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抱紧我! 我有妈了,但这个妈不是人……
北极熊! ?
不是应该关在内场的吗?它怎么出来了!?
“卧……卧槽……”谢隐的声音抖得跟八十岁爷爷的腿似的,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玩意儿……这么大的吗!?体型跟别的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
“你之前没来过北极熊馆吗?它们一直这么大!是最大的熊类。”说罢,路危行下意识地将谢隐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尽管这举动在巨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没有,家里穷……来不起……动物园, 也去不起……游乐场。”谢隐浑身颤抖着哭穷。
北极熊小山一样立在俩人背后,阴影罩在俩人身上, 但它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歪了歪那颗硕大的脑袋, 湿润的黑色鼻头翕动着, 像只好奇的大狗, 缓缓凑近谢隐的身体,开始嗅探。
“它什么意思?打算先吃我吗?”谢隐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彻底征服了他, “我是不是该交代遗言了?我的摩托车还有贷款没还清……我下个季度的房租……我的游戏账号……”
死亡的阴影下,脑子里蹦出的, 竟然全是这些鸡零狗碎。
“冷静点!”路危行低喝一声打断他的絮叨,强迫自己观察巨兽的反应, “它一直在闻你?你身上有什么特殊气味吗?”
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片刻后, 谢隐脸色更难看了:“完了……为了……为了能打入净化壁垒,我得伪装成……信息素人啊!于是,每天来这里之前,我都会……喷一点人工Alpha信息素。”
对!谢隐在进行一种叫“Alpha假扮Beta假扮Alpha”的行为艺术。
“什么味道的信息素?”路危行追问,同时紧盯着北极熊的反应。
他的鼻子被冻得失去功能了, 什么都闻不到。
“野性的呼唤……”谢隐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无尽的绝望。
“它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路危行看着北极熊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眼神奇异又兴奋。
“哪种喜欢?”谢隐腿肚子都在抽筋, 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不会是……求偶那种吧!?”
谢隐之所以选这款放荡不羁大草原牛粪味前调中调和后调的信息素,就是怕吸引到信息素人的喜欢,但万万没想到,人倒是不喜欢,不是人的很喜欢啊。
就在这时,那只北极熊似乎确认了什么,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咕噜,巨大的前爪冲着谢隐和路危行伸了过去。
“啊——!”
谢隐和路危行忍不住抱在一起,闭着眼尖叫。
但,没有想象中被拍碎骨头的疼痛,他们张开眼,发现北极熊巨爪并没不是攻击状态,而是,笨拙但坚定地,企图把谢隐从路危行怀里……抠出来?
“卧槽!卧槽!它要干嘛!?”谢隐彻底慌了神,像只受惊的鸡崽子一样拼命想往路危行这只老母鸡怀里缩,但北极熊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抱紧我!”路危行也懵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和经验范围,谁也没学过“如何从求偶的北极熊掌下拯救同事”啊!他只能本能地收紧手臂,试图对抗那股巨力。
北极熊似乎听懂了路危行的话,它停止了生拉硬拽的动作。那颗巨大的脑袋凑近,眼睛在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几秒钟后,它似乎做出了决定,粗壮的熊掌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一把揽住了谢隐的腰,然后一拽。
谢隐惊呼一声,整个人脱离了路危行的怀抱,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跌进了北极熊厚实,温热的胸毛里!
紧接着,那颗硕大的脑袋低垂下来,舌头在谢隐凌乱的头发上舔了舔,笨拙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型,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种低沉的,满足的咕噜声。
谢隐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浓烈的动物膻味和温热皮毛的触感充斥着他的感官。
路危行更是目瞪口呆,彻底石化,眼前这一幕的离谱程度,远超他人生阅历的总和。
“它这个……”路危行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像要伤害你,倒像在照顾你?把你当……当崽子了?”
他找到了那个最贴切,也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感受。
“崽子!?”这俩字,猛然打开了谢隐记忆的闸门,“我想起来了!你上任之前,咱们公司代理过这个动物园的案子!他们把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北极熊偷偷卖给了国外私人买家,导致母熊出现了严重的刻板行为,被动物保护组织和熊粉们讨伐了好久!”
路危行了然:“母熊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新崽。”
新晋“熊孩子”谢隐,看着眼前这位母爱泛滥,眼神慈爱的“新妈”,感受着它下巴搁在自己头顶的重量和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巨大的恐惧和荒唐感同时吞没了他。
北极熊琢磨了一会儿,把谢隐抱到假山旁边放下,伸出巨大的前掌,在假山底部一个不起眼的,人工开凿的山洞缝隙里使劲挖了半天,终于,掏出了半条冻得硬邦邦,早已看不出原貌的鱼——大概是之前投喂没吃完藏起来的“私房粮”。
它转过身,用鼻子把那半条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鱼拱到谢隐怀里,还拿那大脑袋蹭了蹭谢隐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更加温柔的“咕噜咕噜”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极了哄孩子吃饭的母亲。
谢隐看着怀里那条死不瞑目的鱼,又看看母熊期待的眼神,哭丧着脸:“我肠胃不好,吃不了生的。”
母熊似乎并不计较孩子的挑食,它重新把谢隐圈进自己怀里,这次是直接用整个庞大而温热的身体将他包裹住,毛茸茸的下巴再次搁在他头顶,发出无比满足的,如同小型引擎般的呼噜声,巨大的脑袋重量几乎要把谢隐压进地面里。
它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完全忽略了“幼崽”被它压得快要断气了。
“路……路危行!你……你快想想办法啊!”谢隐的声音艰难地从厚厚的,带着膻味的毛堆里闷闷地传出来,“我不想……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母爱活活压死的人类!”
