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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省吧,我替你们说,”路危行打断他,眼神直刺苗家众人心底最不堪的角落,“因为我是鼎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个不受待见,是一个小小的危机处理公司名不见经传的打工人,所以配不上你们高贵的继承人儿子。”

被戳穿心事的苗家人,各个表情精彩纷呈。

路危行的私生子身份,是他们圈子里众人皆知的秘密,但没人会去公开谈论这件事,因为,每家人都有这样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说别人,别人也不说自己。

上流社会的潜规则是:各家都有各的龌龊,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留着脸面,日后见面不尴尬。

路危行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的色彩,继续用平静而残忍的语调剖析:“但现在不一样了。苗伊宁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以前那些能排到巴黎让你们挑花眼的联姻对象,一夜之间全跑了,你们的心肝宝贝,成了城中最闪亮的笑话,所以,你们急需找一个能收拾烂摊子,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联姻对象。”他眼神忽然犀利,“而这个最佳人选,就是你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私生子,我。”

“你这是,在埋怨我们提亲太晚吗?”苗父的思维果然清奇,竟然能找到如此刁钻的切入点,这让路危行差点笑出声。

“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抱怨,相反,我很感激你们曾经的瞧不上和阻碍,否则你家苗伊宁对我的纠缠将更加无法无天。”路危行继续说,“你们最好搞清一件事,但凡我对你家苗伊宁,甚至他背后的金钱帝国有半分兴趣,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把他搞到手,不是吗?这些年来一直追着我的人是他。”

苗家人的脸色难堪和愤怒交织。

路危行却慢悠悠地抛出了最后一颗炸弹:

“哦,对了,再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小秘密:你们家宝贝儿子那些轰动全城的精彩爆料,其实,是他自己亲手放到网上的哦。”

第76章 单挑变态全家 你敢威胁我们?

“你在胡扯!不可能!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苗奶奶气急败坏地喊, “是你诬陷他!你这混蛋!”

苗奶奶是苗家城府最浅,情绪最不稳定,智力水准最堪忧的一位, 每次都一点就着,但在家庭虚伪氛围的压迫下, 又不得不把放出去的情绪收回来,于是, 总是呈现出一种疯了一半,马上回复正常的诡异状态。

“对啊!我家伊宁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名誉的蠢事?”苗母也跟着喊了起来。

路危行笑了:“我开始也没想通, 后来我恍然大悟:他的目的, 就是为了吓跑你们给他找的那些联姻对象啊, 如此这般,你们就只能纡尊降贵,勉为其难让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吃上天鹅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苗父一脸被自己人算计, 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信?”路危行无所谓地耸耸肩,下巴朝沙发方向随意一扬, “喏,当事人醒了, 你们自己问他呗。”

所有人都看向沙发, 不知何时,苗伊宁已经醒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路危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苗家四口长辈,同时看向他们的宝贝, 眼神中全是怜爱和疑惑。

苗伊宁缓缓看了一眼他焦急的父母,又看了一眼他惊愕的祖父母,最后视觉焦点又落回路危行那张淡然的脸上。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对,没错,是我自己找人爆的料。”

“为什么啊!?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毁了你自己啊!”苗母的眼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苗伊宁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眼神爆发出疯狂的火光,他坐起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刺破豪宅的穹顶,“为了让你们不爽!为了让你们也尝尝心如刀绞的滋味!”

他指着路危行,眼神里是扭曲的爱意和滔天的不甘心,“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求你们!求你们去鼎家提亲!你们呢?你们只会说他不配,他是私生子!是你们!是你们一次次毁了我的希望!如果你们早点支持我,早点去提亲,他怎么会不喜欢我?他说不定早就爱上我了!”

路危行听到这,觉得这人没救了,但继续耐心重申:“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无论你是十六岁还是六十岁,我路危行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罢,苗伊宁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一头扑进苗母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瞬时变成一个楚楚可怜,需要父母庇护爱护的小孩,与那个喷洒人工信息素,拿别人生死当儿戏的恶魔判若两人。

儿子的悲怆激起了苗父作为父亲的保护欲,他指着路危行的鼻子,眼中凶光毕露,发出最后的通牒:“路危行!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可以不计较你对我儿子做的这些事!但前提是,你最好识相点,乖乖跟我家伊宁结婚!否则……”他重重一拍旁边昂贵的红木茶几,震得上面的茶杯叮当作响,“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苗父那声拍桌子,客厅四周的屏风后,闪出四五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无声地将路危行团团围住,堵死了所有退路。

路危行面对这直白的人身威胁,反而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鄙夷:“伯父,您这么大一个集团掌舵人,在当今社会,还打算玩强抢民男,绑人成婚这套封建余孽的把戏?这要是传出去,苗家的脸面,可就真成彻头彻尾的笑话了。您确定要这样光宗耀祖?”

“下去!”苗爷爷脸色剧变,厉声呵斥保镖们。老爷子此时比儿子脑袋清楚多了,知道用强抢,是最愚蠢也最不可控的方式。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退入阴影。

路危行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姿态从容不迫:“人,我已经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以后最好山水不相逢。告辞。”他转身欲走。

“你不许走!”苗伊宁从母亲怀里挣脱,哭喊着扑向路危行,试图抓住他的衣角。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客厅。

苗伊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父亲的巴掌打得踉跄几步,跌倒在沙发上,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盛怒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屈辱——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打。

路危行轻轻一笑,冲着苗父微微颔首,冲着门的方向大步而去。

“老公,视频,视频跟他要回来啊!”苗母提醒苗父。

“哼,几个视频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苗父假装不屑,实则不想被路危行控制局面,“之前那个余嘉牧的丑闻不也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不也风平浪静了?大不了我们花点钱,把伊宁送到国外避避风头!”

