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徐延山,你干什么去?”余肆广在他身边大吼,尾音消散在了海面上的狂风中。
徐延山一想到家中的晏桉可能会受到伤害就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小桉……他拼命往回赶,心中已经慌了。
第46章 小山会是小杉吗?
晏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人敲他家的门,问他在不在,他出去开门, 结果一打开门是头一人高的怪鱼立在门口桀桀桀的怪笑。
“神经!”他啪地一下关上门,却没关上,夹住怪鱼的鱼鳍。
怪鱼超有力的鱼鳍一用力,一下子就扇飞了门。
门被扇飞,晏桉顺着门扇飞的方向一看, 惊了,屋顶怎么也没了?!
他又要去看门口那条嚣张的鱼, 结果还没转头就又被一鱼鳍扇飞了。
然后他就醒了。
房间内漆黑一片, 他手朝旁边摸去, 身侧空无一人, 被褥早已变冷, 大半夜的, 徐延山却不知道去哪了。
晏桉皱着眉打开台灯, 下床先打算去上个厕所。
寂静的房间里,拖鞋在地面走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啪哒”“啪嗒”, 一声一声的,慢慢靠近卫生间。
卫生间有小夜灯,可以看清周围,晏桉就没有在开灯,以免过亮的灯光刺伤双眼。
他正打算解开裤子放水, 就看见马桶里好像,在发光???
嗯?晏桉怀疑是自己睡糊涂了,马桶里怎么可能发光呢?他又没有把手电筒或者开了手电筒的手机掉进去。
那个光亮忽闪忽闪的, 越来越亮,就好像光源靠着马桶排水口越来越近。
晏桉挑眉,刚睡醒总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让他深深怀疑他自己还在刚刚那个离谱的梦里。
“咕嘟咕嘟咕嘟”马桶水开始冒泡,像是要沸腾了一样,然而却看不到热气。
啊,晏桉恍惚间猜测,徐延山家的马桶水要变泉眼了?
他紧紧盯着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的马桶水,呆呆地看着,顺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马桶里的光亮越来越强,让他怀疑这是不是小说里宝物要现世的前兆。可谁家的宝物是在马桶里现世的?
他耐心地盯着看,也没过几秒,突然光亮大作,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从马桶下水口窜了出来,并跳起朝他扑了过来,身上还带起一串马桶水。
晏桉:“???!!!!!!!”好恶心!
他下意识抄起旁边镀金的马桶栓子怼了上去。
“啪”马桶栓子被打飞,不知名生物也掉回到马桶水里,晏桉这才看清,那居然是条模样怪里怪气的丑陋至极的鱼!
马桶里怎么会有鱼呢?这简直比马桶里出来蟑螂、蜘蛛、刺客还让他震惊。
话说长得这么奇特,应该是什么深海鱼吧?比马桶里窜出鱼还让他震惊的,是窜出来的是深海鱼。
马桶水虽然可能会因为混有某种液体带点咸味,但它归根到底也是淡水,深海鱼在淡水里还能活??这实在是超出了晏桉的认知范围。
不等他震惊完,马桶水里的怪鱼又蹦跶起来朝他的脸扑了过来。
“呕”晏桉快吐了,马桶水被怪鱼扑腾得到处都是,怪恶心的。
他想要拿什么东西再把怪鱼摁回去,但手朝旁边一摸,才想起马桶栓子之前已经被鱼尾拍飞了。
晏桉:“!!!!!”
被大力鱼尾拍中可能会很疼,但被沾着马桶水的鱼尾拍中就不止是疼了,更是恶心死了。
他连忙后退想要避开,然而他小觑了怪鱼的弹跳力,怎么比青蛙还强?
晏桉忍着恶心正在心里直呼糟糕,突然一条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小心!”
怪鱼咬上了那条手臂,又被手臂的主人一把拽下按在地上。
“小山?”晏桉惊讶,愣在原地。
徐延山手底下动作没停,握紧拳头就朝着地上的鱼身砸去。
“砰砰砰”砸得怪鱼吐血,彻底昏死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看到地上的鱼终于失去了行动能力,徐延山才长呼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了下来。
“小山,你没事吧?你流血了?”晏桉蹲在徐延山旁边握住他的手腕看到了他的拳头上的血渍。
他又看了看徐延山的脸,灯光昏暗,但他总觉得徐延山的脸色有些苍白。
徐延山朝晏桉笑了笑:“我没事,这些血是这条鱼的。”
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小桉,你刚刚没事吧?它有没有伤到你哪?”
晏桉摇了摇头,“没事,多亏了你。”他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鱼,“这是海鱼吧?怎么会从马桶里出来?”
这点徐延山没法解释,连忙岔开话题:“小桉,你先睡,我把这条鱼处理了。”
确实,晏桉想到这条鱼是从马桶出来的,就觉得徐延山确实得好好洗下手,“我帮你拿下去丢了吧,你先去洗洗。”
“没事不用!”徐延山赶忙提起地上的鱼站起来,“我手都脏了,正好把这条鱼处理了,你就别沾手了,时间挺晚了,你快去睡吧。”
他好不容易抓到这条鱼,怎么能扔掉?虽然他也没想到这条蠢鱼会从马桶里钻出来,感觉是恶心了一点,但洗洗把皮剥了还是能吃的。
时间确实不早了,晏桉看徐延山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和他争。
晏桉上完厕所又躺回了床上。他以为徐延山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可等了半天,还不见徐延山的人影。
他担心徐延山,就打算下楼去看看情况。
可是没想到,他找了一圈,在楼下并没看见徐延山的身影。他看了看门口,徐延山的拖鞋不在,应该是没有再出门。这么晚了,也不可能再去书房。所以,小山是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晏桉在原地怔了怔,虽然徐延山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和他挤在一块睡,但是他俩也确实是没有正式搬到一起睡。现在徐延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也是正常的。
但,他可能是习惯了身旁躺着徐延山,习惯了听着徐延山的呼吸声入睡,总感觉徐延山不在,他心里都空落落的。
晏桉躺回到有些凉了的床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既有点不习惯旁边没有徐延山缠着他一起睡觉,也是心底有点不放心徐延山,他总感觉刚刚徐延山的状态有点不对。
翻来覆去,晏桉睡不着。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去隔壁房间看看徐延山。看完了,他也就能安心睡觉了。
他来到徐延山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里边没回应。
他轻声喊:“小山?小山?”