确定母熊确实没有伤害谢隐的意图后,路危行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不少,看着眼前这堪称世界奇观的滑稽一幕,他竟然开始调侃谢隐:
“不然你就认了吧,有这么个妈,还挺有安全感的。”
“我!不!需!要!”谢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趁着母熊闭眼的间隙,眼疾手快地将那半条冰鱼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奋力甩进了旁边的水池里,发出扑通一声轻响。
“那是你妈的爱心餐,你怎么舍得扔?”路危行笑着说。
“别说屁话!赶紧的!讨论一下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压低声音吼道,生怕惊动了他“妈”。
十五分钟过去了,关于如何从一头护崽母熊眼皮底下,在封闭的场馆里,避开守卫成功逃脱的“可行性计划”,两人连个雏形的皮毛都没讨论出来。
更糟糕的是,路危行之前一直靠肾上腺素勉强维持的体温,在长时间暴露于低温静止状态后,开始急剧流失。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越来越差,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隐倒是情况好一些,毕竟被裹在母熊恒温的“天然皮毛被”里,虽然气味感人且压迫感十足,但至少没再失温。他看着寒风中飘摇,仿佛下一秒就要冻僵倒地的路危行,心头揪了一下。
谢隐仔细观察了一下空调出风口的风向,跟路危行指了指母熊:“你过来,坐在它旁边,靠着它。它这么大块头,能挡住不少空调吹来的冷风。”
路危行觉得这个建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物理取暖方案了。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牙齿打着颤,挪到母熊身边,小心翼翼地靠着它厚实温暖的侧腹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果然挡风,但不抗冻,路危行依然在快速失温。
看着路危行那越来越青白的脸色和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谢隐的心一横,咬了咬牙,抬头对着悬在头顶的母熊的脸,模仿着刚才听到的熊的吼叫声,试探性地嗷呜了几声。
母熊果然被这声音吸引了,它低下头,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看着怀里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幼崽”。
谢隐的心脏狂跳,他壮着胆子,轻轻拍了拍母熊覆盖着厚毛的粗壮前臂,然后指向靠着它侧腹,已经快蜷缩成一团的路危行,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怀里,最后做了个“抱抱”的手势。
他紧张地盯着母熊的眼睛,祈祷它能理解这跨越物种的肢体语言。
母熊顺着谢隐的手指看了看冻得快失去意识的路危行,又低头看看怀里一脸恳求的“幼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
奇迹发生了!
它那巨大的,充满力量的熊掌温和地伸了过去,轻轻一揽,把靠着它发抖的路危行,也捞进了自己厚实温暖的怀抱范围,和谢隐并排圈在了一起!
路危行觉得又害怕又暖和,但无论如何,应该暂时死不了了。
“你说……我们这样,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北极熊馆开门营业?”这是谢隐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希望。
“撑不到。”路危行的回答很是肯定。
“你怎么这么悲观?”谢隐不解。
路危行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谢隐看向场馆唯一的入口方向。
谢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吴老师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第52章 救命恩熊 他决不允许母熊伤害路危行……
他们应该是算好时间来收尸的,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看到眼前一幕,诧异中带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有一丝想笑——母熊将两个冻得颤颤巍巍的人, 搂在怀里加热,三个“人”, 相亲相爱。
这个画面,从哪个维度看, 都让人匪夷所思啊。
壮汉们相互大眼瞪小眼后,最终双双看向吴老师。
这抓还是不抓?
吴老师显然也在评估这突发状况的棘手程度。
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也没了平日里假装的慈祥和温和, 升起一缕不耐的凶光。
他快速扫视着那头护崽姿态明显的母熊, 以及熊怀里那两个虽然狼狈但显然还活着的目标,短暂的思考后,嘴角向下一抿,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指令:
“上!”
其中一个壮汉,脸上横肉抽搐, 硬着头皮,一步一顿地朝那头巨大的白色身影挪去。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 想趁着母熊不注意, 袭击它怀里护着的谢隐和路危行。
就在他蹭到跟前开始行凶时,那原本匍匐在地的母熊忽然暴起,巨掌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挥出。
“砰!”
一声闷响。
那壮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被凌空抽飞, 扑通一声砸进外场的水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母熊显然不想放过他,它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 轰然入水,将那壮汉死死压在水底。
浑浊的水面剧烈翻腾,气泡咕噜噜地冒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泡渐渐变少,几分钟后,水池恢复了平静。
诡异的平静。
就在谢隐不明所以时,一具失去生气的躯体,慢慢从水底浮出,飘在水面。
母熊一个猛冲上了岸,甩掉了身上的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另一个壮汉目睹同伴毙命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他快速转身,向出口狂奔,然而,那头刚杀完人的母熊,也没打算放过他。它四肢着地,疾冲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沉重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撞在壮汉的后背上。
那壮汉整个人离地飞起,砸向不远处堆满各种坚硬塑料玩具的熊仔游乐区。
“扑哧!”
血花如同泼墨般在色彩鲜艳的塑料玩具上溅开。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瘫软在玩具堆里,再无动静。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在地板上淌开,形成一小片刺目的血色。
吴老师彻底吓傻了。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呼吸,忘了逃跑,甚至连恐惧都凝固在脸上。
然而,北极熊的行动并未结束,它怒吼一声,冲着最后的目标而来。
吴老师想尖叫,但喉咙却像被扼住。北极熊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庞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没有撕咬,没有咆哮,母熊只是转过身,如同小山倾倒般,对准吴老师身体,重重地坐了下去!
“噗——咔嚓嚓嚓嚓……”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在场馆内响起,回荡。
吴老师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从立体的,逐渐趋于平面化。
杀红眼的母熊甩了甩沾血的皮毛,最终,竟然将视线定在角落里的路危行身上。
那眼神,并不友善。
谢隐的心脏瞬时被恐惧填满,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母熊有所动作前,一个迅疾的滑步,张开双臂,挡在了路危行身前:“不!”
