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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手滑 在宗门大比的时候做春梦像什么话……

“你这么一吹, 似乎还有点疼,”柳萧故意道, “你再帮我……”

柳萧本来想说男鬼再帮他吹一吹,闻人潜的面色却严肃起来,他又打量了一阵那道伤口,垂眸在周围的皮肤上落下轻轻一吻。

柳萧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一抹湿热敷上了自己的小臂,男鬼捧着他的胳膊, 垂下眼睛认认真真舔他的伤, 时不时抬眸看看柳萧的反应, 像只小动物。

柳萧低头注视着他,从这个角度只看得见闻人潜高挺的鼻尖,以及往下垂着的睫毛,猩红的舌尖偶尔从眼底一闪而过, 柳萧沉默着, 不受控制地放出了些许信香来。

闻人潜对柳萧的信香向来敏锐, 他抬眸望向柳萧, 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一只手刚往下探下去, 就被柳萧一把按住了。

“现在不行, ”柳萧叹了口气,把刚才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现在还在比赛。”

在宗门大比的时候做春梦像什么话。

闻人潜看上去却也不是真心要做什么, 只是随手逗一逗柳萧,见状也放出了少许信香。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味在空气中混合,分明是情欲的象征,却不带一丝旖旎, 像两只小动物亲密地碰了碰鼻子,忙里偷闲地依偎在一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柳萧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分明是他的梦,却让柳萧产生了一种眼前的男鬼有自主意识的错觉。

等等,或者说……不是错觉?

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柳萧突然想起来,之前他带闻人潜去游乐场的时候,似乎也有那么一次,现实里的男鬼说出了梦中的柳萧曾说过的话。

只是那两句话的含义确实相近,闻人潜的脑子又不清醒,向来喜欢自己补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柳萧便也没有在意,现在回忆起来,他才觉得多有蹊跷。

柳萧有些无语,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机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抬手捏了捏闻人潜的脸颊,状似不经意间道:“闻人潜,你是真的吗?”

原本还在关心着柳萧小臂上伤口的男鬼动作显而易见地一僵,他看上去并没有理解柳萧的话,或者说只是在装傻。

见他不回话,柳萧暗自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没什么,”他说,“如果你会入梦,可以早一些告诉我,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你,这不是很好吗?”

闻人潜眨了眨眼,似乎在惊讶柳萧没有生气。

“没事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萧偏过头去轻吻闻人潜的面颊,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男鬼冰凉的皮肤上,柳萧的语气不由得带了些哄骗的意味。

能入梦当然是好事,柳萧心想。

算账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

闻人潜丝毫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他被柳萧哄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但依然有些迟疑。

柳萧正想再哄几句,忽觉一道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飞快逼近,立刻引发了柳萧的警觉。

他顾不得闻人潜还没回话,立刻迅速从梦境中抽身而出。

灵剑铿然出鞘,在那个黑影来到自己面前的上一秒将其从半空击落。

待他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枚飞镖式的金属,从上面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灵力看,应该来自于一个人类修士。

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柳萧叹了口气,反手将那枚飞镖给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痛呼,树林里传来闷响,像是有人从树上直接跌落了下去。

柳萧没有理会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放弃了继续打坐下去的打算。

至于那件事……回去之后再问问闻人潜吧。

*

就在大比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同时,范华藏还在为自己完美的计划焦头烂额。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掌门他们,事关房局长的独生女,掌门想必不会随意应对,有南斗阁掌门施压,之后的一切也应当会迅速推进才对。

只是现在最大的难点是范华藏和南斗阁掌门并没有联络,他于是想通过丁容之口把这件事告诉掌门,没曾想对方压根不信,无论他解释了多少遍,得到的答复从来都只有一个。

这是范华藏没有料到的,他原本以为丁容听闻此事之后会尽力配合他把事情告诉掌门,没成想他居然理都不理。

他原本想去找丁容当面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只是他第一轮比赛就已经被淘汰了,平日里要见丁容都是个问题,加上现在第二轮比赛也已经开始,范华藏更没了主意。

怎么会这样呢?范华藏想。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知不觉间,范华藏的目的已经跑偏了,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借此给那个目中无人的合欢宗修士沉重的打击,到了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更多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对的。

凭什么呢?他想。

他明明是南斗阁的弟子啊,凭什么淘汰他?

他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差,又或者是什么人暗中针对,给他分到的都是现在的他难以匹敌的对手,难不成是大比的主办方故意为之?

是了,范华藏想,毕竟这是羽月的主场,看南斗阁出身的范华藏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舒服了一些,只是还有些担心,这名额某种意义上说还是师父帮他争取来的,虽然范华藏确实也有这个实力,但现在他不走运,没能晋级第二轮,怕是会让师父面上无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焦灼着,一边在栖星宫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希望这个向他透露真相的地方能带给他一些转机。

这两天由于大比,羽月的街上没有以往那么热闹,就算是在羽月都城的市中心,周围人也比原先要少了不少。

范华藏正在附近游荡着,终于意识到事情大约是不会有转机了,不由得有些绝望。

他烦躁地搓了搓头发,转身往回走,突然看见有一人脚步匆匆地从大路那端走过来,看着有些面熟。

“嗯?等等,这人是……”范华藏翻出手机搜了一个名字,又对着弹出的照片看了看眼前人的脸,惊讶地发现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是魔尊护法牧涂吗?

眼见着牧涂越走越远,范华藏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

“牧涂大人,牧涂大人!请留步!”范华藏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我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您!”

牧涂原本正形色匆匆地往栖星宫走,闻言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只抛下一句:“到有关部门去反映。”

有事情要解决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都像这样在路上把牧涂拦住,那他还要不要为魔尊大人做事了?

