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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们才走了十几个阶梯,这速度对于李枢瑾来说简直龟爬,他却心里如同吃了蜜,时刻注意着唐媱。

唐媱用帕子轻轻擦了擦额角,桃红色的樱唇微抿着微微嘟起,水润的唇珠儿如珠似玉,她有些不开心瓮声瓮气道“有一点儿。”

本来没遇到李枢瑾前,累了唐媱埋怨自己;此时见了李枢瑾,唐媱累了就想要朝他撒气。

“乖,我背你吧。”李枢瑾望着唐媱认真道,眸光真挚没有唐媱猜测的嘲讽。

说罢他直接弯腰蹲下,回头看着唐媱轻声道,语速缓慢温柔,目光缱绻神情“唐媱,上来,身子为重。”

唐媱躬身自己按摩自己的小腿,看了一眼弯在眼前的宽厚脊背,贝齿咬着娇唇神色不明。

丁香见她犹豫,也有些担心唐媱她轻声劝道“小姐,您让世子被您一会儿吧,身子为重。”

唐媱右手不自觉摩擦了下自己的腹部,这一路她和丁香走得很慢和平日里逛街差不多的速度,所以身子没什么大恙。

可是如果再走下去唐媱直觉一直走到山上她肯定身子受不住,她低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羽扇一样的睫毛轻轻扑闪。

“你轻一点,知道嘛”唐媱拍了一下李枢瑾的肩头,蹙眉娇声使唤道。

李枢瑾对她轻慢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唇角荡开了欢欣的笑容,他脆生生应道“一定。”

唐媱又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准备好,才有些不情不愿趴上了李枢瑾的背。

“走咯。”李枢瑾一手护着她的小腿,一手略微抬高护着她的背,稍微调整了下位置,站起身轻轻喊了句,语气轻快。

他的手心宽大,温度炙热滚烫,唐媱不自在得动了动,想要扭开他的掌心,又甩了他肩头一下娇声道“快些走。”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李枢瑾笑盈盈应道,态度乖顺纵容,满含宠溺。

唐媱只觉得一股热气从颈项直扑脸颊,火烧火烧的,李枢瑾的大掌触碰的臀部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她不自觉羞得双颊染霞、双瞳含水。

李枢瑾只觉得唐媱突然乖顺得趴在他的肩头不动了,她圆润挺翘的娇臀也乖巧得贴合在他的手心,软软的,温温的,烫得李枢瑾悄悄将手心换成了手背。

“环住我的肩头。”李枢瑾轻声嘱托。

他抬眼看了一眼前面,丁香早已心思伶俐得走在了前面。

“哦。”唐媱敛住自己的情绪,轻轻环住李枢瑾的肩头。

她轻悄细腻略带清香的呼吸细细得喷洒在李枢瑾的颈项,酥酥痒痒,鼻尖萦绕着她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李枢瑾不由得喉结滚动。

背上是他爱着的姑娘,是他将要过门的妻子,是他承诺娇宠入骨的人,也是与他一响贪欢让他回味至今的人。

“唐媱。”李枢瑾肩头微微发沉,他轻轻换了一声。

“嗯”唐媱轻轻呢喃,睡意朦胧,脸颊蹭了蹭李枢瑾温热的肩头,声音娇软甜蜜。

李枢瑾轻轻笑出了声,他记得上巳节时他也背了唐媱,那时唐媱也在他肩头睡着了,那是因为惊吓,现在应是真得累了。

他想到唐媱和她腹中的宝宝,心中又暖又软不由得轻轻唤一声“糖宝。”

这一声且轻且浅,温柔低哑,唐媱动了动脸颊靠近蹭了蹭身前的温润,娇娇得呢喃应了声“嗯。”

她娇软的唇擦过李枢瑾的颈项,让李枢瑾瞬间身子绷直,热气扑面,脚步猛然顿住了。

“呼”李枢瑾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去想耳根酥酥麻麻的呼吸,不去想若有似无的女儿香,老老实实走路。

他双手调整了几下姿势护着唐媱,一手护着唐媱的后背,一手托着唐媱,稳稳妥妥前前后后包裹着唐媱,脚下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却刻意控制自己的肩头颤动减少些。

唐媱一无所知。

她现在身子容易犯困且今日得早,又行了这么远的路,此时她前胸后背源源不断的温热的气息环绕,很有安全感,她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李枢瑾脚程很快,一会儿就行了大半的路,他仰头看着快要到头的石阶,顿住了脚步。

“糖宝。”他轻轻唤了声,唐媱没有应。

李枢瑾唇角轻抿,喉结滚动,眼睫不停得颤动,他悄悄侧脸,如玉俊美脸颊轻轻触碰唐媱细腻软滑的脸颊,轻轻摩擦,一下又一下,像两只互相蹭毛的小猫。

软软的,滑滑的,李枢瑾的心头也软软的,却心虚得心脏“砰砰砰”乱跳。

“砰砰砰”他再侧脸唇角微微印在唐媱的软腮,蜻蜓点水。

李枢瑾心头乱跳,脚上动作飞快又朝前行了几十步,心脏停止了剧烈跳动他才微微驻足。

他稍稍抖了抖肩头,轻轻唤道“唐媱。”

“嗯”唐媱不自觉软着嗓音糯糯得回了一句话,脸颊又蹭了蹭前面的温热,卷翘的睫毛颤动良久,才睁开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

“快到山顶了。”李枢瑾轻声解释,他等唐媱迷糊了一下才低声道“我把你轻轻放在台阶上,你小心些。”

“嗯。”唐媱轻轻点头,她刚睡醒,很是娇软乖巧。

唐媱站稳后打量了下,差不多一个转角就到了山顶,她回头左右看了看,疑惑得问道“丁香呢”

“应该在后面。”李枢瑾抿了抿唇道,他刚心虚忐忑走得快,丁香应该是被他甩后面了。

唐媱点头,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眸光流转,笑盈盈软着嗓音道“谢谢李世子了,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等等丁香。”

“又过河拆桥。”李枢瑾看她这么乖巧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却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

他将外衫退下来团起来给唐媱柔声嘱咐道“山上稍微有些冷,你把这外衫披在身上或垫着坐着等丁香。”

“好。”唐媱水光潋滟的剪水秋眸灵动得转了转,不跟他客气接了外衫垫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催促道“你赶紧上山吧,你不是还有事儿。”

“嗯。”李枢瑾看她没事儿,有估摸着时间丁香快到了才颔首朝前走。

嘉福寺后禅院,李枢瑾被一个小僧人引领朝着一间佛殿走去。

“咚咚咚”

“进。”殿堂里传来和蔼可亲的女声。

李枢瑾跨过台阶进门便看到一位年近五十的妇人出门相迎,他神情一顿眉目稍稍柔和,轻轻唤了声“余嬷嬷。”

“是世子来了。”余嬷嬷神情很是惊喜,她看着李枢瑾面色慈祥和蔼,眸中隐隐又泪花低声道“一晃儿好几年不见,世子长高了。”