他看似说给妻子听,实则是说给路危行听的。

“我不出国!”苗伊宁蹦起来,带着哭腔尖叫。

“你闭嘴!”苗父回头怒吼,额角青筋暴跳。

“真的没影响吗?”几乎走出客厅的路危行,转过身,眼神轻蔑,逐一扫过苗家众人,“集体消失的准联姻对象们,断崖式下跌的苗氏股价,城中赛马会上的侧目,慈善晚宴中的窃窃私语,滋味如何?那些圈子里流传的,关于苗家继承人是变态是疯子的揣测和嘲笑……这些,真的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吗?”

路危行忽然阴阳怪气地鼓起掌来,“那我不得不赞叹你们苗家了,脸皮真厚啊!”

路危行鼓完掌,继续道:“刚才给你们看的是视频备份,这样的备份多得很,我存的满世界都是,而且绝对不会销毁。还有,记住,无论我发生任何‘意外’,车祸,失踪,生病,甚至走路摔跤,只要是‘非正常’的,这些记录着苗家少爷如何非法拘禁,虐待他人的高清视频,就会散播到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鼎家是做传媒业的,你们苗家不会忘了吧?”

“路危行!你敢威胁我们?”苗父彻底被激怒,拍案而起。

“这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路危行语气平静,眼神却犀利异常,“我只是在提醒你们:是苗伊宁先招惹我的,甚至采取了非法手段,这段视频曝光,他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是要坐牢的!是你们管教无方在先,你们的儿子违法犯罪在后,我,作为绝对受害者,没有选择以牙还牙的报复,只是制止了他的犯罪行为,并将他完好地送回。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大让步和息事宁人了。你们若想就此算了,我乐得清静;你们若想继续搞事情,我路危行,奉陪到底!”

“得罪我们苗家,你就不怕万劫不复吗?”苗父直接威胁起来。

“虐待视频的主角受害人是我。”路危行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一旦曝光,我想鼎家应该也不会放过你们吧?你们是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苗家,剩下的人都是蝼蚁吧?”

“你觉得姓鼎的那家人,在乎你一个私生子的死活和感受吗?”苗父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路危行轻笑:“我,他们当然不在乎,但面子,他们必须在乎,哪怕我只是鼎家的一条狗,被你们这么羞辱和欺负,爆了光,鼎家人不收拾你们,也是会被世人嘲笑的。尤其是,他们本职工作就是操纵舆论的,怎么会在这上面吃亏呢?”

这,就是路危行拦着谢隐,不让他进来旁听的根本原因——他不想让谢隐知道自己跟鼎家复杂的关系。

他跟谢隐说过的没有假话,但也没有实话。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谢隐知道,大概就是亲爹不待见自己这个私生子的事,没什么值得宣扬和骄傲的点吧。

苗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路危行,最终,他祭出了自认为的杀手锏,压低声音,带着恶毒的试探:

“你就不怕,我把你是个Omega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鼎家的私生子,是个可以被标记,被信息素控制和支配的Omega?”

路危行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威胁,甚至忍不住当众大笑出声。

“你们苗家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Omega的,怕是从我分化那天起,你们的资料库里就更新得清清楚楚了吧?这么多年缄口不言,不是因为你们爱护尊重我这个晚辈,而是因为公布这件事,对你们苗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平白给苗家树一个鼎家这样难缠的死敌。损人不利己,这种蠢事,向来精明的苗家怎么会做呢?”他直白地戳破了对方的心机。

他说的苗家心态分毫不差,就跟他是私生子这件事同理,上流阶层的八卦,跟普罗大众是不流通的,没有好处且可能会结仇的闲话,没人会说。

“你自己就不在乎吗?”苗父穷追不舍,想找出路危行的破绽,那怕一丝。

路危行笑得十分猖狂,姿态坦然甚至挑衅,“你看我,像在乎的样子吗?”

路危行那嚣张的笑容,让苗父彻底失语,指着路危行的手指气得直哆嗦,“你!”老登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此刻的愤怒,与其说是为了儿子的幸福,不如说是自己的权威被一个“下贱”的私生子Omega如此强硬地挑战所带来的羞辱感。

老登气急败坏,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准备砸向路危行。

而路危行伸着脖子,迎着镇纸,压根没打算的躲的样子。

第77章 同居 我们可以一起睡床

路危行巴不得苗父把他打伤, 最好见血——只要自己在苗家受了伤,自己手里的牌,就又多了一张。

但就在老登手里的镇纸即将出手时, 被苗母按住了:

“算了!闹到这一步,脸皮都撕破了, 就算勉强结了婚,也只会是怨偶, 不会幸福的!BO结合本身就隐患重重,将来有了孩子, 更是孽债!让他走!让他走!”

苗母算是最为苗伊宁幸福考虑的人, 她知道跟不爱自己的人多痛苦, 她也不想场面再难看下去。

大众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信息素人和Beta的婚姻不稳定,出轨率高, 所谓的爱情,在强大的原始的本能的信息素吸引面前, 脆弱的不堪一击。

BO结合的婚姻,需要的是违背天性的极高自觉性和控制力, 而这两样, 恰恰是大多数沉溺于信息素吸引的信息素人所严重匮乏的。

“妈!”苗伊宁急眼了。

苗爷爷看着沙发上形容枯槁,神情癫狂的孙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手段狠厉的路危行,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彻底没了招。

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其及时止损:“强扭的瓜不甜。算了,伊宁, 算了吧。”

苗老爷子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得尽快把苗伊宁送出国,限制他个几年,等他对路危行淡了再说,不然必然惹出大事。

苗父看着妻子眼中的哀求,看着父亲脸上的颓然,再看看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水浇熄,只剩下浓浓的烟气,他颓然地挥了挥手,示意让路危行离开。

奇怪的是,路危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转身回来了。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走到茶几旁,轻轻放在苗父面前:“走之前,麻烦您先把这份《危机处理代理人协议》签了。”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和颜悦色,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到了此时此刻,路危行竟然还惦记着谢隐的工作保不保得住!

