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没开口，自己总不好多问。
吃到一半，周铭野抬起头，「能帮我做杯咖啡吗？」
「行。」
凌夕起身，去茶水间做了杯拿铁，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谢谢。」
等周铭野快吃完的时候，凌夕终于忍不住了，「周总，您有什么事？」
周铭野这时候好像恍然想起来，淡淡开口，「就是问你，今天的工作安排。」
凌夕简直无语。
工作安排她上礼拜就跟他核对过了，凌夕耐著性子，又跟他汇报一遍，「下午三点，您这边有个客户的拜访，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你呢？」
「我？」领导怎么还关心起下属的工作安排了。
「明天公司有个重要客户答谢会，总裁办待会儿要去布置会场。」
周铭野点点头，「辛苦了。」
凌夕起身，听见周铭野幽幽开口，「你现在跟我说话，怎么这么冷淡。」
他抿著唇，看起来还有几分失落。
其实现在的状态，才是凌夕真实的工作态度，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心虚紧张，坦坦蕩蕩的。
凌夕问，「您不喜欢？」
周铭野语气不鹹不淡，「也没有，你继续保持。」
*
下午，凌夕和同事去了酒店的会议厅。
给桌子上摆好欢迎礼品，再将流程所需的物料核对了一遍，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靠在椅子上休息时，凌夕看见周铭野发来消息，「能按时下班吗？」
她抬头看了眼会场，还有一堆活没干呢，凌夕回复，「不确定，您有事？」
「等你结束一起吃饭。」
从今天中午开始，周铭野就不对劲，凌夕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意思？」
周铭野：你说我什么意思，很难猜？
凌夕手指收紧。
经过跟周铭野之间的一通折腾，她发现爱情还真是件麻烦的事。
最近生活平静安稳，现阶段，凌夕还没有打破目前状态的勇气。
凌夕回他，「有点累，不去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周铭野那边再也没回复了，凌夕起身继续工作。
晚上六点的时候，江淮进来让大家休息，接著指了指门外，「周总给你们定了餐和甜品，先去吃饭。」
大家一听，呼啦一下都跑出去了。
看著桌子上摆满的日料、蛋糕还有奶茶，凌夕身边的同事各种尖叫！
「老板果然大方啊。」
「没想到加个班还蹭上日料了。」
「这个蛋糕我喜欢！」
凌夕默默拿起份鳗鱼饭，坐在沙发上吃著。
周铭野今天很闲吗？她上班这么久，就没见过他亲自给员工点过餐。
正琢磨著，她看见周铭野发来的消息：多吃点。
凌夕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谢谢老板。」
收起手机，余光里出现一双长腿。
凌夕抬起头，看见周铭野停下脚步，站在了她面前。
周围同事跟他打招呼，他笑著点点头，「辛苦了。」
转身面对凌夕，用很小的声音问她，「你打算怎么谢我？」
第36章 36 忽然，手腕被人拉住
明明是句普通的话, 周铭野双眸注视著凌夕，语气沉沉的，听起来像是在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凌夕左右看看，「你想怎么谢？」
周铭野似乎就等她这一句, 「周六有位客户的夫人举办活动, 你陪我参加。」
客户的活动，还在周末, 凌夕不太情愿, 「又让我加班？」
假公济私。
周铭野拿出手机, 调出活动介绍，放在凌夕面前。
单单一张图片，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凌夕盯著上面的介绍：宋锦珍珠团扇沙龙。
凌夕这段时间对手工diy非常著迷。
什么拓印、漆扇、围观盆栽她都有尝试过，前不久还想去体验团扇制作呢。
她盯著手机屏幕，心里嘀咕, 这周铭野，太会拿捏人心了。
「好, 我跟你去。」
*
客户答谢会在第二天早上, 清晨, 凌夕跟部门同事先来了会场。
答谢会的流程由江淮跟行政部经理负责，凌夕属于执行人员，被派去迎宾, 引导客户入场。
早上九点, 周铭野跟著两位客户一同到达, 他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装，剪裁精良的面料在他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凌夕见他信步走来，原本不想多看, 又被他的宽肩窄腰吸引，瞄了一眼。
这一眼，被周铭野撞见。
凌夕带著周铭野跟客户进去，见他悄悄看了自己一眼，嘴角还带著点笑意。
答谢会正式开始后，周铭野上台致辞，他没拿稿子，发言依旧简短。
先对客户们的支持表示感谢，之后简单介绍了睿思科技明年的发展规划，以及预计推出的产品服务。
结束后，底下爆发出阵阵掌声。
接下来是表演环节，公司邀请了乐队上台。
音乐响起之后，业务部门的领导跟员工们分散去到各桌，给客户送伴手礼。
最后一个环节是客户表彰，凡是来参加的客户都有奖牌，周铭野亲自给客户颁发。
凌夕上台，将印著「最佳战略伙伴」的牌匾递给周铭野。
两人的距离很近。
周铭野跟客户说话，声音落在她头顶，充满磁性。
接过牌匾时，两人手指轻轻触碰，周铭野面色如常，倒是凌夕，担心在台上出错，垂著眼，避免跟周铭野对视。
快结束时，凌夕跟部门同事先去了宴会厅。
没多久，客户们陆续移步到这里用餐。
虽说工作人员单独开了一桌，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从头到尾坐著吃饭。
得随时关注到各桌的用餐情况。
这种答谢会，主要目的是联络感情，跟客户深度交流。
业务部门的同事都是人精，各个都很健谈，酒量也好。
中途，凌夕又去要了几瓶酒，回来放在每一桌的桌面上。
有位中年男人看见凌夕，侧著头，主动跟她打招呼，「这位美女叫什么名字？」
凌夕礼貌回答，「您好，我叫凌夕，是睿思总裁办的员工。」
男人摸摸脑袋，「想起来了，上次周总是不是让你来我们公司送资料？」
凌夕回忆了一下，问道，「您是秦总？」
就是那个让她等到天黑的秦总。
对方点点头。
秦总见凌夕说话温温柔柔，长相也甜美，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等她再次过来跟销售说话时，秦总喊住她，「凌秘书，喝点儿？」
他拿起杯子，给里面倒上了红酒。
凌夕婉拒了，「抱歉秦总，我今天得工作呢，喝不了。」
「少喝两杯没事。」秦总将酒杯递给她，「你看起来酒量就不错。」
凌夕最反感被劝酒，可这是答谢宴，她总不能跟客户翻脸。
她随手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倒上饮料，「秦总，第一次见面，我敬您。今天是真不能喝，耽误工作领导得找我麻烦了。」
说完，她举著杯子跟秦总碰了一下。
话说到这地步，秦总也不好勉强，喝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脸色不太好。
凌夕以为到这就结束了，谁知道后半程，凌夕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路过秦总那一桌，又被她叫过去。