“嬷嬷辛苦了。”李枢瑾忙从怀中拿出一面帕子递给余嬷嬷,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安慰。

“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余嬷嬷低声应道,她抽了抽鼻子,眉角绽出笑纹,放低了声音问“世子来找夫人的吧,我领您去。”

余嬷嬷是李枢瑾儿时的乳母,所以待他很是亲切,较之自家儿子也多疼宠几分,她也是香儿的娘。

“嗯。”李枢瑾微微点头,听着殿内生生不息的木鱼声,他唇角抿成直线,放轻步子跨入殿内。

“夫人,您看谁来了。”余嬷嬷率先进入殿内,声音带着惊喜和雀跃。

殿内的木鱼声一顿,响起了温柔和蔼的声音“谁来了”

听着声音的悦耳,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位美人,即是岁月苍老,时光不败美人。

李枢瑾脚步停了一下,方才鼓起勇气转过分屏风,他转过身正好看到端跪在铺垫前还拿着木鱼的女子,神情蓦然一顿,眼眸不由得瞪大。

他快步走到蒲团前蹲下急声问道“母亲,你的头发怎么了”

李枢瑾的父亲生前官拜大旭王朝一品大将军,虽然他当时是武亲王府的世子,他更乐意别人称呼他大将军,所以李枢瑾的母亲也更多的被称为大将军夫人。

大将军夫人看见李枢瑾神色稍有惊讶,听到李枢瑾的惊问她也只是唇角笑笑,抬手摸了摸发顶,轻声到了声“白了。”

她年岁四十有五,姿容柔美,风姿绰约,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却满头银发,无一丝黑发。

“母亲,怎么回事”李枢瑾眉头紧蹙,声音发颤

“无事。”大将军夫人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笑容亲和温柔得安慰他道“我的业障罢了。”

李枢瑾蹙眉不信她的什么业障,余嬷嬷比她年岁大了两岁还是头发花白,祖母无亲王妃七旬有余头发才是白发,最关键的是李枢瑾记得几年前他的母亲满头黑发。

他抬头又急声问余嬷嬷道“余嬷嬷,母亲这是怎么了”

他一直记得幼时父亲给母亲梳发,笑呵呵称赞道“京都无人敌我妻青丝如瀑。”

余嬷嬷敛住了笑容,目光忧愁得看着李枢瑾低声道“老奴也不知,一个月前夫人一夜白头。”

她当时吓坏了,让轻京都的御医,夫人拉着不让,只推说是她的业障。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将军夫人轻轻站起身,语气轻唤问道“瑾儿来有什么事吗”

李枢瑾敛住心中复杂惊讶的心绪,望着他的母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余嬷嬷看着两人,有眼色得悄声退下了。

大将军夫人动作细致恭谨得为佛祖上了一炷香,看着还楞在原地的李枢瑾轻声问道“怎么了”

“母亲。”李枢瑾喊了一声大将军夫人,抿了抿唇想了想措辞方低声道“我八天后要大婚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大婚呀。”大将军夫人垂眸轻轻呢喃了声,看不清情绪。

倏尔,她抬眸朝李枢瑾笑得慈祥轻声道“大婚是好事,可为娘要在此偿还业障,就不下山了。”

说罢她侧身,恭敬得双手合十朝佛祖深深鞠一躬。

李枢瑾看着她沉静和蔼的侧颜一头一阵火气,他高声道“佛祖能比得过你的儿子,你都五年没有见我了,你难道不想我。”

大将军夫人眼角突然无声划过两行清泪,她抬手轻轻拭去眼泪才转身看向李枢瑾,她朝李枢瑾露出一个轻缓得笑容诚恳道“我当然想念我儿,瑾儿,是为娘对不起你。”

“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李枢瑾抿着唇低声道,凤眸眼底微微有些发红。

大将军夫人看着他如同幼年一样倔强站着,冷着脸红着眼睛瞪着她,突然眼泪又滑了下来。

她忙抬手拭去眼中的泪,不敢去看李枢瑾,抬眼看着佛祖的金像,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声说道“瑾儿,为娘对不起你。

“可,为娘不能再对不起你。”她低低得说“为娘已经决定此生不下嘉福寺,侍奉佛祖偿还业障。”

李枢瑾根本听不明白她说什么话,她对不起他是真的,不能再对不起她偿还业障就是狗屁不通,让他十几岁没了爹也没了娘不问不问就是为他好

他心中冷噤冷噤,他咬牙颈项青筋暴起克制着心中的情绪。

“哈,不回去也好,省得唐媱以后被婆母磨搓。”顷刻,李枢瑾轻嗤出声,眸光桀骜不驯。

“唐媱”大将军夫人猝然转身,看着李枢瑾问道“是大旭首富唐家嫡女,唐媱”

“正是。”李枢瑾点头。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大将军夫人突然痴痴笑了起来,她抿唇咽下喉中的抽噎,敛住情绪问道“她就是你真心喜欢的姑娘”

她说罢又轻声补了句“你十三岁说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她垂着眸子看着地面轻轻低喃,语气飘忽一下子散在空中“你说谁都不得逼你,家里谁逼你随便结婚,你就去战场,你还向你皇叔讨了承诺。”

她抬眸直直得望着李枢瑾追问道“是她吗”

“是的。”李枢瑾肯定得答道,与唐媱之情,不知何时而起,一往而情深。

“好,好。”大将军夫人轻喃,轻笑出声,她望着李枢瑾郑重得嘱托道“我儿找到情投意合的心上人,我儿的福气,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唐姑娘。”

她目光悠远陷入回忆“要学得你祖父和你父亲,一声一世一双人。”

“肯定得”李枢瑾想起唐媱眸间划过一抹温柔,语气也放轻了很多,脉脉含情。

“那就好。”大将军夫人眼中闪过懊悔、绝望、庆幸等种种复杂的神情,最后只低低又叹了声“那就好。”

“母亲。”李枢瑾想了想轻声问道“你,你要不要见见唐媱”

他踌躇了句才道“正好我遇见唐媱也来嘉福寺。”

说罢他目光期望得注视着大将军夫人。

大将军夫人眼前闪过一个娇艳俏丽的姑娘,又转而一个苍白发青僵硬的面容,她双手发颤,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情节想怎么断为好,稍微拖延了会儿。

小可爱们猜猜究竟怎么回事づ ̄ 3 ̄づ

黄衣女子

李枢瑾踌躇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您要不要见见唐媱”

虽说母亲不想下山, 他还是希望母亲见一见唐媱, 那毕竟将是他以后携手一生的发妻, 是他一辈子要疼宠入骨的姑娘。

谁知道他刚补了一句唐媱也在嘉福寺, 大将军夫人面色发白,闭上了眼睛, 无声泪流满面, 双手不住得颤动。

“嗒”燃尽的檀香从顶部坠落在香案上, 细小的声音在空寂的佛殿分外明显, 如同石子砸入平静无波的水面。

李枢瑾茫然得看着大将军夫人, 惊醒过来,他快步走上前站到大将军夫人跟前,手足无措得手掌虚虚悬在大将军夫人背上不敢落下去,凤眸颤动唇角紧抿低哑喊了声“母亲。”