依旧没听见里边的动静。
他握住门把手,慢慢打开了房门,“小山?你在吗?”
他正要去打开灯,就听见徐延山的声音:“等等,不要开灯。”
晏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多想,适应了黑暗环境突然被亮光照着确实对眼睛不太好。
他借着走廊透进来的些许光亮,看到床上拱起的被子,知道徐延山就在床上躺着,于是朝床边摸索走去。
他站在徐延山床边,本来想伸手帮徐延山捻捻被角,却刚好摸到了一根柔软湿滑的长条物体,虽然那东西很快就窜走了,但他的手心里却留下了一下粘嗒嗒的液体。
晏桉心中一怔。
刚刚很快就没有了的触感让他感觉格外熟悉,唤起了他快要遗忘的记忆。他似乎摸到过相似的东西很多次,那次他溺水,那次他发烧,迷迷糊糊中似乎都触碰到了类似手感的东西……
徐延山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差点就被小桉捉住了触手。
他虽然在晏桉面前装作没有受伤,但刚刚鮟鱇鱼飞扑向晏桉的那一下,他用胳膊替晏桉挡了,自己的胳膊其实也被鮟鱇鱼咬伤了。正是由于受伤了,所以触手才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滴答”“滴答”晏桉似乎听到了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徐延山在被子下动了动,刚刚的滴答声又消失不见了。
“小桉,怎么了?”徐延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晏桉沉默了一瞬:“没什么,就是进来看看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徐延山:“我没事,你快回去睡觉吧。”
晏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听徐延山的出去了。临要关门的时候,他又听见了滴答声。
他关上徐延山房间的门,却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他手上黏黏的,不知道是沾上了什么。
他下意识抬起手凑在鼻尖闻了闻,有股……熟悉的花果香。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液体。
唔,这种味道……晏桉的记忆被唤醒,上次他发烧时,迷迷糊糊中先是喝了一杯这样的液体,之后……他似乎在某种长条中也吸吮到类似的液体。
这是什么?他内心困惑不解。
长条,似乎还挺长。温软光滑,还渗出些液体。
如果没有液体和温热这两种特征,这种触感的东西,在他的认知中,唯有章鱼的触须。
他愣了一下,章鱼的触须……
他灵光一闪,脑中回想到之前徐延山多次和他谈起过关于他以前养的小章鱼的话题,徐延山送的礼物上也有小章鱼,甚至徐延山过年写的福字上也画了卡通触手。还有之前他问徐延山为什么那么喜欢小章鱼形象时,徐延山那一句看似是玩笑话的回答“因为我就是你的小章鱼”……
晏桉吞咽了几下,内心浮现了一个离奇的猜测,如果徐延山那句玩笑话是真的话……那么,徐延山真的会是小杉?
小山,小杉,小山,小杉……连名字都有相似之处。
还有他刚刚摸到的会是小山的触手吗?
这个猜测太多离谱大胆,晏桉虽然心中开始怀疑,但多年的教育让他很难相信世上真的有能变成人的神奇章鱼。
他大脑中开始快速回忆和徐延山相处的一点一滴,试图从中寻找线索。以往怪异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浮现,他的思绪起伏不定。
他回忆起那次他脚腕受伤出血时徐延山的怪异反应,心中有了试探的对策。
事不宜迟,晏桉当即去楼下取了一把小刀,再次返回徐延山房内。
“小桉?”徐延山惊讶他怎么又过来了。
晏桉没有多说什么,利落地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徐延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鼻子灵敏地闻到了晏桉的血的气味,他被刺激地眼睛都红了,但心里全都是对晏桉的担心,小桉怎么受伤了?
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晏桉直接把冒血的手指塞到了嘴里,甜美的血液迅速在他的口腔里扩散开来。
徐延山:“!!!!!!!!!”要命了!!!
第47章 捉住触手
晏桉的血液迅速迷失了徐延山的神智, 让他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话。他沉浸在甜美的血液中,忍不住上手捧住晏桉的手,吸吮着里边的血液, 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如果是往常,徐延山还不会如这般迅速沦陷,然而今夜他被鮟鱇鱼怪咬伤,自制力大不如以往,而晏桉塞手指的动作又来得那么突然, 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晏桉的血液进入他的体内,带着慢慢的爱意, 激发了他身体的自愈能力, 他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他不停地□□吞咽着手指中的血液, 短暂地忘乎一切, 只觉得全身都舒展开了。
这种如同回归母体的舒适感, 让他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 连藏在体内的触手悄悄探出来了也没有意识到, 还在愉悦地享受充满爱意的血液带给自身的能量。
晏桉冷静地盯着徐延山,虽然室内漆黑他并不能看清徐延山的神情,却也察觉到了他的放松。
安静的卧房内, 他听到了徐延山吞咽的细微声音,而在这不久后,他又听见了细细碎碎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子里摩擦。
他心下一凛,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听力上, 努力去捕捉布料摩挲声的位置。然后,迅速出手。
“唔。”徐延山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而后迅速清醒了过来。
他的触手, 被晏桉捉住了!
徐延山哪还能沉浸在血液的甜美中?他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停下了吞咽的动作,哆哆嗦嗦地问晏桉:“小桉,你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晏桉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平静。
徐延山的视线不受黑暗的约束,依旧可以看清晏桉的神色。只是,晏桉面无表情,实在是让他猜不透晏桉现在的想法。
晏桉甚至用手指摩挲了几下他的触手。
“没、没什么。”徐延山惊慌失措地抽回触手,心跳如鼓点。
“是什么?”晏桉又问了一遍,像是非要等到一个答案,“回答我。”
“啊,这、这……”徐延山心乱如麻,脑中飞速转动,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晏桉在他的卧室摸到触手成为一件合理的事?这又不是什么农贸海鲜市场,也不是厨房,正常人怎么可能把触手藏在被子里?