附近嘈杂，秦总有些醉了，说了句话，凌夕没听清楚，只能稍稍俯身。
秦总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公司也招文秘呢，工资比睿思高。」
凌夕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乾笑了两声，「回头身边有合适的人，我给您推荐。」
周铭野忙著招呼客户，流连于各桌，没注意到凌夕这边的情况。
他刚送走一位朋友，一进来，就看见眼前这一幕，凌夕站在秦总身边，弯著腰听他说话。
那位秦总满脸通红，时不时还要看凌夕一眼。
「凌夕。」周铭野忽然喊了一声。
他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抬起头。
凌夕一听老板喊她，趁机拉开点距离。
周铭野几步走过来，「你回公司一趟，有个资料客户急著要。」
凌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周铭野的意思，她立刻答应，「好，我现在就去。」
周铭野朝秦总示意，「抱歉，给她安排个工作，您先喝著。」
旁边有人来给秦总敬酒。
凌夕跟著周铭野走到了外面。
脚步停住后，她问，「真有资料要发吗？」
周铭野手插在兜里，看向她，「你说呢。」
楼道有风，两人面对面站著，周铭野说，「你今天就先回家吧。」
「答谢宴还没结束。」
「也没什么事了。」
凌夕点了点头。
里面有人出来找周铭野，他扔下一句，「注意安全。」就转身进去了。
晚上，凌夕躺在床上，看见同事在群里纷纷发消息，表示已经到家。
周铭野没有出现，他本来也很少在群里讲话。
正想著，周铭野忽然发来消息：我到家了。
凌夕盯著屏幕，这是给她报备的意思？
她回过去一句：知道了。
几分钟后，周铭野打来电话，凌夕心里骤然一跳，按了接听。
周铭野似乎刚进门，电话那头很安静，他问，「休息了吗？」
「在床上。」凌夕扯了扯被子，「晚上，谢谢你。」
凌夕知道，周铭野看出来了秦总的意图，所以在解救她，回家的路上，她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周铭野拿著电话，去厨房倒水，「以后遇到让你不舒服的情况，按你想的去做，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找我。」
「嗯，还有事吗？」
「这么急著挂电话？」
「也不是。」凌夕真受不了他了，为什么连打个电话他都能搞的这么暧昧。
电话那头，周铭野像是能看见凌夕的表情，他轻笑了一声，「晚安。」
*
一晃到了周五，下班前，周铭野路过凌夕工位，特意又提醒她，「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周围同事陆续往外走，凌夕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知道了。」
周铭野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看凌夕这幅样子，还没怎么样，她成天跟做贼一样。
他笑了笑，去停车场的路上，心里暗想，他怕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周六，凌夕起床洗漱后，穿上大衣跟靴子下了楼。
周铭野已经到了，靠在车边等她。
抬眸看见凌夕的腿，他拧起眉头，「你不冷？」
「我有穿裤袜啊。」凌夕活动了一下膝盖，「又不是光腿。」
周铭野显然不能理解薄薄的袜子怎么能保暖，算了，车上跟室内都有暖气。
他递过去买好的早餐，「先吃点。」
举办活动的地方就在客户自己家的茶室。
凌夕跟在周铭野身后，穿过古色古香的院子，到达正厅。
门口，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正在跟人说话，看见周铭野，几步走过来，「周总来啦，欢迎欢迎。」
随即把目光落到凌夕身上，周铭野跟凌夕介绍，「这是芸姐，付总的太太，她非常喜欢非遗手工项目，你们可以多交流。」
凌夕抬起手，「芸姐，您好。」
芸姐笑著看向她，「怎么称呼你？」
「我叫凌夕。」
芸姐说话温柔，拉著凌夕手臂，「活动马上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周铭野转身指了指隔壁，「我去找付总聊聊，你有事给我发消息。」
芸姐很少看到周铭野跟人说话这么温柔，笑著看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事，我不还在呢吗？」
周铭野笑了笑，「对，找您也行。」
凌夕第一次做宋锦团扇，兴致盎然。
芸姐把材料发给大家，在中间很耐心的示范。
凌夕跟著步骤，用胶水涂扇面。
将宋锦对齐扇面后，又压实，再用镊子夹起珍珠，按喜欢的样式去贴好。
做手工的时候，凌夕异常专注，周铭野什么时候进来，又坐在她身后的，她完全不知道。
浅蓝色的扇子做好，凌夕举起来欣赏，察觉到身侧的目光。
周铭野正一动不动地注视著她。
她愣了下神，手边的几颗珍珠掉在地上，凌夕蹲下身去捡，抬头时，不小心撞在了桌沿上。
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周铭野迅速起身，几步走过来，蹲在她旁边，「撞到哪里了？」
「额头。」
周铭野抬起手，轻轻握著她的下巴查看，还好，额头有点泛红，没有肿。
「很疼吗？」
凌夕刚才疼懵了，这会儿忽然意识到，身旁还有许多人呢。
她推开周铭野的手，「不疼了，都怪你。」
说完起身回到座位。
周铭野站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这也怪他？
活动结束后，芸姐留几位朋友吃饭，付总也过来参加。
两人结婚十几年了，依旧恩爱，凌夕听身旁的人说，付总为了支持芸姐的爱好，经常用自己的名义给她办活动，就是为了让她开心。
席间，两人还不时说悄悄话，羡煞旁人。
今天在场的男士不多，周铭野陪付总喝了点酒，结束时，他问凌夕，「你开车，可以吗？」
「好。」
车上开著空调，温度适宜，周铭野喝了酒体温高，上车就脱了外套。
凌夕起步后，视线忍不住瞄过去。
周铭野单手搭在车框处，解开了衬衣的两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
她没敢多看，专注前方。
片刻后，却听见身边的人带著笑意的声音，「想看就看。」
凌夕耳朵红了，「谁想看了。」
周铭野笑出声，「反正你都看过了。」
凌夕想起那天在周铭野家里，碰巧看见他上本身没穿衣服，一下子脸也红了。
周铭野怕继续说下去她会生气，不再逗她。
红绿灯处，周铭野稍微降下来一点车窗，透了透气。
凌夕问，「你热吗？我把空调调低点。」
「不用。」周铭野升起了窗户，「你别感冒了。」
他闭著眼睛，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紧接著，耳边有一阵轻风袭来，周铭野睁开眼，见凌夕拿起她下午做的团扇，轻轻给他扇了下风。
风没有多凉爽，周铭野只觉得，被吹到的地方，有些痒。
绿灯亮起，凌夕将扇子递给了周铭野，「你自己扇吧。」
周铭野却只是拿在手上，仔细欣赏上面的图案。
开到家门口时，凌夕解开安全带，「我打车回去。」
