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伽若不知道话题怎么比龙卷风转的还快:“然后呢?”
谢妄言语速不疾不徐:“同班女生想要加我微信的话,为了人际关系和拓展社交着想,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应伽若:“所以?”
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人从小到大最常干的就是以一己之力孤立班上所有同学,怎么上了大学后突然就觉醒了?
大学真是分水岭。
谢妄言气定神闲:“这张合照当屏保,能过滤掉百分之九十以上对我抱有企图的女生。”
“你同意吗?”
应伽若看着这张照片好半晌,才关了相机,小声咕哝:“你自己的手机想换什么屏保就换什么,干嘛要问我同不同意。”
谢妄言:“剪个头发没经过你同意,都要气好几天。”
“如果换屏保不经过你同意,你是不是要气好几年?”
应伽若睨他一眼:“我才不爱生气呢!”
谢妄言从善如流:“好的,不爱生气小姐,现在想想明天吃什么,我们去超市买。”
应伽若突然很想吃谢妄言做的海鲜面。
学校食堂里做的南城海鲜面很不正宗。
不过……
应伽若:“我有答应今晚还要住那边吗?”
谢妄言现在问:“明天早餐是海鲜面,今晚还住吗?”
应伽若低声下气:“住。”
循樾作为高端住宅区,附近就有各种进口商超,非常方便。
应伽若和谢妄言很自然地牵手走进超市。
应伽若目标准确地去逛零食区。
谢妄言去生鲜区。
她推着满满一车回来,谢妄言低瞥一眼,整整齐齐四箱葡萄汽水,故意藏在下面,上面是各种零食果干。
“天天吃这些,你肚子还有空装别的吗?”
“有的。”应伽若听出他语调中的危险,心虚地解释,“而且我又不是自己吃,我要拿到寝室,分给室友。”
“就跟你说的一样,要维系好人际关系。”
学的可快了。
谢妄言敛眉沉思。
他突然反应过来,军训这段时间,应伽若搞不好饭不好好吃,甚至水都没好好喝。
应伽若见他不说话。
谢妄言从小就管着她不许乱吃外面的东西,不能天天喝汽水、奶茶。
应伽若忍痛把葡萄汽水搬回去三箱。
又把几包特别不健康的油炸零食放回原位置。
等谢妄言回过神来,推车已经空了一半。
应伽若据理力争:“这些都是健康的零食了。”
“不信你看成分。”
谢妄言见她这么自觉,点了点头:“乖。”
应伽若心里想的是:等回到学校,天高皇帝远,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谢妄言想的是:把她拎到校外住是很有必要的。
应伽若路过一个小架子。
标示牌子写得是糖果。
下面是五彩斑斓的纯英文包装盒。
盒面印刷着棒棒糖,中间写着四个大字:进口新品。
下面印着小字:草莓味。
她停了下,突然想吃糖了。
现在棒棒糖的包装都这么精致了吗?
应伽若拿起最外面那盒红色的,一抬眸,看谢妄言站在满是各种糖果盒子的货架旁,拿着手机对着她拍摄。
她歪了歪头:“你拍我干嘛?”
选个糖果而已,又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重要时刻。
谢妄言噙着笑:“纪念应伽若第一次选套。”
应伽若还以为谢妄言胡说逗她,低头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这才发现,后面右下角印着一个小小的“纯天然避孕套”六个字。 !!!
她瞬间丢回货架。
这什么超市啊,也不怕小朋友不知道当糖果买走。
谢妄言也拍够了收起手机,继而上前捡起被她丢回去的那盒看了眼尺寸:“选的还挺准。”
国外尺寸,刚好是他的size.
继而放到手推车里。
还放在她的葡萄汽水上面。
应伽若拽他衣角,紧张兮兮地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谢妄言:“备用。”
“之前买的那些放在小洋楼没带回来。”
“……”
应伽若都不需要问他跟谁备用。
因为答案太明显了。
谢妄言已经走出几步,又退回来。
应伽若眼含期待:“你不要了吗?”
谢妄言云淡风轻地说:“不是,要多拿几盒,像这种家庭常备品,一盒不够。”
周围都是人。
她当然不好意思跟谢妄言在这里撕扯这种东西!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吗。
结账的时候,应伽若假装不认识他,率先一步出了超市。
回到家里,谢妄言洗澡的时候。
应伽若如临大敌般瞪着那几盒被谢妄言大张旗鼓搁在茶几上的“糖果盒”。
12345.
整整五盒!
颜色全都不一样。
想也知道,是不同口味的。
她怀疑谢妄言今晚就要用。
今天周六,明天不上课,时间没问题。
应伽若把自己团在沙发里,捂住耳朵:不能瞎想,不能瞎想,谢妄言根本没说过今晚用。
他只是说备用。
备用的意思是以后用。
以后用也不对啊啊啊!
应伽若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
她看向玄关门。
就在这时,谢妄言站在楼上,两只手臂搭在围栏,往下看:“还不去洗澡?”
应伽若:嘶,他在提醒我要事前准备。
她顶着两只红耳朵,磕磕巴巴地说:“谢妄言,我、我好像要来月经了。”
谢妄言看到她面前的东西,又听到这话,立即反应过来。
故意逗她:“这样呀,那我们趁着还没来,赶紧试用一个。”
“免得不好用,过了试用期限,人家不给退。”
应伽若僵在原地:“……”
谢妄言直接下楼,把她抱进浴室:“好好洗干净。”
应伽若站在空荡荡有热乎乎的浴室里。
潮热的水雾夹杂着谢妄言身上的淡淡雪山薄荷味,她紧张地口干舌燥。
以前半小时就能洗完。
她今天足足折腾了一个半小时。
头发吹的干到不能再干,敷了面膜,还全身都涂了身体乳,终于没事可干,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这期间,谢妄言一直没有催她。
应伽若光脚踩在地毯上,望着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身影。
谢妄言没有看书也没有玩手机,而是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沙发里看向外面的夜景。
霓虹闪烁,彰显着首都的繁华。
谢妄言听到声音后,没回头,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两个字:“过来。”
应伽若迟疑了几秒,还是走到他面前。
垂眸看他:“我要不去……”隔壁睡吧。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
谢妄言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我不逼你接受我,但你也不许拒绝我。”
应伽若蓬松柔滑的长发垂落下来,有点乱,他习惯地捋顺。
应伽若也习惯性地想趴到他肩膀上待着。
今天有一点犹豫,她张了张唇,片刻才问:“不拒绝什么?”