牧涂个高腿长的,没几步就把范华藏甩在了身后。

他见牧涂完全没有听自己说话的意思,情急之下高声喊道:“这不是随随便便的小事,护法大人!我是南斗阁的弟子,我来找您是事关栖星宫的安全问题!”

闻言牧涂脚步一顿,重复:“栖星宫的安全问题?我想这不是一个明终的弟子需要操心的。”

“话虽如此,我们现在毕竟在都城参加大比,也该帮着留意一下都城的安全才是。”

牧涂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还是道:“跟我过来。”

范华藏面上一喜,忙不迭地跟着牧涂去了。

牧涂没有直接把范华藏带进栖星宫,而是脚步一转拐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那家茶馆的服务员一看见牧涂进来,都不用他开口,就把他引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看上去他过去时常带人到这边来谈事。

范华藏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到栖星宫去看看,但无论如何,他一个南斗阁的弟子地位不输栖星宫出来的人,这宫殿里想必也没什么好看的。

牧涂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示意范华藏自便:“说吧,有什么事?”

服务员给二人都倒上了茶,范华藏紧张得有些口干,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清口的茶香在唇舌之间弥漫开,让他不由得感慨魔尊护法过得就是好。

“我前段时间在栖星宫附近走动,看见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从城墙里面走出来,浓情蜜意的,看上去像在私会,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宫殿的守卫给赶走了。”提到这里,范华藏不由得有些忿忿。

“栖星宫本就是重地,寻常人不得轻易靠近,”牧涂语气冰冷,“这和栖星宫的安全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我看这两人都不是栖星宫里的,他们大半夜地来这里私会,也不知怎么进来的。”

牧涂皱了皱眉,问:“你可知道那两人是谁?”

“我不认识,但其中一个是合欢宗的弟子,我还拍了照片呢。”范华藏说着,连忙打开手机,把照片展示给牧涂看。

他无意陷害房忆安,在来之前特意把她的脸给截掉了,只留下一张相对清晰的照片,那人穿着合欢宗弟子的制服,衣服看上去经过改良,和其他人的比起来相对保守。

牧涂光是看了一眼,面色就变了变。

“你这照片是当天晚上拍的?”他问。

范华藏以为他信了自己,不由得得意起来:“是啊,就是那天晚上拍的。”

“有没有别的备份?”

“还没来得及,我手头只有这一张照片。”

牧涂目光阴沉地盯了那张照片片刻,把范华藏的手机给接了过去。

范华藏以为他是要存证,也没有拒绝。

下一秒,牧涂高高抬起胳膊,把那手机往地上猛地一砸,只听哐啷一声响,手机在地板上摔得稀碎,那地板本就是木头的,甚至被砸得凹下去了一个深坑。

范华藏目瞪口呆。

牧涂的面上看不出丝毫悔恨之意,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平静道:“不好意思,手滑。”——

作者有话说:牧涂:魔尊大人的魔尊大人的爱情由我来守护!

柳哥:……我的爱情牢不可破,谁需要你守护?

第107章 两万块钱 造谣的嘴合该这辈子都张不开……

“这地板的钱从我的账上一并扣。”牧涂把门外等候的服务员给叫了进来, 道。

服务员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见牧涂没有别的事, 就重新走了出去,看上去已经见惯不怪。

范华藏终于反应过来,他扑上去从地板上抠出那团废铁,心痛得几乎要滴血:“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他上个月刚买的新款梨子手机啊!

“我说了是手滑,”牧涂斩钉截铁道,一边摘下腰间的法宝袋,从里面掏出了厚厚一沓现金, “这是两万块钱, 你拿去买个新手机吧。”

范华藏呆滞地接过了那两万块, 看着牧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脑子里还是懵的。

怎么回事?就是说他不打算管了吗?

范华藏的大脑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完全没有想到牧涂是想要把这事情瞒下去,也没法理解那两万块钱是牧涂给他的封口费。

现在的他只想着自己的计划又泡汤了, 他还为此失去了自己新买的手机。

他拿着两万块钱垂头丧气地下了楼, 失落得没顾得上抬头看路, 不小心与走上楼来的一名顾客撞了个正着。

那人的体魄挺强健, 范华藏被撞了个趔趄, 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在此之前却被一双手给扶住了:“哦,抱歉抱歉,我刚刚心里在想事情, 没有看路。”

范华藏有些不快,他抬头扫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是个女性天乾,染了一头红发, 长得确实漂亮,却不是范华藏喜欢的那类,对方的修为似乎比他要高一些,只是身上没有穿着任何门派的制服,说不定是个散修。

虽说修为存在差距,但无门无派的人向来会让范华藏看轻几分,他拍了拍方才被对方撞到的胳膊,没好气道:“没事,下次记得看路。”

对方笑着应了一声,见范华藏转身想要下楼,又叫住了他:“等等,这位道友,你看上去有心事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又能帮上什么?”范华藏叹了口气,但这些日子下来,大比被淘汰的失意以及这些天来接连碰壁的落魄都让范华藏有事情憋在心里却无人倾诉,面前这人的出现称得上是想睡觉送来个枕头。

范华藏推脱了几句,接着就应下了对方坐下来喝几杯的邀请。

那人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几壶酒,热情招呼:“来来来,相逢是缘,今天的酒我请客。道友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说就是。”

范华藏原来没打算和对方说太多,只是那人确实热情,一杯接一杯地给范华藏倒酒来喝,他借酒消愁,一时也来者不拒,没留意就给喝高了,一时间把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向眼前这个陌生人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是南斗阁的弟子,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起我?我好不容易拿到了来参加大比的资格,好不容易有了让师父重视我的机会,为什么他们在第一轮比赛就把我淘汰了?这比赛根本不公平!”他哭诉着,这茶楼里人来人往的,喧嚷得很,倒也没人听见他的抱怨。

对方没有表露出丝毫不耐烦,只是微笑着又为他倒了一杯酒:“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啊,有才华的人总是倒霉,喜欢搞歪门邪道的却平步青云,你说说,哪有这个道理呢?”