他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牙齿咬着内腮控制情绪, 悬在大将军夫人背上的手拳了又松,良久,他拿出一个帕子轻轻拭了拭大将军夫人的眼角。

“母亲, 您如果不想见,”李枢瑾停顿了一瞬接着道“不见即可。”

他的声音低哑, 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悲怆,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指尖深陷掌心。

“不。”大将军夫人听见耳边的低声,摇头将眼前的影像甩去,她慢慢睁开眼睛, 泪眼朦胧。

她接过李枢瑾的帕子侧过脸将泪珠拭去,再转过脸时又是端庄优雅的美人,她唇角勉强挂上一个柔和的笑容,柔声道“瑾儿理解错了。”

她神色收敛得很好,望向李枢瑾是面上神态慈祥柔和,声音也轻柔,她缓缓说道“瑾儿选定的妻子为娘当然愿意见见,只是你们尚未举行仪式,不知道唐家姑娘介意不介意”

她确实是想要见见唐媱,这一世。

她上一世开始的时候前期也未见过唐家姑娘,只后来看到了面容苍白神情悲怆的唐媱,可是那时她听信了谗言,鬼迷了心窍,并不同情唐媱。

大将军夫人敛住了眼眸深处的悲伤和后悔,她拉住李枢瑾的手轻声道“瑾儿你去问问唐家姑娘,她愿意你就将她带来,她如果不愿意,为娘也理解。”

虽然一切都定了,毕竟没有举行婚礼,她担忧唐家姑娘有顾虑。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她心中胆怯,理亏于人,不敢妄作要求,不然以她的身份要求已经大势已定的姑娘来拜见有何不可。

“好。”李枢瑾点头应下,眉间舒展了些,他原以为他母亲不愿下山也不愿见一见他未来的妻子。

他与大将军夫人亲情不如武亲王和武亲王妃,从他固执得称呼武亲王和武亲王妃“爷爷奶奶”可见一斑。

“母亲。”李枢瑾唇角轻抿,目光落在大将军夫人满头银发上,他眉头不由得团皱起来“母亲,您的头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里都是担忧,想了想,小心翼翼建议道“如果您不愿意下山,我请洪珂上山为您医治。”

洪珂虽然年轻,可是他祖父是太医院太医署令,医术超群,洪珂年少有为,医术与太医署令相比不遑多让,只是不愿意入职太医院。

“不用了。”大将军夫人摇头拒绝了李枢瑾的提议,她轻轻抬手摸了摸额角的银发,眼眸划过流光轻笑道“没什么大事,是为娘引以为戒的证据,瑾儿不必担忧。”

她语速很缓,话音很柔,可是语义也很决绝。

她向来有主见,别人劝不了,不然也不会身为大将军夫人侍弄青灯古佛,李枢瑾当年在她上山时劝不了她,现在也没有信心劝得了她。

“好。”李枢瑾垂头低声应道,又猛抬头急声劝慰了句“母亲您若有事,一定要传信与我,不能,不能”

他突然有些哽咽,转开了眼,没有再说话。

他年幼失去父亲、两位兄长,虽然大将军夫人在他十岁时就上了嘉福寺,李枢瑾心中不满、伤心、绝望却也很是尊重她,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会的。”大将军夫人和蔼得拍了拍李枢瑾的肩膀,轻声应下了。

她抬眸望了眼已经完全燃尽的檀香,轻声道“瑾儿去寻寻唐姑娘吧,我在此等候。”

“好。”李枢瑾听到唐媱眸光不由柔和下来,轻轻应下来,拱手转身离开了。

大将军夫人看到李枢瑾转身前温柔的眸光,心下不由得抽痛,她双手扶住抽痛的心口,双目又无声得落下两行清泪。

她转身恭敬得跪在金身佛像前的蒲团上,闭目垂头双手合十轻喃道“我佛慈悲,弟子已然知错,此生甘愿以身侍佛,日诵千偈,只祈我儿”

唐媱端正得跪在嘉福寺大雄宝殿三世佛前,仰头恭敬尊崇得望了一眼庄严肃穆的金身佛像,垂头深深一拜。

唐媱本以为自己心中定是千思万绪,真得跪在三世佛前她竟放空了自己,心头所有的大石皆被搬去,莫名得比以往所有时候都平静。

“佛祖在上,信女唐媱”唐媱双手合十收与心口,心中默默祈祷。

唐媱感念前生不知何德何能,得赐重生一回,她愚笨不得法,此生没有改变和李枢瑾的纠葛,只愿此生凛儿喜乐康顺。

她又神情庄肃叩首三次方才起身,转身跨出大雄宝殿。

她抬头看着嘉福寺上空蔚蓝色的晴空叹了一声,深呼一口气,才向一边的唐母走去。

唐母比唐媱早到了一个多钟头,她已按照往日进香顺序一一叩拜几个大殿,现在大雄宝殿外等唐媱。

看到唐媱出来,唐母上前关切问道“糖宝,好了”

“嗯。”唐媱轻轻点头,笑着抱住唐母的胳膊,软着声音道“谢谢你,娘亲。”

“自家人何必道谢。”唐母笑着嗔了唐媱一声,却是心中对于唐媱对她的撒娇很是受用。

唐母揽着唐媱笑着和唐媱走了几步,转身对唐媱道“糖宝一会儿陪娘亲去见高僧,还是在嘉福寺中逛逛”

“我在寺里转转吧。”唐媱思索片刻轻声应道。

她偶尔陪唐母来嘉福寺进香,唐母进香结束为寻高僧恳谈,一聊即是一个时辰,唐媱性子活波,受不住。

正好四月天,嘉福寺内外景色也是极美,唐媱想随便走走。

“好,那你慢些,注意安全。”唐母应下,又止不住得温声嘱托她“累了去香客厢房休息。”

唐家大旭首富,每年对嘉福寺捐款数万元,嘉福寺内一直为唐家留了两件专用厢房。

“是是是。”唐媱笑盈盈应道,唐母近来对她是更加得呵护备至。

李枢瑾找了一圈,终于在大雄宝殿前找到了唐媱和唐母,他忙上前问好恭敬得问候“岳伯母,唐媱。”

他很想喊唐母岳母,可是时候未到,怕唐母不应。

“李世子。”唐母敛住了刚才对着唐媱的笑意,朝着李枢瑾微微颔首。

李枢瑾有些拘谨,犹豫片刻朝着唐母拱手恳求道“伯母,我能不能和唐媱说几句话”

唐母眸光轻闪几下,答应了,她侧身朝唐媱交代道“糖宝别忘了娘亲刚嘱托的,仔细身子,娘亲先离开会儿。”