她声音很小,像是怕惊到他。
不会是……
应伽若瞥向床头柜上不知道谢妄言什么时候拿过来的红色那盒。
谢妄言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国庆去度假吧,只有我们两个。”
暑假大部分时间他们是和家长们一起,其实私下相处最多的还是小洋楼那几天,后来又军训,其实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了。
明天下午,她就得回学校了。
晚上七点有班会。
应伽若看着谢妄言染了几分懒倦的眉宇,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就是全世界最坏的坏人。
谢妄言轻捏应伽若的下巴转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说:“懂了吗,这就是不拒绝。”
应伽若困惑:“不拒绝什么?”
谢妄言嗓音清晰明透:“不拒绝我的约会邀请。”
“不拒绝我所有超出青梅竹马关系的要求。”
“不拒绝我吻你。”
“更不拒绝我……”
最后两个字他压得很轻。
又很重地落在应伽若心上——
作者有话说:周末快乐,本章继续掉落红包包~-
聊天时间-
我发现有读者宝贝可能一目十行,错过了一些心理活动或者剧情细节。
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
宝宝一直知道她小谢哥哥喜欢她,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小谢哥哥的占有欲不正常,两个人从来都没有隐藏过彼此的心意。
之所以还没有开始转入新的关系,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对于宝宝来说,相当于一个极度安全的舒适圈,这个圈子里她能明确看到谢妄言是在她未来里的,但一旦转换成另外的关系,相当于跳出舒适圈,未来是不确定的,从她的视角,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会变成应爸应妈的结局,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谢爸谢妈的结局,而现在小谢要做的是,让宝宝完全信任他。
而且他和爸爸也提过,他洁癖,不希望宝宝把对他的依赖习惯当成爱情。
所以才一直做只有情侣做的事情,用来反复告诉宝宝,关系无论怎么转变,他还是谢妄言,她也还是应伽若。
不能说太多了会剧透。
总之,前文写的很明白的,应伽若并没有傻傻看不出谢妄言喜欢她,她很早很早很早就知道了,在接吻之前。
没有注意到的读者宝贝有时间可以回看一下。
以上。
爱大家~宝贝们要开心看书哦,我们《熟透》是超级小甜文哒![害羞][害羞][害羞]
第44章 第 44 章 “只有恋人才会永远在一……
谢妄言不需要应伽若的回答, 因为他本就知道答案。
在应伽若晃神的时候,谢妄言调正她的姿势,正对着自己:“才九点, 接个晚安吻吧。”
“嗯?”
应伽若垂眸看他。
下一秒就被吻住。
这个晚安吻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没有很深, 像和风细雨一样,却又是绵长又细密的雨, 没有尽头,而她也不想停下。
每当谢妄言微微停顿的时候,应伽若又会主动追过去。
少女小巧的舌尖学着他亲吻自己的样子, 去含吮他的唇舌。
从一开始的不灵活,在谢妄言不动声色的引导下,逐渐学会主动吻他。
不知道亲了多久。
或许是半夜,又或许是一夜。
应伽若的月经没有来,她担心的东西也并没有用。
草莓味的盒子安安静静待在灯光下,等着什么时候被开封。
第二天早晨的海鲜面也变成午餐。
下午临走之前, 应伽若终于生出点舍不得, 她趴在谢妄言怀里:“又要去睡硬板床了。”
“我会想念这里的大床。”
谢妄言抱着她坐在沙发里。
微微往后仰着,神态有种闲适的调调:“是想念睡大床还是想睡我怀里?”
虽然是初秋,但北城今年的初秋, 还没开始降温。
午后的阳光有点烈, 穿透落地窗照到他脸上时,有种淋漓尽致的锋芒坦荡。
应伽若欣赏了会儿, 继而叹气:“都想。”
“你抱紧一点。”
抱着她的手臂太松了, 她都感觉不到拥抱。
谢妄言手臂倏然收紧。
谢妄言收紧的太快,应伽若猝不及防,小腿一软, 扑通一下跪趴在他怀里。
刚要发脾气。
就听谢妄言说:“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想去哪儿?”
约会这个词,让应伽若有点脸热。
“我们非要用约会这个词吗,就不能稍微含蓄一点,比如小长假搭子。”应伽若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比较恰当的表述。
谢妄言干脆利落地拒绝,没有给半点转圜余地:“不能。”
“因为我在追你。”-
“我在追你。”
谢妄言的话一直回荡在应伽若脑子里。
她人是在教室开班会的。
魂是飞走的。
教室灯光是冷调的炽白色,很亮,亮的人脑子极度清醒。
就当她以为他们还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时,谢妄言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轻飘飘地把这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捅漏。
她心里很复杂,像是被猫玩乱的毛线球,毛毛躁躁的缠成一团。
也不知道该和谁去倾诉,而从小到大她的树洞她可以分享一切情绪的对象只有谢妄言。
应伽若细白指尖攥着笔,没有记录任何班会内容。
直到林蔚容见她停笔:“写完了?”
“我们在选班长,你写的这是谁?”