刚刚看完三场猎杀的他,身体因对死亡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母熊的眼睛,努力传达着“不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决不允许母熊伤害路危行。
母熊的进攻的趋势虽然停止了,但眼神中的杀意并未褪去。
谢隐琢磨一下,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抱住路危行,并且用脸不停的蹭路危行的颈窝,蹭一蹭,还看一眼母熊——这是动物间用来表达友好的方式,他要让母熊知道,自己对路危行的态度。
母熊明显一愣,巨大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竟流露出几分困惑。
看到办法起效了,谢隐加大了蹭路危行的力度,蹭得路危行脸都红了。
终于,母熊眼中的暴戾开始褪去,它就地坐了下来,微微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意味不明的咕噜声,用那湿漉漉的鼻子,小心翼翼,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轻轻碰了碰谢隐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
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得路危行想笑,但紧随其后的,是劫后余生带来的莫可名状的后怕,笑意凝结在嘴角,刚才吓得忘了跳的心脏,此时开始补偿般狂跳。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甚至没能维持到他们思考下一步对策。北极熊馆大门处忽然一道寒光射入。
“噗!”
一支兽用麻醉针精准地扎入母熊厚实的肩颈皮毛。
母熊庞大的身躯一僵,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它摇晃着,轰然倒下。
手持防暴盾的警察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占据各个角落,枪口警惕地指向倒地的母熊。
几名专业人士上前,有人动作极其粗暴地踢了踢母熊毫无知觉的脑袋,有人粗暴地用棍子戳了戳它的腹部,有人干脆撬开它的眼皮检查瞳孔反应。
谢隐想冲上去看看它的情况,想阻止那些粗暴的行为,却被两名警察强硬地架住胳膊,不容分说地拖离了这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场馆,跟路危行一起被塞进了警车,带走了。
打手们全死了,奄奄一息的吴老师被随后赶到的急救车拉走。
谢隐和路危行获救,但他们的“救命恩熊”,因为杀人,被管控了起来,命运未卜。
由于吴老师“意外出事”,来不及删除当晚动物园的监控内容,所以证据确凿:路危行毫无嫌疑,纯属“倒霉”;谢隐参加聚会虽然动机诡异,但也没任何违法违规的地方。
查清楚基本状况后,谢隐和路危行就被放了出来。
后续的调查结果很是令人沮丧——
吴老师身份确凿,是这家动物园的夜间管理员。
所谓的净化壁垒,经查证,与动物园官方并无关联,纯粹是吴老师个人利用职务之便,搞出来的集会。
净化壁垒是个非营利性民间组织,虽然不合法,但也不违法。形式狡猾地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难以直接取缔。
比较吊诡的是:原本经过抢救,吴老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碎了,但活着。然而三天后,他的病情却毫无征兆地急转直下,各项器官功能迅速衰竭,最终宣告不治。
谢隐心里门清:这不是病情恶化,是杀人灭口。看样子,净化壁垒背后的磐石,动手了。
于是,更深的内幕,根本无从查起了——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当事人全死了,连受害人都没有。
整件事,就这样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虽然暂时翻起巨大的水花,但在迅速沉没后,便不了了之了。
线索的彻底中断让谢隐感到一种沉重的挫败感,胸口憋闷得难受。
但更让他心如刀绞的噩耗接踵而至:因为“伤人致死”,那头北极熊被动物园和相关部门判定为“具有高度危险性的不可控猛兽”,即将被执行安乐死!
这个消息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匕首,狠狠扎进谢隐的心口,挂着血肉,锯了几个来回——
原本,它在北极冰原上自由地捕猎,生存,却被贪婪的人类捕获,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成为供人取乐的展品;它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本该是它在囚笼里唯一的慰藉,却硬生生被人类以金钱交易的方式夺走;当它被一群持械的入侵者闯入领地,它只是出于动物护崽的本能和领地意识进行了反击,惩罚了那些带来威胁的闯入者,结果,它却因为“杀人”要被人类“正义”地处决?
到底是它害人,还是人害它?
“它不能死!”谢隐一拳砸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想怎么办?”路危行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沉声问道。
“利用讯安的资源,搅动一下风云。”谢隐毕竟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舆论上造势,利用民意给有关部门施压。
“被发现你会被开除的,你这算公器私用,还是明目张胆地用,风险太大了。”路危行试图劝阻,声音里全是担忧。
“没有时间给我等啊,虽然它只是动物,但他救了咱们的命,你不会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它死吧?”谢隐有点急眼了。
“你别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路危行尝试安抚暴躁的谢隐。
“没有别的办法了!”谢隐打断他,“它就要死了!”他指着屏幕上的“执行日期”,那日期像烙铁般烫着他的视网膜。
“十分钟,十分钟总能等吧?”路危行不再跟他说车轱辘话,立刻转身,十指如飞地在多个新闻页面和社交媒体热搜榜上快速浏览筛选,眼神专注。
当他看到一个话题如同野火般在各大平台疯狂蔓延,热度指数级飙升时,他眼中亮光一闪,转向谢隐:“有机会了!”
谢隐一脸茫然。
“这次,你要感谢那个蔡昊!”路危行笑得如释重负,笑得假公济私。
谢隐更加茫然了。
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新闻标题“18刀Beta伤人案再次惊天反转”。
“什么意思?”他依然没明白路危行的用意。
“你往下看啊,看完新闻,我告诉你。”路危行卖了个关子。
第53章 跟我来! 他感觉自己被黏住了,无法挣……
这次的反转, 是邓博达委托律师发声的,中心思想:一切都是蔡昊精心设计的陷阱。
邓博达表示,蔡昊利用自身Omega的“柔弱”外表和心机, 故意引诱当时情窦初开,毫无恋爱经验的自己陷入情网, 并不断许诺“稳定后就结婚”,对他实施全方位的PUA。
邓博达控诉, 蔡昊强迫自己替他完成繁重的课题研究,撰写报告, 顶替值班, 所有能代劳的工作, 一件不落,甚至连白大褂和贴身的内裤都要他亲自手洗。
邓博达形容,蔡昊外表是细皮嫩肉的娇软Omega, 内心却是个极其扭曲的抖S,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他晒出了大量自己遍体鳞伤, 触目惊心的照片,以及一些即使打码也依然能看出施虐痕迹的不堪入目的“艳照”, 作为遭受长期姓虐待的证据。
邓博达声称, 蔡昊还拍摄了大量视频用于威胁控制他。
同时,他抛出了更关键的录音证据——一段据称是蔡昊与那位徇私师兄在床上的私密对话。
录音内容除了不堪入耳的床话,更多的是蔡昊对同期几乎所有实习生的恶毒谩骂,而最关键的一句是蔡昊对师兄的煽动:
“我被他邓博达睡了那么久,你留着他在医院, 不会嫉妒吗?你每次在走廊上遇到他,不会幻想我被他艹的画面吗?”