苗家人都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这种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惦记着签合同?

路危行迎上他们惊愕的神情,微微一笑:“除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有谁更能保守你家大少爷那些精彩纷呈的秘密呢?”

他的话,说得所有人一颤。

苗父忽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会儿还想着工作,能把原本自己的劣势,变成优势拿出来当牌打,不可谓不厉害。也许这个被他们唾弃的Omega私生子,并非池中之物。

在路危行略带威胁的眼神下,苗父阴沉着脸,最终还是在合约末尾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隐忍的愤怒透过手指,几乎要按碎屏幕。

从苗家出来,谢隐没问什么,路危行也没说。

谢隐知道肯定是搞定了,路危行则是疲惫不堪,不想再提起关于苗家的任何事。

路危行根本没问谢隐要去哪,就直接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车子停好后,谢隐解开安全带:“这是公司的公车,我当时着急去救你,高峰期,打不到车,就把公司车开走了。你先开回家吧,上班时还到公司就行。”

他下车前交代。

谁知,路危行也跟着下了车,还顺手把他那个行李箱,也带了下来。

“你干什么?”谢隐愣住了,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路危行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眼神坦然:“我被赶出来了。之前不是说过么?没地方住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被赶出来?为什么?”谢隐皱紧眉头,靠在车门上看着他。

“因为拒绝跟苗伊宁联姻。”路危行轻描淡写道,“我要住你家。”

谢隐思索片刻:“住我家行,不过事先说好啊,咱们说好了的,之前上床那些,就只是意外,你住进来,我们只是不会逾矩的室友关系。”

“没问题。”路危行又双叒叕地答应了。

带着路危行进屋后,谢隐边换鞋,边不经意地问:“就算被家里赶出来,你毕竟是个富二代,也不用沦落到借住这么惨吧?”

谁知,路危行忽然将谢隐“砰”地一声抵在了墙壁上,谢隐的后背撞得生疼,还未来得及发作,路危行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已近在咫尺。

“因为,我想找个借口,接近你……”他的鼻息喷在谢隐耳廓,烧红了谢隐的脸。

低沉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丝绸,缠绕着暧昧不清的暗示。

“我们说好了的……”谢隐慌了,彻底慌了,但慌乱中,这莫名其妙的悸动是这么回事?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路危行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的卡被停了,刚回国没多久,也没攒到小金库,所以没钱住酒店。”

谢隐一把推开路危行,带着被戏耍的怒火,气鼓鼓地转身,“咚咚咚”踩着木质楼梯冲上了二层自己的床,动作粗暴地扯掉外套甩在地上,他只想用睡眠隔绝楼下那个该死的,总是轻易搅乱他心绪的Omega。

然而,他刚裹着薄被躺下,还没来得及平息呼吸,loft的楼梯就响起脚步声。

路危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无视谢隐惊愕的眼神,无比自然地掀开另一角被子,长腿一迈就躺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是他的专属席位。

“你干什么?”谢隐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声音都变了调。

“不明显吗?”路危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过身,灯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睡觉。”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睡觉?”谢隐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不然睡哪?”路危行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这只有一张床的二层空间,又指了指楼下唯一且短的沙发,“你觉得,那玩意儿我睡得下?”他语气里带着点无辜。

“沙发你睡不下,我也睡不下啊!”谢隐的思路一下子被他带偏了,原本不是讨论他为什么上来睡床的问题吗?

“所以咯,我们可以一起睡床。”路危行狡猾地笑了。

“我们说好的……”谢隐急眼了。

“都睡床,又不代表一定要发生什么,你这个人,思想这么这么龌龊?”

“……”

被路危行评价为龌龊后,向来言辞犀利刻薄的谢隐,张了张嘴,竟然没反驳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还自己挖土,把自己埋了起来。

在一张并不很大的床上,同样高大的体型注定了两人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稍微翻身,手臂就会不经意相碰;腰稍微弯曲,或者侧身,腿便会相贴。

每一次轻微的碰触,都像带着奇异的电,将谢隐的记忆拉回不久前的发热期——那些无止无尽的缠绵,灼热的吻,失控的瞬间……谢隐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语的燥从身体深处而起,四处狂奔。

终于,在又一次路危行翻身,紧紧贴上谢隐后背时,谢隐彻底崩溃了。

他掀开被子,几乎是逃似的冲下了楼,把自己狠狠地摔进了客厅那张又短又硬的旧沙发里,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在沙发狭小的空间里憋屈地蜷缩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昏睡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谢隐试图抬头时,脖子传来一阵不熟悉的酸痛——他,落枕了。

谢隐歪着脖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走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咬牙切齿地在网上疯狂搜索关键字:单人折叠床。

订单刚下完,还没来得及揉揉酸痛的脖子,路危行已经一阵风似的卷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去医院,找余嘉牧。”

谢隐差点忘了,他们公司又成为了苗家的危机处理的代理,必须把腺体残疾的余嘉牧的事情进行善后。

余嘉牧躺在病床上,虽然病情已尽明显稳定,不需要镇静剂来维持情绪,但他脸色越发灰败,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经过几轮废话般的推搡,无论路危行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余嘉牧依然坚持不要钱,要正义。