“好的,娘亲你就别担心了。”唐媱软着嗓音娇娇得朝唐母道,又虚虚抱了她一下。

李枢瑾在旁边看着唐媱和唐母母慈子孝心中万分羡慕,他母亲在他十岁时就上了嘉福寺,他拦也拦不住,他一年见不了几次母亲,上一次见面是五年前。

“什么事”唐母离开后,唐媱斜睨着李枢瑾娇唇微嘟问道。

李枢瑾望着唐媱神色犹豫不决,刚向母亲询问时信心满满,此时却忐忑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儿的话,我还要去看看嘉福寺的风景。”唐媱剪水杏眸闪过流光,捏着指尖的丹蔻笑盈盈道。

说罢,她向着一旁的丁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直接走了,将李枢瑾晾在了原地。

“等一下。”李枢瑾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快走两步追上前去。

望着唐媱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枢瑾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住唐媱小声道“唐媱,你愿不愿意见见我的母亲”

“什么”唐媱微微侧耳,皱眉问道,李枢瑾的声音太小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李枢瑾喉结滚动,目光注视着唐媱的神色,鼓足了勇气开口大了些声音道“唐媱,我母亲在嘉福寺后禅院,你愿不愿意见见她”

“你母亲”唐媱微微轻喃,卷翘纤长的睫毛轻颤,挡住了杏眸中的神色。

她抬眸望着前面百年古松,葱葱郁郁,上面有喜鹊婉转啼鸣,有一只小松鼠抱着松子噔噔跳跳从一个枝丫跳到另一个枝丫。

李枢瑾顺着她的眼神看着古松,却不知有什么奇特之处,他转身看向唐媱。

唐媱站在光影里,丝丝缕缕的日光投在唐媱脸上,显得唐媱神色晦暗不明。

“唐媱”李枢瑾心中不安,又低声唤了声唐媱。

唐媱回神儿看向李枢瑾,低低应了声,声音从鼻头发出带了些模糊不清的鼻音“嗯。”

“你,”李枢瑾吞吞吐吐道“我,唐媱,很抱歉我母亲一心向佛,决心不下嘉福寺,咱们的婚礼她无法参加。”

“哦。”唐媱点头应道,神色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惊讶。

上一世大婚她也没有见过李枢瑾的母亲,不过,她一直认为可能是李枢瑾的母亲对她有意见,毕竟之后的八年李枢瑾也从未提到带她去拜访大将军夫人。

唐媱对于大将军夫人的记忆模糊,只听京都坊间谣传她与大将军的深厚感情,在大将军死后年纪轻轻花容月色之时她决心侍奉青灯古佛。

李枢瑾见唐媱神色无笑容以为她不开心,抿唇道“如果你不愿意见也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这样啊”唐媱听他这么说,笑了应道“那就不见了吧。”

李枢瑾的神情蓦然顿住了,他以为他这样说唐媱至少会愿意见他母亲一面。

“哈哈。”唐媱捂着唇娇声笑了起来,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甩了一眼李枢瑾曼声道“怎么,你刚说完就反悔,我还没嫁与你家,就要去拜见公婆了”

说着她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唇角的笑意渐消,对李枢瑾也面色愈发疏冷。

“不是”李枢瑾见她面色不好忙解释道“也确实是我唐突,你不愿意见也没关系,以后再说。”

他终是不想让唐媱委屈自己,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因为身份压她,他是真得存了心对她好、顺着她、宠着她。

即使,他知道,她现在根本不信他。

“行,那就这样,我去逛逛嘉福寺。”唐媱施施然迈了步子不理会李枢瑾。

李枢瑾望着她娉婷婉约的倩影摊手叹了一声,自遇到了唐媱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孤高冷傲的世子,她总有办法让他花式自打脸。

“小姐,您想去哪个殿”丁香小步跟着唐媱小声询问。

唐媱歪着额头转着大眼睛思考,良久,笑道“我也没什么想法,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满肺腑清香,嘉福寺香火旺盛,香都是上好的檀香,香味清香不腻。

唐媱和丁香走着走着,来到了万佛殿前,万佛殿是嘉福寺内最后一进大殿,也是最为宏伟高大的一进大殿,殿高两层,殿中墙面供奉佛像一万余尊,故而称为万佛殿。

唐媱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向着大殿的方向轻轻行礼,作罢才和丁香站在香鼎前望着殿中高大的佛像。

“好宏伟。”唐媱轻声叹道。

丁香点头,她因为身世原因每年都会随唐母来虔诚进香,对嘉福寺很了解,她轻声为唐媱解释道“万佛殿中的弥勒佛由一整根白檀木雕刻,高约十五丈,地下三丈,地上十二丈”

她正说着唐媱突然拎起裙角向着大殿跑去,神色惊惶。

“小姐,怎么了”丁香忙追上她,高声嘱托道“小姐您慢点,注意您的身子。”

唐媱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心头剧烈跳动,耳间“嗡嗡嗡”轰鸣,她看到了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姑娘,那面容是那个女人。

是她,上一世,推她入水的那个女人,李枢瑾后娶的小妾

唐媱屏住呼吸双目瞪成圆溜溜,拎着裙角朝着万佛殿的后殿跑去,跨过门槛时一不小心差点绊倒。

“小姐您小心”丁香追上她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紧张得上下打量她追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唐媱伸手挥开她,神色严肃,抬脚就向殿内跑去,她快步转过巨大得弥勒佛木像向后殿走去。

“小姐等等我。”丁香快步追着她,在她身后虚虚扶着她,生怕她摔着碰着,看着唐媱快步朝前跑她问道“小姐您找什么,我帮您找。”

“呼呼”唐媱剧烈得喘息,拄着膝盖瞪着眼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一一扫视,却没看到一人身着鹅黄色。

丁香看她神色焦急问道“小姐,您找什么,丁香帮您找。”

“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女人”唐媱急声道,眼睛不离开院内。

丁香瞪大眼睛看了一圈,小声得想唐媱道“小姐,院里没有鹅黄色襦裙的姑娘。”

“没有不可能没有,我明明看到了”唐媱低低轻喃,眼珠儿簌簌落下,突然闭着眼睛歪了下去。

“小姐,小姐”丁香堪堪抱住唐媱面色发白,大呼出声。

李枢瑾回禀完母亲在嘉福寺逛逛,想看能不能碰着唐媱,刚踏过万佛殿的后院门,突然听到了丁香的惊呼。

他抬眸一看,只见唐媱歪歪倒下,李枢瑾遽然胆裂剧裂、五内俱崩,拔腿朝着唐媱奔来喊道“唐媱”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来了

小天使们昨天猜剧情太厉害了,翠儿吓了一大跳比你们比心心,づ ̄ 3 ̄づ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赫赫の乖乖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yu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唐媱质问

“唐媱,唐媱”李枢瑾面色焦急, 双眼通红看着床上的唐媱, 低低喊了声。

唐媱并未应他。

“怎么回事”李枢瑾面容端肃, 凤眸微微眯起寒光冽冽看着站在一旁丁香冷斥道。

他刚才在万佛殿后殿前接过唐媱, 唐媱昏迷不醒他飞速把唐媱抱到了嘉福寺后厢房安置。

丁香被李枢瑾冷冽的目光看得哆嗦一下,她抬眼看厢房内木床里唐媱眼睛紧闭、眉头紧皱靠在枕头,她目光心疼努力克制住眼圈中的泪。

她稳了稳心绪,皱着眉头思索一刻才道“刚小姐在万佛殿前突然情绪激动, 着急得向着内殿和后院追去,是要追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姑娘。”