慌乱下,不知怎的,他的嘴就自顾自地说开了话:“这、这是玩具。”
他灵光一闪,对,就是这个理由。
“玩具?”晏桉一愣。
徐延山支支吾吾:“我、我有时候想……的时候,啊,你,小桉,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莫名听上去还有点幽怨。
“嗯嗯?”晏桉先是满头雾水,再又是一愣,“好、好的,抱歉。”
他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了。脑子里哪还有刚刚的那些怀疑,整个脑子里都快乱成一摊浆糊了。
一时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好好休息,晚安。”晏桉快速说完,就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徐延山的房间,不忘帮把门也关好。
出了房间,晏桉又和梦游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脸上的皮肤和神经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剧烈爆红。他用手搓了搓脸,脸上的皮肤滚烫,热得快冒气了。
他回想了一下徐延山刚刚的话,还有他们最近的亲密仅仅止步于用拥抱接吻……所以,小山这是,不太满足于现有的进度了吗?
啊,想到情侣之间更亲密的事情是什么,晏桉脸上更烧了。
他原本只是觉得他们刚刚确定关系不久,虽然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但是还不到更深入亲密的程度,他怕过快的进度会唐突到徐延山,却不知道,原来小山早就……
晏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之前和徐延山的对话。他居然还问了两次徐延山那是什么!晏桉用被子捂住头,恨不得把自己捂死。
而把晏桉应付过去的徐延山终于松了口气。
他既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忍不住不停回味晏桉血液的味道。被吞咽下去的血液中裹挟着浓浓的晏桉的气息,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晏桉的气息腌渍得透透的。他稍稍一呼吸,口腔中、鼻腔中冒出的全都是晏桉的气味。
他满脸潮红,感觉自己已经被晏桉打上了专属标签。
黑暗中,几根触手在空中舞了舞,对晏桉的渴望愈加剧烈。
想了想,徐延山伸手打了一下刚刚冒出头的触手。坏触手,差点害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晏桉解释。
……
一夜过去,徐延山胳膊上受的伤得益于晏桉充满爱意的血液,基本上好了。他精神饱满地下楼,却发现大早上晏桉就去了健身房。
他推开健身房的门就看见晏桉挥汗如雨地在健身,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晏桉肌肉线条流畅的背部。
“早、早上好!小桉。”徐延山眨了眨眼,还是没舍得把视线收回来或者放到礼貌位置。
“早!”晏桉喘着粗气,健身得更加卖力。
是什么驱使着一向不爱到健身房的晏桉,在失眠一夜后又干劲十足地早早在此运动?当然是徐延山。
此时他能感受到徐延山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因而更加动力十足地锻炼自己的肌肉。
早餐的时候,厨房特地给晏桉端上来一碗鱼汤。晏桉看了一下,徐延山面前没有同样的鱼汤。
徐延山解释:“小桉,这是专门炖给你补身体的。”
补身体?想到徐延山昨晚的话,晏桉特意不着声色地瞄了瞄徐延山。
徐延山脸上的表情太过正经,让晏桉都弄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太过不正经,才会认为徐延山是觉得自己虚才会特意端上补汤。
早知道他就不专门克制自己的欲.念了。
晏桉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虚到要喝补汤,但还是不愿辜负徐延山的好意,端起碗来,一口气将汤喝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汤还挺鲜美,喝完之后有回甘,和正常的鱼汤好像还不太一样。
只剩半截身体躺在冷藏室死得不能再死的鮟鱇鱼怪之魂:&*%¥@*#@%【翻译:骂得很脏】
吃完饭后,晏桉照常跟着徐延山去上班。
情侣没在一起前和在一起后确实很不一样,这一点晏桉深有体会。
往常开会的时候,尽管再无聊的会议,晏桉每次朝徐延山看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他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会议内容,彷佛主讲人不是在说什么枯燥的废话,而是在谈论什么真知灼见。
但现在,晏桉感觉自己的腿上在被人画圈圈。
他视线微微下移,就看到一只手正在他腿上作乱。视线顺着手上移,就看见表面上一本正经在听会议的徐延山。
晏桉:“……”突然觉得以前徐延山开会时可能也没那么认真了。
他也将视线转回到正前方,面上看着和徐延山一样在认真开会,但他的一只手却悄悄放到了桌子下,借着桌子的遮掩,捉住了那只画圈圈画得不亦乐乎的手,握在手心里慢慢摩挲。手背、手指、指缝,每一寸都不忽视。
会议主讲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车轱辘话,在座的参会人员都或多或少露出些许无聊神色。
晏桉悄悄观察着徐延山的神色,他依旧看上去专注地听着会议内容,哪怕是极其无聊的内容。但,晏桉眼尖地看到,徐延山耳背似乎比之前要红了许多,连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都加快了不少。
晏桉的视线扫过参会的其他人脸上,他们或看着主讲人,或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或抬头看着大屏幕,丝毫没有发现徐延山的异样和桌底的小动作。
等散了会,晏桉和徐延山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办公室,徐延山就彻底不装了。也不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哼哼唧唧地蹲在晏桉旁边,用头拱着晏桉。
晏桉轻咳一声,扫过无人的办公室,摸了摸徐延山顺滑的头发,一把拉起他,按在办公桌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徐延山猝不及防就被按在了桌子上,脸被晏桉捧着接吻,一只手和晏桉十指紧扣。
特别“茶歇”五分钟。
五分钟后,晏桉喘着气放开了徐延山,“等晚上回家。”
身下的徐延山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眼睛都直了,雾气朦朦,眼角泛着红,嘴唇上水润润的一层。他的呼吸也有些加速,像上岸的鱼,大口呼吸着氧气,胸口起伏不定。
但他牢牢地记住了晏桉的这句“等晚上回家”。