应伽若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她写了一堆交叠混乱的X。
在林蔚容的提醒下,应伽若回过神来,连忙把写废的纸撕下来揣兜里:“我重新写。”
林蔚容想歪了:“你想当的话,现在还有机会竞争。”
应伽若连连摇头:“我一点都不想。”
小学时应伽若有一阵是个小官迷,但后来发现,班长非但不能摆威风,还得对谢妄言这种没有班集体荣誉的刺头低三下四求着他听话。
立即失去兴趣。
今年国庆紧邻中秋。
班会结束后,应伽若打开日历看了看,也就是说,他们再上五天课,就要迎来十天假期。
还有五天,她就要和谢妄言——
约会。
约会其实就是约着出去玩。
从小到大她和谢妄言不知道约过多少次,可当这个词明明白白罩上一层暧昧的光后,就变得陌生。
应伽若托腮看着窗外渐浓的夜幕,像缓慢融化的浓墨,最后化作一池静谧的黑。
X在数学里代表未知数,在应伽若心里代表谢妄言。
而目前,谢妄言就是应伽若的未知数。
应伽若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
等上了大学才知道,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老师说的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全都是骗人的!
最起码是骗法学生的!
如果对法律有崇高志向的话,大学会更累。
比如应伽若。
为了考B大的法学院,她高考拼了三年,考上之后当然不会懈怠。
她的目标是成为和叶女士一样厉害的律师。
而这条路,才刚刚起步。
好消息是她从小是听着各种案例和法律条文长大的,而且英语基础非常牢固,学法两条最难打的基础,她都很牢固。
由于长达三个月暑假与小长假太近,大部分同学们都还没有做好沉于学海的准备,课上课下都有些浮躁。
讨论最多的并不是学习相关,而是长假计划。
就导致了应伽若越想假装不在乎,偏偏每天传到耳朵里嘈杂的声音都不断地提醒她。
像是倒计时。
上次倒计时她这么紧张,还是高考的时候。
每天早晨进教室,看到黑板上倒数。
便会心惊肉跳。
大概是为了给应伽若时间过渡,谢妄言这几天很贴心地并没有和她见面,也没再次提过约会。
弄的应伽若心里七上八下的。
放假前一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应伽若终于鼓起勇气,打算主动跟谢妄言聊一下约会的事情。
谁知……
她先接到了谢妄言的电话。
这几天他们都是微信联系,突然的电话,令她有点紧张,大脑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却又捕捉不到具体。
但身体向来比大脑反应快。
电话接通。
应伽若难得听到他的声音。
谢妄言嗓音少了几分清冽,有点低低的沉:“假期不能陪你了。”
一听到这话,应伽若刚鼓足的劲儿一下子散了。
她张了张唇,很难说出此刻的心情——
是松一口气?
还是期待落空?
谢妄言紧接着解释:“我外婆病了,我得过去一趟。”
应伽若瞬间从各种奇怪心思中回归现实,连忙追问道:“什么病?”
“严重吗?”
“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很正常。”谢妄言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用担心。”
谢妄言的外婆邱蓁女士,生楚灵鸳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现在已经九十岁,楚灵鸳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家族十分庞大,但全部都很孝顺。
因此她长居深城,很少出门。
应伽若见过她一次,记得这位非常优雅知性的老太太。
应伽若想了想,小声地问:“我陪你去吗?”
谢妄言:“不用,家里人多杂乱。”
应伽若想到楚姨的娘家,那才是真正正正的大家族,五世同堂,老太太生病肯定一堆人守着,她全都不认识。
冷静下来想,她去确实不方便。
应伽若:“真不用陪吗?”
听出应伽若语调里的不安,谢妄言逗她,“我只带女朋友见外婆,不带没名没分的小青梅。”
应伽若:“……”
谢妄言突地话锋一转:“小长假没陪你,会不会不开心?”
应伽若皱眉:“我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不懂事的人吗!”
“嗯,你是最懂事的宝宝。”
然后他叹了一声,“好想亲一下这么懂事的宝宝。”
应伽若这才注意到电话嘈杂的背景音:“你在机场了?”
脚步不自觉地从前往食堂的路,拐去学校大门,“几点登机?”
谢妄言调侃道:“怎么,想要学偶像剧来千里送吻。”
“哎呀你别胡说八道,快回答我。”应伽若有种被拆穿的懊恼。
谢妄言笑了一声:“半小时后登机。”
从学校大门口打车到机场要四十多分钟。
应伽若有点失望地停在原地,“哦。”
她低头看着脚尖,没说话。
谢妄言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
应伽若抿了抿唇:“上大学之后,我们好像一直在分开。”
以后工作。
他们会不会分开更久。
谢妄言很轻地吐出一个字:“嗯。”
挂断电话后。
机场玻璃墙面映出谢妄言毫无笑意的眼瞳。
他拨通了大舅舅的电话,告知航班-
本来应伽若以为这个小长假注定要一个人度过。
当天晚上,爸爸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A国,他刚拿下一个重要合作,届时会开邮轮party庆祝,他有个合作伙伴的女儿也在,如果她来的话,她们两个小姑娘可以一起玩,不会无聊。
应槐璋已经把机票买好了。
应伽若在老父亲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宝贝女儿,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的亲情绑架下,终于心动了。
刚开学没几天,学业方面,目前也没有什么负担。
更重要的是……
应伽若思及谢妄言生病的外婆,又想到长白头发的爸爸,有点担心爸爸生活环境问题,他忙起来跟妈妈一样,经常性三餐不定时和熬大夜!
十几个小时后飞行结束后。
她看到了精神奕奕帅到爆炸精力充沛比大学生还要旺盛的亲爹。
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连皱纹都没几根。
完全是想多了。
问了一下作息。
哦,比她还规律。
应槐璋表示:“作息不规律脸很容易垮掉,尤其是年纪上来,没睡好就很显老。”
“爸爸要维持美貌。”
不然叶容这个看脸的女人很容易移情别恋。
他看了看女儿水灵灵的小脸蛋,很满意:“你也要多运动。”
“别浪费爸爸遗传给你的美貌。”
应槐璋揽着女儿拍了好几张合照发给叶容。
并附言:最帅爸爸和最可爱女儿的小长假之旅即将展开。
叶容秒回,警告他不要带女儿去做一些危险娱乐。
但应槐璋根本不在乎,发了就跑。
然后直接带应伽若上了邮轮,他们要出海。
爸爸执行力太强,应伽若只能紧急给谢妄言发了句:【爸爸带我出海玩,可能手机会没信号。】
“这只大白鲨像不像阿言。”应槐璋双手环臂,站在女儿身旁,深沉地感概,“上次跟他比赛游泳,差点没输。”
“哎?”