“你现在在舆论上都不占优势,而且,你拿什么跟苗家斗?所以,我劝你还是拿钱比较实在。”路危行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这次,连谢隐都不支持余嘉牧告官了,他歪着僵硬的脖子,看着病床上的余嘉牧,脑海里闪过苗伊宁那张扭曲疯狂的脸,以及他对付路危行时展现出的禽兽手段。

他此刻完全理解了,牵扯到苗家,为什么路危行始终是一副主张息事宁人拿钱了事的“反派”嘴脸——苗家少爷连路危行这种爱得很深的青梅竹马都敢下死手,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Alpha,在苗家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谢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不要招惹疯子,尤其不要招惹背后站着整个权力堡垒的疯子。

“你知道苗伊宁虐待你的视频,是谁放上网的吗?”路危行忽然问。

余嘉牧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

余嘉牧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他无比惊愕地看了看路危行,有看向谢隐,企图从他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谢隐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在乎那个视频对他的影响吗?他根本不在乎,不但他不在乎,他全家都不在乎。他甚至能用你的视频制造的舆论,充当自己要挟父母的砝码,余嘉牧,你都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斗。这个世界就是有些地方,是没有正义的,醒醒吧!”路危行的言辞,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了。

“是你们撤掉的热搜,删掉的所有相关话题和讨论吧?”余嘉牧质问道,“你们是苗家的帮凶!为什么还演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路危行冷笑一声:“是我们,但,你以为只有我们能助纣为虐?你知道我们这样帮助权贵擦屁股的公司有多少吗?你知道你标记并抛弃Omega的丑闻是被别的公司爆出来的吗?每个危机处理公司都想争取苗家这样的黄金客户,而你,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路危行丝毫不掩饰自己工作性质的龌龊,甚至语气里全是鄙夷。这让谢隐有点读不懂他了。

余嘉牧沉默了,自己连唯一可能拿来斗权贵的舆论利器,都无法掌控半分,还能拿什么跟苗家斗啊?

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也熄灭了,只剩下认命的灰烬,他沉默半晌,提出了要求:“除了医药费和补偿金,我想更换腺体……我不想当废人。”

听到“更换腺体”四个字,谢隐内心“卧槽”一声——这段时间,他完全被苗伊宁那个疯子和路危行的发热期搞得焦头烂额,竟然把刘琦之前透露的那个关键信息,关于某些人通过非法腺体移植维持青春和健康的黑暗产业链,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阴暗的想法忽然从谢隐心中升起:

余嘉牧这个案子,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吗?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案子,查一查自己想查的事情呢?

这不算公器私用吧?谢隐琢磨。

第78章 食髓知味 产生闻到我的信息素的幻觉……

“为什么?换腺体可是个危险的手术, 用药物控制不好吗?比较安全。”路危行不明白余嘉牧铤而走险的意义。

余嘉牧眼中泛起泪光:“我才20岁,将来……还想结婚生子呢,我现在……”他说着说着, 眼看又要落泪。

也不怪他如此在意姓能力,这不仅仅代表着男性尊严, 也决定着将来能不能结婚生子,就这么没了, 是个男人都难以接受。

“可以。”路危行干脆地应承下来,他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我们会联系权威医院, 帮你寻找合适的腺体源并安排移植手术。”路危行向余嘉牧做出承诺, 语气笃定,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医疗安排。

“等等,”谢隐“善意”提醒道, “他这种轻度腺体残疾的情况,可能并不符合国内腺体移植的医疗标准。审批, 会很困难。”

路危行挑了挑眉,依旧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严重的问题:“国内不行, 就送国外移植, 反正苗家有的是钱。”

他们这个阶层是这样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虽然此时路危行一穷二白,但金钱万能的思维根深蒂固。

晚上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谢隐网购的折叠床送到了。

他吭哧吭哧地在客厅角落把它支棱起来, 看着那张狭窄的小床,内心充满了悲壮感——从此以后,他就要过上在自己家里, 睡折叠床的悲惨境地了。

每当他对自己悲惨境遇进行抱怨,总会换来路危行盛情邀请他上床一起睡。

于是,他就闭嘴了。

尤其是,路危行的语气绝不是随便客气客气,而是真心地邀请他上床。

同居的日子,路危行似乎完全没把寄人篱下当回事,依旧嘴炮打得飞起。但谢隐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只觉得是这家伙只是打嘴炮,但自从打过真炮,嘴炮也就变了性质——每一个暧昧的字眼,都像带着gps定位,精准地撩拨着他记忆深处那些滚烫的画面和感官记忆。

谢隐感觉自己时刻都在跟路危行玩一场高度戒备的攻防战。

他像防贼一样时刻提防着这个看似懒散实则极具侵略性的Omega,连洗澡都必须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好,确认没有任何破绽,才敢小心翼翼地推开反锁的浴室门,仿佛门外蹲守着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饿狼。

他觉得无比委屈,自己堂堂一个Alpha,信息素压制不了这个Omega就算了,居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压,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憋屈了!

路危行倒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从豪宅到蜗居,他似乎适应良好,没有半句怨言,但谢隐对其的适应良好,则全是怨言——

这家伙在家里的行为简直随意到了放肆的地步,不贴阻隔贴,洗完澡,他常常就裹着一条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浴巾,大喇喇地随便坐在沙发上。

每次不经意瞥见路危行那截线条优美的侧脖颈,谢隐的喉咙都会不自觉地发紧,那个临时标记时牙齿刺破腺体皮肤,信息素交融的记忆,便会排山倒海般涌来,带着无法熄灭的热度。

“路危行!”谢隐忍无可忍,“你在家能不能自觉点贴上阻隔贴?我毕竟是个健全的Alpha!你整天这样,是想让我提前进入易感期吗?万一信息素失控泄露出去,被监测到,我们都得完蛋!”