身边的人却懒得动，周铭野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凌夕侧著身子看他，「不舒服？」
「头疼。」
「回家好好休息。」
凌夕正准备开车门，忽然，手腕被人拉住，凌夕呼吸一滞。
周铭野声音低哑，「你能不能送我进去？我有点难受。」
他掌心很烫，皱著眉，似乎是真的不太舒服。
凌夕心里有些犹豫。
等等，这话术怎么这么熟悉？
上次跟周铭野出差回来，凌夕记得他说胳膊疼，提不了箱子，也让她送他回家。
凌夕问，「难受到没办法走路了？」
「不是。」
周铭野抬眸望著凌夕，哑然几秒，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想让你陪我待会儿。」——
作者有话说：周总行动力杠杠的。
第37章 37 「男朋友，可以吗？」
被握住的地方如同电流经过, 凌夕心跳提速，别过头去。
周铭野声音暗哑，又说了句，「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
即便心里有答案, 藉著酒劲, 他还是想听凌夕亲口说。
凌夕不看他，「你先松手。」
旁边的人依言松开。
周铭野真的很会给她下套, 她怎么可能说出让他难过的话。
「不讨厌, 谁会讨厌你。」
凌夕推开车门下去, 身后，得逞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两人开门进去，面面听见有声音，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跑到凌夕脚边。
凌夕好久没见猫咪，抱在怀里狠狠亲了它好几下。
周铭野脱掉外套, 「我去楼上冲个澡，你找舒服的地方坐。」
「好。」凌夕把小猫放在沙发上揉来揉去, 「你的肚子最舒服呀。」
周铭野回头看了一眼, 轻扯了下唇。
他再下来时, 穿著一套灰色家居服，短袖长裤，头发半干。
坐在凌夕身边, 周铭野朝她低了下头, 「猜我用什么洗的。」
「这还用猜吗？」凌夕垂眸看他漆黑浓密的头发, 还是象征性闻了闻，「当然是凌夕同款洗发皂啦。」
周铭野笑出声，「很荣幸。」
凌夕跟猫玩了会儿, 抬眼看周铭野，他站在厨房里，背影被光罩著，异常好看。
他拿出砧板和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几分钟后，周铭野端来两杯柚子汁，叫凌夕过来，「阿姨买的柚子，说水分很大，你尝尝。」
凌夕走到岛台边，端起杯子小口抿著，酸酸甜甜，她笑眼弯弯，「好喝。」
周铭野就站在凌夕对面。
他的视线落在凌夕晶亮的唇上，心里有些东西在叫嚣。
凌夕喝了几口，见周铭野看著自己。
他将杯底的果汁喝完，喉结滚动，目光幽深。
凌夕心中骤然慌乱起来，她捕捉到了周铭野眼里危险的讯号，匆忙放下杯子，「我先走了。」
一瞬间，粘稠的气氛被打破。
周铭野回过神，要去拿钥匙，凌夕低著头换鞋，「我自己打车就好。」
她几乎是逃跑般出了门。
路上，凌夕缓缓呼吸，感觉体内的氧气都被周铭野攫取了。
在搞暧昧这件事上，她战斗力真的很弱。
*
周内晚上，周铭野回了趟家。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很多天了，这期间，梁芳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恰巧他都在忙，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
推开门，屋子里三个人正在看电视。
梁芳月看见周铭野，放下遥控器，「哟，大忙人回来啦？」
「爸，妈。」周铭野换完鞋，走到沙发旁坐下。
周文颂看向周铭野，「你妈刚刚打了一圈电话，明天你生日，邀请几位亲朋好友来热闹热闹。」
自从周铭野回国，每年生日，梁芳月都要举行个小型派对，叫来的都是她跟周文颂的朋友。
面对外人，梁芳月总想展示跟两个儿子感情深厚。
从前周铭野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纵使不喜欢热闹，也硬著头皮回来吃饭。
今年他特意在生日前一天回家，是想跟梁芳月表明态度。
「妈，明天我不回来吃饭。」
梁芳月愣了一下，「为什么？我跟你几位阿姨都说过了。」
周铭野实话实说，「想自己过。」
梁芳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过生日都是跟家里人过，你自己待著有什么意思？」
她也不顾周铭野明显变冷的脸，「羽洁还说要亲手给你做个蛋糕呢。」
旁边的周思衡有点听不下去了，「妈，我哥不是说过了对陆羽洁没想法吗？你怎么还叫人来家里。」
梁芳月扭过头，「他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不能接触接触了？」
沙发上，一直沉默的周铭野终于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语气明显带著愠怒，直视著梁芳月，梁芳月顿了一下，「我我怎么不知道了。」
「韩昭跟你说的？」
听到这名字，梁芳月表情一下子不自然了。
她平日里一意孤行惯了，总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听见周铭野提起韩昭，忽然安静下来，避开了周铭野的视线。
周铭野并不想拿这件事指责她。
他知道哪怕梁芳月不占理，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
周铭野拿起衣服起身，「妈，请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也别通过我身边的人打听，我快三十岁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也不用弥补曾经对我的忽略，我现在真的不需要。」
这些话，在周铭野心里酝酿了太久。
藉著这个机会，他总算说了出来。
梁芳月看看周文颂，又看向周思衡，一下子眼眶红了，「你们看看他，有这么对自己亲妈的吗，我关心他还错了？」
周文颂也早已经对梁芳月的做法不满，他扶了扶额，「铭野说的对，你不要总去干扰他的生活，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站起来，拍了拍周铭野的背，「儿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
梁芳月却越说越委屈，「平时想关心你，你跟我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我只能问别人呀。」
周文颂拉住她胳膊，「行了，再这么下去，以后儿子跟你不来往了，我看你去哪里哭。」
听见这些话，周铭野只觉得心中烦闷，他推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
车里，周铭野静静坐著，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他打开车窗，让初冬凛冽的风灌进来，试图吹散心头的窒闷。
过了很久，周铭野拿出手机，给凌夕发去一条信息，「在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复。
凌夕手机调了震动。