这话恰好说到了范华藏心坎上,他吸了吸鼻子,在对方肩头拍了拍:“哎,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难不成这位道友也是?”

提到她自己,对面的天乾感慨地摇了摇头,似乎难以启齿:“都是陈年旧事,不说了不说了。”

她的反应让人浮想联翩,范华藏下意识以为对方与自己有相同的境遇,一时间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你请我喝酒,又听我诉苦,我自然得好好报答你,”范华藏拍了拍胸脯道,虽然他现在依然不太瞧得上对方,但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听他说话也是好的,“你有什么苦衷对我倾吐就是了。”

“这么说来,我最近确实有一件事情在烦恼着,”对方笑道,“我刚刚看见道友与魔尊护法一起进了茶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人脉?”

她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范华藏面色变了变,笑得有些尴尬,却没有直接否认:“道友是有什么事情要求魔尊护法帮忙吗?”

“不过是小事,又哪里敢求魔尊护法帮忙,”那人叹道,“不过,要是能有一个可靠的人来帮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范华藏已经喝高了,但最基本的理智也还是有的,一听这话,他就知道这人八成是要找自己帮忙了。

也是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无非是看见他穿着南斗阁弟子的制服,看中他的身份想要利用一二罢了。

范华藏暗道现在世道艰难人心险恶,面上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对眼前人摇了摇头:“遇到这种事,也真是没办法呀,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弟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啊,”那人笑了笑,倒也没有纠缠,“只能自认倒霉。”

她没有强求范华藏帮忙,范华藏也觉得这人识相,正想再出声安慰几句,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酒杯里似乎有一条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他觉得有些奇怪,定睛一看,是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整条虫都浸泡在酒液之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爬进去的。

范华藏吓了一大跳,酒登时醒了大半,下意识叫出了声。

而似乎是被他的叫喊刺激到,那只蝎子在杯子里动了动,缓缓探出了头。

“什么东西?”范华藏跳了起来,“这酒里为什么会有虫子?投诉,我要投诉!”

对面的天乾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她托腮看着范华藏,似乎为他的没见识十分遗憾:“范道友怕什么呢?这可是养了千年的蛊虫,对于修士来说可是大补。”

“蛊虫?”范华藏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混沌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这虫是你放的?我这么真心对你,你居然要害我?”

“范道友这话可说重了,”天乾摇了摇头,看上去是一副伤心的样子,“我又怎么会害你呢?都说了这蛊虫对修为大有裨益,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罢了。”

正说着,范华藏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却是那蛊虫从酒杯里慢吞吞地爬了出来,范华藏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飞去。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那蝎子却把方向一转,刺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蝎子看着外壳坚硬,钻进范华藏耳道时却异常顺利,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进自己的耳朵,一路钻进了大脑,很快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范华藏惊骇万状,一边疯狂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这样就能把那只虫揪出来似的,“我可是南斗阁的弟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南斗阁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人却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威胁,“南斗阁追杀我,前提是他们要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话音未落,范华藏就觉得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动作起来,他绝望地看着自己抬起胳膊,给了他重重的一个嘴巴。

“不错,”天乾看着挺满意,“造谣的嘴合该这辈子都张不开。”

此时此刻,范华藏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天乾,这哪里是热情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同病相怜之人,根本就是一个恶鬼!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在范华藏惊恐的目光中,天乾再次缓缓开口,“我叫申从云。之后的几天,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

经过三日的奔波,第二轮大比的终点近在眼前。

这几天下来,柳萧穿过了一片丛林,翻过了不知多少座山多少条河,途中还路经了一片干旱荒芜的沙漠,也不知这秘境里面究竟为什么会大得这样离谱。

终于,在第三天,柳萧来到了一片海洋,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引路牌告诉他们,在这片海洋之后就是第二轮大比的终点了。

主办方看上去并没有把这座海洋的广阔程度告诉他们的打算,柳萧不知这地方会不会藏有什么未知的灵兽,中途又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供他们落脚休息,因此他走得很谨慎,没有一开始就拼尽全力飞越这片海洋。

到了第三天,依然坚持下去的修士已经所剩不多,他们其中有一部分是被沿路的灵兽和灵植所伤,还有一些止步于那些秘境自带的关卡,剩下一些倒霉的,则死于其他参赛者的暗箭。

柳萧这一路下来走得稳妥,虽然也遇到过几次埋伏,但都被他轻松化解,也没怎么受过伤。

这片海洋广阔得犹如直接从现实中搬运过来的,走到这一步的修士们都相当警惕,也少有人在打其他参赛者的主意,一个个都小心得很,生怕在晋级的前夕出了什么差池痛失机会,相互之间也都离得很远。

刚开始风平浪静,柳萧顺着路标的指引一路飞行,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目之所及处还是苍茫一片,甚至连个落脚的岛屿都看不到。

就在柳萧揣摩着该不会要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到终点的时候,一道雷鸣突然在头顶炸开,柳萧停了下来,抬眸向天空望去。

不知何时,沉沉的乌云已经聚集在了头顶,那些观战的飞行法器也早已退到了一边,无数银蛇划过天际,将海面映照得苍白一片,光是站在原地,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灵力波动。