这已经不是谢隐第一次提醒路危行了,但他就是不改。

“我打了抑制剂的。”

“打了抑制剂?”谢隐指着自己的鼻子,控诉道,“那为什么我还能闻到你身上那股,信息素的味道?”

路危行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一步步走近谢隐,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热气。

他微微歪头,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唔?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是你自己食髓知味,过度思念,所以产生了闻到我的信息素的……幻觉?”

“胡扯!”谢隐表面义正严辞,但内心里开始发毛:确实不是没可能啊,之前就经常出现闻到他信息素的幻嗅。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苦艾的香气腌入味了。

就在谢隐自我反省的时刻,路危行忽然贴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像小毛刷一样撩拨着谢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不过,你要是真的那么,欲求不满,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再跟你睡一次?”

“滚!”谢隐羞愤交加之下,条件反射般一掌将路危行推了出去。

路危行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后背“咚”地一声撞在了木质楼梯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声,但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孟浪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看得谢隐气不打一出来。

就在这时,谢隐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屋内虽然剑拔弩张,但暧昧异常的诡谲气氛。

是马瑞。

“老大!要出事了!但还没出!”

谢隐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说话这么抽象?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马瑞的声音带着十万火急:“咱们的客户!居昊英!就那个拿过奖的Omega影帝!他那个圈外的Alpha小男友熊正文,在网上写小作文控诉他始乱终弃呢!已经被我们的舆情监测第一时间发现,暂时给不可见了!你得赶紧去处理一下!”

挂掉电话,谢隐嘟囔:“居昊英?”他皱着眉,歪着酸痛的脖子在记忆库里搜索,“有这么个影帝吗?”

“有,十年前红过一阵子,拍文艺片的,拿了不少国际大奖,现在过气了。”路危行道。

谢隐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谁知路危行竟然跟了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谢隐诧异地问。

“他们有两个人,你一个人,分头问完情况,怕是天都亮了。”路危行下达指令,“咱们分头行动吧,你去探影帝的虚实,我去套小男友的真话。”

“好。”谢隐从善如流。

有人帮自己分摊工作,何乐而不为。

一小时后,他们的车进入了一处依山而建的高档别墅。

谢隐看着眼前占地广阔的豪宅,院子里停着的限量版超跑,以及那极尽奢华的巴洛克风格装修,忍不住咋舌:“拍文艺片的也这么赚钱?而且他不是都十年没演戏了吗?这排场。”

“拍文艺片的十个有九个半都穷得叮当响,他要么是家底厚,要么是副业玩得溜。这帮明星,不都爱炒房,开餐厅,搞投资么?估计是赶上了什么风口,攒了点钱。”路危行揣测道。

“有可能。”谢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十五分钟后,谢隐在别墅内堪比专业健身房的巨大空间里,见到了影帝居昊英。

另一边,路危行则在别墅侧门幽暗的车库入口处,成功堵截了刚刚从夜店嗨完,一身浓郁香水味和烟酒气归来的Alpha小男友熊正文。

豪宅健身房内,居昊英拿起毛巾擦汗,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对着谢隐大倒苦水:“他想结婚,这不可能啊!我提出分手有什么问题吗?他凭什么因为被我甩了,就上网写小作文,把我塑造成玩弄感情的渣O,他自己倒成了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影帝越说越激动,保养得宜的脸上泛起红晕,“我强迫他跟我恋爱了吗?我强迫他跟我上床了吗?我强迫他收下那些名牌包包,名表,接受那些环游世界的奢华旅行了吗?当初在一起是你情我愿,怎么分了手,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年近50依然年轻英俊的影帝的伤心溢于言表。

车库入口的阴影里,穿着紧身闪亮的皮裤的熊正文狠狠吸了一口烟,对着路危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抱怨道:“我要点礼物怎么了?不图钱,难道图他有老人味啊?图他做到一半就能睡过去?切!”他撇撇嘴,语气刻薄,“我还每天兢兢业业地伺候他呢!你是不知道,他那身皮都松了,舔起来喇舌头你晓得吗?”

他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

“48岁也不算老吧?正值壮年。”路危行强行替影帝挽尊。

熊正文嗤笑一声,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年轻紧致的脸,“我跟他的时候,还不到20岁!明年我才满25呢!”

他刻意强调了年龄差,语气里带着一种“我吃亏大了”的理直气壮。

路危行知道影帝老牛吃嫩草,但这个草也太嫩了吧?

健身房内。

居昊英还在痛陈“冤屈”:“我为了满足他旺盛的需求,保持吸引力,花了多少钱在美容健身,医美保养上?我这脸,说像30都有人信!但他呢?依然不满意。我这把年纪了,体能跟不上不是很合理吗?他倒好,逼着我喝那些来路不明的三无神药!我不喝,他就摔东西发脾气,给我甩脸子看!”