她正窝在房间沙发上追剧呢，宋燕来敲门，「夕夕，家里来客人了。」
凌夕穿上拖鞋打开门，「谁来啦？」
跟著妈妈去客厅，沙发上坐著个男人，对方抬起头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梁远洲？」
凌夕在他对面坐下，一脸狐疑，他怎么来家里了？
前段时间，梁远洲约过凌夕一次，她拒绝了。
之后梁远洲给她发过几次消息，凌夕的回复都很冷淡。
梁远洲看见凌夕脸上的神情，怕她误会，主动解释，「我上星期回老家，遇到你姨妈，让我带点特产给你们，东西沉，省得她寄了。」
梁远洲的母亲跟凌夕姨妈的丈夫是远房亲戚，平日里走得近。
凌夕打眼看过去，沙发旁确实放著两个箱子。
她笑了笑，「这样啊，麻烦你了。」
宋燕过来给梁远洲添茶，「我听小梁说，他上班的地方离你们公司很近，你们没事可以约著一起吃饭。」
之前在满月宴上，宋燕就对梁远洲印象很好，想让凌夕多跟人接触。
凌夕偷偷看了她妈一眼，心里嘀咕，又不熟，吃什么饭啊。
梁远洲做金融，和凌向松有共同话题，两人聊得很投机，梁远洲还给凌向松推荐了两支股票。
凌夕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手撑著脑袋看电视。
待了没一会儿，梁远洲看时间不早了，站起来，「叔叔阿姨，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早点休息。」
「好，辛苦你跑一趟。」宋燕给凌夕使了个眼色，「你去送送小梁。」
妈妈都发话了，凌夕总不好拒绝，她穿上外套，把手机揣进衣服口袋，跟著梁远洲下楼。
夜里，小区里寂静无声，两个人并排走著，也没说话。
梁远洲侧身看了眼凌夕，「感冒好了吗？」
「痊癒了，谢谢。」
「今晚，是真的送东西才来你们家里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梁远洲说话依旧礼貌。
「不会啦，谢谢你专门跑一趟。」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寂静，凌夕想告诉梁远洲，对他没有想法，请他不用浪费时间了。
可是对方没开口，她提出来也不合适。
梁远洲的车停在小区外的路边，走到大门口，他停下脚步。
两人面对面站著，迟疑几秒，梁远洲抬手，帮凌夕拿掉粘在她头发上的树叶。
忽然的靠近，凌夕惊了一下，往后躲闪。
这个动作，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抗拒。
梁远洲心中失落，还是决定问问凌夕，「以后，能多接触吗？我不知道你对我什么感觉，我第一次见你时，被你的笑容吸引，就忍不住想靠近你。」
梁远洲是个内敛的性格，说出这几句话，也是鼓足了勇气。
凌夕看著他真诚的眼神，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得说的直接点。
「抱歉，我对你没感觉。」
「你有喜欢的人？」
凌夕垂眸，脚在地上滑动，「嗯。」
「那好吧。」梁远洲尴尬笑笑，「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周铭野给凌夕发消息没有回音，开车到了她家门口。
路边，他降下车窗，想给凌夕打个电话，听听她声音，忽然看见凌夕跟一个男人出来，站在一起。
那人居然还伸手摸了她的头。
手机被周铭野放回口袋，心中有剧烈的东西涌了出来，他推开车门，步伐急促地走了过去。
凌夕挥手跟梁远洲说了再见，听见一阵脚步声。
忽然，胳膊被人拽住，她定睛一看，是周铭野。
周铭野脸色阴冷，不由分说地将凌夕拉走。
梁远洲不知道什么情况，喊了声，「你干什么？」
周铭野没理他。
凌夕转头跟他解释，「是我们老板，找我有急事，你先回吧。」
梁远洲见凌夕跟那个男人上了车，站在原地半晌，离开了。
*
车门关上，震得凌夕后背一紧。
周铭野启动车子，顺著主路开出去，凌夕靠在椅背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被周铭野带走了？
车子开出去好远，她试探性地问，「你怎么来了？」
密闭的空间里，周铭野一言不发，他不确定那个男人是谁，可仅仅是看见他的手放在凌夕头上，就足以让他尝到嫉妒的滋味。
他问，「刚才的人，是那个相亲对像？」
凌夕内心直呼，也太巧了吧。
「他晚上来我们家里送点东西，我妈让我送他出来的。」
周铭野一听，火更大了，「还去你家了？」
「不是他是来送特产的，他妈妈跟我姨妈家是亲戚。」
周铭野冷笑一声，「那就是没办法不来往了。」
凌夕不想让周铭野误会，可同时，她也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态度。
「我不能来往吗？你用什么身份这么跟我说话。」
凌夕语气微冷，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下一秒，她忽然听见刹车声。
周铭野将车停在了路边，凌夕刚转过身，就被周铭野抵在椅背上。
温热的唇，不由分说地落下来。
凌夕只觉得无法呼吸。
起初，她想要推开他，手撑在他胸口，又被拿开。
睁开眼，是周铭野霸道又强势的目光，看得她心口乱颤，她只能紧闭著眼睛。
起初的浅尝辄止，后来变成凶狠探入，周铭野的手绕过她后脑勺，握紧，加深这个吻。
濒临缺氧的时刻，他终于稍稍后撤，给她呼吸的空间。
凌夕呼了几口气，听见周铭野用微微带喘的声音，回答她方纔的问题，「男朋友，可以吗？」
第38章 38 「在公司，你这样不好吧？」……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凌夕失神。
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抽空, 脑海里只剩一片茫茫的白。
冷静下来后，凌夕不敢去看周铭野的眼神。
车内空气稀薄，她要降下车窗，才能汲取些许氧气。
冷风灌进来, 凌夕逐渐清醒, 她心里一片混乱，「你送我回家。」
身边的人显然不愿意。
温热的气息还在车内缠绕, 周铭野久久凝视著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温柔，「凌夕。」
「干什么？」
凌夕仍旧看著窗外，像是害怕不小心，又会被他带著卷入漩涡。
「还没认真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周铭野坐直身体, 尽量压住自己乱跳的心，原本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待, 可是等待太难熬了。
从前他等著凌夕主动, 后来误会解除, 打破了幻象，他不想再拐弯抹角。
「你能感觉到的吧？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凌夕听见这句话，刚冷却的心脏又再次乱跳, 耳根也开始发烫。
她下楼的时候真的没想到, 自己只是送了个人, 怎么就被强吻了，还被表白了？
周铭野看见凌夕脸颊红透，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想要她看著自己。
目光相交，凌夕嘀咕一句，「你怎么还搞突然袭击啊？」
「忍不住了。」
周铭野实话实话。