似乎是风暴要来了,并不是那种普通的风暴,而是类似于雷劫的东西,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稍有不慎也会被吞噬殆尽。

大块大块的乌云从头顶一直蔓延到目之所及处的天边,现在要逃跑八成是来不及了,或许能设下一个结界……

柳萧一边想着,余光里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眯了眯眼,回头望了过去。

那是一块浮现在海面之上的黑影,看上去像一座岛屿的轮廓,柳萧记得刚才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东西。

这凭空出现的岛屿确实古怪,但风暴当头,继续待在海上只有死路一条,柳萧沉吟片刻,还是御剑往那座岛屿飞过去。

几乎是柳萧踩上地面的下一秒,倾盆暴雨便劈头砸下,裹着灵力的疾风须臾就在皮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柳萧不得不继续往小岛深处走过去。

这座岛上的树木都生长得异常高大,倒确实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只是在这风暴之中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座堪称完美的小岛,柳萧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在岛上转了一圈,这座岛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灵兽的气息,路边立着的植物看上去也不怎么像灵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十分可疑。

柳萧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想着等雨小些了就立刻离开这里。

还有一件令柳萧在意的事,他这一圈转下来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如果他没记错,他这一路下来,并没有看见除此之外的小岛。

那些人到哪里去了?难不成是在风雨之中硬挨着,还是说,这地方还有别的岛屿可供休息?

他正思索着,衣兜里突然有些发烫,柳萧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枚闻人潜给他的玉石。

这石头除了储藏魂魄,应该没有别的功用才对。

柳萧心生疑虑,取出玉石看了一眼,却见一抹黑影从玉石之中飞出,落在了柳萧面前。

那人长发长袍,一双红眼睛目光幽幽,脖颈上戴着一条黑色的颈环,赫然是闻人潜——

作者有话说:柳哥:?

第108章 麻烦 我会给你添麻烦吗?

柳萧皱了皱眉, 下意识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现在天气状况极差, 不仅是观众们的飞行法器,那些转播的摄像头也消失到了不知哪里去,他们在这里的情况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但在比赛中贸然出现还是太大胆了,要是被其他参赛者撞见可怎么办?

柳萧叹了口气,问闻人潜:“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闻人潜眨了眨眼,反问。

“当然了,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

留在栖星宫里。后面半句话被柳萧咽了回去,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是啊, 在来之前他特意叮嘱过闻人潜在栖星宫里好好呆着, 不要到处乱跑等他回来,闻人潜应得好好的,又怎么会违背和他的约定出现在了这里?

闻人潜向来很听他的话,当然也不会贸然出现在比赛中, 平白露出马脚让别人看。

柳萧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看了一眼, 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怎么过来了?”

“有些想你, 我就过来了。”闻人潜道。

他飘上前去, 自然地想要靠进柳萧怀里, 被他后退一步避开了。

“我并不想你,”柳萧语气淡淡,听上去相当无情, “你出现在这里只会给我添麻烦。”

闻人潜愣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柳萧,似乎有些受伤。

“我会给你添麻烦吗?”他问,这幅委屈的表情和闻人潜简直如出一辙。

柳萧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 语气冷漠:“对,你会给我添麻烦。”

闻人潜吸了吸鼻子,刚想再说一句什么,忽觉胸口一凉,却是一柄灵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柳,柳萧……”闻人潜的眼睛诧异地瞪大,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口中一遍又一遍唤着柳萧的名字,像是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回心转意。

但尽管眼前这人和闻人潜长得再像,终究也只是一个假的,柳萧对假货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他动也不动,冷眼看着那道身形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就在它消失之后的下一秒,眼前画面晃了晃,似乎有一层覆盖在空气中的膜缓缓退去,终于显露出真实的场景来。

那枚玉石依然在柳萧的口袋里好端端地待着,没有丝毫发烫的痕迹。

自从之前被柳萧问了那个问题之后,闻人潜就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

想到这里,柳萧倒觉得有些遗憾。

头顶的风暴还在继续,柳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摄像头似的小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柳萧遇到幻境的时候,也不知被拍到了多少。

不过他没有暴露任何有用的信息,被拍到就拍到了。

他正思索着这幻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忽觉脚下地面一震,像是地震须臾之间席卷了这座小岛,周遭的树林也开始剧烈颤抖,枝叶混杂着雨点噼里啪啦往下落。

这副样子属实古怪,柳萧用灵力支撑起一道结界,正准备撤离,忽觉小腿一紧,却是一根手腕粗的藤蔓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腿,他挥剑试图把那藤蔓劈开,但那东西比钢筋还硬,剑刃刚劈上去,就被灵力弹了开,震得柳萧虎口发麻。

这株灵植少说也有元婴期的修为,柳萧正想直接把这灵植给烧了,熟悉的震颤就再一次从脚下传来,地面摇晃着隆隆作响,像是雷声从天空一直传到了海洋。

腿上的藤蔓却没有因为这声响退缩分毫,反倒越缠越紧,柳萧只觉得藤蔓深深陷入了他的皮肉,几乎要把他的腿给勒断。

此时此刻,令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这小岛正在下沉。

他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正在往海中沉没,树林之下的土地分崩离析,海水倒灌进了陆地,须臾间便弥漫到了他的脚边。

柳萧心知短时间内想要挣脱是不可能的事,他咬了咬牙,口中默念出一串法诀,以灵力护体,又用了一个避水诀,以免活活淹死在海中。

几乎是下一秒,海水就漫过了柳萧头顶,那缠住柳萧的灵植在海洋中似乎又灵活了几分,一路把柳萧往深海之中拖。

柳萧没有轻举妄动,待适应了周身蔓延而上的海水,他才睁开眼睛望向四周。

这一看倒是让他有些惊讶,原因无他,这海中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在海中的视野不算太好,但柳萧依然能看见不少修士在海水中挣扎。