正是这句话,彻底激发了那位师兄的嫉妒心, 最终利用职权之便,将邓博达彻底踢出局。
邓博达曾经天真地以为,他跟蔡昊都能留在中心医院任职,因为这届只有蔡昊一个信息素人,自己绝对是Beta里的尖子,但万万没想到,蔡昊竟然利用那个师兄给邓博达的转正测评打了负分,淘汰了他。
邓博达最后说,之所以现在爆料,是为了彻底戳穿蔡昊之前塑造的“完美受害者”形象,反击蔡昊把自己塑造成“丧心病狂舔狗”的谎言,避免法庭因之前的舆论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判罚。
这记猛料如同炸弹,将原本风浪渐渐平息的中心医院再次炸得人仰马翻。
公众的怒火从蔡昊个人,转向了整个医院的管理层:如此明显的徇私,竟然在医院的层层监管下未被发现?让一个小有权利的医生如此为所欲为?
医院的用人机制,管理能力和监管机制,都受到了空前严厉的质疑。
中心医院的领导层焦头烂额,内部震怒不已:好好一个顶尖医院,竟被一个疑似NPD的Omega搅得天翻地覆,更可气的是,那个手握屁大点权力的师兄,竟如此轻易地被美色勾引,神魂颠倒,做出如此荒唐的勾当。
谢隐看完新闻,再次看向路危行,让他快说办法。
路危行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谢隐说:
“听清楚,你是要利用北极熊事件引发的巨大社会关注度,去稀释中心医院现在面临的滔天舆论压力。记住,不是你个人为了救一头熊而给有关部门制造压力,而是恰逢其会,转移公众有限的注意力,帮助中心医院脱困,懂吗?”
他强调着其中的微妙差别。
“懂懂懂!懂得不能再懂了!”谢隐嘴都笑裂了。
他就是关心则乱,若是以前,这种招数是他手拿把掐的,如今,竟然需要路危行来教他。
笑完后,谢隐才忽然想起来:“这案子,你不是早就转给别的组处理了吗?”
“还没来得及。”路危行撒谎撒得毫无表情。
快一个月了,还没来得及?谢隐内心疯狂吐槽,骗鬼呢?
所以,这一个月,是路危行一个人把自己那份工作也做了?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在谢隐的背后操作下,北极熊即将被执行安乐死的消息,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炸开了锅。
之前动物园偷偷贩卖北极熊幼崽的事件本就引发了巨大争议,最终在含糊其词中勉强平息,公众的质疑和愤怒从未真正消散。
如今,动物园不仅没有对之前的过错深刻反省,妥善处理,反而要处死失去幼崽的母亲?
简直无耻!
无数热爱动物,尤其是关注这头命运多舛母熊的网友彻底愤怒了。熊粉们激动起来,开始疯狂讨伐动物园。
社交媒体上,相关的话题如同燎原之火,【错的不是北极熊,是人类】迅速冲上热搜榜首。
愤怒的声讨山呼海啸般席卷网络,无数人@动物园官方,@动物保护协会,@相关政府部门,要求立即停止这一残忍冷酷的决定。
然而,最应该发声的动保协会,安静如鸡,根本不过问。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为了背后金主服务的NGO组织,并不是真的为了动物权益服务的。那些所谓的公益活动,只是以动物的借口,指哪打哪的枪。
这种没利益的事,他们才不干。
动物园经人介绍,临时找到了危机处理公司进行咨询,而他们找到的,正是讯安。
路危行并没把这个任务划拨给谢隐,而是亲自操刀,向动物园抛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园郑重声明:此前关于北极熊将被安乐死的消息系误传。真实情况是,鉴于该北极熊的野外生存能力评估良好,且其当前状态不适合继续圈养展示,我园决定承担全部责任与费用,将其送返原生地——北极,进行科学放归。
动物园的领导层看到这个方案,第一反应是跳脚:什么?放归北极?那得花多少钱?运输,保险,专家团队,野外适应期,后续追踪……
安乐死和放归北极,花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凭什么要我们为那个死掉的吴老师的个人行为买这么大的单?他们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很快,动物园就老实了,因为在某个姓谢的“幕后黑手”的暗地操控和指挥下,抗议从线上转战线下。
从第二天起,抗议的人群开始自发聚集,动物园门口很快被抗议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举着“动物园在谋杀”“还它自由,送它回家”的标语牌,情绪激昂。
媒体闻风而动,长抢短泡对准了愤怒的人群和紧闭的动物园大门。
原本打算带孩子来游玩的家庭,看到门口这阵势,纷纷掉头离去,动物园的门票收入几乎归零。园内的纪念品商店,主题餐厅,游乐设施,甚至小卖部,全都门可罗雀。
这一围,就是整整三天。
动物园的损失从惨重,升级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四天清晨,脸色灰败,双眼通红的动物园园长终于顶不住巨大的经济和社会压力,在亏损的报表和汹涌的民意面前屈服了,咬着牙同意了讯安的方案:
出资,送北极熊回家!