他知道需要给凌夕时间消化一下，不再逼著她回答，「能不能陪我待到十二点？」
凌夕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为什么是十二点？」
「十二点后，就是我的生日了，想有你在身边。」
周铭野看著凌夕，眼神异常温柔，凌夕怎么忍心拒绝。
「好。」
她拿出手机，给宋燕拨去电话，「妈，领导有点急事，叫我回公司加班呢，我晚点回来。」
车里，宋燕的声音清晰无比，「我正要问你，怎么送个人送老半天。」
凌夕看了眼周铭野，捏著衣角，「我这不是临时有事么。」
「我说你们这领导也真是的，这都几点了，叫人去加班。」
凌夕怕她妈再说出什么吐槽领导的话，赶紧摀住听筒，「好了妈，不说了。」
「行，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需要我们接你就打电话。」
挂了电话，周铭野朝凌夕无奈笑笑，「怎么办，第一印象已经打折扣了。」
「谁让你大晚上跑来。」
周铭野轻声说，「是我的错。」
凌夕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这会儿忽然过来？」
「没事。」周铭野不愿意提家里的事，他扯出个笑容，「想见你。」
凌夕半信半疑，「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呢，我们去做什么？」
「要看电影吗？」
凌夕翻著手机，「最近没什么好片子诶。」
「露天汽车影院？」周铭野点开去过的那家店，看了眼片单，「他们播的都是老电影。」
凌夕很满意这个提议，点点头，「好。」
*
初冬季节，夜里气温只有十度左右，露天影院停放的车辆并不多。
周铭野将车开到，选了个中间位置熄了火。
现场有售卖零食和饮品的地方，凌夕和周铭野下车，买了桶爆米花和奶茶。
上来时，周铭野将座位调到了舒服的角度。
很快，上一场电影结束，下一部即将播放。
电影正式开始后，车内的灯被按灭。
汽车影院今天播放的是部爱情轻喜片，凌夕之前看过，就没有那么认真。
只有帅气的男主角出现时，她会专注些。
其他时候，凌夕脑子里全在胡思乱想。
晚上周铭野的认真让她惊了一下，心中慌乱，却有些开心，也有点兴奋。
她侧过头去看周铭野，他倒看得认真，专注盯著前方的屏幕，光影在他脸庞上流动，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视线落在他嘴唇上时，凌夕蓦地想起刚才的触感。
长相冷峻的人，接起吻来居然那么热情，嘴唇还软软的。
正回忆著，周铭野忽然回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凌夕迅速别看眼。
后半程，凌夕已经在频繁走神了。
刚好苏婉婉发来消息，问她睡了没。
凌夕：没有，在跟周铭野看电影。
苏婉婉：！！你们这么晚在一起，什么情况？
凌夕：他给我表白了，怎么办？
苏婉婉：你喜欢就答应啊，看完电影直接睡了他。
什么啊！凌夕盯著屏幕，忽然感觉到耳边发热，周铭野轻笑了一声，「这么著急？」
他只是想从凌夕身边的置物筐里取一下充电器，不小心瞄到了这句对话。
凌夕瞬间脸又红透，放下手机专注看电影。
大概很多爱情电影都会有个圆满的结尾。
男女主经历误会、争吵、磨合，最终袒露心声，彼此相爱，再走进婚姻的殿堂。
明明对前面的内容无感，可到最后，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凌夕还是湿了眼眶。
周铭野去看她的眼睛，「感动了？」
「不行吗？」
「对我怎么就那么冷静。」他表示不满，神情还有点失落。
「我哪有。」凌夕声音变小，「我那是故作镇定。」
面前的屏幕黑掉后，身旁的车陆陆续续开走。
偌大的停车场，最后只剩他们一辆车。
好在老板仍旧开著灯，屏幕下方，一串彩色的灯泡随风摆动，像生日蜡烛上的火焰。
中控屏幕上的时间跳到零点，凌夕面对著周铭野，「生日快乐。」
周铭野眼眸泛著光，「我能把愿望说出口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别想拿生日愿望道德绑架我啊。」
「你不愿意？」
凌夕注视著周铭野，抿了下唇，「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能不能跟另一个人相处融洽。」
周铭野安静听著她说话。
「哎呀。」凌夕低头，「先试试吧，万一」
「没有万一。」周铭野语气明显变得轻快，「我也是第一次恋爱，我对自己，还有你，有信心。」
他去拉凌夕的手，不确定地又问，「女朋友，你是喜欢我的吧？」
被这么叫，凌夕又害羞了，低著头，「还要说多清楚。」
手被周铭野拉起来，他目光虔诚，在她指尖印下一个吻。
*
送凌夕回家时，已经快一点了。
路灯下，两人站在车边，都有点舍不得这个夜晚。
周铭野张开双臂，「抱一下。」
凌夕往前走了两步，被周铭野一拉，跌进他坚硬的胸膛。
就这么站了几分钟，凌夕仰起头，伸手捧住周铭野的脸，「真得回家了，不然你的形象会完全崩塌。」
周铭野轻笑了一声，「去吧。」
凌夕轻手轻脚进门，父母已经睡下了。
她走进卧室，洗漱后躺在床上，只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未来她有了人陪伴，这种新鲜感让她有些期待。
脑子里轻飘飘的，有微微眩晕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许久，凌夕到后半夜才睡著。
*
第二天早上，凌夕顶著发青的眼睛起床。
照完镜子后，她特意化了个全妆，把无精打采的底色盖掉，还选了款亮色系口红。
刚到公司没多久，周铭野就来了，两人擦肩而过，凌夕很正经地跟他打招呼，「周总早。」
「早。」
身旁还有其他人，周铭野悄悄看她一眼，嘴角带著笑意，走进办公室。
许静递给凌夕一个三明治，「周总今天心情不错。」
凌夕笑著附和，「确实。」
过了几分钟，凌夕收到周铭野的消息：帮我做杯拿铁，要桃心拉花。
凌夕没忍住笑出声，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她去茶水间，认认真真拉了一颗大桃心，端进周铭野的办公室。
周铭野正在电脑上看东西，凌夕进去后，见他扯著嘴在笑。
放下杯子，凌夕凑过去，「看什么呢？」
屏幕上的视频被关掉，周铭野抬眼望向她，「没什么。」
可他的表情明明就有点什么啊。
凌夕不信，「从实招来。」
周铭野故意逗她：「你想看？」
凌夕本来不感兴趣，看见周铭野这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反倒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走到周铭野身侧，看见屏幕角落单独有个文件夹，伸手点开，里面一排视频。
凌夕吓得往后一退，迅速避开目光，还心虚地看了眼门外，「在公司，你这样不好吧？」
周铭野见凌夕脸都红了，忍住笑，语气一本正经，「我办公室没人进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你流氓！」
「我看员工的工作视频，我流氓什么了？」
见凌夕不信，周铭野打开其中一个，点了播放。
凌夕屏住呼吸，几乎是眯著眼睛看过去。
忽然，她瞪大眼珠，视频里的人怎么有点面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她自己？
