪动了他的右手,悄无声息的便轻轻包裹住了她的左手。
他想起在马背上,他有气无力的靠在她的颈间,就快晕死过去的时候,她一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松开,是那么温暖,像小时候母亲轻轻抚摸过的脸庞。
她一直向前跑着,没有一刻想要放弃过他。
道路两旁一个个小火堆次第燃亮,像是那一盏莲灯上莲心汇聚而成的星光,也许这就是无相大师口中所说的冥冥之中的指引吧。
虽然被他大掌握着确实挺暖和的,还有点心跳的感觉,只这样真的对吗,谁来告诉她,他们之间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是不是不干净了?
他忍不住推了推他道:“世子?”
崔彦只淡淡道:“别动,我就握一下,不然睡不着。”
沈黛还想再抗拒下,崔彦那似低似怒的声音又响起: "你父母、弟弟的性命不要了?”
沈黛浑身一缩,拳心也紧了紧,才认怂般松开了推着他的手,任由他紧紧握着。
只一会儿崔彦的声音又响起道:“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这说来话长,如果问现代的沈黛,那是她前世为了暗恋的学长,偷偷耗费巨资练过一段时日的马术,说来也真是丢脸,如此做派、如此行径,直到毕业了各奔东西,都不敢在学长面前光明正大的说一声:“我喜欢你很久了。”
只这一份喜欢深埋在时间的长河里,被生活的压力磋磨着,逐渐化为了一滩泡影,从此情爱与她只是锦上添花,从来都不是雪中送炭。
若是问这古代的沈黛她少不得好好斟酌一下措辞道:“以前家训严格,虽说君子才习六艺,但是父亲要求女子也要学会骑马,关键时刻能自保。”
这话崔彦还是很赞同的,不禁讶异道:“没想到忠远伯府一庶子竟有此等见识。”
沈黛没理他,现在沈必礼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崔彦瞧不上他跟瞧不上她有什么区别。
而且庶子怎么了?庶子靠自己也考上了进士,做了六品知州,还妻贤子孝,若不是太过刚直,妥妥的人生赢家呀。
一时陷入了沉默,漆黑的深夜里,沈黛确实累得狠了,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却不想崔彦的声音又响起:“你用得什么香?”
还不轻不慢的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
沈黛简直无语了,刚沉睡就又被他弄醒了,而且怎么老说她用香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她能用什么香?而且她是真的太累了,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只敷衍道:“没用香。”
“我不信,我试试。”
说着就侧过身,将她掰了过来,面对着他,然后不起然竟吻了上去。
第44章 第 44 章 游戏
作为国公府世子、东宫伴读, 崔彦从小便是天之娇子,恣意随性惯了,京中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便也养成了他从不委屈自己的性子,比如他此刻想亲他, 他便不管自己是否伤着,她是否愿意, 不择手段也是要亲到她的。
而且这真实触感的亲吻可比那梦里美妙太多, 他甚至有点悔恨前些时日自己那不知所谓的矫情是为哪般, 她想侍寝、想要得到他, 何不由着她,将她摁在怀里多舒服呀, 竟深深憋得自己难受那么久。
此刻, 月明静寂, 软香在怀, 她的唇犹如刚剥了壳的荔枝, 软嫩又清甜,一碰就忍不住想多含一会儿。
他想一直亲她便一直亲着了, 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沈黛真是没想到一时的妥协,竟换来他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般的凶狠掠夺。
何况他还受着伤,这人是有多饥渴。
她不知道昨儿晚上到底被他亲了多久, 她是累极了又困又沉,再加上唇部断断续续的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少女被暗恋学长壁咚的梦境照进了现实,整个晚上她都只感觉一直飘在空中,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着。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漫过窗棂铺洒在床沿,落在她身上洒下一道碧色光晖。
屋外传来狗剩一句响亮的呼叫:“奶, 娘,我上学去了。”
她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眼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崔彦当了个抱枕,她像个树懒一样,手臂勾着他的肩,脚也不安分的趴在他的大腿上。
以前她奶奶就说她睡像丑,一个人睡惯了不觉得,但凡现在身边多了个人,这陋习就暴露的有点难看了。
见崔彦还枕着手臂俯卧在侧,没有醒来的痕迹,便赶紧抽开了手脚准备起身,只不经意瞧见他惨白的脸色,心想着失血这么多,记得昨儿李大夫的吩咐,她少不得去李娘子厨房帮忙看看有什么吃的,好补一补,视线下移,又落到他没有血色的唇上,想起昨晚种种,那种酥麻的触感仿佛又袭了上来。
只这么一回想,好像感觉也不算差。
她觉得很神奇,现实中的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他的唇很凉,霸道中带着点温柔,一寸寸的摩挲着,跟梦中学长那个吻完全不同,是不是跟不同的人亲吻就有不同的感觉?如果以后离开了他再跟别人亲吻的话,是不是也是这般滋味?