两个人都有些情动,奈何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晏助理要好好上班,小徐总也要以身作则认真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发泄多余精力,今天他们两个的效率都高得惊人,弄得其他助理也跟着神经紧张,飞速工作,一点鱼都不敢摸,以免上司觉得自己效率低下。
但等到回到家中吃完饭,晏桉和徐延山就没什么顾忌了。
往常他们都喜欢在楼下沙发上消磨饭后时光,今日不知道是不是默契,都早早上楼分开洗漱。
“噔噔噔”晏桉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不作他想,晏桉清楚门口的人是徐延山。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在胸腔里乱扑腾,“请进。”
穿着浴袍的徐延山垂着眼,看起来极其乖顺地缓缓走了进来。
第48章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晏桉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伸出手递向徐延山, 待徐延山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后,又轻轻握住徐延山的手,引导他坐在自己身旁。
手心握着的手温热, 带着些许沐浴后的水汽。晏桉抬起握住的手,微微低头,吻上徐延山的指尖。
徐延山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虽然他长得高大健壮,手指却并不粗犷, 而是修长秀气。
晏桉顺着徐延山的指尖,慢慢向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不知何时, 徐延山浑身发软, 倒在床上, 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而晏桉则也顺势压了上去。
十指交叠, 细碎的声音偶尔从徐延山的嘴角溢出, 粗重的喘气此起彼伏。汗淋淋的胸膛和后背时而紧贴, 时而隔出空隙,暖色的床头灯光照出的人影在墙上晃动摇曳,交织颤动。
久久, 晏桉和徐延山才平躺在床上,搂抱在一起,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晏桉在徐延山的额角落下一吻,心中柔软一片,比怀中的徐延山现在的身子还要软。这一吻, 满满都是珍视和爱意。
他情不自禁轻声感叹:“小山,我好爱你……”
徐延山,大满足, 语气兴高采烈:“我也是!我也是!小桉,我也好爱你!”依旧活力满满。
晏桉一噎,有活力是好事,恢复得快也是好事,但这个时候也这么快就变得有活力就或多或少让他怀疑自我了。明明之前还哽咽着让他放过他……
晏桉捏了捏徐延山的脸,微微一笑。
可怜的小山还不知道这个笑里边暗含着什么,也傻傻跟着笑,然后就又被握住脚腕拖去翻来覆去煎烤。
过程中,晏桉逼问哭唧唧的徐延山:“小山,你爱我吗?”
徐延山带着哭腔:“爱,爱,爱。”
晏桉动得更快更用力了,徐延山只觉得躲也躲不过,只能如疾风骤雨中的娇花,硬生生受着。
晏桉:“小山,我爱你,你爱我吗?”
徐延山:“呜呜呜,爱。”
本来已经有些放缓的晏桉又有了动力。
徐延山:“???!!!!!”
过了一会儿,稍有些累了的晏桉又问:“小山,你爱我吗?”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的徐延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遵循本心回答爱,只能发出呜咽声。
等不到徐延山回答的晏桉自问自答:“好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莫名其妙的动力又增加了。
徐延山:呜呜呜。
事后,彻底瘫软成饼的徐延山哭唧唧,总活力值:-50
晏桉这回满意了。
他亲了亲徐延山的嘴角:“小山,你爱我吗?”
徐延山有气无力:“嗯,爱。”
晏桉轻声笑了,低沉的声音撩拨得徐延山心底痒痒。
徐延山呢喃:“好爱好爱小桉。”
晏桉拨开他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发丝,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徐延山累得快睡着了,声音越说越低:“因为……这是我的本能,因为有小桉的爱,才有了我的存在……”
最后几个字含糊在嘴里,说得黏黏糊糊。
“嗯?”晏桉没听清,凑上去听,却发现徐延山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已经累得睡着了。
……
第二天,徐延山又活力满满地起床了。
晏桉看着短短一晚休息就又恢复如初的徐延山,想到小说里常写到的什么“酸胀难耐”“稍微动动就觉得似仍有异物”“根本无法下床”“只能小心翼翼挪到卫生间”,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都有点怀疑徐延山昨晚的虚弱是装的。
被徐延山稍稍打击到了的晏桉火速起床,直奔楼下健身房,开启新一天努力的健身,被迫成为了新晋健身爱好者。
尽管晏桉因为徐延山强大的恢复力而稍稍受挫,但徐延山的好心情就过于明目张胆。
从早上起来,徐延山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从家里一路到公司,没人在的时候他笑,有人在的时候他微笑。处理文件的时候在笑,和助理交待工作的时候在笑,开会的时候也在笑。
过于诡异的情况让今天遇见他的员工都不由猜测:
“小徐总脸部肌肉抽筋了只能保持微笑?”
“集团有利好?”
“最近和其他几家争抢的项目有眉目了?”
“小徐总后院挖出金子了?”
“外星人昨晚降落在小徐总家交易高科技了?”
“……”
笑脸人机徐延山对此毫不知情,尽管手下的助理们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满心满眼也只有晏桉。
趁着周围没人,看不下去的刘总助凑上来:“徐总,您和晏先生是不是……了?”
刘总助用手比划了一个不太正经的手势。
徐延山惊了:“你怎么知道?”
刘总助一言难尽地打开手机相机自拍递到徐延山面前:“这很难不知道啊。”
“啊……”徐延山收拢了脸上夸张的笑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承认:“确实,你猜对了。”
想到这,他眼中又盛满了甜蜜。
猜对了的刘总助:“……”他就知道。
不过称职的刘总助脸上却露出一个比徐延山刚刚还夸张的笑容:“恭喜啊!恭喜您得偿所愿!祝您和晏先生和和美美,永远幸福!”
这话夸在了徐延山的心坎上,“谢谢,海归,我也要恭喜你。”
“恭喜我?”刘总助疑惑。
徐延山:“你本月奖金翻倍。”
刘总助瞬间眼睛发亮:“谢谢徐总!感谢徐总!”
在刘总助一阵恭贺和道谢后,徐延山又提起了旧题,该怎么和晏桉坦白身份,毕竟他觉得他现在和晏桉的关系应该算是很深入了。
刘总助:“不如再试探一下晏先生对以前养过的小章鱼的看法?”
徐延山想了想,把刘总助招过来交代他去办件事。
等晚上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徐延山就拿出了一个钥匙挂坠送给晏桉。
“给我的?”晏桉拿起挂坠仔细看了看。
这次徐延山送的不是小章鱼了,而是一根可爱的触手尖端。通体黑色的触手须上有着小巧精致的吸盘,晏桉凑近了看,怎么感觉吸盘是爱心形的?