他们或是陷入了不知名的幻境,口中喃喃低语着不知什么,慌乱地无差别攻击,还有一些正在和海洋中的妖兽和灵植搏斗,战况看上去十分激烈。

那些在海上没有看见的参赛者,原来都来到了水下,也不知是他们自愿下来的,还是像柳萧一样被拖进来的。

那根藤蔓依然将柳萧往水里拖,此时此刻,柳萧终于看清了这株灵植的全貌,

在他的脚下,一团浓密如同黑发的水藻悬浮在海水中央,一团团碎土和枯木缓缓下沉,模样有几分眼熟,看着像是一整座岛屿被揉碎了坠入海中。

柳萧很快反应过来,那座岛大约只是这株灵植狩猎过程中的伪装,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想必有不少人会寻求庇护之处,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看见一座岛屿,匆忙之中来不及辨别也是情理之中,刚才在岛上看见的幻象应当也和这株灵植有关。

被拖入海中之后,柳萧就没有再反抗,大概是察觉到柳萧的威胁降低,那跟藤蔓的力度也没有先前那样大,让柳萧有了时机做片刻喘息。

靠近了之后柳萧才发现,刚才他落脚的那座岛屿与这株灵植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部分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它大得犹如一座沉没的巨轮,周身的海藻和藤蔓交错缠绕,隐藏在深海的黑暗之中,看不清实体。

而在那株灵植的周围漂浮着不少残肢断臂,隐约还可以看见被藤蔓包裹着的人形和灵兽,也不知是这次大比的参赛者,还是在这株灵植被搬来这座秘境之前就遇害的倒霉蛋,看着都已经断了气。

柳萧垂眸打量着这株灵植,一手握在剑上没有松开,思索着对付它的办法。

就像他刚才在陆地上就已经察觉到的,这株灵植的修为不亚于元婴期的修士,大概也像先前一样只会对元婴期的人发动攻击,这周围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灵植,要逃跑大概有些困难。

只能单枪匹马对付它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视野中一闪而过,柳萧眯了眯眼,觉得那人看着有些眼熟。

很快,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驾驭着法器穿梭在灵植的围攻之间的,赫然就是丁容。

柳萧本以为他早就飞到前面去了,没想到居然还被困在这块地方。

丁容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番苦战,他脚下的法器速度极快,并且相当灵活,那些藤蔓一时半会儿捉不住他,但同样的,以丁容现在的攻击手段,也没法将这株灵植彻底制服,要逃跑大概也会被再次缠上,这才拖到了现在。

看得出来丁容已经与这株灵植纠缠了许久,有些体力不支,要是再继续这样拖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柳萧没有上前帮忙,他留意着那株灵植的行动轨迹,若有所思。

大概是离母体已经越来越近,拖着柳萧的那根藤蔓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就在它即将把柳萧拖入灵植本体的包围圈时,柳萧终于拔剑出鞘,裹挟着烈焰的剑气往那藤蔓根部猛地一击。

那藤蔓显然没料到刚才还温温顺顺的猎物现在居然还敢反击,像人挨了打似的一缩,那根束缚住柳萧的藤蔓应声而断。

那一边的丁容也察觉到了柳萧的存在,他皱了皱眉,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应该已经把这个合欢宗的弟子甩在身后一大截了才对,为什么他现在已经追了上来?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表现得也像是满不在乎的大度样子,但丁容内心对于第一轮比赛的接连失败也是极为不满的。

南斗阁掌门尚语堂的亲传弟子居然输给了一个合欢宗里名不见经传的修士,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一轮大比的时候,他还能告诉自己器修并不善战,会输给剑修并不是一件需要羞耻的事情,但丁容就是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到了第二轮大比,丁容本以为自己能借着自己精心炼制的飞行法器赶在前面,事实上最开始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这路上实在不凑巧,碰到了这株灵植浪费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让那个合欢宗的弟子又追了上来。

丁容思索的时间里,那灵植就又缠了上来,他有些走神,险些被缠住胳膊拖到海里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事到如今,或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丁容定了定神,驱使着脚下的金轮拉开与灵植的距离,扬声喊道:“骆道友,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也不知是声音没能传过去,还是柳萧正忙着对付眼前纠缠不休的灵植,柳萧连眼神都没有投过来一个,丁容咬了咬牙,驱使着脚下的金轮全速飞了过去。

柳萧当然也听见了丁容的呼唤,只是懒得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和南斗阁掌门的弟子扯上关系。

丁容却避开那些藤蔓的围攻,向他直接飞了过来。

大概是情况紧急,此时此刻丁容连大门派弟子的礼仪都顾不上了,边飞边喊:“骆道友,请助我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说:柳哥:滚远点。

第109章 最想见的人 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柳萧开口同意之前, 他避开灵植的攻势飞身而上,从身后一把拽住他, 将他拉上了金轮,带着二人飞快远离。

丁容擦了擦头顶的汗,方才实在是惊险万分,他争取不了多少时间,转头对面无表情的柳萧道:“骆道友,我想我们只能合作冲出这里了。”

柳萧无意与眼前这人扯上关系,就算没有丁容, 柳萧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这团灵植, 只是时间会花得更长一些, 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现在这样有丁容在旁边,柳萧还要费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反而更加麻烦。

但刚才丁容突然插手打乱了柳萧的节奏,现在再过去, 错失的机会也没法重新回到柳萧手上, 他暗自叹了口气, 问:“你想怎么做?”