就在动物园焦头烂额地开始联系国际运输公司,准备履行这个代价高昂的承诺时,之前一直装聋作哑,回避问题的动物保护协会突然跳了出来,高调宣布要“全力协助”动物园完成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动物福利实践”,试图摘取这颗用高昂代价换来的“善果”。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动物园与这些动保NGO组织本就因利益冲突积怨已久,关系势同水火。此刻动物园正憋着一肚子火,看到对方想来捡现成的便宜,毫不客气地直接将其拒之门外,还高调发布在网上,与其撇清关系。
北极熊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架专门运送动物的货运飞机静静地停在机场偏僻的跑道上,巨大的特制运输笼被起重机缓缓吊装进机舱。
谢隐偷偷溜去了机场,他没进去,也进不去,他只想远远地,默默地送别这位奇异的“朋友”。
他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那个装载着巨大朋友的笼子消失在机舱深处,一股莫可名状的失落和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此生唯一给予他“母爱”的,竟然是一头熊,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
他正在沮丧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你妈要走了,不想亲自送送?”
“进不去的。”谢隐摇了摇头。
“跟我来!”路危行拉起他的手,冲着飞机方向跑去。
跑道上毫无遮拦地风,吹乱了谢隐的发丝,他看着斜前方带着自己奔跑的男人,心跳无可抑制地狂乱起来。
在飞机下面,他们理所应当被安保人员拦住了。
“我们是《自然观察周刊》的记者,负责对这次史无前例的北极熊放归行动进行全程专题报道,需要近距离拍摄一些运输过程的照片。这是我们的证件。”路危行手里晃着两张制作精良的记者证,神色自若地说谎。
押运人员看了看证件,便挥手放行。
“哪弄来的记者证?”谢隐低声问。
“□□那里买的,十五块一张。”路危行低声笑,“总共三十,记你账上。”
两人快步走到巨大的运输笼旁。
笼内的母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原本安静趴伏的身体动了动,脑袋转向谢隐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却不再烦躁的“嗷呜”。
谢隐的心头一颤。
他再也忍不住,不顾旁边工作人员略显紧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布,将手伸进笼子的缝隙。
路危行则是履行“记者”的职责,在旁边拍照——他看似在拍母熊,但镜头里全是谢隐的脸。
母熊温顺地凑近谢隐,湿冷的鼻尖轻轻触碰他的指尖,然后,用宽厚的头顶,温柔而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击溃了谢隐强装的坚强,他感觉眼眶发酸发热,迅速转过身,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却不小心撞进了紧跟在他身后的路危行怀里。
“眼睛怎么了?”路危行注意到他泛红的眼底。
“没什么,”谢隐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低下头,“机场风大,沙子迷了眼。”
他不敢再看笼子,怕自己会失态。
路危行忽然抬起手,用指腹,蹭掉了谢隐眼角不受控制的湿润。
那姿态太温柔,柔得谢隐有种一脚陷入某种温软的错觉,指腹的温度袭来,带着具象的姿态,勾住了谢隐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被黏住了,无法挣脱。
第54章 你怕什么? 你有的,我都有
“两位, 请下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押送人员下了逐客令。
他的话,让谢隐连忙转过身, 平复了一下交织在一起混乱的情绪。
两人下了飞机,飞机开始慢慢滑行。
母熊走了, 飞向了它阔别已久的冰雪家园。
谢隐知道,这是对它而言最好的结局, 是自由与尊严的回归。
但看着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最终消失在蔚蓝的天际线, 他依然感觉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 空落落的, 风呼呼地吹过。
上车了路危行的车后,谢隐一路沉默。
直到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他才猛然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回公司的路。
“你这是带我去哪?”他疑惑地问。
“今晚公司年会, 在星耀酒店。”路危行目视前方,平静地回答。
谢隐这才如梦初醒, 这段时间被净化壁垒和北极熊的事情占据了全部心神,竟然把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忘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眉头紧锁:“我这身, 不然你先送我回家换套衣服?来得及吗?”
“去你家怕是来不及,绕路加换衣服,肯定迟到。”路危行瞥了一眼腕表,“去我家换吧,我家顺路。”
谢隐别无选择, 只能点头同意。
路危行家不是谢隐想象中的带着花园泳池的独栋别墅,而是那种带管家,进大堂会有人跟你鞠躬, 帮你拎包按电梯,每天按时送豪华餐食上来,还有配套保洁员,甚至私人医生的超豪华大平层。
“你们有钱人,不都住别墅吗?”谢隐好奇。
“别墅?麻烦死了!找个东西从一层找到四层,蚊虫巨多,还会随机刷新各种野生小动物,配套太差,外卖都送不到。”路危行满脸嫌弃。
“点外卖?有钱人家里难道不该有好几个厨师做饭吗?”谢隐问。
“厨师能打撒尿牛丸?能摇奶茶?能做酱香饼?能烤烤鸭?”路危行反问。
“你好适合当穷人。”谢隐吃外卖都要吃吐了,做梦都想有个厨师。
电梯平稳无声地上升,到了顶层,门开处,是极简而奢华的入户玄关。
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谢隐问:“不该有管家站门口,说,‘少爷你回来了’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路危行嗤笑,“而且,我不喜欢外人在我家里。”
“那家务呢?谁做?”谢隐问到了自己最不想干的事情,他无比讨厌做家务。
“钟点工,每周来三次,趁我不在的时候。”
谢隐不禁发出难以理解的冷哼,他要是这么有钱,他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动不动。
走进公寓,谢隐的第一感觉是:空旷,精致,没人味。
室内一尘不染,家具线条冷硬,昂贵的艺术品点缀其间,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的气息。一切都无可挑剔,却唯独没什么烟火气和家的温度,更像一个设计精良的豪华样板间或顶级酒店总统套房。
“喝点什么?”路危行走到水吧旁边,指着琳琅满目跟货架似的饮料酒水,问谢隐。
“来不及了,先换衣服吧,晚上保证你喝到撑。”谢隐笑了。
这是路危行来讯安的第一次年会,但是,是谢隐的第六个,他太了解训安行动部那帮人的操行了——
平日里压力大,工作忙,相互之间又多摩擦,所以一到这种局,那帮人就会跟疯了似的灌酒,相互灌,自己灌,围着一个人灌……
总之就是,灌!灌!灌!