她在周铭野办公室外面走来走去，路过时不经意看一眼，自以为很自然的演技，从视频里看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伸手去拿鼠标，又播放下一个。
片段里，她趴在周铭野办公室的玻璃上，忽然转身跑掉。
啊啊啊啊！
凌夕忍著尖叫的冲动，把剩下十几个视频全看了。
听见周铭野在身边笑，凌夕窘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扭过头去问周铭野，「你早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就是办公室恋情和甜甜的日常啦～
第39章 39 「不能再往下摸了。」
周铭野笑著看向凌夕, 算是默认了。
「你变态啊。」凌夕瞪他，「还存在桌面上。」
她对此感到非常好奇，「当老板这么闲吗？还会看公司监控。」
周铭野弯著唇，「还真没这么闲, 偶然看见的, 觉得有意思，就存了下来。」
他没跟凌夕提自己是因为何种缘由看到这些内容的。
一方面, 不想让凌夕知道她曾经是被公司怀疑的对象, 另外, 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之前的曲折也就不重要了。
凌夕语气抱歉，「我那时候也是著急，我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啊。」
「我知道。」周铭野不想她又内疚，问她，「你知道我看到这些时想的什么吗？」
「什么？」
「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凌夕噗嗤一下笑出声, 「后来呢。」
「后来发现我想多了。」周铭野望向屏幕，「然后天天对著视频做阅读理解, 猜你到底在琢磨什么。」
凌夕完全没想到, 周铭野看她的监控录像, 远比她「观察」他的次数多。
她莞尔一笑，「你顶著这张帅脸做这些事，像话吗？」
周铭野瞥了下嘴, 「确实不像话。」
他轻轻歎气, 身体靠向椅背, 「箇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凌夕被他的阴阳怪气逗笑了，「那我安慰你一下？」
「怎么安慰？」
凌夕看了眼玻璃, 百叶窗拉的严严实实。
她飞快低头，对著周铭野的脸颊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传来，周铭野身体顿时僵住，她怎么也搞突然袭击。
就在他心猿意马，准备伸手将人捞回来加深这个吻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凌夕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周铭野身边弹开，一路退到办公室正中央。
「进。」周铭野应了一声。
门被打开后，凌夕语气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的职业模式：「周总，您先忙，我出去了。」
说完，她强作镇定地朝门口走去。
刚进门的王总监跟凌夕面对面碰上，凌夕和他打招呼，「王总监好。」
她微低著头，试图用垂落的发丝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凌秘书。」王总监点点头，侧身让她过去，顺口关心了一句，「你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
凌夕脚步一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含糊道：「是吗？可能暖气有点，谢谢关心。」
说完，她快步逃离了现场。
王总监走到办公桌旁，把项目报告放在周铭野的桌子上，「你是不是又批评人家凌秘书了，我看她脸色不对头。」
周铭野掀眼看他，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眼底还残留著一丝未散尽的温柔。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触了一下刚刚被亲过的脸颊，语气平淡，「我批评她做什么。」
疼她还来不及呢。
王总监没听清最后那句近乎气音的嘀咕：「周总，您说什么？」
周铭野迅速收敛心神，将手边的文件打开，「没什么，说正事。」
*
凌夕回到座位，心脏还在狂跳。
顶风作案的风险太大，以后还是得小心点。
两人忙起来，整天也没见上面。
周铭野外出参加一个行业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
回程的车上，他抬手看了眼表，指针即将指向下班时间，他吩咐司机调转方向，直接回公司。
凌夕处理完工作，跟著许静一起收拾东西下班，两人说笑著走到电梯口，「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周铭野迈步而出。
凌夕看见他，两人都微微一怔。
「周总好。」
凌夕跟许静异口同声。
周铭野的目光掠过凌夕肩上的包，这么早就下班了？
他眼神微动，但碍于其他人在场，终究没说什么，对著她们点头示意后，逕直朝办公室走去。
凌夕跟许静进了电梯，许静挽著她胳膊，「你说老板碰见咱俩踩点下班，不会对我们有看法吧？」
凌夕看了眼手机，距离下班时间刚过两分钟。
「不会的，我们按时下班，合情合理呀。」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一声，周铭野发来消息，「你跑得还挺快。」
凌夕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两人在写字楼门口分别，许静要去坐地铁，凌夕撒了个小谎，「我去路边打车，晚上跟朋友约了吃饭。」
「好，那你路上小心。」
待许静走后，凌夕给周铭野拨去电话，响了一声，周铭野就接通了。
凌夕说，「我以为你不回公司了。」
「本来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又想见你。」
他说这句话是懒懒的语调，听的凌夕心里一软，「那就，再见一下？」
「你去地库等我。」
凌夕乘电梯来到负二层，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周铭野晚她一步上车。
刚坐下，周铭野就拉住凌夕的手。
女孩儿的手软嫩细腻，还带著点凉意，周铭野将手裹在掌心里，给她暖了暖。
下班时段的地库，随时可能有同事经过，凌夕紧张得手心冒汗，一下子甩开：「先开出去。」
周铭野轻哼一声，发动车子，「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坐过我的车。」
「那不一样。」凌夕小声反驳，「以前可没被你这样拉过手。」
周铭野侧头看她一眼，眼底漾开笑意：「我在行使男朋友的正当权利。」
「那你也要注意影响嘛。」凌夕软声商量，「我还不想让同事知道。」
周铭野其实并不在意公开关系，公司也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明文规定。但作为管理者，他理解凌夕的顾虑，办公室人多口杂，流言蜚语往往对女方更不友善。