丁容看上去已经想好了办法, 立刻回答:“九曲金轮速度虽快, 毕竟是缺了些力量, 不比骆道友的剑攻势勇猛,要是我们二人能取长补短,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语之间, 那灵植又围拢上来,两个猎物的接连逃脱似乎激怒了它,狂暴的藤蔓前所未有地多,再这样拖下去, 两人怕是都没法走出这片海域了。

柳萧挥出一剑,凌厉的剑气瞬间将那些藤蔓给打了回去。

“知道了,”他语气淡淡,“那你的金轮……”

“是九曲金轮。”丁容提醒。

“九曲金轮,”柳萧改口,“把我送到那边去。”

他往下一指,丁容回头看去,发现那地方离他救下柳萧的位置不远,一团格外粗壮的藤蔓围拢在侧,像无数忠心耿耿的侍卫,击退一切心怀不轨的偷袭者,刚才丁容自顾不暇,一时竟也没发现。

“骆道友的意思是,那是这株灵植的根系?”丁容终于反应过来,问柳萧。

柳萧“嗯”了一声,态度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事到如今,丁容也来不及记仇,当下驱使着九曲金轮往柳萧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海水在两人身前激荡出白沫,柳萧抬手为自己加固了一下避水诀,一边紧握灵剑,周身的灵力在法器的加持下带上了水火双重灵根的力量,将试图拦路的藤蔓通通斩断。

那株灵植似乎也察觉到了危机的靠近,当下便有无数藤蔓铺天盖地地向二人涌过来,丁容自幼就生活在南斗阁,由于一直被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平日里对实战的训练多有疏忽,这阵仗他确实没怎么见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坚持。

九曲金轮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避开了大部分藤蔓的追捕,剩下那些实在躲不过的,被柳萧的剑一一挡了回去。

在行动的间隔里,丁容不由得多看了柳萧一眼。

对方一看就知经验极其丰富,用剑的熟练程度简直像是与灵剑融为了一体,像是已经握了几百年的剑。

合欢宗真的会有这样的剑修吗?丁容脑中不知为何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转瞬即逝,很快,他的脑中便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此时此刻,九曲金轮已经将二人带到了那株灵植的根系之前,到了这样的地步,那灵植更是发了疯地向二人席卷而来,它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的猎物已经成了它自己,然而为时已晚,它没来得及反应,柳萧的灵剑就已经袭至眼前。

铿锵一声响,剑刃与灵植的根系相撞,那震动连一旁的丁容都能感受到。

这灵植也不知修炼了几百几千年,修为甚至比柳萧二人都要强上几分,这根茎远比柳萧手中的灵剑还硬,一缕鲜红在海中亦散开去,却是柳萧的虎口被震得生生裂开了一道。

此时的柳萧专心对付眼前的根系,身后的藤蔓都是丁容在挡着,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从牙关里迸出一句:“骆道友,我快支撑不住了……”

柳萧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面不改色地又挥出一剑,灵植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几厘米深的裂痕出现在根茎之上,没等它愈合,柳萧又接连挥出数剑,每一剑都恰好落在先前砍出的那道缝隙上,愈发强烈的灵力威压随着灵剑的挥出向四周扩散,甚至隐隐有压过那灵植的趋势。

柳萧身后的丁容无暇回头,只觉身后的海水越来越烫,他有灵力护体,却依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被烧焦的错觉。

他身前的藤蔓似乎也被烫到,在短暂的坚持之后,终于萎靡下去。

丁容终于有了喘气的余地,他惊魂未定地回头,正好看见柳萧挥出最后一剑。

与此同时,丁容听见了一道脆响,这是他身为器修最熟悉的法器在承受不住修士灵力时的破碎声响,几粒碎成数片的珠子随水漂流而来,那法器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但丁容依然一眼看出,那似乎是一件能够改变灵力性质的法器。

而没了法器的掩护,那最后一剑迸射出的灵气全然被炽热的火焰占据,将那苟延残喘的灵植根系彻底点燃。

柳萧也没料到这改变灵根的法器居然这么不耐造,最后一剑没来得及收住力就挥了出去,所幸眼前的灵植终于也到了极限,焦黑的表面干枯犹如木炭,那团根系终于被拦腰斩断,紧紧缠绕的藤蔓松散开来,如同一团随波逐流的水藻飘散在了海水之中。

至此,丁容终于能松一口气,他驱使着金轮缓缓上浮,周遭海域中的其他修士还在苦战,他们或许能顺利从这些灵植手中逃脱,或许不会,但这些都不是二人需要关心的了。

此时海面上的风暴刚刚过去,无数金光从尚未散去的乌云之间撒下,犹如支撑天地的神柱,看着倒真有几分圣洁之意。

不过现在的柳萧并没有这个闲心去欣赏,他扫了一眼手腕上只剩一根绳的法器,暗地里叹了口气。

还好,只剩最后一段路程了,接下来注意一点应该也不会暴露。

只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丁容,后者没事人一样回望过来,笑道:“多亏了骆道友相助,我们才能顺利逃脱。这灵植也是难缠,本体强韧也就罢了,还会用幻象迷人心智,真是防不胜防。”

丁容还有一些心有余悸,虽然心里对骆慈这个人确实没有太大的好感,但丁容也承认,要是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掉那灵植,严重些的或许还会命丧于此。

所幸那些凡人提供的转播工具没办法潜到这水下来,要不然,被尚语堂那个老登看见他对付这灵植还需要依靠合欢宗弟子的力量,还不知道要被说什么。

柳萧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道:“你也看见了幻象?”