每一次年会结束,第二天上班时间,整个行动部都会异常安静,因为所有人都在宿醉。
路危行将谢隐带进一间堪比精品店的衣帽间。
专业的灯光照亮了排列整齐的衣柜,里面挂满了按色系和季节分类的西装,衬衫,大衣……玻璃柜里陈列着领带,袖扣,腕表,皮鞋,琳琅满目,每一件都透着低调的奢华和非凡的质感。
两人的身材相仿,尺寸不成问题,但看着那些面料考究,裁剪精良的衣服,谢隐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他知道这些衣服极贵,一套下来六位数是常态。
“那个……”谢隐犹豫着开口,带着点窘迫,“不然……你随便找一套你打算淘汰的,旧点的衣服给我?我穿着也自在点。”
路危行正从衣架上取下一套质感极佳的深灰色三件套,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用一种理所当然,毫无炫耀意味却更显凡尔赛的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旧衣服。”
说完,随手将那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三件套抛给了谢隐。
谢隐下意识地接住,入手的面料触感温润细腻,他偷偷翻看袖口内侧,没有品牌标签,也没找到吊牌。
到底多少钱呢?谢隐暗暗琢磨。
路危行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淡淡补充道:“别找了,都没Logo,这些都是找老裁缝量身定制的。”
老裁缝?真是一击毙命啊。
谢隐的老裁缝,是那种布料市场旁边针别大的小店,师傅脚踩缝纫机,改裤腿10快,收边15那种。
而人家路危行的老裁缝,在最高档街区拥有上下两层豪华店面,客户都是vip,只接受预订,一套衣服做下来几个月,还排不到队那种。
路危行的这些话明显是真话,也不是在炫耀什么,但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谢隐撇着嘴:“在哪换?”
“这里。”路危行指了指衣帽间中央宽敞的位置。
“这里?”
“对啊,这就是衣帽间,不在这里换衣服,在哪里?”路危行对他的质疑很是困惑。
谢隐看着路危行,总觉得别扭,“那你出去。”
“出去什么?这衣服你会穿吗?”
“不就是衣服吗?那有什么不会穿的?”谢隐刚拆开衬衫就懵了,“这袖子怎么这么长?”
路危行笑了,“这叫法式叠袖衬衫,要配袖扣的。”
谢隐犹犹豫豫吭吭唧唧,就是不想在路危行面前脱衣服,满脑子都是AO有别,AO有别。
“你有的我都有,你在怕什么?”路危行语气十分坦荡。
谢隐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扭捏。
他背过身去,利落地脱掉了T恤,露出匀称紧实的上身,接着解开牛仔裤的扣子,褪下长裤。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微微绷紧了肌肉。正当他拿起那条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西裤,准备穿上时,手腕却被路危行按住了。
“等等。”路危行走到一个镶嵌在墙内的抽屉前,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物件,丢给谢隐。
那东西由两个金属夹扣连着一段弹性带子组成,他翻来覆去看了看,一脸茫然:“这什么?”
“吊袜带。”路危行解释。
“吊袜带!?”谢隐马上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上腾地一热,抗拒地连连摆手,“我不穿!这……这也太那个了!”
他感觉耳根都在发烫。
路危行看着他瞬时涨红的脸和慌乱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你片儿看多了吧?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他走近一步,拿起那个小物件,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正经的科普意味,“这是男士正装吊袜带,很严肃,很正式的西装配件。维多利亚时代就有了,用来固定长袜,防止袜子滑落堆在脚踝,保持裤腿线条笔直利落。懂吗?”
“是……是吗?”谢隐一脸露怯后的尬笑,拿着吊袜带依旧手足无措,“那……这玩意儿怎么穿的?”
“当然是配长筒袜穿的。”路危行理所当然地说。
“长筒袜!?”谢隐再次被震撼到了,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变装皇后露出的穿到大腿位置的黑色丝袜,丝袜下是肌肉虬结,汗毛浓密的大腿。
这画面太猎奇,太诡异,让他不禁皱眉。
路危行看着谢隐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他转身从一个装满未拆封袜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双质地细腻,颜色与西装搭配的深灰色男士正装长袜,抛给谢隐。
“喏,穿上。”
尽管内心充满了抗拒和一种踏入未知领域的古怪感,谢隐还是依言坐到了衣帽间的软凳上,脱下自己的运动袜,略显笨拙地将那长袜套上小腿。
袜子没他想得那么长,只是到接近膝盖的位置,包裹感很强,但触感确实非常舒适。
穿好袜子,他拿起那对吊袜带,翻来覆去,依旧一脸茫然,不知该从何下手。
路危行看着他犯难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他走到谢隐面前,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来,谢隐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缩回腿。
“别动。”路危行的声音不高,却让人无法拒绝。
他拿起一条吊袜带,动作熟练地将Y形后端的金属夹扣轻轻固定在谢隐小腿后侧,靠近膝关节下方的位置,然后,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吊袜带前端的两个夹扣,分别夹在谢隐袜口边缘的内外两侧。另一条腿也是同样的操作。
他的动作流畅,专业,没有丝毫逾矩,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绅士在整理自己的行头,又像精品店的店员在服务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正是这种专业且一丝不苟的动作,配合着手指偶尔隔着薄袜触碰到皮肤带来的触感,以及蹲在自己身前所形成的微妙俯视角度,让谢隐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么严肃正常的事情,怎么一经路危行做出,便沾染了一种“色”感?