应伽若拍了好几张照片又录了视频,打算等来网发给谢妄言,过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没输是什么意思?”
应槐璋:“就是惜败的意思。”
应伽若佩服自家老父亲的语言能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输,反赢呢。
为了不让宝贝女儿的记忆停留在伟大的爸爸输给隔壁狼崽子。
应槐璋果断转移话题:“看爸爸的八块腹肌又回来了!”
他准备等会下海,顺便解开很风骚的花衬衫,“帅吗?”
给宝贝女儿秀一下肌肉,提高她的审美品味。
应伽若给面子地夸夸:“超级帅!”
“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帅的爸爸!”
应槐璋随口跟她闲聊:“比谢妄言的肌肉帅吗?”
应伽若刚想点头,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有陷阱,及时勒住:“我没见过他的肌肉,不知道帅不帅。”
“反正爸爸的腹肌比男明星还要帅!”
应槐璋十分满意:“对,以后找男朋友要找比爸爸还帅的,知道吗?”
应伽若猛猛点头:“知道知道。”
这些在商界混的大佬都好可怕,笑盈盈地聊着毫不相关的话题,都能布个陷阱。
谢妄言太有这方面天赋了。
难怪他目标是要当资本家。
他在这个行业,简直降维打击。
不过男朋友……
应伽若脑子里只有一个固定的形象。
出海两天了,小长假已经过去四天,不知道谢妄言那边怎么样。
如果外婆病好了的话,他能不能也来A国。
A国很好玩,但没有谢妄言。
总觉得不尽兴。
不过幸好她有一个花样百出的亲爹。
总不会让她情绪低落超过三分钟。
应槐璋眯起那双遗传给应伽若的狐狸眼:“你帮爸爸拍几张帅照,馋一下你妈妈。”
应伽若立即精神了:“绝对给您拍得超级帅!”
虽然她不理解爸爸妈妈现在的关系。
但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他们还是相爱的,只是不在一起生活。
后面几天他们接到了应槐璋的合作伙伴,应伽若认识了新朋友。
一个金发碧眼像天使的女孩Nora.
巧的是她也十八岁。
Nora是个外向又很心思细腻的女孩,和应伽若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女孩之间的友谊是不分国度的。
在海上的生活很充实。
但直到假期的第五天,也是和谢妄言失联的第三天,应伽若逐渐有点焦虑,她和谢妄言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过,以前即便不见面,他们电话、微信、视频都没有断过。
她藏的很深,连爸爸都没有发现。
每天依旧和新交的朋友开开心心地出去玩。
陪爸爸吃饭聊天。
邮轮很大。
也有很多娱乐区域。
这天傍晚,应伽若和Nora坐在甲板的沙发椅上看海上落日。
Nora突然说:“若,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应伽若望着海天相接的落日,想的却是和谢妄言看过的落日。
他们一起看过海边落日,一起看过山顶落日,一起看过放学路上的落日,一切看过无数个平凡又普通日子里的落日。
她没有逃避,很坦白地说:“因为我在想念一个人。”
Nora好奇地偏过身体追问:“谁呀?”
“是你男朋友吗?”
“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哇,我知道,在你们中国,这叫青梅竹马!”
Nora是一位很懂中国文化的外国友人。
应伽若不自觉地摩挲着她手腕上垂落的小福牌:“嗯,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过。”
Nora:“你是因为和他分别而焦虑吗?”
应伽若又嗯了声,“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没有青梅竹马会因为短暂分离而感到焦虑吧。
Nora:“不会呀。”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永远待在一块嘛。”
应伽若没否认这句话,只是眼睫轻颤地说:“我们……不是情侣关系。”
“可以变成是呀,难道他不喜欢你吗?”
“天呐,怎么会有男生不喜欢你。”Nora表示震惊。
“他是想和我有超越青梅竹马之上的关系。”应伽若说的没那么直白,差点把直线条的外国友人Nora给转晕。
Nora总结能力不错:“他想跟你谈恋爱,那你呢,你想吗?”
“我觉得你想,不然怎么会想念他。”
应伽若不答反问:“如果我们转变成恋爱关系,相处一段时间过后发现不合适怎么办?”
Nora:“不合适就再退回来呀。”
应伽若:“退回来就回不到以前了。”
见她神情有点黯淡,Nora理解她是担心失去爱情又失去友谊。
只有珍惜感情、心思细腻的人,才会像若这样患得患失。
Nora更想和应伽若当好朋友了。
应伽若苦恼地说:“我就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Nora:“可是朋友不会永远在一起,只有恋人才会永远在一起。”
“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那样,生同衾,死同穴,是其他关系不会拥有的、超越生死的浪漫。”
应伽若低声呢喃:“只有恋人才会永远在一起吗。”-
等应伽若手机有信号时,是小长假的第七天。
也是失去联系的第四天。
看着满格的信号,应伽若心跳砰砰地作响,等待微信刷新。
本来她以为谢妄言会给她发很多条消息。
没想到只有寥寥十几条。
应伽若拧眉,觉得谢妄言一点都不想她,她在海上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很多话说给他听,虽然都没有发送成功。
但是她一个早晨都不止发十几条。
而且谢妄言发的都是一些很没有内容的东西。
比如宝宝早上好。
宝宝早上一点都不好,天天都想他。
比如宝宝晚安。
宝宝晚上一点都不安,总是梦见他,但是醒来没有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而他呢!