晏桉愣了愣,是触手上的吸盘太小所以他看错了吗?爱心形的吸盘?绝大多数的章鱼触手上的吸盘不应该是普通的圆形吗?除了小杉。
被压制下的疑点再次不受控制地在晏桉脑中冒出,搅得他思绪翻涌。他表面山不动声色,内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巧了,太巧合了,巧合到他都觉得徐延山是故意的了。
他伸手捏了捏触手吊坠,和一般硬质塑性的吊坠不同,这根触手捏上去软软弹弹。
徐延山凑了过来,脸红地问:“小桉,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这根小触手吗?”说着,晏桉又用手指捏了捏。
徐延山的脸更红了,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晏桉脑中闪过诸多猜测,面上却笑着回答:“当然喜欢,很可爱。”
徐延山还想再试探一下,晏桉的手机却“滴滴”地响了。
晏桉拿过来一看:“哦,是我妈的电话。”
他并不避讳徐延山在旁边,直接接起电话,然而电话那头说的话却让他皱起眉头。
徐延山能若隐若现地听见对面在说什么“相亲”,不由让他心中一紧。回想到晏桉说过他爸是个看重子嗣传承的老古板,他就担心晏桉他妈也是这样。
他脑中闪过电视剧里恶婆婆面对不喜欢的儿媳经常为难或是挑拨的情节,他就觉得嗓子干得慌,愁啊。
晏桉再和电话对面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该怎么办的慌张。
晏桉最后说了一句:“这周末我带他回家一趟。”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山,你听到了吗?”晏桉看了看走神中的徐延山,怀疑他什么也没听到。
“啊?什么?”徐延山果然如晏桉所想,一副才回神清醒过来的样子。
晏桉笑了笑:“我是说,你这周末可以陪我去一趟我妈家吗?”
“为、为什么?”徐延山明显慌张无措,“啊,我、我可以吗?是以你上司的身份去吗?”
晏桉弯了弯嘴角:“当然是以恋人的身份。刚刚我妈打电话来,说这次她病重让她觉得要早点给我找个伴侣,这样有一天她要是走了才能安心,所以她打算让我去相亲。”
“啊,那……”徐延山讷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晏桉:“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对象,如果他这周末有时间,我就把他带回去和家里人见一面。”
“我、我吗?”徐延山突然有点不自信。
晏桉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指了指手里的触手吊坠:“不然,带它吗?”
一小节的触手尖尖挂在吊坠上微微晃荡。
晏桉拉过徐延山的手,安抚他:“放心,一切有我,你是我唯一想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只是想向家人宣告你的存在,无论他们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我只是不想遮掩你作为我爱人的事实。”
徐延山鼻子发酸:“那,那如果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晏桉给出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没关系,这是我的人生,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如果我妈不同意,我们可以等她同意之后再去拜访她。”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归我们的时间更充裕,大不了最后去她的坟上祭拜。有句话说得好,沉默就是同意。到时候,她肯定不会不同意。”
啊……徐延山感觉,要这么说,晏桉的妈妈很难有办法不同意啊。
第49章 见家长X2
周末的时候, 尽管晏桉已经提前给徐宁打过预防针了,但等传统的一家人外加一对同性情侣围着饭桌坐在一起时,还是略显尴尬, 连一向调皮捣蛋的陈松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徐宁和陈钢互视一眼,尬笑两声。
徐宁曾经无数次预设过儿子把对象带回家的场景,但没有一次和现在近似。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到一向没有表露出喜欢男性的儿子会突然带回来一个男朋友。
还好一些客套话既可以和女孩子说也可以和男孩子说,徐宁勉强把这当成平时和不熟悉的小年轻聊天, 开始套公式:“延山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上班啊?”
徐延山在凳子上坐得板正, 谦虚回答:“阿姨, 我是做行政管理工作的, 和小桉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徐宁尬夸:“啊……和小桉是同事啊。同事好, 同事平时在工作上可以互相照顾。”
晏桉补充:“小山是我的上司, XWS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 从理论上讲, 我只能照顾他的生活,照顾不了他的工作。”
徐宁一脸恍惚:“啊……这样,是小桉的老板啊。老板好, 老板好在……呃……”她卡了一下,显然公式没教她怎么应对这种情况,“老板好在不会被裁员。”她干笑两声,越笑,声音越低。
徐延山不断点头, 手指在桌子下攥紧了衣角,看起来也不怎么放松:“是是是,阿姨您说的都对。”
晏桉:“……要不先吃饭吧?”
徐宁“嗯嗯”几声:“吃饭, 吃饭好,多吃点饭才能好好生活。”
她拿起筷子招呼徐延山吃饭,顺便用公筷夹了菜放在徐延山的碗中。
徐延山连忙道谢,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
等饭后,徐延山坐在客厅,徐宁悄悄把晏桉拉到卧房,问他:“上次我生病出国做手术是不是就是他帮的忙?”
晏桉点头:“对,不然不可能那么顺利联系到医院。”
徐宁一时有些沉默,心里不太好受,过了一会儿才犹豫说道:“小桉,妈知道,你一直想有自己的小家庭,就像我和你爸那会儿的三口之家。你现在,怕是很难再……”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晏桉一眼:“小桉,你和妈说,你同意和那个徐总在一起,有没有妈的缘故?如果你是因为妈妈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妈不想看着你这样做,报恩什么的应该是我自己的事。妈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怕用后半辈子去报恩,砸锅卖铁,也不想委屈你一辈子的幸福。”
晏桉对视上徐宁的目光怔了一下,才翘起嘴角笑着解释:“妈,是有你的缘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山也没有携恩求报。我选择和小山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带给我这么温暖的感觉。小山眼中只有我,他给了我足够的关注、足够的爱。”
他眉眼弯弯,想到徐延山就眼含笑意:“我不需要什么三口之家,只要有小山陪着我,只要和小山在一起,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我们的小家庭只要有我和小山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宁被晏桉的坦白震住,她以前以为儿子追求的是她和他爸的那种平淡但幸福的家庭生活,但现在,她在想,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或许对于晏桉来说,世俗意义上的家庭幸福并不是他的幸福标准。他想要的、他一直追求的,可能只是真心的关爱。
“好、好,妈明白了。”徐宁有些心疼晏桉。
她从衣柜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厚实红包,和晏桉一起出去到客厅里。
她把红包塞到了徐延山的手中,笑得慈爱:“延山,你第一次作为小桉的对象上门,阿姨没有什么好给的,这个你拿着。钱不多,就是个意思。”
徐延山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他也没有推辞,生怕推辞了就真没了。他早在来之前就在网上了解过,孩子对象第一次上门时,如果父母满意就会包一个大红包。所以,也就是说,他被小桉的妈妈接受了?!