丁香看着唐媱面色苍白,纤眉微蹙, 此时昏睡也不安稳就心疼得哽咽。

她抽噎了一下, 又缓了一会儿补充道“小姐应是看到鹅黄色襦裙姑娘第一眼就很是激动,她让我追时也并未说是谁, 只说身着鹅黄色襦裙。”

“嗯,我知道了。”李枢瑾轻轻点头, 眸光划过深思。

他目光转到唐媱面容上, 面部轮廓柔和了几分, 他眉宇间都是轻愁, 伸手轻轻把唐媱理了理额角的细发。

看着唐媱眉头紧皱,他心疼得抬手抚了抚唐媱微蹙的眉间皱纹。

“你去看看嘉福寺的医者来了吗”李枢瑾低声吩咐丁香,正说着,厢房门被推开了。

唐母率先跨进门,步伐仓促跌跌撞撞, 进门口看到床上的唐媱,她一把推开李枢瑾,坐在唐媱的床脚。

她面色焦急,唇角和双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克制放轻了声音,询问丁香道“糖宝怎么了”

“小姐刚跑着追人,太过激动昏迷了”丁香红着眼睛低声抽噎回复。

她心中暗暗自责,都怪她没有照顾好小姐,是她的错,“啪”她红着眼睛打了自己一巴掌。

稍后赶到的嘉福寺医者慈眉善目,双手合十遍唐母深鞠一躬道“施主,让贫僧看看。”

“对,对,您看看。”唐母忙起身给医者僧人让了位置,她面色焦急、六神无主站在旁边专注得看着唐媱。

李枢瑾在唐母来得时候被推到了一边,此时他不敢上前只伸脖子看着医者僧人。

他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唐媱出了三长两短。

“呜,呜唔。”空寂的房间里还时不时传来丁香时断时续克制的抽噎声。

医者僧人抬手轻轻将唐媱的手腕拉在床沿,他面容端正平和缓缓点上唐媱的脉上。

房间中的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如炬盯着医者僧人,大气不敢喘,都刻意放低了呼吸。

医者僧人把着唐媱的脉象突然神色一动,他抬眸目光在李枢瑾面上轻轻扫过,又过了几顺,他方把唐媱的手轻轻放回被间。

“怎么样”唐母沉不住气,在医者僧人放下唐媱手腕的第一时间问出口。

嘉福寺中常备的医者也是嘉福寺的僧人,他双手合十朝着唐母深深一鞠躬后才开口轻道“并无大碍,这位施主是情绪激动,气血上涌造成昏迷,休息会儿应该能好。”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唐母骤然一听心头放松下来,双手合十朝着医者僧人反复叨念。

李枢瑾眉间皱纹也悄悄舒展开来,抬眼看着脸颊靠着软枕的唐媱心头一片柔软和心疼。

医者僧人被唐母和李枢瑾送出房门,他停在门口看了一眼唐母又看了一眼李枢瑾,思索一瞬轻声道“刚才的施主身子特殊”

他停顿一句,看着李枢瑾不言,话中有未尽之意。

李枢瑾愣了一瞬,瞬间明白了医者僧人应是号出了唐媱滑脉之象,他身前半步脸色微变问道“是有何不妥之处”

医者点头,他看着李枢瑾缓声道“贵夫人滑脉中隐有郁脉之象”

唐母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瞪着眼睛急声问道“郁脉之象,您是说我女儿郁结于心”

“是。”医者僧人轻轻颔首。

他回头目光落在床边一瞬,转头看着唐母和李枢瑾轻声道“房内施主双身子之人,郁结于心不利身心,两位施主平日还要多多关注。”

“这要如何缓解”听他这么一说,李枢瑾紧张得追问了一句。

医者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道“平日里多顺她心意,令她开心,解开她的心结。”

说罢,他深鞠一躬,离开了厢房。

剩下唐母和李枢瑾神思恍惚站在门口,突然唐母瞪了一眼李枢瑾,厉声喝道“都是你害了我的糖宝”

“伯母,我”李枢瑾眉头蹙在一起,看着唐母诚恳道“我以后一定会唐媱好的。”

“谁稀罕”唐母虎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进门抬头关门。

“啪”房门关上,李枢瑾摸了摸鼻头,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他想到医者所说的唐媱郁结于心心中更是闷痛。

他决定下山后请洪珂给唐媱问诊,以后也更要多顺着唐媱,事事如她心愿,想法让她开心。

李枢瑾心中惦记着这件事,转身离开厢房,他要先去解决今天另唐媱今天如此激动的黄衣女子。

嘉福寺后禅殿,大将军夫人颂完经起身朝院中走去。

她看着皱眉端坐的李枢瑾和垂头立在他身前禀报的侍卫道“瑾儿听说你在找一个黄衣女子”

“你先下去吧。”李枢瑾面色冷淡挥手打发了前来汇报的侍卫。

他起身朝大将军夫人颔首,让开了石桌前的位置,语气放缓道“是,惊扰了母亲。”

大将军夫人没有落座,她眸光轻动,踌躇了一下方才又开口道“听说唐家姑娘昏迷了”

“是的,已经醒来,母亲勿担心。”李枢瑾眸光划过一抹暗色,抿唇回道。

日暮西斜,橘红色的晚霞和灰蓝色的雾霭缭绕西天,一直归巢的雀鸟自院中飞过,声音凄婉。

李枢瑾抬头望了一眼鸟巢,神色晦暗不明。

院中一片寂静,雀鸟啼鸣和风声回荡在空气中。

“黄衣女子有什么特征,为娘在寺中待得久,兴许能帮上一二。”大将军夫人出言开口打破了寂静,语气和缓面容慈祥。

“我也不知。”李枢瑾叹了一声,有些失落道“是因为她唐媱才心情激动,唐媱昏迷我也不会知晓。”

大将军夫人点头,却也把这个记在了心里,准备私下问问院中的僧人今天可见有女人着黄衣。

她看了一眼李枢瑾关切道“瑾儿去看看唐姑娘吧,我这里有些补品,你带过去,替我问候一声。”

“好的,谢谢母亲。”李枢瑾点头,望着大将军夫人心中多了抹温暖。

嘉福寺后厢房,唐家厢房里。

唐母将安神安胎药递给唐媱,关切得问道“糖宝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儿了,娘亲,让您担心了。”唐媱朝她绽出一个笑容,乖顺得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软绵绵朝着唐母撒娇。

唐母对她的撒娇没办法,将空药碗递给丁香,坐在她旁边叹一声“糖宝,你可吓死娘亲了。”