她有点好奇,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唇,只刚点上,崔彦就忽地睁开了眼,手一勾就将她摁在了身前,又霸道的吻了上去。
他早就醒了,瞅了半天,本不欲扰她,默默算计着一些回京的事情,只她一直磨磨蹭蹭的半天没起身的意思,还不明所以的过来撩火,他可不会克制自己,干脆勾到怀里又亲了起来。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别人家里,饶是沈黛一个现代开放灵魂,此刻也多少觉得有点害臊了,况且昨晚已经不知道被他亲了多久,嘴巴此刻应该已经肿肿的了,怎么刚醒又来。
她用力推了推他,紧闭了牙关不让他得逞。
他吻得霸道,横冲直撞的,遇到阻力后竟恼了一手钳住了她的下颚,低低诱惑又隐含威胁道:
“张嘴。”
沈黛吃痛,待要缓神,他的唇便已趁空隙探了进去。
要说这男人嘛,没尝过还好尝过之后那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不管不顾由着身体的欲望狠狠亲了半刻钟,直感到怀里人的喘息声逐渐变弱时,才缓缓松开了她。
发出了一声闷哼。
沈黛才像被人捞上滩的鱼儿,又回到了大海,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也像是布满了深深雾气,眼角红红的似沁着点泪痕,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声音也是娇娇软软的嗔怪道:
“世子,你还伤着呢,得节制些。”
崔彦心满意足的很,很是好说话的“嗯”了声。
得,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了,沈黛便知道跟他说不通,只是又瞅见他背上果已渗出了点点血迹,只得认命般给他宽了衣衫,拿了药粉、纱布给他重新包扎了番。
便再不理他,只将自己也赶紧收拾了番,准备抬步出了屋子的时候,却感觉大腿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疼得“嘶”了声。
崔彦看见便问:“怎么了?”
沈黛也不好解释自己大腿.内侧骑马磨伤了,只忍着痛道:“没事。”
便勉力虚扶着步子往灶房去帮李娘子准备早膳。
崔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飘过一抹黯色。
只她刚出去,就有一个黑影悄悄翻进了屋子。
沈黛到灶房的时候,李娘子已经在忙活了,她虽只是个农妇但却极其讲理,非把她往外推道:“沈娘子,我自己行,不用你忙活,哪有让客人烧菜的道理。”
沈黛只得道:“李娘子,你就让我来吧,是我家郎君,他从小嘴巴就挑,别人做的饭菜他吃不习惯,只吃我做的才行。”
那李娘子才依了她,将锅铲让给了她,自己转而去洗衣裳、收拾猪圈去了,留下大丫在灶间烧火。
沈黛在灶房转了一圈,李娘子其实准备的食材不少,都是农村新摘的一些个时令蔬菜,还有一小半块腊肉,她想了想,便就着她的这些食材做了个小炒小油菜,麻酱拌莴苣、煮蔓菁、又用那新鲜竹笋加腊肉炖了个傍林鲜、再配了些农家酱菜。
李娘子准备的分量足,虽只几个菜但也够几人吃了。
待几样菜都端上了桌子,一阵诱人的芬香便都散开来,李娘子和李婆婆闻着味都直夸沈黛厨艺好,这一样的食材竟跟他们平时做的完全不同,还没吃呢,只闻着味就能将人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沈黛也不谦虚笑着道:“这算啥,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我这人手笨,可学不来,我家郎君以前就老说我不善厨艺,再折腾也没用,就是种地的命哩。”
“只老听说你家郎君,怎么没见着她人哩?”
李娘子才悠悠叹息了声:“三年前就进京赶考去了,前两年还有个书信,这一年来竟是啥都没有,也不知咋的了,我也愁得很。”
“怎么会这样呢,你把他名字告诉我,我回到京城帮你留意着。”
“好,好,那真是多谢沈娘子了。”
几人说笑的瞬间,李婆婆已经把饭也都盛了上来,沈黛正准备单独拨出一份端到崔彦屋里,就见他已经衣冠齐整的出来了,虽然气色还透着虚弱的惨白,但好歹行走还算稳健。
一阵凉风袭来,吹动着他身上那洗得发白的旧棉布长衫,还有那来不及打理的乌发,远处瞧着多少有点落难贵公子的落魄模样,有种不堪一击的感觉。
沈黛连忙眼疾手快的提溜着眼前的一方竹椅给他道:“还行吗?快先坐下。”
“还好。”崔彦低低道。
“那你既起了,就在这和我们一块儿吃?”