徐延山笑得格外灿烂,看得徐宁心情也大好。不论儿子这个对象咋样,起码看上去喜庆。
直到徐延山和晏桉从徐宁家出来的时候,徐延山脸上的笑都还挂在脸上。
晏桉笑他:“收到红包就这么高兴?”
“咳。”徐延山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低声说:“这不一样,”他眼眸中满是幸福地看着晏桉,“这个,是阿姨接受我的象征。”他晃了晃手里的红包,很是得意。
晏桉也受他感染,嘴角翘了起来。
上车后,徐延山拆开红包,数了数里边的钱。他没有接受过银行柜台数钞票的专业训练,一百张百元大钞数完用了不少时间,最后还夹了张崭新的一块钱。
“啊!”徐延山把所有的现钞合拢放回到红包里,兴奋地推了推晏桉:“是万里挑一!这是不是说明阿姨非常满意我?”
万里挑一?还挺懂,也不知道是看了多少婚俗帖子。晏桉忍住笑,将他抱住:“当然,何止是万里挑一,如果不是我妈的财力不允许,包个百万里挑一、千万里挑一、亿万里挑一都没毛病。”
这话说得徐延山心里甜蜜蜜,他把头埋在晏桉胸前,肩膀一耸一耸的。
晏桉看不清他的脸,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心里着急,就拉他起来想看看他的神情。
但徐延山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躲着不让看。谁能比他力气大?晏桉自然不可能看到他的脸。
直到过了会儿,徐延山才坐起来。晏桉看他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放下心来。
晏桉捏了捏他的脸:“就算我妈没有给你包‘万里挑一’,你在我心里也是不可替代的珍宝,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换你。”
“真的吗?”徐延山犹有些不自信。
晏桉肯定:“当然。”
他们还在车里,前面还有个开着车的朱司机,晏桉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表白,就凑在徐延山耳边,用只能被他俩听到的音量说道:“小山,你知道吗?我好爱、好爱、好爱你。”
他想到徐延山身上的一些疑点,又补充了几句:“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爱着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晏桉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湿湿潮潮,徐延山的耳朵里痒痒的、热热的,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暖暖的。如果不是他们还在车里,如果不是车里还有别人、车窗外还有来往车辆行人,徐延山都想扑倒晏桉,和心爱的人来一场深深的拥吻。
“我也是,小桉。”
不过既然他已经正式见了晏桉的妈妈,他就也想让晏桉以他伴侣的身份再次正式和他爸吃一顿饭,这样他们两个就是过了双方家长明路的情侣了。
徐延山提出这一点,晏桉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晏桉握住他的手,心里想的是,无论徐万水对他们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他都会紧紧握住徐延山的手,和他一起面对。
……
又是一个周末,这次换晏桉作为徐延山的对象到他家上门做客。
这不是晏桉第一次到徐延山家中拜访,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他还只是徐延山的生活助理,心中暗藏着对徐延山的恋慕不敢表露。而现在,他却是以徐延山伴侣的身份上门,接受对方父亲的考察。
晏桉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倒是徐万水的态度和之前差不多,见着晏桉笑得和煦,只不过,“小桉,我要和小山聊会儿天,你先自己到处逛一逛,以后这里也算是你的家了,总不能对自己家还不熟悉。”
这话听起来像是轻易就接受了他,晏桉看了徐延山一眼,点头答好。
他不知道徐万水要和徐延山聊些什么,但看徐万水的态度也不像是要发怒。他不好违背徐万水的话,就笑了笑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四处逛逛,熟悉这个地方。
徐万水住的地方真的很大,不说外边的花园什么的,就是室内的房间也多得可怕,晏桉参观的时候颇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说真的,如果不是有工作人员带着,他可能都想要一份地图了。
甚至,这里还有一间超大的双层图书馆。工作人员介绍说,这里面除了一些普通书籍,还放了一些徐万水收藏的珍贵古籍。
距离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早,晏桉也不好一直让这里的工作人员陪着他,就打算在这看书打发时间。
“好的,晏先生,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过这里的呼叫设备联系我们。等开饭时,我们也会来叫您。”工作人员笑了笑,等其他人端上来甜点和饮品后,就把这片空间留给了晏桉独处。
晏桉在图书馆里四处转了转,时不时拿起几本书看几眼。这里的书本并不是全新的用来装样子的,他抽出的好几本书上都有勾画的痕迹,还有些上面写了随笔。
他随意拿了一本,走到图书馆的桌子边准备就看这本书打法时间。
这本书应该有些年头了,书页已经发黄,他静下心来,翻开慢慢看起来。
“阿嚏!”不知道是不是陈年书籍里的细尘,晏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尽管晏桉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尴尬的是,有些飞沫还是沾到了书页上。
他摸了摸身上,今天出门并没有带纸巾。
晏桉:“……”用袖子或者手去抹掉飞沫略恶心,他还是在这找找有没有备纸巾。
他翻了翻桌子抽屉里,还好下边的抽屉里有包纸巾。他弯腰去拿纸巾,正好看见抽屉里边还放了本相册,他就顺便一起拿了上来。
擦完书页,他把书倒扣放在一旁,拿过刚刚那本相册。
他翻开,里边第一张就是徐延山中学毕业时的照片。又翻了几页,也都是徐延山的照片,只不过照片的时间是倒序,越往后翻,越是之前的旧照片。
看厚度,这应该是一本记录徐延山成长过程的旧相册。
晏桉心里对这本相册来了兴趣。
第50章 触手,危
徐延山和徐万水在书房里坐在桌子两侧, 看着彼此,都有些沉默。晏桉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但他们自己一清二楚。这不是普通同类和同类之间的结合, 自然有着许多超出正常范围的苦恼。
徐万水对于徐延山想要和晏桉在一起并不反对,甚至还算是乐见其成。毕竟他曾经有过无数孩子,但最后也只有徐延山活到了现在,而显而易见,这一切和晏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晏桉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以及徐延山以后还会不会突然死掉,但是让晏桉跟在徐延山身边多少给了他点安心剂。只不过, 他原先设想的只是让儿子和晏桉成为亲密的朋友, 没想到, 他们之间的亲密度最后却超出了寻常好朋友的界限。
伴侣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 他存活在世这么多年也未曾对谁动心过, 只为了自己的孩子们操过无数心, 只不过现在也只剩徐延山需要他操心了, 其他的宝宝们都在海岛的山上埋着。
现在,他的孩子和晏桉这样一个人类成为了亲密的伴侣,他作为长辈, 就不得不考虑的多些。
首先就是寿命问题,“小山,你应该清楚,多数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不过百年,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徐延山没想到他爸上来就提这个问题, 确实,这是怎么也逃避不开的问题。
他沉思了一下,看着他爸, 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爸爸,你有什么办法吗?帮帮我吧,我不想没有小桉孤零零寂寞地活着,可不可以让小桉和我共享寿命?”