看得谢隐一时失神。
“腿很漂亮,果然适合吊袜带。”路危行抬起头,评价道。
第55章 年会灌酒 他想帮他挡酒,但又没合适的……
路危行站起身, 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领带架上巡视,最终捻起一条孔雀蓝色的领带,丝绸表面绣着着孔雀羽毛状的纹路, 在灯光下流淌着光泽。
他走到谢隐身前,将领带虚虚搭在对方挺括的白色衬衫领口下, 比对着,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就这条吧。”
“不行不行。”谢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不行?”路危行不明白谢隐抗拒的点是什么。
“这领带颜色和款式都太骚了, 不合适。”谢隐的嫌弃奔涌而出。
在衣着上,他就是个纯老实人, 家里唯一一条领带, 还是讯安某次搞活动, 统一发放的那种暗红色的“一拉得”。
看着抗拒的谢隐,路危行似乎没有拽着他脖子强迫他的意思,他回到领带架前, 又选了一条,“不然这条。”直接怼到谢隐眼前——荧光桃红!
那刺眼的饱和度刺得谢隐想即刻带上墨镜, 免得被闪瞎,“还是孔雀蓝的吧!”他脱口而出, 声音带着点惊魂未定。
要是戴着这条领带去年会, 从今往后,他谢隐在讯安势必会拥有一个“小桃红”之类的诨名。
路危行看到谢隐松口,露出得逞的笑,
谢隐才意识到自己掉路危行挖的坑里了,气恼道:“别把你那些谈判桌上的策略用我身上!”
他这里说的谈判策略, 是“掀屋效应”——先提个温和要求,比如孔雀蓝领带,被拒后立刻甩出个极端选项, 荧光桃红领带,对方会觉得之前那个孔雀蓝的领带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明白原理还无力反抗的感觉,更是糟心。
“策略啊?”路危行耸耸肩,“当然是好用就行。”
谢隐瞥了一眼领带架上那些同样花枝招展的领带们,忍不住吐槽:“你的领带为什么都是这么……斑斓?跟颜料盘成精似的。”
他想起初见路危行的第一天,他打的就是条粉色的领带。
“因为,”路危行倚着衣帽间的柜门,语气带着点慵懒的厌世感,“西装很无聊啊,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像套着枷锁。不配点有意思的领带,我会觉得这乏味的人生都要灰暗得发霉了。”他说“有意思”的时候,并没看着领带,而看着谢隐。
谢隐此刻完全顾不上吐槽路危行这种“有钱人觉得人生灰暗”的凡尔赛式屁话,他的人生,被手上这条光滑的丝绸领带牢牢绊住了。
平日里就算不上心灵手巧的他,此刻更是把“手比脚笨”体现的淋漓尽致,仿佛今生第一次使用手指,领带勒紧了他的脖子,感觉再用力一点,他就能把自己当场勒毙。
路危行看着他跟领带殊死搏斗的狼狈样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微微震动。
“笑个屁!”谢隐恼羞成怒,“我又不经常打领带!”
路危行没接话,笑意也未收,他走近谢隐,动作自然地伸手,直接从谢隐那绞成一团的手中抽走了那条饱受摧残的领带。
谢隐以为他要面对面帮忙,刚松了口气,却见路危行脚步一转,竟然绕到了他身后,双臂已经从他身后绕了过来,环住了他。
后背猝不及防地贴上对方温热的胸膛,烫得谢隐浑身一僵,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干什么!?”他声音的带着十足的警惕和一丝慌乱,他甚至忘了路危行做这个动作的初衷是什么了。
“我又不会给别人打领带,只会给自己打,委屈谢组长,将就一下这个姿势了。”路危行的声音从谢隐脑后传来。
说着话,路危行修长的手指捏着领带两端,开始在谢隐颈间动作,他还顺便把下巴搭在了谢隐的颈窝,脸几乎贴着他的腺体皮肤。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
对于两个Beta来说或许只是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但对于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这简直亲密得过了界!
谢隐感觉自己的腺体在突突直跳,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你紧张什么?”路危行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前人变得急促的脉搏,声音里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
“我怕你勒死我。”谢隐在慌乱下胡诌。
“哦?”路危行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调子,“晚了。”
他捏着领带的手猛一拽,把谢隐整个人拽紧到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略带粗暴的刺激像一股电流狠狠扎进谢隐的脊椎,让他浑身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在乱窜。
那短暂的窒息感混合着腺体被勒紧的奇异压感,让他整个人如同过油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每一根汗毛都炸立起来。
这不对劲!谢隐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嗡鸣。
路危行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一丝一毫都没有,仅仅是一条领带的物理压迫?这怎么可能引发如此强烈的信息素反应?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有点懵。
路危行的玩笑结束了,勒紧领带的手很快松开,领带恢复了正常的松紧度,但手掌却没有离开,他探了一下谢隐的后背:“你出汗了?很热吗?”
谢隐的脑子这从刚才的异奇的感受中挣脱,他侧过身,推开路危行的手臂,擦了擦汗:“热,穿三件套太热了,我去洗把脸。”
哪来什么三件套,马甲和外套明明还没穿上,只有一件衬衫。
谢隐冲进洗手间,凉水哗啦啦不断地泼在脸上,终于勉强压制住体内沸腾的躁动。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信息素反应了。
他出来时,被路危行强制穿上马甲,外套,然后按着整理衣领,戴口袋巾,戴袖扣……
“你拿我当芭比娃娃换装玩呢?”谢隐强行表达“不满”。
其实,人家路危行一个大总监,富二代,跟古代的小丫鬟一样伺候自己穿衣服,他怎么可能不满意?他就是单纯尴尬。
谢隐被完全打扮好后,路危行后退一步,目光在谢隐身上游走,最后吹了个很轻佻的口哨,“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拖长了调子,“谢组长这么一穿,看得我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呢。”
对于路危行这种轻微级别的调戏,谢隐的脸皮早已练就铜皮铁骨,他面无表情,甚至懒得给对方一个白眼。
习惯了,纯粹是习惯了,反正路危行那张嘴闲不住,爱打嘴炮就打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他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打哈欠——如果不是这身行头勒得他难受的话。
帮谢隐换完衣服后,就轮到路危行换自己的了。
当他脱掉衬衫后,谢隐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脖颈仔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极隐形的阻隔贴,边缘像是被ps滤镜高斯模糊了般,很是自然地过渡到了脖子的皮肤上。
Alpha要想完全控制信息素外溢,一支强效抑制剂就能搞定。而Omega呢?除了抑制剂,还得时时刻刻贴着阻隔贴。
因为Omega跟Alpha信息素溢出机制是不一样的,Alpha属于到了临界点一股脑就出来了,比如信息素失控时,或者易感期;而Omega,则是持续性源源不断地少量散发,只不过在发热期和失控时外溢量会大很多。
而大部分Alpha,根本不打抑制剂,跟狗一样在公共随意散发信息素,导致不少Omega随时随地要被这些Alpha用信息素骚扰。
谢隐又开始心疼Omega了,都是信息素人,Omega的确更加艰难。
他看路危行的眼神,不禁充满了心软和同情。
酒店宴会厅。
当两人并肩走进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年会会场时,俩人“一对璧人”的形象,瞬间引爆了全场,同事们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总之就是极尽所能的起哄,女同事们更是毫无意外地嗑起了CP。
行动部那几个组长,态度就很玩味了。
他们交换着狐疑的眼神,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复杂:这俩人前几天还针尖对麦芒,今天就穿得跟要去结婚似的,还一起出现?