“娘亲,别担心,我真得没事了,下午后来一不小心睡着了。”唐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抱着唐母的胳膊娇声安慰,自她醒来她便看到唐母愁容不展。

唐媱不知道,唐母不光是因为她今日之事愁容不展,更是因为医者所说的郁结于心。

唐母担忧唐媱的身子,郁结于心可大可小,她怕唐媱想不开,撞进死胡同。

“唉。”唐母叹了一声,她的糖宝明明平日里总对她们笑,却是报喜不报忧。

“咚,咚。”李枢瑾轻轻敲了两下门,靠着房门小声道“伯母,我来看看唐媱。”

唐母面容一肃,脸色冷了下来,朝着门外冷声道“不见。”

李枢瑾立在门口,没有动,门上斜斜印了一个纤长的隐形。

“伯母,我不做停留,看看就走。”李枢瑾抿唇出声低声道,话中都是恳切。

“不用”唐母回绝道,中途顿了一下。

唐媱是心结,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唐母神色隐在烛光中晦暗不明,倏尔,眸光闪过一抹幽光。

她给唐媱掖了掖被角,轻声道“糖宝一会儿和李世子说说话,他今天也是十分担忧你,为娘去隔壁厢房休息。”

话罢,唐母起身离开了床边,朝着门外走去。

“哎,娘亲”唐媱正低头吃着丁香递来的白粥,没仔细听唐母讲话,一抬眼唐母好像要放李枢瑾进来。

“伯母。”李枢瑾恭敬得朝唐母拱手。

唐母目光严厉得审视李枢瑾,看李枢瑾恭敬垂头,她目光凛冽压低声音道“世子,你如若有负我女儿,我唐家鱼死网破也要讨回公道。”

“枢瑾绝不负唐媱。”李枢瑾听了此话忙抬首郑重承诺。

唐母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带着丁香离开了。

“唐媱。”李枢瑾目光缱绻深情望了小口吃粥的唐媱,停在距她两三步左右的位置。

唐媱一手端着小白瓷碗,一手轻轻晃小调羹,专注在眼前的白粥上,慢斤四两一小口又一小口,甩都不甩李枢瑾一眼。

负心人

唐媱看到了今天的黄衣姑娘,觉得以前自己太傻了,这辈子更傻,被李枢瑾三言两语几番示好哄得差点心软。

“唐媱”李枢瑾小声又轻唤了一声唐媱,他唇角微微下垂,声音里有些委屈。

此时他特别像一只大型犬,向主人讨好,主人不搭理他,他耷着尾巴和耳朵委屈得呜咽。

他见唐媱不搭理他,又稍稍朝前走了两步,停在唐媱不过斜斜不过一脚的距离。

他注视着唐媱的眼睛,耷着眉眼低声委屈道“我们前两天和今天不是好好得,你为什么突然不搭理我了”

李枢瑾看着唐媱精致的侧颜满腹委屈,却不敢发作,只敢低声细语得问。

唐媱慢条斯理得放下瓷碗,用慢条斯理拿出手帕轻轻试了试唇角,方才抬眸看了一眼李枢瑾。

她看着李枢瑾故作委屈的样子轻嗤出声,翦水秋瞳闪过嘲讽,她曼声道“不想搭理就不搭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她声音本来就娇软,尤其拉长声音曼声说话,更是有种别样的娇软妩媚,可惜话中的意思让李枢瑾语塞胸闷顾及不了其他。

“为”他要张嘴质问唐媱为何如此任性,他堂堂武亲王府世子何时受过此等慢待

可是看到唐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想到医者说得唐媱怀有身孕、郁结于心,他拳了拳手心,不敢再惹她不开心。

李枢瑾站在原地平复了几番心绪,才望着唐媱又开口轻声问道“你今天追的黄衣女子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我遣王府侍卫和嘉福寺僧人帮你找。”

唐媱眼眸划过一抹流光,打量他温柔小意的样子陡然笑出了声,娇声道“李枢瑾你温柔装给谁看累不累”

她说着又补了一句道“怎么想找着黄衣女子,找着了是不是要纳入府中”

她娇声嘲讽的话十分刺耳,李枢瑾前面还能忍,后面一句是真得动了怒,他厉声喊了句“唐媱”

他目光沉沉望着唐媱,一瞬不瞬盯着她。

唐媱被他黑沉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唇角嘲讽的笑容收敛了些。

收完,她又不服气得将杏眸瞪得圆溜溜得,鼓着腮帮瞪李枢瑾。

李枢瑾叹了一声,表情无奈,带了些苦笑。

他慢慢坐在唐媱的床前,伸出他宽大温润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唐媱的发顶,缓着嗓音诚恳道“唐媱,你要相信我,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定会宠你入骨。”

“放开。”唐媱挥开他的手掌,气鼓鼓道。

李枢瑾顺她心意放开了他,宠溺得凝视着她认真解释道“我此生不会纳妾,我刚问你只是想帮你找到那位女子,没有其他意思。”

唐媱被他灼灼且包容缱绻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却也不开心,她鼓着软软的雪腮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刷得转过身子。

她躺下来,拉着被子面朝墙壁瓮声瓮气道“你快走,我要休息了。”

李枢瑾看着拒绝听他解释的唐媱,又叹了一口气,又看她难得甩性子的娇俏性子面色失笑。

他伸手帮唐媱拉了拉被角,仔细得掖好,才轻声道“你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学会相信我。”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帮唐媱细心得吹灭了蜡烛,小心心翼翼拉上了房门。

唐媱抱着被子听着他淅淅索索的声音,唇角撇了撇,又鼓着腮帮伸出一只手指捣弄墙面,轻喃道“负心人,不可信。”

嘉福寺后厢房的一个偏僻厢房,冯栀细细叠好被褥,转身朝她娘轻声道“娘,您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拜见主持。”

“嗯。”冯母目光凄婉神色有些萎靡,望着忙前忙后的女儿心疼道“栀栀累了吧,你也快坐着好好休息。”

她看了看女儿身上她青蓝色犯旧的罗裙,眼睛又有些泛红儿。

她缓了缓心绪,看着一旁方桌上湿了一片的鹅黄色襦裙轻声道“栀栀不用忙了,你歇一会儿然后先将你的襦裙洗了,今天都怪娘你才被撞。”

今天她在万佛殿后殿神思不属差点撞了一个孩童,冯栀拉住了她,冯栀自己的裙子被孩子撒了一碗粥,找了一个偏殿换上了她的旧罗裙。

冯栀将她娘的东西一一摆好,才转身笑道“没事儿,我一会儿洗洗就行,不是什么特别污渍。”

她倒了一杯清茶端给冯母道“娘,您安顿下来后可以去拜访大将军夫人,我听说她也在嘉福寺清修。”

冯母接了茶杯捧在手里,面色稍稍迟疑问道“是武亲王府的大将军夫人吧”

武亲王是大旭的战神,大将军曾是大旭职位最高的将军,声名赫赫,冯母当然听说到大将军夫人。

她打量了下自己身上有些发旧的罗裙,又看了看方桌上零落的几件物什,她看着冯栀面容愁苦吞吞吐吐道“咱家现在一无所有,我冒昧去寻大将军夫人,她会不会不见我”