影帝气得胸口起伏,“最后,我遭了那么大罪,花大价钱,用了些……办法,好不容易把体能恢复到30多岁的水平了,他倒开始蹬鼻子上脸,闹着要结婚?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他说到激动处,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侧颈的腺体位置,似乎那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小动作,即刻在谢隐回忆中激起巨浪,刘琦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那些人靠移植腺体来维持健康和青春……明星和富豪……”

明星?移植腺体?忽然恢复的体能和青春?所有的线索,这一刻,在谢隐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第79章 他占你便宜了? 想睡可以随时找我啊……

“居先生, 您刚才提到用了办法恢复体能和青春?方便具体说说是什么方法吗?这或许对我们评估舆情风险有帮助。”谢隐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且专业。

居昊英按压腺体的手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慌乱, 随即快速放下手,“这是问题的重点吗?”他避开了谢隐的视线, 语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重点是, 我不想结婚!也不可能跟他结婚!他图我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与此同时, 车库入口。

熊正文对着路危行撅起嘴, 抱怨道:“我要结婚不合理吗?他白嫖了我整整五年!一个Alpha的青春就那么几年, 多金贵啊!Alpha过了25就是65,人老珠黄,找下家都难!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保持状态花了多少心思, 每天都要……”

他开始历数自己的保养细节。

“好了,不用说这些。”路危行实在不想听人描述那种部位的保养, “熊先生,你说了这么多, 核心诉求到底是什么?除了结婚, 你还想要什么?”

他单刀直入,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健身房内。

居昊英跟谢隐痛哭流涕着:

“我只是想找个伴,你说说,我是个大龄Omega,同龄的帅A肯定选更年轻的Omega, 丑的我又看不上。我这种就只能找爱财但没经济基础的小帅A,钱是我唯一的优势,但我知道他为了钱跟我, 又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车库入口。

熊正文狡黠地眨了眨他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其实嘛……也不一定非要跟他结婚。”他凑近路危行,低声说,“我想要一份保障,一份就算分手了,也能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风风光光的未来的保障。”

“直说。”路危行听累了。

“我要红!”

熊正文图穷匕见,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光芒,“我要名气!我要庞大的粉丝基础!我要的是,就算离开了他居昊英,我熊正文的名字也能上热搜!能赚钱!能风光!”

这才是他写小作文的根本原因啊,路危行get了:“哦?哪个不入流的M机构给你出的这馊主意?趁早开了他们吧。”

“为什么?”熊正文一愣,有些不服气。

“因为如果你们吸血的对象是别人,或许能成功,但很不巧,居昊英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他不会因为你们这种低劣的炒作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所以,你的计划,注定失败。”路危行语气很淡。

熊正文的眼睛立刻瞪圆了,精心修饰的脸上浮现出气急败坏的神色:“我不过是想借着他那点名气,给自己铺条路,这对他能有多大影响?他又不是什么当红偶像,一个48岁的老男人,还能有什么女友粉不成?”他语气充满了鄙夷。

“影帝。”路危行补充。

“过气的!我跟了他那么久,每天都在期望被狗仔拍到,但一直没有。”熊正文满脸不爽。

路危行心想,你以为狗仔没拍到吗?只不过证据都被你的Omega通过我们买断了。

居昊英再过气,也是娱乐圈的,对付熊正文还是手拿把掐的。

“这样吧,你承诺那篇小作文当没发生过,且不会再在网上兴风作浪,我们可以帮你红。”路危行说着话,手里同时给谢隐发了条定位。

小A眼睛都亮了,抱着路危行的手臂:“哥,你是Beta还是Alpha?”

路危行迅速抽开手:“Beta。”

“跟我睡吗?我活很好的。”熊正文又粘了上来。

“不了,我没钱给你买奢侈品。”路危行婉拒。

他现在穷得理直气壮,十分坦然和快乐。

“跟你睡不要礼物,我就是觉得你那里好大,看得人腿软。”熊正文舔着嘴唇,满眼花痴地盯着路危行的档部。

“我不大,我很小,那里其实是我装的半夜巡逻用的手电筒。”路危行十分后悔出门太着急,穿了条软绵绵的运动裤,“你不是Alpha吗?”

路危行觉得“腿软”这个词,Alpha用在自己身上似乎不太对劲。

“其实我更喜欢在下面,跟居昊英在一起那是没办法。只能硬上!”熊正文说着伸手就去摸路危行。

但还没伸到,被一只飞来大手捉住,甩到一边。

“你这是姓骚扰!我们可以告你。”谢隐呵斥道。

“你谁啊?”被强行打断的熊正文不爽道。

“他?”路危行指着谢隐,郑重介绍,“睡了我的人。”

熊正文爬起来后,借着路灯看清了谢隐的脸时,他眼中的不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当前”打得烟消云散,态度更是180度大转弯。

相比路危行那种五官精致的大美人,他明显更中意谢隐这种一看就很生猛的硬汉帅哥。

“哥——你真帅!”熊正文的声音拖长了调子,甜腻且谄媚,眼神像黏腻的糖丝,肆无忌惮地在谢隐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比刚才看路危行时还要直白百倍,半点矜持都没了,一副可以立刻躺下的样子。

他看着谢隐,又转头看看路危行,觉得也不舍,提议道,“不然咱们三人行啊?我愿意。”

“我不愿意!”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斩钉截铁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相同的嫌弃和拒绝。

熊正文脸上的笑容垮塌,取而代之的是明确的失望,甚至有点委屈巴巴,“你们可以试试的,”他不死心地继续推销自己,语气带着诱哄,“真的很爽的……”

“你的男友,正在这座房子里,而你,却在他的车库门口到处乱约?”路危行都无奈地笑了,“好意思吗你?”

“反正马上就要分手了。”熊正文立刻挺直腰板,仿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甚至还朝他们抛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媚眼。

他不再纠缠,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后门,临进门时,还不忘回头,补充了一句:“想睡可以随时找我啊,哥!”

看着这个Alpha消失的背影,谢隐紧蹙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一点,终于明白居昊英为什么死也不肯跟这个Alpha结婚了,这是半点都靠不住啊。

路危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口气,一下子引起了谢隐的注意:

“他占你便宜了?”