他不应该发这几天的近况吗。
比如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去到什么地方有没有想她,是什么程度的想,做梦有没有梦到她。
应伽若刚想要打电话去质问。
却看到家庭群里,妈妈安慰楚姨的话。
什么默哀之类的。
还有什么没怎么吃苦,在梦里走的。
应伽若大脑嗡的一下。
谢妄言和外婆感情很好。
在小辈里,邱蓁最喜欢这个外孙,觉得他跟自己年轻时候很像,极度理智又有富有同理心,有个天才脑子也不因此自傲自骄。
即便不常见面,也会经常通话。
外婆对谢妄言的影响很大。
小时候,谢妄言亲眼见过外婆把一位病人从生死线拉回来。
她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女性,在医学领域做出伟大贡献,救人无数。
退休后曾被多次返聘,七十岁高龄还能主刀手术,一直到专业评估确定她无法再为病人做手术,才正式安享晚年。
现在再回看他给自己发的很多消息,都是深夜和清早。
她不知道谢妄言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给自己发的消息,但足够令她懊悔对他的揣测。
应槐璋在A国的居所内。
应槐璋得知女儿要坐今晚的航班回国,立即反对,“北城明天有特大暴雨,现在回国不安全。”
应伽若:“有航班说明是安全的。”
而且她不回北城。
“直达的航班都取消了。”
“没关系,我可以转机。”
应槐璋当她担心上课:“晚几天回学校也没关系的,爸爸可以联系跟你的导员解释。”
“毕竟自然意外谁也想不到。”
应伽若知道爸爸从小对她的保护欲旺盛。
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她乖乖点头:“爸爸我不走了,等天气好了再走。”
然后……
等应槐璋放松警惕之后,去工作了之后。
她立刻拿着行李箱和护照直奔机场。
顺便给半夜才回来的老父亲留下纸条——
【爸爸,我长大了,所以要叛逆了!但你不用担心,我没跟着黄毛私奔,我要回国经历暴风雨的锤炼,爸爸一个人在国外要注意安全,好好吃饭,你是最帅最伟大的爸爸!
最可爱漂亮优秀的女儿留
旁边还画了一只坐在飞机上的企鹅宝宝。】
可想而知应槐璋看到这张字条的表情-
楚家。
邱蓁女士的丧事已经办完,只留下近亲。
生前尽孝胜过死后尽道,在座的全都是孝子孝女,遗憾有。
只是老太太西去,更像是功德无量后的圆满。
所以今晚之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大家各自继续去各自的生活。
谢妄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没有去屋里和大家聊天。
楚灵鸳坐过来,母子两个欣赏了一会儿阴沉沉的天幕。
“我跟你爸明天回南城,你也直接回北城吧。”
“嗯。”
“人总有老的时候,也有去世的时候,我要是能健健康康活到你外婆这个年龄,都要谢天谢地……”楚灵鸳话是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谢妄言给她递了张纸巾:“别让我爸看见,不然又要念叨我。”
“不说了。”楚女士止泪,话锋一转,“老太太五世同堂毫无遗憾,我现在很有遗憾。”
“伽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我的宝宝?”
提到应伽若,谢妄言被凉风吹得越发冷清的面上终于柔和几分:“她一直都是你的宝宝。”
楚灵鸳:“是名正言顺可以叫我妈妈的宝宝。”
谢妄言:“我22岁生日的那天。”
楚灵鸳沉默:“……”
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早。
“伽伽事业心很强的,搞不好三十岁都不愿意结。”
谢妄言冷脸站起身。
给应伽若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国?
如同他之前发的消息一样,同样的石沉大海。
谢妄言零点准时给她发了晚安。
即便明知道应伽若在海上,谢妄言睡觉之前,依旧习惯性地开启响铃模式。
只有他和应伽若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静音或者震动模式。
凌晨一点半。
谢妄言枕边的手机陡然响起。
像是一道闪电。
半睡半醒的谢妄言蓦地睁开眼睛,像是有预感一样,他立即拿起手机。
果然是应伽若。
“surprise!”
应伽若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妄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是很惊,大半夜以为是鬼来电。”
但语调里却带了久违的轻松。
这么多天的紧绷,好似在此刻消弥。
应伽若:“有我这么漂亮可爱性感的鬼吗!”
“那这个惊喜你要不要?”
谢妄言低低地说:“要。”
心跳都要跳得炸开了。
应伽若神秘兮兮地说:“还有更大的惊喜,你到大门口自取。”
谢妄言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这里是深城,是他外婆家。
应伽若怎么会过来。
是她的恶作剧吗。
即便这样想着,谢妄言依旧第一时间下床:“应伽若,你要是敢恶作剧,你就死定了。”
“你说什么呢,快点快点。”
“超大的惊喜。”
一分钟。
或者是60秒。
又或者是他的心跳了六十下。
谢妄言接到了他的惊喜。
深城虽然没有北城的暴风雨,但下的是毛茸茸的细雨。
应伽若站在细密的雨中。
像一只风尘仆仆赶来朝他伸出爪子的小猫。
应伽若张开手臂,明媚招摇的脸上没有被雨淋湿的狼狈,反而满是傲娇:“你为什么还不来抱我!”——
作者有话说:小爱神,其实很会爱人。
本章继续掉落红包包。
第45章 第 45 章 “就这点力气,你给我搓……
楚家的院门是黑色栅栏, 一侧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盛开的红色月季,蜿蜒的藤枝几乎将栅栏覆盖。
但谢妄言眼里却只有花墙旁边那朵鲜艳夺目的小玫瑰。
谢妄言连人带行李一起抱到自己屋里,长指触碰到她的衣服, 终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身上都湿透了。”
说着便要去给她拿浴巾擦头发。
下一秒。
感受到衣摆一阵拉力。
谢妄言侧眸, 是应伽若拉住了他, 指尖用力,边缘有点泛白。
应伽若静静地看他, 睫毛被雨水浸湿,显得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像是被细雨洗过一样清澈, 昏黄的灯光下,依旧黑白分明。
谢妄言看懂了她的意思:“一定要现在?”
应伽若点头:“一定要现在。”
两人对视两秒。
最终还是谢妄言妥协,张开手臂抱住她柔软又潮湿的身体。
应伽若很享受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尤其是谢妄言身上暖暖的,用脸蛋蹭了下他的胸膛。
就是隔着家居服,触感一般。
抱了一会儿。
谢妄言突然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脸颊:“不提前联系我,万一我回北城了怎么办?”