沈黛也不确定他这高贵的世子,愿不愿意跟他们这些粗人一块用膳,还是问一下比较稳妥,不然他虽现在不表现出来,待后面事儿都揭过了,再拿另一件事儿来埋汰她,那也是极其没意思的事儿。
而且他一贯擅长如此诊治人。
崔彦虽然讲究但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身体既然可以动了,和大家一起用饭也无妨,便道:
“好。”
他说完又低低的轻咳了声,搞得沈黛又是一阵紧张,连忙再问道:
“外面风大,要不还是去屋里用饭?”
崔彦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大丫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沈娘子,你对你家郎君真好诶,一大清早的专程起来给他烧饭,他站着你给她递椅;他坐着你给他端饭;他咳嗽你便抖三抖。”
属于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这小小的院落响起,都说童言无忌,她这话直把众人都给逗乐了,就连李娘子也跟着打趣道:
“郎君是真好福气能娶到沈娘子这么好的娘子,昨儿夜里我赶到门前看着她焦急、费力的拖着个大男人,声泪涕下的求我收留时,那模样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负了她。”
崔彦在听到大丫的话时已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里泛起了丝丝甜意,别说以前只觉得她伺候的好,此时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才尤其觉得她确实事事都得他心,再没比她更贴心的人了。
再听到李娘子的话时,先是心头一暖,再往后却渐渐泛出丝丝酸味来,他想起昨儿夜里她不顾一切拼命狂奔的模样,想起早晨她忍着不喊疼的模样,想必大腿那块是伤得不轻了。
跟着他,还是让她受苦了,这些苦她原是没必要受的。
明明她都要去泗州了,却为了他奔了回来。
如此种种,又如何不能触动他呢。
想是沈黛这番作为确实入了李娘子的眼,同为女人,她想给她讨个保证,话说完后并结束话题,而是殷殷的注视着他。
沈黛在一旁憋着笑,本还想看看他吃瘪的表情,却不起然听到他竟然低低的“嗯”了声。
在这狭小、破旧的院落,他那低沉而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竟十分清晰、郑重。
沈黛瞬时连正在扒饭的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
这娘子、郎君的话不就是过家家似的玩闹一场么,李娘子她们羡慕的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虚幻泡影。
他们之间哪里来的郎情妾意,只不过成年人遵守的游戏规则罢了。
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其实完全不必理会李娘子这些外人的调侃,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了。
毕竟这场游戏,谁当真谁就输了——
作者有话说:感情戏不是很好写,这一章起码写了一万字,就捡了三千字有用的mua
第45章 第 45 章 爷赏你的
吃过饭后, 沈黛确实有点累了,腿又痛得厉害,便找了个竹椅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坐了下来。
不行, 她得休息会,至于回去什么的就交给崔彦去操心了。
她感觉那大.腿处的擦伤火辣辣的, 便提着腿上边卷了点儿,想让"她”也凉快、凉快。
屋子里的木窗大开着, 光线很亮, 崔彦垂立在窗前, 一手背在身后, 往前一扫眼就将院中那女子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她佝着背抱着臂坐在那竹椅上小小一坨, 还不停地撕拉着裤子。
看起来有点惨, 他忍不住敲了敲窗道:“进来。”
沈黛以为他有什么吩咐, 乖乖上前, 一副静候差遣的模样。
却见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略显深硬的递给她道:
“涂一下。”
“啊。”这是啥,沈黛有点诧异。
“大腿被马擦伤的地方?”
沈黛一惊, 甚是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见他还呆愣着,崔彦不免催促道:
“怎么, 是需要我帮忙?”
沈黛吓了一跳,连忙接过来红了红脸道:“不用,不用,谢谢世子。”
“嗯。”
崔彦淡淡嗯了一声,想起什么又道:
“估计再过一个时辰,萧将军就要过来接我们上京了, 你注意着时间,别磨蹭太久了。”
沈黛真是无语,不就是涂个药么,这人好生啰嗦,未必她还会涂一个时辰不成。
只面上还十分诚恳道:“知道了,世子。”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可以离开了,看他早上不急不忙还有空轻薄她,却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就连后面的事儿也都安排好了。
只刚想到这儿她忽然又想起,他刚提到的萧将军,这会儿在脑子一划过,还是觉得不太对味。
可别就是原主那个不要脸的未婚夫呀,这万一要是,他们就这样撞上了,她这般令人不耻的身份暴露出来,她倒是没什么,就怕原主的魂魄可能会从哪个不知名的世界赶回来,做法掐死她吧。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出声试探道:“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可赶得及?”