“嗯。”路危行刻意垂下眼睑,嘴角微微下撇,整张脸切换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式。

“你傻啊!?”谢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甚至下意识地双手叉腰,“平时调戏我那劲儿呢?啊?拿出来啊!对付这种人,你就该占便宜占回去!怎么能让自己吃亏呢!?”

路危行被他这“歪理邪说”弄得哭笑不得,收起那副委屈样,提醒道:“占他便宜?那还是我吃亏好吗!”

他的表情写满了“你是不是对占便宜有什么误解”。

谢隐被他噎了一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也是。”

他干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恢复了正经神色,“说正事吧,话套清楚了吗?”刚才那点“怒其不争”的情绪被工作的严肃取代。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捞A,还一点秘密都藏不住那种,一见我就全招了,裤腰带还松,也不知道影帝看上他什么?”

路危行小时候是喜欢过这个影帝的戏,看到他找男人的品味如此低劣,多少有点幻灭,常言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找什么人,大概率就说明你是什么人。

谢隐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等路危行也发动车子,才缓缓开口:“人到了一定岁数,有了一定阅历,无论什么性别,都会对直白热烈,毫无城府的人感兴趣。因为不累,不用猜。”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一个文艺片影帝,年轻时压抑着本能,戴着清高和无欲无求的面具活得太久。现在功成名就了,到了这个地位和年龄,受够了试探和欲拒还迎,就喜欢这种进门就脱裤子的脑残类型。”

路危行握着方向盘,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实在想不通谢隐一个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Alpha,怎么能如此深入透彻地理解一个功成名就的中年Omega的心理?这洞察力未免太超纲了。

“我刚才只是重复了一遍居昊英跟我说的话。”谢隐无奈地耸耸肩,揭晓了答案。

“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路危行笑得意味深长。

谢隐莫名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在试探,你是不是熊正文那种,见谁都恨不得立刻脱裤子的脑残类型。不出意外,他是对你有了……性趣。”路危行的笑容中,此时多了一丝淡淡的,不爽。

“别胡说了。”谢隐不可置信地摆了摆手。

路危行笑了笑,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稀疏的车流,短暂的沉默后,两人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高效地交换着各自查访到的信息碎片。

“有了!”谢隐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成型,“让影帝和他这位Alpha男友,一起上分手综艺!”

第80章 分手综艺 免得谢隐被影帝当点心吃了……

“分手综艺?”路危行挑眉。

“对, ”谢隐语速加快,思路清晰,“借着综艺的曝光度和话题性, 一方面让居昊英这位沉寂的影帝重新翻红;另一方面,也顺势把熊正文这个捞A捧起来。”他诡异一笑, “他不是想红吗?给他舞台,让他尽情表演。”

“按照那个熊正文的脑子, 这红,怕是黑大于红啊。”路危行说。

“黑红也是红, 这反正是他想要的, 这比我们费劲巴拉地去堵他的嘴, 或者进行别的运作更有效,还能把主动权掌握在影帝手里,扭转舆论。至于影帝想要什么节目效果, 那就看他的演技了。”谢隐说。

路危行一边开车,一边在脑中飞快地推演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和潜在风险, 几分钟后,他果断点头:“同意!”

话音刚落, 他猛一打方向盘, 车子朝着与谢隐预想中回家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去哪?”

“回公司加班写方案。”

“路危行!你没人性啊!”谢隐哀嚎一声,绝望地瘫在座椅里,“早知道你有这打算,我就该把这主意憋到明天早上再告诉你!”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漫漫长夜和无尽的PPT在向他招手。

“晚了。”路危行微微一笑。

“……”谢隐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珠一转, 开始讨价还价,“你请宵夜。”

“30块以内,我工资余额告急。”贫穷的路危行目视前方, 面不改色。

谢隐觉得有趣,真的穷人,会假装有钱,生怕因为穷而让人看不起,而真的有钱人,则穷得直白干脆,毫无羞涩。

俩人忙到天蒙蒙亮,一份完美的方案同时发了给影帝两口子。

但到了晚上,影帝两口子才回复:

“同意,但要求谢组长陪同。”署名,居昊英。

“同意,但要求路总监陪同。”署名,熊正文。

“他俩商量好的吧?”谢隐和路危行都很懵。

虽然懵,但两人同时应承下来,因为,各怀鬼胎的。

谢隐的目的很明确:影帝居昊英这逆龄生长,体能爆棚的状态太过诡异,他严重怀疑其与非法腺体移植有关。这次综艺是绝佳的侦查机会,他要近距离观察,特别是那重新焕发活力的腺体区域。

而路危行?纯粹是去看着谢隐,免得他被影帝当点心吃了。

给影帝和小A安排的综艺,是这几年来最热门的《ABO幸福终点站》。

在这档以抓马和尺度大著称的综艺上,无数名人明星跟另一半当众撕破脸,嘉宾之间也会扯头花,也正因如此,很多嘉宾在这里或人气翻倍,或声名狼藉,但无一例外都给节目贡献了流量风暴。

节目流程如下:

1.前期采访:节目组化身“情感档案员”,深入挖掘每位嘉宾的过往,收集照片,视频,情书……力求还原那段逝去感情最“真实”的骨架。

2.场景重游:情侣需重返采访中填写的5个“爱情里程碑”——初遇地,第一次约会地,定情地,求婚地(如果有),分手地。每个地点,情侣必须捆绑12小时。

3.场景规则:这12小时是炼狱也是秀场。无论那“定情地”是浪漫的咖啡厅还是狭小的公共卫生间,两人必须寸步不离,考验“相看两厌”的底线。更刺激的是,每个场景暗藏“神秘任务”,失败者当晚只能闻着饭香干瞪眼。