“不会。”冯栀肯定得回她,安慰冯母道“大将军夫人绝不是如此肤浅之人。”

她巴掌大的小脸严肃认真,镇静自若得对她娘说道“娘来此也是清修,与大将军夫人志向一致,我们没有攀龙附凤之心,有何不可”

冯栀向来有主意,而冯母软弱胆小,以前事事听夫君的,夫君死后她事事听冯栀的。

听冯栀分析得头头是道,冯母点点头应道“那听栀栀的,我过两天去拜访大将军夫人。”

听她答应下来,冯栀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应道“这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我才不是负心人,糖宝你要相信我。

唐媱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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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聚餐

“世子,不厚道啊。”陶柒笑呵呵挑着眉看着李枢瑾, 语气促狭。

李枢瑾面色沉郁略了他一眼, 没有搭理他。

陶柒在他旁边坐下, 肩膀搭着李枢瑾的肩膀低声道“我刚可见着了你和苏姑娘悄悄说话, 你这样可对不起唐媱。”

听他此言,李枢瑾面上的郁气更重了些,自嘉福寺那天已经过了五天,可是自那天之后唐媱就铁了心不搭理他。

他去了唐家少说二十次了, 唐媱理由也不找就是不见他。

他周身阴沉的气压让陶柒一个哆嗦,陶柒捋了捋自己肩膀上的鸡皮疙瘩。

陶柒肩膀怼了一下李枢瑾道“还有三天你就和唐媱成婚了,多大的喜事, 你在这儿消沉什么”

“唐媱不搭理我了。”李枢瑾面如冠玉的脸上阴郁缭绕, 低低说了声。

陶柒倒是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看笑话一样的笑容, 他笑得高深莫测道“你怎么惹了唐姑娘”

提起这个李枢瑾低气压更重了几分,他叹了一声, 肩膀、眉梢都耷拉下来。

“唉。”李枢瑾愁容满面又叹了一声, 垂着脑袋蔫蔫得道“我也不知道。”

陶柒挑挑眉, 倒是奇怪李枢瑾这次怎么没说去找他商量, 他想到刚才走了的苏苏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苏姑娘给你说好话。”

“是的。”李枢瑾坦然得承认。

他是真得没了办法,翻着花儿讨好唐媱,可是唐媱不搭理他,唐媱最近和苏苏关系不错,他今天就去求了苏苏。

好话说尽, 决心表了再表,只能祈求唐媱在婚礼前搭理他。

陶柒看他垂头丧气,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李枢瑾一下笑道“别想了,一会儿我找唐彬让他拉唐媱明天出来聚聚,好歹大家好友一场,大后天你和唐媱就大婚了,给你们提前庆贺。”

他这么一说,李枢瑾眸光陡然一亮,面容灿然生光对着陶柒再三拜谢。

高家姐妹看着冯栀一直盯着李枢瑾那桌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高家嫡长女眼眸划过一抹嘲讽道“表妹,那位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我没有。”冯栀像被电住一样蓦然回头,飞快出口回道。

她敛下眸光的精光和考量,面容乖顺谦和得朝着高姐姐妹微微笑了笑,声音柔柔道“表姐说笑了,我只不过刚见小二慌张跌倒,目光多看了两眼。”

她故作惊讶得望着高家嫡长女轻声道“不知表姐刚说得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好。”高家嫡长女拎着帕子慢条斯理拭了拭唇角,掩住了唇角的讽刺。

她似笑非笑抬眸看了一眼冯栀缓缓道“表妹来京都十几日想必也听说了武亲王世子和唐家姑娘天作之合,圣上保媒,李世子以一百四十八抬超王妃规格聘礼下聘。”

“嗯。”冯栀像是看不懂她眼中的神色,只是乖巧温顺得轻轻点头。

高家嫡长女纤纤素手轻轻点了点南侧里那桌,望着冯栀一字一顿道“那边宝蓝色长衫的玉面公子便是武亲王世子。”

“原来他就是。”冯栀低低叹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细细端量李枢瑾。

姿容胜雪,面如冠玉,公子世无双,原来他就是武亲王世子,冯栀眸光轻闪,脸颊飘出一抹红晕。

她隐在方桌下的手将方帕拧了几圈,心中暗暗思量这两天要赶紧上嘉福寺问问她娘有没有和大将军夫人结识。

高家嫡长女和自家嫡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闪过讽刺,心中暗叹果真如是。

高家两个嫡女皆不喜欢冯栀,冯栀娘亲是她们母亲妹妹,嫁去了外地,自小她们小时候便知道冯栀娘亲变着法子给她们母亲写信打秋风。

今天冯栀父亲过世,果真过了不久冯栀娘亲写信说是她们孤儿寡母备受欺凌,她们母亲便差了高黎将冯栀母女接来了京都城。

“表妹,为人,要适合而止,知进识退。”高家嫡长女慢斤四两饮了一口清茶,眸光轻略过冯栀还没收回的视线,低低说了声。

冯栀收回缠在李枢瑾身上的视线,垂头低低应了声“表姐教导的是。”

她隐在桌下的手却是掐在手心里,无名指的丹蔻指甲一不小心折断,她面无改色。

一晃儿就到了翌日巳时末。

唐彬坐在唐媱院里看着唐媱垂头细细绣着荷包,他看了一会儿再次恳求道“姐你真不和我一起走”

“你先去吧。”唐媱用剪刀剪断丝线,抬头看着唐彬开始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唇角笑开了轻声道“我都答应你去了,不会食言。”

“那姐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去”唐彬鼓着腮帮低声道,他今天可是承担着政治任务,昨日李枢瑾恳求了他一个多时辰。

唐媱水灵灵的眸子娇俏得瞪了他一眼道“我等苏苏过来我们一起去,你赶紧先走吧。”

说着她挥手赶着唐彬,她是看出了唐彬已经做了李枢瑾的说客。

唐彬一听原来是要等苏苏确实不是推却,圆溜溜的眸光闪过晶亮,他一跳站了一起对着唐媱语气轻快道“好,姐我先走了,你不要迟到。”

“知道了。”唐媱低头整理线筐,没看他低低应道。

唐彬欢欢喜喜一蹦一跳走了,唐媱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渐消,抬眼看了眼唐彬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轻笑出声“孩童性子。”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进屋我给您收拾下”百合看了看日头,小声恭敬得朝着唐媱开头。

唐媱点点头施施然站起身,应道“好。”

今日百合给她配了一件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芍药纹锦淡粉色拽地裙,为她绾了一个同心髻,簪上缠丝镶珠流苏金簪,唐媱起身珠光宝气,晔晔照人。

“唐姐姐,你真是佳人倾城。”唐媱刚出来已经被丁香引入花厅的苏苏惊叹道。

唐媱一步一莲,耀耀生辉,让苏苏都瞪大了眸子目不转睛得看。

唐媱小步走到苏苏跟前,笑着点了点苏苏的额角轻声道“就属你最嘴甜。”