必有猫腻!
几个组长眼神一对,默契秒达成:灌酒!必须灌酒!酒后吐真言!
谢隐的酒量怎么说呢?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平时小酌几杯就脸红上头,但真要遇上硬茬子,他反而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死扛到底。
几个组长轮番上阵,白的红的啤的混着来,几轮混酒轰炸下来,谢隐除了眼神更亮一点,脚步依旧稳健,谈笑风生,毫无破绽。
眼见在谢隐这块铁板上讨不到半点便宜,组长们果断转移火力,将目标对准了看起来更“斯文”的路危行。一群人呼啦啦围上去,酒杯碰撞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谢隐看着一群人拱着路危行喝酒,他想上去帮他挡酒,但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踌躇了一会儿后,他感觉膀胱告急,脚步略微发软地朝着洗手间方向晃去。
酒精麻痹了大脑,他下意识地直直推开了标着“男Alpha”的洗手间门。
门内陌生Alpha信息素残留气息猛然扎进他的鼻腔,让他刹那间清醒过来,他猛地缩回手,迅速关上门,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心虚地急匆匆地拐进了隔壁标着“男Beta”的洗手间。
这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却被刚从围攻中暂时脱身,尾随而来的路危行尽收眼底。
他斜倚在走廊的装饰柱旁,等谢隐出来,才慢悠悠地开口:
“怎么?谢组长喝多了,连自己是什么性别都忘了?”
第56章 姿势十分羞耻 路危行给我喝了……药?……
谢隐又心虚又生气, 指着六个厕所门口上对应的性别标识,恼羞成怒:“这都写了点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能认出来?”
路危行顺着他指的看了一眼,乐了, 门上写着神仙来了都看不懂的六个计算题。
数学的。
“厕所门上写清楚性别标识犯法吗?六个洗手间,六个鬼画符, 不然就是画什么水果,什么动物。菠萝代表什么性别?长颈鹿又代表什么性别?图形就算了, 数学题怎么回事?我进去上厕所前还要做套卷子啊?数学不好只配尿裤子?有病吧?有病吧?我上个厕所而已!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谢隐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是因为数学这种东西, 不会就是不会, 根本无需因此感到尴尬, 反正大家都不会。
但其实,数学题下面是有文字标识的,他喝多了没看见而已。
“你这是在……心虚吗?”路危行歪着头问。
“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谢隐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他就是心虚, 虚极了!
“做咱们这行的,就是天天跟谎言打交道, ”路危行向前逼近一步,“有个很朴素的道理——声音越大, 越是在掩饰什么, 我想,谢组长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
他什么意思啊?谢隐有点慌。他看出来什么了?我暴露了?他闻到我的Alpha信息素了?
正当他又慌又乱,根本琢磨不出如何圆满应对的时候,叛徒马瑞及时出现了。
他是受组长们指派,来“请”路危行回去继续“战斗”的:“路总监!行酒令打圈到您了!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出乎谢隐意料, 路危行竟然没有推脱,他只是深深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笑意瞥了谢隐一眼, 然后便顺从地跟着马瑞回去了,留下谢隐一个人在原地,被那句“心虚”搅得心烦意乱。
谢隐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天,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和酒意都冷却下来。
等他感觉差不多能控制住自己,让酒精不再惊扰信息素,重新回到喧嚣的宴会厅时,看到路危行已经彻底“阵亡”了,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你说,你们这些人,非要把领导灌醉,还不是要找人送他回……”谢隐“家”字还没说出口,低头一看,之前那几个气势汹汹灌酒的组长们,全军覆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姿态各异,鼾声雷动,吐的跟喷泉一样,醉的比路危行厉害多了。
谢隐心想,挺好,你们都睡吧。
他整了整自己被酒气熏染的西装外套,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回家睡觉!
然而,就在他抢到一辆出租车,一条腿已经伸进副驾舱里那一刻,路危行的身影竟然出现在脑海中。他保持另一条腿依然在车外的姿势没动,烦躁地“啧”了一声。
“还走不走啊?”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此时正是酒鬼们打车回家的高峰期,一寸光阴一寸钱。
“不走了。”谢隐还是下了车。
“傻逼!浪费我时间。”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
谢隐不耐烦地回到宴会厅,看着依然趴着不动的路危行,满嘴嫌弃:“没事喝那么多干什么?还要麻烦别人!”
他一边费力地把烂醉如泥的路危行从椅子上架起来,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算了,他一个Omega,醉成这样扔这儿,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就,勉为其难,送他回去吧。”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对自己补充道:“主要是,这身西服得还给他!对,去他家还衣服!”
路危行虽然喝多了,行为倒是文雅,就那么乖乖靠在谢隐怀里,不吐不闹不说话,乖得跟个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