应伽若:“疼疼疼。”
她压根没想过, 想来就来了。
谢妄言:“没用力, 少装。”
应伽若:“你就是这么对待隔山隔海给你送惊喜的人吗?”
谢妄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揣着抱起来,应伽若借力往上跳了一下,继而双腿夹住他的腰。
不过腿有点软, 没夹住, 一直往下滑。
谢妄言双手往下,稳稳托住。
这里的浴室有点像伽蓝巷的设计, 墨绿色瓷砖洗手台搭配古铜色的雕花边框 , 显得厚重又华丽。
应伽若被他抱到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坐下。
她仰头看着他,头顶的灯光洒落,低垂的眉眼像是藏在影子里, 显得内敛沉静,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即便如此。
从见面到现在,应伽若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谢妄言长指一颗一颗解着她的上衣纽扣。
其实应伽若想提醒其实可以套头脱下来,但她没说。
因为很喜欢这种被谢妄言照顾的感觉。
时间越久越好。
只是好久没有这样,她有点害羞。
浓密的长发挡在身前。
谢妄言试了试,没有湿到内衣:“幸好淋的时间不长。”
应伽若没刻意夸张,很诚实地点头:“淋了不到三分钟。”
谢妄言:“你还计时?”
应伽若:“当然要计时。”
“如果你一分钟内没有出来的话,我就转身上车。”
“司机师傅当时还停在路口呢。”
“没想到你三十秒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和谢妄言贴贴了。
但是谢妄言拒绝了贴贴。
并把她放到花洒下:“今天太晚不泡澡了,洗完出来,我给你吹头发。”
应伽若拉长了语调:“好吧。”
谢妄言调整好花洒温度后才出门。
十分钟后。
应伽若头顶着毛巾,探出个脑袋,小声说:“我洗完了。”
谢妄言没有回床上,低垂着眼睫站在不远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抬眸:“来了。”
谢妄言好似并没有别的心思,安安静静地站在身后给她吹头发。
洗手池前的镜子映照出他们此时的身影。
应伽若能清晰地感觉他长指温柔地穿过发丝,偶尔碰到她的头皮和耳朵,风停的下一瞬。
她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谢妄言放下吹风机,侧身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放到自己紊乱许久的心口。
鼓噪的心跳顷刻间穿透应伽若的掌心,与她的心跳共振。
他说:“因为我在忍。”-
谢妄言在这里的房间不大,床也不大,但应伽若觉得很舒服,四周都熟悉的雪山薄荷气息,习惯性地挤在他怀里,手抱住他的腰,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
仿佛这样才更能有安全感。
长途飞行很累。
又是深夜。
应伽若没有刻意提起突然飞过来的原因。
但彼此心照不宣——
我想见他/她想见我。
谢妄言见她迷糊困顿却强撑的模样,掌心轻抚她的脊背:“晚安。”
“晚安。”应伽若闭上眼睛,突然又挣扎着掀起眼睫,“你也要睡。”
“嗯。”
应伽若这才满意地睡过去。
并不知道后半夜,毫无睡意的谢妄言倚靠在床头,看她手机里那些没有发出来的照片和聊天内容。
并且一条一条的点击重新发送。
没忘记把他手机静音。
不到四天时间,应伽若发了整整2579条的消息。
平均每天六百多条。
谢妄言从凌晨两点看到五点,最终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应伽若睡的正香,随手扒拉一下。
谢妄言终于放下发烫的手机,肩颈已经酸涩僵硬,他本来想下床略做舒展,但是应伽若像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贴在他身上。
只好顺势躺下,又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小话唠。”
小话唠睡梦中也听不得这种“恶评”,把脸更深地埋进谢妄言怀里。
清晨阳光穿透薄纱窗帘照进来,均匀地泼在到单人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静谧又温柔。
直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像平静水面上抛下的石子,激起一圈一圈的水纹,水纹又如层层炸开的烟花。
应伽若猛地坐起床,忘记自己腰上被一条手臂用力扣着。
然后又砰地一下倒回去。
“阿言,起床了吗?”楚女士熟悉的声音传来。
应伽若睡醒一觉,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居然一个人转机飞到深城!
还是楚姨超级庞大的娘家。
啊啊啊!
要是被楚家全家人都知道她大半夜和谢妄言睡在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
殊不知。
大部分楚姓的亲戚在深城都有住所,因此葬礼完全结束后,都各自回家去了。
老宅只留下今天才会返程的谢妄言一家三口。
楚女士:“阿言?”
应伽若生怕楚姨直接推门进来,因为这扇门不能反锁!
应伽若急出一身冷汗:“你快醒醒!”
谢妄言天亮才睡下,被应伽若晃醒,手臂下意识勾了她一下。
免得她在床上蹦迪似的折腾。
紧接着埋进她颈窝,嗓音懒散含混:“再睡一会儿。”
应伽若快要急死了,一边掐他胳膊,一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松手松手,你妈妈在门口!”
还睡!
而且还抱她这么紧!
谢妄言终于移开钳制着她的手臂,起身看向墙壁上的钟表,七点半。
他才睡了两小时。
这时,楚女士隐约听到里面说话声:“阿言你醒了没?”
楚灵鸳很有分寸,比如绝对不会突然闯入成年儿子的房间,去喊他起床。
但应伽若并不知道,心惊肉跳地望着门口。
谢妄言声线是刚起床的哑:“醒了。”
楚灵鸳:“你刚跟谁说话呢?”
谢妄言很诚实:“应伽若。”
“嘶……”
应伽若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楚姨还没进来,他怎么自己招了!
谢妄言淡定自若地揉着她的头发,安抚道:“没事。”
应伽若很绝望:怎么会没事!
事情大了。
楚姨一定觉得她是坏小孩。
殊不知,楚灵鸳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第一反应当然是以为他们在打电话:“伽伽有信号了?什么时候回国?”
咦?