“是啊,我对灵植稍微有一些研究,这幻象八成是那株灵植为了引诱猎物刻意为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灵植会根据你的记忆,塑造出一个你现在最想见的人。”

……现在最想见的人?

柳萧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道:“没什么,丁道友的九曲金轮也是一件难得一见的法器。”

“是吗?你觉得这法器不错?”丁容紧绷的面色和缓了些,“这是我亲手炼制的,是我的得意之作。”

柳萧本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提到法器,眼前这人似乎要来劲了,他有点无语,说了句告辞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走得快,但丁容在方才的战斗中耗费了不少体力,打算先稍作调息再继续赶路。

事到如今,顺利赶到终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经过刚才那一遭,丁容也不再执着于名次,因而也没有急着向前追赶。

他驱使金轮飞得高了一些,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周遭的威胁终于消失,心神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去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越回忆,丁容越觉得奇怪,那个骆慈总让他有些在意。

这人不像是出自于惯用双修之法的合欢宗,倒更像是剑修林立的沧泽宗的人。

不,要说现在的沧泽宗,大概也没有这样的剑修了吧?

丁容曾听长老们说过修真界最鼎盛时的景象,那时魔尊霓旌还没有上位,那时的修真界第一门派南斗阁以及在掌门闻人遥带领下的第一剑宗沧泽宗可谓名满天下,更不用提那之下大大小小的宗门,有这样的两大门派坐镇,又哪里轮得到羽月那些妖修和魔修称王称霸?

羽月的人见了明终的修士也只有逃跑的份,那时的人想象不到,如今的魔尊竟会与明终修士的头领,修士管理局的局长平起平坐。

只是世事变迁,两块大陆之间的局面天翻地覆,明终虽说称不上有多衰落,但终究是不比当年巅峰时期的辉煌了。

以剑修闻名的沧泽宗现在更是衰败到了不知哪里去,分明原来是那样大的一个门派,换了掌门之后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想到这里,丁容倏然睁开双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火灵根的剑修……

他记得之前老登让他通缉的那个修士也是一个火灵根的剑修,除了修为不对,其他地方都对上号了。

那人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灵根?他的同门对此都没有察觉吗?

丁容越想越觉得奇怪,开始寻思起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尚语堂。

想了想他又放弃了,此人毕竟是个元婴期,尚语堂让他通缉的那个人是个金丹,如果丁容没记错,那人不过二十多岁,这短短时间内要突破到元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可不想再被老登叽叽咕咕说一顿。

想到这里,丁容自觉已经把方才的那一战复盘完毕,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表面上:(恭恭敬敬)师父。

背地里:(咬牙切齿)老登!

本来写了丁容叫师父老登的原因,后面想了想觉得太长就删了,直接想象成被导师压榨几百年还得撑脸面的博士生或者研究生就好(?

下一章算账!

第110章 你别生气 温水登时浸透了闻人潜的长衫……

正如柳萧所料, 离开这片海域之后,距离终点就已经不远, 这一路上也没再遇到什么危险,很快,柳萧便在一片苍茫的海洋之上看见了一座岛屿,周围停着的飞行法器比他这些天见过的都多,他知道那八成就是终点站了。

这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岛屿,沙滩上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那儿登记名单,抵达终点的修士得先去报道, 否则成绩作无效处理。

柳萧抵达终点的时候, 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有大半天, 他算是到得比较早的那一批,大屏上很快显示出了柳萧的假名,依然稳稳当当地保持在前十的位置。

“岛上有商业街,一切服务为参赛者免费提供, 您可以稍作休息。”那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倒是挺好, 耐心给柳萧指明了方向, 还给他塞了一瓶补充体力的丹药。

这几天下来, 柳萧也确实有点累了, 于是打算先去喝几口茶, 歇一歇再回去。

那工作人员说是商业街,柳萧也只以为是类似于高速路的服务站,那里吃喝确实是有的, 只是并不多,然而到了之后他才发现,是他的想象太匮乏了。

这地方大得像个商业中心,里面人来人往的, 看上去大多是来观战的观众,什么超市,饭店,洗脚店,按摩店一应俱全,柳萧甚至还看见了几家酒店。

据说那里面会提供大比的实时直播,想看什么人都能立刻从电视里调出来,当然价格也是相当的贵。

柳萧顺便打听了一嘴,发现那些个酒店都已经住满了人,他感慨了一句还是有钱人多,正准备找家饭店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看见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迎面走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魔尊大人要见你。”她说。

这清脆的嗓音柳萧一听就知道是秋芙,他脚步一顿,也没问什么,就跟她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屋内只有辛泽一人,他面前的电视大屏正在放着直播,柳萧偏头看了一眼,在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哦,不是直播,是比赛的录屏。

柳萧有片刻沉默,辛泽也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随手一挥把电视给关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只是担心您会出什么意外。”

柳萧不置可否,他往周围看了看,不见闻人潜的影子,这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还是开口问:“闻人潜呢?”

“闻人大人前两天还在这里,今天您快抵达的时候,他说要回去等您,就先离开了。”辛泽道。

柳萧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在辛泽对面坐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修士们在比赛的过程中,手机是被收到大赛方那里的,由于柳萧平日里也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这几天下来,柳萧也没收到什么消息,只有来自关志文的日常问候。

闻人潜的那就更没有了,现在大概还心虚着,躲在某个地方等柳萧去找他。

想到这里,柳萧不由得有些好笑,他点开与关志文的聊天框,简单回复了,接着便打算和辛泽告辞出去找闻人潜。

“请稍等,霓旌大人,”辛泽在那之前叫住了他,“在您比赛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时候柳萧才发觉,在自己进门之后,辛泽的面色看着就有些忐忑,能让辛泽忐忑的八成是什么大事,柳萧也严肃起来,重新坐了回去:“你说。”

辛泽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心理准备,语速飞快地开口:“在您比赛期间,有一名叫做范华藏的南斗阁弟子找上了牧涂,对他展示了您在栖星宫外与另一个人见面的照片。”

哦,是那件事。

柳萧当然还记得房忆安之前和他说过有人在造他俩的谣,没想到居然是那个范华藏。

他还以为辛泽这副样子遇到的是什么大事,闻言他“哦”了一声:“只有一张照片?”