崔彦温和道:“汴京能有几个萧家,京西南路宣抚司都统制府,此次过来的是他的次子萧统领,他们领的皇命,自不敢耽搁。”
沈黛的心瞬间如坠冰窟,完了完了,都对上了。
崔彦见她脸忽地就白了,瞬间看出她的异常,不禁严肃问道:“可是他有什么不妥?”
沈黛才如梦方醒,她怎么就一下子反应过激了呢,只这个萧将军确实有不妥,只是这个不妥她能告诉他吗?
那她岂不是找死,以他的毒舌,她很能判断出他肯定会甩给她一句“那你那父母弟弟你还是让你正经的未婚夫去负责吧。”
然后就冷冷的看着她痛苦、挣扎。
算了,她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待会怎么去面对那修罗场吧。
眼下崔彦既问得认真,她也不好搪塞,想起了昨日晚上在行刺现场的一些猜测便道:
“我倒不识得萧将军,所以便不知道他有无不妥,我只是想起昨儿那批刺客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我们的身影,是不是我们内部有人走了风声了?”
崔彦轻笑一声,两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却没有说话。
沈黛还以为她说对了,便又从荷包里掏出昨儿趁乱在刺客腰抽出的腰牌,献媚般道:
“你看这个铭牌,昨儿我从刺客腰间抢的,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崔彦神色一凛便接过她手中的铭牌,在眼前看了看,待看清上面雕刻的一个“姜”字之后,只勾唇冷笑了一声。
武阳侯姜家是宁王的外家,他与姜家从不结怨,宣国公府更是和武阳侯府一起戍卫后宋边疆安定,两家相扶亦相挟,又怎么会轻易对对方的世子下手,随意打破平衡。
姜家会出手肯定是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们,那这更大的利益除了宁王给他们许下的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外,姜家开国功臣,已袭三代,还有什么是值得被他们看上的呢。
早便猜测是宁王和江宁府勾结,这下连证据都如此明显了,看他还如何抵赖?太后娘娘又如何包庇他?
只这宁王这事儿做的太绝了,他还没对他怎么地呢,他就敢对他动手,真当宣国公府那十万兵马都是吃素的吗。
等着吧,等他回京把这个铭牌逞给圣上,他就不信圣上还能像之前那般淡定。
思索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见她一张小脸虽还有点疲惫但却极其认真的注视着他,一双明亮的双眼倒影着他的身影。
想到她总是能突如起来的给他提供一些新鲜线索,心里便软了软,忍不住便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摩挲道:
“你这机灵鬼,这般聪敏。”
虽是表扬的话,沈黛却只在心里呵呵几声,她要是真信了他的话,她才真是活回去了呢,到现在她怎么还会不明白,在他眼中哪怕他再怎么聪明也抵不过权贵千金的一根汗毛而已。
他可是都计划好了,回去好娶一门显赫贵女,堪配他宣国公府的世家门楣。
只她也不傻,该居的功她也不会推迟,便道:“既然我这么聪明,世子要不要看着打赏点?”