「好，知道了。」他温和应允，缓缓将车驶出停车场，「想吃什么？」
「铜锅涮肉？」凌夕眼睛一亮。
「行。」
入冬后，凌夕就格外偏爱这些暖胃的食物，两人到店里后，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凌夕把点餐的平板推给周铭野：「你先点。」
「点你爱吃的就好。」周铭野将平板推回。
凌夕是这家店的常客，她低著头，熟练地滑动屏幕，边点单边如数家珍：「这个手切羊肉是招牌，这个肥牛一般，你一定要尝尝这个嫩牛肉！」
周铭野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你经常来啊？」
「嗯。」凌夕头也不抬地应道。
对面传来酸溜溜的声音，「跟谁来的？」
凌夕把平板递给服务员，忍俊不禁，「当然是和苏婉婉啊，不然还能跟谁？」
「我怎么知道。」周铭野慢条斯理地转著杯子，「说不定和某个相亲对象也来过。」
凌夕闻到了空气中的酸味，抿著唇笑，「你怎么还惦记著他呀，我只和你一个男性来过这里，荣幸吧？」
「荣幸之至。」这个回答显然取悦了他，周铭野眼底的醋意化成温柔的笑，夹起一块肉放进锅里，「你多吃点。」
*
送凌夕回到家，周铭野依依不舍。
毕竟是确定关系的第一天，白天见不上面，晚上也就待了一会儿。
周铭野提议，「要不你吃完蛋糕再回去？」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路过一家甜品店，新上了奶皮子糖葫芦蛋糕，看得凌夕眼馋，走不动道。
「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周铭野笑她。
凌夕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歎了口气，「可惜实在塞不下了。」
刚说完，周铭野已经推门进了店，再出来时，手里提著那个让凌夕眼馋的蛋糕，「带回去当宵夜。」
车里，周铭野深邃的眉眼格外好看，凌夕忽然觉得，他的提议不错。
她拆开包装，用勺子舀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焦糖奶油味在舌尖漾开。
她问周铭野，「你要尝尝吗？」
周铭野哪想尝蛋糕。
他看见凌夕嘴角那一抹奶油，俯身靠近，温热的舌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卷走了那抹甜腻，接著偏过头，准确无误地覆上她微张的唇。
凌夕一只手端著蛋糕，另一只手拿著叉子，无法动弹。
周铭野趁机加深了这个吻，把她口中的甜味全吮了进去。
呼吸时，凌夕不满地瞪他，「你就不怕我拿著叉子行凶？」
「好啊，你来。」
他伸手把蛋糕放在中控台上，将人抱到腿上面对面坐著，「让我看看你怎么行凶？」
这个姿势让凌夕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整个人被他灼热的气息包围。
「你」凌夕刚开口，就被他眼中翻涌的慾望惊得嚥回了后面的话。
周铭野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声音沙哑：「不是要行凶吗？」
目光相对，凌夕感觉全身都在发烫。
这人怎么老在车上行不轨之事？
凌夕心一横，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这对周铭野来说简直是撩拨，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手臂猛地收紧，再度吻了上去。
相比第一次突然被吻，凌夕这次有了经验。
在周铭野舌尖探入时，她全身过电般酥麻，稍稍冷静之后，她生涩而勇敢地回应了他。
柔软的唇舌相交，周铭野握紧了凌夕的腰。
她的手攀上他的胸口，按在上面，隔著衬衣，也能感知到过快的跳动节奏。
再往下，是线条分明的腹部，凌夕手停在上面，紧实的触感让她指尖发烫。
周铭野喉结滚动，握住她手腕，轻声道，「不能再往下了。」
凌夕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她感觉到了坚硬，不敢再动。
窗外偶尔有人路过，忽然传来几个年轻人喧闹的谈笑声。
凌夕慌忙把头埋进周铭野颈部，周铭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耳边传来周铭野低沉的笑：「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撩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第40章 40 「我想现在泡温泉，可以吗？」……
凌向松跟宋燕有晚上出门散步的习惯。
在自己家门口亲热, 凌夕实在有点心虚，她看了眼时间，从周铭野腿上下来，「我得回家了, 不然待会儿得碰见我爸妈。」
周铭野依依不舍地握住她手指, 「碰见了我就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再正式登门拜访。」
「别闹, 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凌夕一边整理著被他揉乱的头发, 一边嗔怪地瞪他一眼, 「明天见啦。」
周铭野不禁失笑，女人的情绪怎么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柔声叮嘱，「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来接你。」
*
翌日清晨，凌夕按时起床。
最近她心情好，对著镜子涂上口红, 特别满意自己今天的妆容。
出门时，姥姥已经晨练回来, 还给凌夕带了她最喜欢吃的热包子。
怕周铭野等太久, 凌夕几口解决掉一个, 又贴心地将另一个包好，顺手拿了盒牛奶便飞奔下楼。
走出小区，周铭野的车早已经停在了门口。
一坐进车里, 凌夕就发现副驾上放著一个精致的纸袋, 打开一看, 简直是豪华版配置的早餐：培根三明治、银耳羹、草莓、猕猴桃，水果还细心地切成了小块。
看这卖相不像是外面买的，她问, 「你做的？」
周铭野笑笑，「阿姨做的，我的手艺还得再练练。」
凌夕嘟起嘴，「可是我在家吃过了，怎么办，我还给你带了呢。」
「留著上午饿了再吃。」周铭野左右张望，「给我带的在哪儿呢？」
凌夕从羽绒服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又从另一边口袋拿出牛奶，「跟你的比有点潦草。」
周铭野一把接过包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大口，「怎么会？」
细细品尝之后，周铭野给出评价，「好吃。」
「那当然，我从小吃到大的。」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解决了早餐。
到公司附近，凌夕让周铭野把她放在路口。
打开车门，她谨慎地前后张望，确认没有同事路过，才小跑到马路对面。
周铭野坐在车里，看见她慌张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