“是的,”辛泽点头,望向柳萧的目光不知怎的有些复杂,似乎带了些许悲痛,“牧涂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您不用担心,应该是当天晚上恰好被那名南斗阁弟子看见了。”

那人的话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毕竟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不说,见面的地点也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现在连唯一能算得上证据的照片都没了,柳萧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至于辛泽在悲痛什么,他不说,柳萧也懒得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辛泽继续道,“和牧涂见面之后,他又见了一个人。调查之后我们发现,那人名为申从云,您或许认识。”

申从云?怎么哪里都有她。

柳萧皱了皱眉:“知道了,帮我留意一下。”

辛泽应了一声,又问:“那这件事情需要帮您瞒着闻人大人吗?”

“瞒着他?”柳萧有些莫名其妙,“不需要,他知道。没别的事了?那我先走了。”

辛泽立刻站起身把柳萧给送了出去,秋芙跟在他身后,柳萧总觉得她今天看自己的眼神颇有几分谴责的意味。

这两人今天又犯什么病?柳萧搞不明白,也懒得问,他没让二人送自己,径自往楼下走。

申从云为什么会去见范华藏?柳萧隐约意识到申从云正在计划什么大事,之前她联系柳萧,大概也是想要把他引到大比来,但这些天下来,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上来搭了一句话,申从云就没有再联系过柳萧,也不像是想要利用他做什么的样子。

还有之前她说的那个刺杀……

柳萧沉吟片刻,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又转身上了楼,折返回了刚才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辛泽看上去也打算收拾收拾走人了,柳萧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辛泽带着些许惆怅的声音:“秋芙,你说人是会变的吗?”

“是啊,”秋芙面色深沉地回答,“人是会变的,他俩当初多恩爱啊。”

柳萧:?

那一瞬间柳萧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上楼之后这两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合着是以为他出轨了?

他敲了敲门,用力咳了一声,接着推门而入。

屋内二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回望过来,面上颇有一些蛐蛐领导被当场发现的尴尬。

“我没出轨,”柳萧面无表情道,“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还有,找人跟着范华藏。”

“普通朋友”这几个字让辛泽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哦,不是,霓旌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空补补脑子吧,”柳萧友善提醒,“别什么都信。”

辛泽:“……遵命。”

目送柳萧推门而出的秋芙:“……魔尊大人,他好像说你不聪明。”

辛泽默默喝了口茶:“还有你。”

柳萧回到栖星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闻人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这更让柳萧笃定了他的猜测。

他没有急着找人算账,神经紧绷了几天,柳萧也确实有些累了,索性先去了浴室,准备先洗个澡放松一下。

这里的浴室是配了浴缸的,平日里柳萧没怎么用过,今天却破天荒放了水打算泡澡。

栖星宫的水也如同灵泉一般充盈着灵力,柳萧闭上眼睛,感受热水将自己全身包裹,一点一点松弛他紧绷了数日的肌肉。

比赛方给的丹药效果不错,柳萧闭眼调息了一阵,感觉周身的灵力在慢慢恢复,要说起来,这还是柳萧第一次泡澡,确实比他想象中要舒服得多。

这样大的浴缸,闻人潜应该也会喜欢吧。

他心里正想着闻人潜,忽觉浴室里从不知何处飘来了一缕寒意,他了然地勾唇,没有睁开眼睛,只随意招了招手,道:“过来。”

他等了几秒钟,一时没人回应,柳萧也不急,光是把手放在那儿,像主人在教小狗握手,耐心地等着它把爪子放上来。

显然他的小狗就在同一个房间里暗中注视着他,他等了一阵,忽觉浴缸中的温度凉了下来,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掌心。

“柳萧……”闻人潜的声音又哑又低,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你别生气。”

柳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问他:“我气什么?”

他睁开眼睛望向闻人潜,男鬼坐在浴缸边没有动,换做平时,他大概早就钻进浴缸里来了,现在却只是坐在那儿盯着柳萧,还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就是我入你的梦,没有告诉你的事情。”闻人潜老老实实地回答,一缕长发从肩头垂落,在水里沉浮,发梢时不时戳柳萧一下。

柳萧握着闻人潜的手没松,也不让他自己抽走,光是握着他的手把玩,从指尖滑到指腹,又揉了揉他分明的指节,最后滑到他的掌心,带着些撩拨的意味轻扫。

闻人潜被他摸得发痒,想要抽回手又不敢,光是目光游移地坐在那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受了欺负,而不是做了坏事。

柳萧险些没压住嘴角,他手腕一翻,一个巧劲就把闻人潜拽了起来,男鬼没有准备,直接栽进了浴缸里。

当然还有柳萧的怀里。

温水登时浸透了闻人潜的长衫,他衣服的料子本就轻薄,这么一来更是湿漉漉贴在了身上,起不到任何遮蔽的作用。

闻人潜刚在柳萧怀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坐姿,一只手就扣住了他的后腰,是与皮肤的温度截然不同的滚烫。

“说吧,”柳萧终于慢悠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柳哥:兴师问罪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