对哦。
打电话也可以说话。
应伽若表情一瞬间放晴。
见她表情转变比晴雨表还快,谢妄言轻笑了声:“已经回了。”
楚灵鸳催促:“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北城,我跟你爸先走了。”
谢妄言:“行。”
楚灵鸳:“记得锁门。”
“把水电都关了。”
谢妄言:“知道。”
听着脚步声远去,应伽若长长地吐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软倒在谢妄言怀里
吓死宝宝了。
谢妄言把她往上捞一下,重新闭上眼睛。
“你还睡得着?”
他们差点被“捉奸在床”耶!
虽然知道楚姨已经离开,但应伽若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偷偷摸摸的样子让谢妄言忍不住埋在她颈窝笑。
感受到他喉结震动,应伽若觉得有点没面子:“你……”
谢妄言突然说:“最近没睡好。”
应伽若一下子泄气,乖乖被他抱着:“那你再睡一会吧。”
但她睡不着,转过身子,正对着谢妄言。
感觉很久没见了。
她默默算了算,整整13天,确实很久。
谢妄言透薄的耳朵有个小小的耳洞。
他没有戴耳钉,只塞了个透明的细棒。
应伽若起初是看,后来看着看着就想上手。
摸完耳朵又想给谢妄言扎小辫。
她行李箱里有一盒小皮筋。
弄头发应该不影响睡觉吧?
应伽若这样想着,蹑手蹑脚地想要从谢妄言怀里出来。
她小动作太多,谢妄言想装睡都很难。
缓慢睁开那双毫无睡意的眼睛。
应伽若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谢妄言:“你说呢?”
应伽若:“对不起,要不然我去旁边玩手机吧。”
说着她去拿放到谢妄言床头的手机。
开不了机。
“忘充电了。”谢妄言难得没考虑周全。
应伽若嘟囔了句,紧接着充上电:“你昨晚干嘛了,居然给我玩没电了。”
谢妄言也睡不着了,起身去洗手间。
应伽若跟小尾巴一样跟过去,谢妄言刷牙,她也刷牙,谢妄言洗脸,她也洗脸,谢妄言洗澡,她也……
哦,她被谢妄言推出洗手间。
等谢妄言洗完澡后发现应伽若一直蹲在门口等他,弯腰把她抱起来,轻声叹道:“我又不会消失。”
应伽若不答。
自以为很小心翼翼地观察谢妄言的情绪。
全都被谢妄言看在眼里。
谢妄言问她:“难得来一次深城,要不要逛逛再回去?”
应伽若重重点头:“嗯。”
只要和谢妄言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即使谢妄言跟她说,家里没人,楚女士和谢总也已经前往机场,出门时,应伽若还是把躲在他身后,手握着他的衣角,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完全不是昨晚傲娇要抱的模样。
谢妄言调侃她时,应伽若还很无辜:“昨晚一时冲动嘛。”
根本没考虑后果。
出门后,他们先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深城很有特色的早点,这里口味偏向广式和港式。
应伽若觉得一碗艇仔粥下肚,她就快要饱了。
从没喝过料这么丰富的粥。
谢妄言看着她:“好喝吗?”
应伽若毫不犹豫:“好喝!”
谢妄言好似云淡风轻地说:“外婆很喜欢这家店的早餐,每次急着去医院来不及做早餐,就会来这里点一碗艇仔粥。”
应伽若安静了一会儿:“外婆粥品很好。”
“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
谢妄言笑了下:“嗯。”
“粥品很好。”
应伽若也不问目的地,就这样和谢妄言手牵着手,沿着这条开满异木棉的街道闲逛。
路过深城第一医院时,谢妄言突然停下,侧眸问她:“外婆之前任职的医院,进去看看吗。”
应伽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疑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妄言并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但看到向来没心没肺的小企鹅,总是用假装很自然其实很刻意的担忧眼神望向自己,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心软。
邱蓁去世已经八天,依旧有不少她曾经救过的病人,从全国各地赶来,自发前往医院悼念。
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和医生工作,他们就把鲜花放到空置的花坛内。
医院并没有阻止,甚至安排工作人员维护。
萧瑟秋风里,花开了满池。
都是大家对她的怀念。
应伽若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眼底闪过震撼,以及莫名酸涩。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不敢和谢妄言提起外婆,生怕不小心触发他的情绪点。
没想到他不但在吃早餐的时候主动提起外婆,还带她来到这个地方。
谢妄言眼神悠远平静,像是隔着花海与外婆对视:“在这里,她只是医生邱蓁。”
“外婆从不惧怕死亡,因为她说过,死亡并不是她的终点,世界再无人提起医生邱蓁时,才是她的终点。”
但是。
被她救过的病人忘不了她;被她教过的学生忘不了她;看过她晚年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字敲下《疑难重病论》这本融合她多年心血与经验书籍的人忘不了她;她的子孙后代都以拥有这样伟大的长辈而为荣,更忘不了她。
医学史上也将有邱蓁医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邱蓁的一生,没有终点。
应伽若听到谢妄言的话,心里好像有一颗懵懂的种子悄悄萌芽。
***
回到北城又吃了晚餐,到家已经快要九点。
循樾许久没有住人,显得有些冷清。
直到房门打开,随着灯光亮起,顷刻间热闹起来。
终于回家。
应伽若往沙发上一瘫,理直气壮地说:“小谢哥哥,我要渴死了。”
“给我来一杯冰镇葡萄汽水。”
谢妄言打开冰箱就气笑了:“没有。”
“怎么会没有?”
应伽若踩着软塌塌的拖鞋晃到厨房。
走之前,她明明把那一箱汽水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到冰箱里去了。
谢妄言关上冰箱门,把应伽若往台面上一抵,居高临下地问:“在海上飘了三天零八个小时,还没喝够?”
回到自己家,终于有时间跟她算账。
应伽若震惊脸:“你怎么知道?”
谢妄言微微一笑:“你给我发了消息。”
应伽若立即反应过来,她手机为何会谜之没电关机。
她像小鱼似的从谢妄言手臂下溜走。
捡起丢在沙发的手机,打开微信,天塌了:“你全都看完了?!”