徐万水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啧,共享寿命,你倒是大方。”
徐延山问:“那咱们能活多久?爸爸,你活多久了?”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徐万水卡壳了,他也不知道。他活了很长很长时间,未来可能也还会活很长很长时间。
徐延山:“爸,你独自活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就没有格外空虚、格外寂寞、格外想要有人陪着的时候吗?”
徐万水沉默了,他当然有这样的时候。寿命再长,但孤寂无聊也是一种难熬的过程。他身边曾经也有许多朋友,但或是几十年,或是几百年,就都慢慢老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往复体验这个送别身边朋友的过程。
正是如此,他才从心底极度渴望能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可以陪陪他度过漫长岁月。
……
千年前,人类社会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刚刚建立,曾经繁荣但现已被吞没的其他国家的贵族仍有后人活动,立志光复祖国。
当时各种野祀巫术大行其道,官方屡禁不绝。寄希望于此的一些旧日贵族在海边寻到一个极富盛名的巫婆,许以重金,想要召唤出只听从他们命令的邪神供他们驱使,以达到重塑旧国的目的。
这个巫婆本来只是擅长糊弄人的骗子,早早想好装作进行一场隆重神秘的祭祀仪式,然后就吞掉旧贵族的金银,悄悄逃跑。
他神神叨叨地在海边摆下祭台,供上各种看着就不像在供奉正神的诡异祭品,开始围着案几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乍一听好像还像那么回事。
因为是在海边求邪神,他就以曾经看见过的漂浮上岸的章鱼为原型开始瞎编邪神的样貌:
尊敬的邪神,您无比强大,您不可窥视!您有强壮粗大的触手势不可挡,您有令人生畏的头颅充满智慧,您有无数的猩红血眼可以看穿世间的一切!……
我和这世间的所有生灵,真心祈求您能降生于此!……
巫婆又胡编乱造了一堆。
这完全是他现编的话,可旁边的旧贵族们却深信不疑,也跟着默默念了起来。
他内心嗤笑这些养尊处优的旧日贵族们,只想着早点把许诺的金银骗到手,面上却更加恭敬,仿佛真的即将有神明降世。
或许是老天偏爱,或许是海边气候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海边,此时风云突变,乌云密布,狂风掀起巨浪,天也黑如夜晚。
巫婆舞得更欢,就仿佛迎来盛大的狂欢筵席。确实,做完这场秀,他就能收获不菲的金银。他只要带着这批金银远远逃走,就谁也奈何不了他,他下半生的富贵生活就稳了!
这最开始只是一场骗局,但有时候历史就是会出现神奇的巧合。阴差阳错下,诡异可怖的生物被他从虚空中凝聚了出来,外形一如他所说的那样,甚至更加令人胆寒。
“啊!”所有人看见召唤出来的“邪神”的一瞬间就崩溃大叫,七窍流血,神智失常,不顾一切地四散逃跑。
“嘭”!离得最近的巫婆目瞪口呆,盯着不可窥视的“邪神”过久,直接炸成了血花。血雾被狂风一吹,弥漫得到处都是,吓得逃跑得人群更加精神失常。
不一会儿,还活着的旧贵族们就跑得没影了,地上还散落着他们掉落的各种金银装饰、腰带、鞋子、发带、一大把头发……甚至还有人的绔也掉了。
刚刚被召唤出来、一头雾水的徐万水举着一根触手还没打招呼,所有人就跑没了。没跑的也变成了血雾,碎肉散得一地都是。
“嗨?”徐万水晃了晃触手,空无一人的祭祀台上没有任何回应。
乌云散去,风浪渐渐平息,天空也再度恢复晴朗,只有徐万水独自从祭台的大鼎里爬下来,举目四望心茫然。
就这样,徐万水从虚空中来,在这个世界中慢慢扎根。从不可窥视、不可名状的外表,学着人类的样子,幻化出形态。
他本没有性别,但因为旧贵族和巫婆认为男神代表着战争,而被定义为了雄性。
千百年来,他游走在世间,从海边到内陆深山到沙漠隔壁,从东方到西方,从极北到极南,都有过他的足迹,他的足迹又被风霜雨雪覆盖,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下。
他曾经用来尿尿的夜壶成了古董,他曾经丢着玩的果子成了珍惜植物,他曾经用来蹭脚的毛绒动物已经灭绝,只有他还健康地活着,看不见寿命的尽头。
直到他烦了腻了,开始追求精神的陪伴,他有了想要一个后代的念头。
这个念头跨越了几百年,人类社会的政权都换了好几个,他从海底捞了一个真正的巫婆出来,才终于找到了创造后代的办法。
和他诞生的办法类似,那就是祭祀。
以他的□□为锚点,从虚空中汇聚意识,创造新的生命。
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们,他的宝宝们!