4.最终抉择:旅程终点站——分手地。在此地,情侣需要做出最终选择:分手或复合。选择分手则进行告别仪式;选择复合则需再次告白。

本次节目共邀请三对分手情侣作为嘉宾,除了居昊英和熊正文这对组合,另外还有两队知名度较低的嘉宾,一对儿是男A女A,一对儿是男B女O。

当其中一对情侣作为主角进行“故地重游”环节时,另外两对情侣将作为观察嘉宾参与。

谢隐和路危行是以艺人经纪人的身份加入节目组的。

·

影帝cp的第一次录制:主题是重返初遇地。

居昊英和熊正文初遇地在果体沙滩浴场。

屏幕上,打满了马赛克的人们在阳光沙滩下晃动,原始又奔放。

观察室里,气氛微妙。

“哇哦!这个初遇场景,倒是,出人意料地坦诚。”AA情侣中的男Alpha,电竞大神康俊宇,做了个夸张的擦汗动作,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影帝玩得够野啊!佩服佩服!”

他身旁的女友赵胜楠,一个同为Alpha的财经主播,对他没什么营养的评价,露出直白的鄙夷。

“我觉得很棒,”BO情侣中的男Beta韩哲推了推眼镜,温文尔雅地评价,“摒弃外在,直面灵魂的相遇,很纯粹。”

他的Omega女友林忻然,一个网红艺术家,正用一种混合着清高与挑剔的神情审视着屏幕,闻言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哼,看都不看韩哲一眼。

谢隐心里对影帝cp这个相遇地点的评价则是:一个捞A,一个色O,相遇地点这么直给,很合理。

路危行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去过天体海滩吗?”

“没有。”谢隐皱眉,对这种话题兴趣缺缺。

“最好别去。”路危行一脸劝解。

“为什么?”谢隐不明白他的意思。

“热爱不穿衣服晒太阳的,大多是爷爷奶奶,他们就馋你这种精壮的年轻身体,你会被他们摸屁股的。”路危行比划了一下,笑了起来。

“怎么不馋你的?”谢隐瞪了他一眼,“难道你没长屁股?”

两人之间的轻松气氛,被一声刻意拖长的呼唤打断。

“小谢啊——!”影帝居昊英侧躺在沙滩椅上,姿态慵懒,朝着谢隐的方向招了招手,像召唤一只宠物。

“来了,居老师。”谢隐马上切换成专业狗腿模式,小跑过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殷勤。

居昊英的动作更显暧昧,他将本就低腰的泳裤边缘又往下拉了拉,然后慢悠悠地拿起一瓶防晒油,递给谢隐:“阳光太毒了,帮我擦擦防晒油吧。”

他的眼神带着钩子,在谢隐脸上流转。

天体海滩的环境似乎为这种明目张胆的引诱披上了一层合理化的外衣,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本该给他擦防晒的,难道不是几步之遥的熊正文吗?

谢隐此时才恍然大悟,这居昊英叫自己陪同,竟然真是对自己有意思?竟然被路危行说中了?他之前所有的心思都在腺体移植问题上,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路危行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脸上写满了“他必然会想办法回绝影帝的暗示”的笃定。

然而,下一秒,他的笃定碎了一地。

只见谢隐眼睛都没眨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防晒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居昊英那张宽大的沙滩椅边缘,把防晒油倒在手上,就朝影帝的后背抹去。!?

路危行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竟然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他当然不知道,谢隐只想借着给影帝涂防晒的“亲密方式”和距离,仔细看看他的腺体是否做过手术。

正当路危行生闷气时,一声黏腻的“哥——”飘进了他的耳朵。

熊正文像是没骨头似的,带着撒娇和勾搭的意味,直接侧身躺倒在路危行旁边的空躺椅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把线条优美的后背展示给他,“人家也想要擦防晒油嘛,晒伤了可怎么办呀?”

监控车里的导演组集体懵圈,面面相觑。

“这……他们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分头勾引对方经纪人?集体劈腿?”年轻的导演助理一脸茫然,对着监视器里混乱的画面喃喃自语。

“你懂个屁!”经验丰富的中年导演努力维持着权威,试图给这无法理解的场面强行加戏,“这叫极限推拉!高级的爱情博弈!他们这是在相互刺激,逼对方吃醋,试探对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懂不懂?戏剧张力!懂不懂?”

导演唾沫横飞地解释着,试图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面对熊正文明目张胆的撩拨,路危行鼻子里“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随手抓起旁边一瓶标注着外文的液体,看也没看,哗啦一下全倒在了熊正文的背上,动作敷衍得像在给烤肉刷酱。

他的眼神,牢牢锁定在几米外谢隐和居昊英身上,眉头微蹙,眼神着火。

谢隐手中涂着防晒油,眼神实则全都集中在影帝侧颈的区域,但……腺体看起来没有任何疤痕。是用了高级的隐形阻隔贴?还是某种他尚未知晓的高科技手段进行了完美伪装?

不行,得摸摸看,就算皮表疤痕被修复了,皮下也会有瘢痕结节的。

当他的手指滑向腺体的位置时,居昊英像是被高压电电到一般,猛然坐直了身体,整个人从谢隐眼前弹开了。

他似乎也对自己过于强烈的反应感到尴尬,假装紧张地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国际长途要打!我先去一下。”

果然有问题!

谢隐兴奋了起来,此时他几乎能完全确定,居昊英的奇怪反应,就是因为腺体的秘密。

全身心都沉浸在破解腺体之谜的亢奋中的谢隐,完全忽略了身后,路危行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