见她双眼亮晶晶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的嘴角忍不住划过一丝戏谑,声音也颇为玩味道:
“好呀。”
然后趁她不注意就将她拉进了怀里,府身亲了亲她的眉心道:
“算爷赏你的。”
沈黛去你大爷的稀巴烂的赏赐,她不伺候了,一脸气鼓鼓的道:
“世子,我该去涂药了。”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三步并两步的跑出了院子,只崔彦瞧着她这气鼓鼓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沈黛出去后,找了个地方细细的涂抹着药膏,也不知道崔彦这么短时间在哪里弄得来的,别说这细腻润滑,还带点冰凉的质感,摸起来确实挺舒服的,她这站起来动了动就比之前好多了,没那么刺痛了。
然后她自己这边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了,还有那李大夫的看诊钱、占用李娘子家这段时间的费用,走之前她肯定都得安排好了,不能让别人吃了亏的。
最麻烦的是,她该会如何让那萧将军认不出她来,上次看那原主给萧将军写的信,那些伤心缠绵的话仿佛至今还萦绕在耳旁,她是真的对他情谊不浅,她可不能给她丢脸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崔彦在,一不小心把金主给刺激走了,还能指望谁来收拾原主这一大家子的糟心事。
萧将军嘛,呵呵,跑得比猪还快。
她这不断搅着脑筋想办法,不知不觉金乌已经向西边移了一寸,村里头也已经有了轰隆隆踏马的动静。
只见当头一人骑着白马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一队上百号人的士兵,随着那人的一声令下,都整齐肃列的停在了村东头,并没进村子扰民,而是就地休整。
只萧统领自个儿悄悄带几个士兵轻装从简的出现在了李家门口,沈黛正搀扶着崔彦从屋里出来,李娘子不明所以,只晌午听沈黛说要回京里,没想到这么快,沈黛将从崔彦身上搜刮的一张银票悄悄放她手上道:
“李家娘子,这两日多亏你们照顾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你先收着,等来日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去京里寻我们的。”
李娘子是个实在人,怎么都不愿意收那银票,沈黛只得道:
“等我们到了京里给你们去信,到时候有什么困难的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能帮的绝不推迟。”
说话的功夫,萧统领几人已经在李宅门口等着了,沈黛知道不是话别的时候,还是趁机将那一百两银票悄悄塞在了大丫的口袋里面,就和崔彦缓缓出了院门。
崔彦走在前头,只还没走近,那萧将军就已经小跑过来跟他见礼,沈黛目不斜视就像个鹌雀似的尽力缩在崔彦的身后,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待两人遵循着官场之间的套路见完礼时,又将回京的人员、路线、行程都定了下来。
萧将军的视线在沈黛的身前扫过,却并未深究,毕竟崔彦没有专程介绍,又是跟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世家大族之间谁还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他懂。
只是京城一向传言崔大人矜贵自持,不好女色,不知道伤了多少贵女的心,他倒是有点好奇眼前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撩动这具菩萨动了凡心。
而且他觉得这女子眉目之间似乎有一种熟悉之感,他不禁想再探究一番,却发现面前这崔大人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左移了半步,恰好完全挡住了她的身形。
得,护得那么紧,他便只好抱拳先行一步了。
崔彦很是有点不爽,他不喜欢别人打量她的眼神,甚至还有点迁怒她长得太好看了,勾得人的视线都要落在她身上,他忍不住回头,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却发现,眼前的女子一直默默低垂个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更绝的是她不知何时还悄悄给自己自眼睛下面蒙了个素白的帕子。
他不禁眼睛一斜,她何时给自己蒙上帕子的?
这谁还能看出她的美貌,那他刚刚岂不是错怪她了?
难道他只是嫉妒疯了?
瞅着她淡淡的眉眼,一时让人无法判断影藏在巾帕下的绝世容颜,想着她今儿的这番做派倒是甚得他意,他便替她拢了拢绢帕,使其更紧凑些道:
"今儿怎知道要罩个帕子了?”
沈黛双拳紧了紧,他应该没看出什么吧,只得现场胡乱编了个理由道:
“我毕竟作为你的外室,还是要守女德的。”
崔彦笑得有点得意:“待入了汴京城,让人多备着些帷帽,似今儿这般就很好。”
呵呵。
第46章 第 46 章 回京
萧策将士兵分成了两拨, 一拨由副统领带领着护送崔彦回汴京;一拨由他自己带领着下江宁,他得在圣上决断之前,先将江宁给围住了, 防止有人畏罪潜逃或者携款叛逃他国的情形。
别说前头那个宋朝还真有挺多人投奔西夏,并在西夏还取得了不错的功绩, 后宋建国以后对这方面多有防范,而且对那些叛国贼的家眷管理也更加严格了。
此时村头围满了人, 崔彦和萧策更是被众人围在中间, 和士兵吩咐着什么, 一直默默无闻凑在众人间的沈黛才敢悄悄抬头打量前方的萧策。
只见他白马银甲, 脚踩乌皮靴,腰束悬剑, 在烈日的照射下英姿勃发、俊朗非凡, 当真是好一派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黛啧啧两声, 这挺拔的身姿、这恣意的面容, 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怪不得原主曾经对他情根深种,收到那封信后简直肝肠寸断, 心灰意冷之下便也破罐子破摔答应了为人外室。
只是再相逢如今却是这般场景,就算她有心想帮着原主去质问一场,究竟有没有真心待过她?都有点自取其辱那味道了。
何必呢, 他再优秀,长得再好,早和她没得一毛钱的关系了,还不如当作从未相识,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