就是他的宝宝们质量好像都不太好,尽管他一次性创造了几百个,但没两年的功夫就一个都不剩了!
他怒气冲冲地把巫婆从海底揪出来,却只得到巫婆支支吾吾的话:“唉呀,大王,这个您急不得,这个都讲究一个缘分,您多试几次肯定有强壮的少爷能活下来。”
他相信了缘分说,并表示巫婆和他今天的晚饭有缘,吓得巫婆连忙表示可以搞一个祭祀增强他对未来真正的孩子的缘分感应。
他同意了,并让巫婆先加了个他和巫婆及其后代之间的链接,看看灵不灵验。
巫婆脸都垮了,但还是窝窝囊囊地完成甲方的要求。
于是,在多年后,他等到了唯一存活时间远超其他宝宝的2-57。
噢,这个宝宝还活着!!!
只不过宝宝被人类男孩当成了宠物在养。他其实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饲养方法不太对,不然为什么他养就死了那么宝宝,而这个人类小孩养的就还活得好好的。
他能感觉出他的宝宝还没有彻底摆脱死亡威胁,身体依然不够强壮。他怕他接走宝宝后再出什么问题,只好躲在暗地里悄摸偷看宝宝在别人家生活。老父亲一把辛酸泪。
他旁观着他的宝宝和人类男孩日渐熟悉,慢慢感情越来越深厚,简直要酸死了。这是他唯一还活着的宝宝了,可每天他这个亲生父亲却只能远远看着宝宝和别人贴贴蹭蹭。
直到有一天,他感应到他的宝宝有异动。等他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宝宝把人类男孩的小拇指吃掉了弄得到处都是血,正惊慌失措地堵着缺了手指的地方哭得快岔气。而宝宝的样子又变了,变得更可爱了!
看到他来了,2-57宝宝立马像看到了救星,哭唧唧地说:“爸爸,快救救小桉!”
徐万水惊讶又欣喜,他的宝宝居然学会了说人话。并不是说人话就有多高级,而是说明宝宝的语言水平提升了一大截,智力肯定也今非昔比。
他还来不及多欣喜一会儿,宝宝就用触手拽着他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求他救救这个失血过多快嘎了的男孩。
他沉思片刻,想了个办法,既可以救这个人类男孩,又可以把这个人类男孩牢牢和自己的宝宝绑在一起,“宝宝,要救这个人类的话,你会失去你的一根小触手,你还愿意吗?”
2-57宝宝恍悟,就和爸爸创造他们的时候一样,要用到本体触手。他连忙点头,他愿意牺牲自己的触手,“爸爸,你要哪根?”他舞了舞自己的几根黑漆漆的触手。
徐万水却觉得宝宝的哪根小触手都好可爱,都让他有点舍不得。他挑挑拣拣了半天,才选出一根形态不如其它根优美的触手,快速捏了下来。
“呜呜呜!”宝宝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了出来。
徐万水又快速把触手按在了人类小孩的断指借口处,不一会儿,触手就和端口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人类小拇指的样子。
“当当~”徐万水抱起自己的宝宝,给他展示自己的拼接杰作。
“嗝!”2-57宝宝尽管仍是泪眼汪汪,但终于停止了大哭。
徐万水长呼一口气,但看着自己唯一的宝宝在失去一条触手后虚弱的样子又心疼不已,“走吧,宝宝,我带你回家养伤。”
2-57宝宝对伤好后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小男孩依依不舍,但他爸爸来接他了,他必须要回去了。
不过,他拽了拽徐万水,“爸爸,你可以把这些血收拾一下吗?”
徐万水无奈,只能从人类家中翻出一套床单被罩换套新的,又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刚想带宝宝走,又被拽了拽:“爸爸,可是我就这么走了小桉会担心的。”
徐万水无语,只能从喉咙里扣出一只吃了但还没消化的小章鱼随意扔在窗台上,“这下行了吧?他估计会以为你被晒死了,肯定不会再担心你了。”
2-57宝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没想出个什么,只好跟着爸爸回家了。
他突然想到:“爸爸,我有了个新名字,是小桉取的,我现在叫小杉。”
徐万水心里醋了,但怕改了名字会影响到宝宝,只能憋屈地问道:“小shan?哪个shan?”
“噢?就是小杉的杉啊。”
徐万水:“……”他差点忘记他的宝宝现在还是个文盲。
他觉得这种人类小屁孩想的名字应该是最简单的字,“那应该就是高山的山吧,小山。”
他想了想,“宝宝,你以后就叫徐延山好了。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生命如山般绵延不绝。”
……
徐万水拍了拍已经长得又高又大的儿子的肩膀,“小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帮你捉个好用的老巫妖问问,怎么能延长人类的寿命。”
徐延山眼前一亮,满眼欣喜:“谢谢爸爸!”
徐万水叹了口气,只觉得儿大不由爹。
不过,他最后还是劝徐延山:“既然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你尽快找个时间告诉他当年的事还有你的身份。”
想到这,他又有些忧心忡忡:“人类心思复杂,也不知道你坦白了一切之后,他是否能接受,是否又会待你如初?”
徐延山心里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忧虑,但他笑了笑:“爸爸,我相信小桉。”
结束了和徐万水的谈心,正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徐延山在问过工作人员后,就去图书馆叫晏桉吃饭。
他到的时候晏桉正认真地盯着桌上的册子看,阳光下,晏桉如同在发光一样。
徐延山心都软得快化了,他笑着走过去:“小桉,吃饭了。”
他顺便瞧了一眼桌上的册子。!!!!!!差点吓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这本相册里放的正是他从诞生起到上学后的照片,有他人形的样子,更是有他原形的各种照片,甚至包括他还只是颗会跳的红眼球时的旧照。
而晏桉已经看到了他小学时的照片,再往下翻几页,就是他还没有变成人类时拍的照片!以及他以前作为小章鱼和小桉在一起时被徐万水偷拍下来的照片!
他不知道晏桉看到了多少,是按照顺序翻得?
还是,在细细翻看前已经先大致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