她往上翻了好几条。
发现居然全部都发送成功。
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谢妄言绝对不会让她吃的东西。
而且还得意洋洋地挑衅,比如——
【今天喝了三瓶冰镇汽水!吹海风喝汽水的感觉好爽!我宣布葡萄汽水是最好喝的,比鲜榨果汁好喝一百倍。附图:三瓶捏扁的汽水罐】
【邮轮上有一位超级会做冰淇凌的甜品师,比我脸还大,漂亮吧,我全都吃光了。附图:自拍——应伽若正在吃一个放了一堆水果饼干巧克力坚果的大型冰淇淋,确实比她脸还要大。】
【晚上吃的魔鬼辣烧烤大海鲜!附图:全都是红彤彤辣椒面的烤鱼】
【略略略,管不到我了吧。】
要不是确定海上没信号发不过去,她才不会嚣张的把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宵夜都发过去。
谁知道谢妄言晚上不睡觉,把每一条都看了,还发到他自己手机上。
谢妄言没去追她,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紧不慢地重新打开冰箱。
里面除了应伽若自己塞进去的汽水之外,还有钟点工阿姨按照他要求备好的水果。
谢妄言拿出一串葡萄。
给她榨了果汁。
应伽若心虚地睫毛乱眨,小心地抿了一口,生怕谢妄言又趁她没注意加好几颗柠檬暗害她。
但这次没有。
很甜。
应伽若仰头:“谢谢小谢哥哥。”
谢妄言双手环臂,站在她面前:“不用客气,反正小谢哥哥也管不着。”
“管得着管得着,我发誓,一周之内都不喝汽水了。”应伽若把谢妄言拉到沙发上坐下,迅速岔开话题,“小谢哥哥辛苦了,我给你按摩一下。”
谢妄言:“不辛苦,毕竟我亲手榨的葡萄果汁比不上全世界最好喝的葡萄汽水,让应小姐受委屈了。”
应伽若很会看眼色,跑到沙发后面,真的给他按摩肩颈:“辛苦的辛苦的,你是全世界最帅最伟大的小谢哥哥。”
谢妄言确实肩颈有点僵硬,几秒后,他慢悠悠地说:“就这点力气,你给我搓澡呢?”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应伽若很不服气:“我怕力气太大,把你骨头按断!”
说着指节突然用力按下去。
然后她的手指骨头差点断掉。
“好了,不用按了。”
谢妄言握住她的手指揉了两下,“去洗澡吧,今晚早点休息。”
浴缸可以自动放水,她泡了个澡。
以前应伽若是很享受泡澡的,但是今晚淡淡的橙花精油香都不能令她静下心来。
担心谢妄言真的生气了。
又觉得没有。
总之很纠结。
以至于她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按部就班地把衣服穿整齐。
下一秒,发现不对劲。
啊啊啊
她居然忘记擦身体了!!
然后……
全部湿透了。
“谢妄言,谢妄言,小谢哥哥!”
谢妄言脚步声由远到近:“怎么了?”
应伽若想了想,没说自己忘擦身体就穿衣服,有点拉低她高大的形象。
于是说:“我衣服都掉水里了。”
看着浴室缝隙里伸出一只雪白潮湿的手。
谢妄言把放在旁边架子上的干净短袖递进去:“先穿我的,别感冒了。”
应伽若没拒绝,毕竟她以前也经常穿谢妄言的T恤当睡衣。
直到穿衣服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一件黑色短袖。
不过谢妄言的上衣穿在她身上跟裙子似的,衣摆到她大腿位置,领子有点大,显得空荡。
她往下拽了拽。
肩膀露出来了。
肩膀提上去,下面又空空的。
应伽若放弃。
谢妄言已经在隔壁房间洗过澡,此时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望着落地窗外圆圆的月亮。
今天是八月十六日。
中秋节第二天。
小长假也只剩下明天一天。
应伽若啪唧往他胸膛上一扑:“你要睡觉了吗?”
刚过十点。
远远不到他们以前睡觉的时间。
谢妄言没答,握住了她纤细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然而手刚触碰到她大腿肉,突然觉得手感不太对:“你只穿了上衣?”
应伽若蜷了下腿,很无辜地说:“你没给我拿其他的。”
谢妄言揉了揉眉梢:“我忘记了。”
其实谢妄言的心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泰然平稳。
比如在一些琐碎细微的事情:忘记给应伽若充电,忘记给她拿全衣服……
应伽若没动,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你故意的。”
“以为我故意的,怎么还顺着我?”谢妄言把她衣摆往下扯了扯,掌心盖在上面防止走光。
应伽若声音有点含糊:“不想你不开心。”
“想让你开心。”
谢妄言长指微顿,视线落在她脸上。
灯光好像给她镀上了一层绒绒的光,秾艳绮丽的五官此刻无比纯澈通透,低垂的眼睫轻轻眨动。
应伽若的一切想法,无论是想要藏匿的或者坦白的,谢妄言都会无比清晰无比精准地捕捉到。
一如现在。
谢妄言抬手。
只碰了下她的睫毛:“抬头,看我。”
应伽若下意识地掀起睫毛,正对上谢妄言那双幽邃又深不见底的眼瞳。
谢妄言看着她的眼睛说:“记住。”
“应伽若永远都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让谢妄言开心。”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应伽若明白他话中深意,紧攥住他的手腕,手心盖在他腕骨那颗好似在发烫的红痣上:“如果你不开心,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谢妄言:“只要你抱我一下,我就会开心。”
应伽若确定谢妄言说的是真话,于是主动伸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拥抱。
然后又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现在你是开心的吗?”
谢妄言:“嗯。”
安静的隔着被子抱了一会儿。
应伽若目光落在窗外高悬的月亮,重新看向谢妄言:“我们明天可以约会吗?”
谢妄言语调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懒劲儿,似要反悔:“只有情侣才会约会。”
应伽若有一句想了很久的话,从A国到深城、从海上到陆地、从黑夜到天明,跨越了无数山海与日月。
终于在此刻说了出来——
“谢妄言,我准许你追我了。”——
作者有话说:谢妄言一把抱住宝宝:哦,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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