快到年底，周铭野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是在参加合作伙伴公司的活动，就是跟大客户见面谈第二年的发展。
他的行程凌夕都是清楚的。
平日里两人各忙各的，凌夕也不会打扰他。
周五傍晚，当周铭野在下班时间忽然出现在公司楼下时，凌夕特别吃惊，她偷偷摸摸上车，「你今天不是有应酬吗？」
「让他们先吃，我晚点去。」周铭野伸手，语气里带著几分委屈，「两天都没跟你说上话。」
凌夕笑著将手放进他掌心，忽然腕间一凉，一条精致的手链已经绕了上来。
她低头，细细的链子泛著光，是她熟悉的品牌。
「觉得这个款式很衬你，就买了，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周铭野虽然是直男，选的礼物倒挺合凌夕的心意，她举起胳膊欣赏，眉眼弯弯，「喜欢。」
「明天打算做什么？」
隔日是周六，凌夕原本打算去爬山，约好的爬山搭子临时有事，她正愁没人陪她呢。
她想让周铭野和她一起，可不知道他忙了一个星期，还有没有力气。
「你想不想去运动？」
「什么运动？」
「爬山。」凌夕眼睛一亮，「想去云栖峰，明天大晴天，山上景色肯定特别棒。」
周铭野伸手捏捏凌夕的脸，「女朋友想去，我当然奉陪。」
「你体力可以吗？」
她这句话是认真询问，说出来，好像有另一层意思。
周铭野挑眉睨了她一眼，「你最好不要质疑男人的体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夕伸手捶他一拳。
两人正说著话，周铭野的手机不停震动，是韩昭打来的，催他过去赴宴。
周铭野将凌夕送到家门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凌夕拿出女朋友的姿态，手指点了下周铭野的脸，「今晚不许喝醉哦，喝醉就取消明天的活动。」
她带著撒娇的口吻，听的周铭野很是受用，把人扯过来亲了一下，「好。」
*
隔日早上，阳光明媚。
凌夕出门，看见周铭野正靠在车边等她。
他今天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装扮，穿了件薄绒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里面一件纯黑色的速干T恤，整个人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凌夕快步走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周铭野立即回握住，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怎么了？」
凌夕仰头看著他被阳光勾勒的侧脸，「我男朋友真帅。」
虽然以前凌夕也夸过周铭野，这次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周铭野被她一句话说的飘飘然，上车差点开往反方向。
一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山脚处。
下车后，周铭野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登山包，凌夕凑过去，「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
打开拉链，只见里面整齐地装著矿泉水、能量棒，还有一个贴心的急救包，创可贴和棉签一应俱全。
凌夕忍不住惊歎，「准备得这么周全？」
「那当然。」周铭野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得随时照顾好女朋友。」
凌夕绕到他身后掂了掂背包分量，「重不重啊？」
周铭野朝凌夕挑了挑眉，「小意思。」
凌夕第一次看见周铭野这一面，忍不住又笑起来。
拐弯处的山路旁，有一大片冷杉树，走近后，能闻到空气中清冽的气息。
冷杉林裹满了冬季的橙黄色，往远看，上面还罩著灰色的薄雾，非常有冬季的氛围感。
凌夕举起手机拍照，周铭野问她，「我给你拍几张？」
「这么有觉悟？」
「那当然。」
凌夕今天穿了件白色羊羔毛外套，一身素色站在路牌边。
白皙的脸沾了雾气的清透，对著镜头一笑，让周铭野心动不已。
他按下快门，拍完之后，选了最喜欢的一张，设成了手机屏幕。
凌夕盯著他的操作，「不好吧？被同事们看见怎么办。」
「谁会看我手机？」他理直气壮。
「也对，批准了！」
一路上，凌夕步伐很快，还时不时看一眼周铭野。
周铭野的爬山策略比较稳妥，一直保持匀速，呼吸平稳。
待到半山腰一处陡坡，凌夕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气息也开始不稳。
「累了？」周铭野自然地伸出手，拉著凌夕往上走。
两人在下午两点登上山顶，惊觉山上居然下过雪。
山脊的线条被白雪覆盖，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整座山顶反射出透亮的光芒。
两人并排站著，呼吸著凛冽而纯净的空气。
对周铭野来说，登顶是目标的达成，和凌夕看见这幅景色，则是意外的奖赏。
他将凌夕的手放进口袋，轻声说，「和你在一起真好。」
凌夕歪头，轻轻靠在周铭野的肩膀上，「我也是。」
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补充能量，下山的路程放慢了速度。
到山脚下时，天色已经暗了。
暮色四合，天空是沉静的黛蓝色，背后远山的轮廓早已模糊，唯有不远处有一片雪白房子，屋檐上装饰的灯带将房子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凌夕拿出手机一搜，原来是一家温泉酒店，里面还有餐厅，供应暖锅。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提议道，「我们先去这家店吃饭怎么样？」
「行。」
酒店距离不远，开车五分锺就抵达了。
两人直奔餐厅点餐，牛腩锅上来，凌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吃著吃著，屋外飘起了雪。
起初只是一点点，后来慢慢的变大，一片一片，清晰可辨。
老板过来上菜时好心建议，「下雪了，道路可能会结冰，你们如果没急事，可以在我们酒店住一晚。」
周铭野问凌夕，「你想今天回吗？」
爬了一天的山，凌夕早已筋疲力尽，「明天再回吧。」
吃完饭，凌夕给宋燕打去电话，照例让苏婉婉打掩护，搞定之后，两人走去前台。
服务员查了房型，「今晚还剩一间大床房，和一间套房，套房有两张床，请问二位需要哪间？」
凌夕跟周铭野对视一眼，她有点尴尬，周铭野果断回答，「套房吧。」
事实证明，选择套房是正确的。
套房不仅空间宽敞，还带一个私汤。
凌夕一进门就被庭院里的温泉吸引，热气蒸腾，在雪夜中格外诱人。
可她站在客厅里，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然确定了关系，但要她在周铭野在场时独自泡温泉，还是难免不好意思。
周铭野放下登山包，看见凌夕低著头，脸颊泛红，不知道琢磨什么呢。
他刚走过去，就听见她轻声问，「那个我想现在泡温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