她又点了点苏苏的唇角笑盈盈道“莫不是抹了蜜”

“唐姐姐莫说笑,苏苏说得都是实话。”苏苏笑盈盈握住了唐媱的手腕,两颊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娇俏可人。

唐媱今天并不愿去太早,她没有见李枢瑾的心,所以她和苏苏待在府里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方才坐上马车朝着十香楼赶去。

“小彬,你姐来吗”李枢瑾坐在十香楼包厢蹙着眉抿着唇,半响低声问道。

唐彬拍了拍胸脯朗声道“肯定来。”

高黎扁了扁嘴嘲笑李枢瑾道“世子,唐姑娘后天就嫁与你,还这么心急。”

“高黎你说错了,就是后天就要嫁给世子了,世子才更心急。”赵意看了一眼李枢瑾对高黎大笑道。

其他几个少年闻言也大笑起来,纷纷应道“有理。”

大旭民风开放,新婚之人举办仪式之前一样可以想见,几人和李枢瑾关系不如陶柒并不知道唐媱和李枢瑾闹了别扭,因为对唐彬借口的相聚他们没有怀疑。

“咚咚咚。”几人正笑着,包厢门被敲响。

赵意等人迅速敛住了脸上的笑意,李枢瑾更是激动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门口迎接。

“唐姑娘,请。”十香楼的小二将唐媱送到包厢门口,朝着唐媱和苏苏问好后离去。

“唐媱。”李枢瑾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唐媱,目光温柔缱绻,眼中只有一个唐媱。

苏苏看他目光专注,悄悄笑了生给李枢瑾让开了位置。

她打眼朝包间浏览了一遍,没有看到谢筠的身影,心头微微有些失落,像清风佛过酥麻后怅然若失。

李枢瑾想伸手拉唐媱的袖角又不敢伸手,只目光灼灼望着唐媱低声又唤了声,声音清越悦耳“唐媱。”

“嗯。”唐媱轻轻点头,她眸光略过李枢瑾又朝包厢内的众人一一点头问好。

“大家赶紧坐下吧。”陶柒出口招呼大家坐下,他和大家很有眼色得将唐媱和李枢瑾两人的座位留在了一起。

茶过一巡,陶柒举着清茶站了起来。

陶柒较之众人年长几分,聚会多是他组织,此时他率先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

诸如提前祝贺李枢瑾和唐媱琴瑟相合、百年好合。

李枢瑾和唐媱唇角噙着笑意听他们说,垂在桌下的手,李枢瑾悄悄伸出右手牵住了唐媱纤细柔嫩的左手。

唐媱翦水秋瞳圆溜溜瞪着他,眸光里闪过明晃晃无声得警告“松开。”

李枢瑾权当没有听到,他拉住了唐媱想要抽出的手,温润的大掌包裹住唐媱的纤纤素手,又转而指尖轻轻探入唐媱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因为大家都知晓后天李枢瑾定是十分忙碌顾不得接待,陶柒说罢,高黎、赵意等人也依次说着喜庆话。

“松开。”唐媱又瞪了一眼李枢瑾,雪腮有些气鼓鼓地。

人前她给李枢瑾留三分薄面,可是她发现李枢瑾得寸进尺,像是知晓她不会当众甩他没脸。

“叮当。”唐媱右手将茶盏摆正笑着道“想站起来和大家道谢,左手没用上劲儿。”

说着她笑盈盈眸光转下左手,李枢瑾无声乖顺得放开了她的手,垂首不敢看唐媱。

“谢谢诸位公子和苏苏。”唐媱举起茶杯轻声道,心中感念他们真挚的道贺,虽然她此时不想搭理李枢瑾,却知道婚礼一样如期举行。

上一世,由于她闹得事大,大家面上不好看,所以虽然她和李枢瑾成婚了,与这些人的关系却淡了。

更是没有遇到苏苏这样的闺中好友,想到这些,唐媱心中暖烘烘,舒展了几分。

她声音轻缓,端方有礼,大家本来就喜欢她,此时更是笑盈盈应下了她的话。

等她坐下,她特意将手放在了桌面上,明晃晃给自己斟茶就是不放下去。

“我也谢谢大家,多谢”李枢瑾略略说了几句道谢坐下,他目光失落凝视着唐媱的手和她的侧颜,心中一阵酸苦一阵甜蜜。

餐间欢声笑语,李枢瑾驾轻就熟为唐媱夹菜斟茶,动作熟练。

饭后陶柒机敏得揽着大家有眼色得离开,包厢内余下李枢瑾和唐媱两人。

李枢瑾望着唐媱手足无措,低声情意绵绵唤了声“唐媱。”

“有事”唐媱语气淡淡回他。

李枢瑾望着唐媱清淡的眸子心中沉了沉,上次他为唐媱夹菜唐媱都吃了,这次却是一筷子没动,此时唐媱看着他也是态度疏冷。

“为什么”李枢瑾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如玉俊美的面容暗淡无光,他眸光锁住唐媱,神色复杂,轻轻低喃。

看唐媱不出声,他补充道“唐媱,我真得欢喜你,从无二心,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你见到的那个黄衣女子,我帮你找,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眉头紧锁,语气落寞,眸光轻颤。

他形容太过俊美,眉头紧锁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尤其他语气那么低落,听得人心尖尖颤。

唐媱心头也颤了颤,却转开眼躲开了李枢瑾缱绻深情的眸光,贝齿咬住娇唇,不答。

“唐媱,你要相信我。”李枢瑾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揽住唐媱的肩膀,望着她郑重道“唐媱我们将要举行婚礼,你将成为的妻子,我会疼你、宠你、顺你,我愿意与你白头偕老。”

包厢里很是安静,李枢瑾清越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包厢,字字清晰,声声入骨。

唐媱扭着脸不答,她贝齿在唇角咬出一抹红痕。

“啪嗒。”一滴清泪顺着唐媱的眼角滴在她的肩头,在她的芍药纹锦淡粉色裙装肩头留下暗色。

泪珠儿像狂风雷电击在了李枢瑾的心尖,他心头电击一样抽痛。

他朝前一步抱住了唐媱,紧紧握住她,缓缓抬手让唐媱脸颊贴在他的颈窝,轻叹了一声“唐媱,你真是我的命。”

“呜唔。”唐媱闭着眼睛靠在李枢瑾的颈窝轻轻抽噎。

“乖,别哭了糖宝。”李枢瑾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手轻轻抚摸唐媱的发顶,轻声安慰。

“呜唔。”唐媱还是在抽噎,她贝齿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哭出声,细细碎碎的抽噎声还是泄了出来。

李枢瑾心中抽痛,他虽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因为他,唐媱,他的糖宝才会如此不开心。

“乖。”李枢瑾又轻轻劝了声,他温润的手掌轻轻扶住唐家雪白的脸颊,抬手轻缓、细致得为唐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唐媱闭着眼睛,眼珠儿濡湿了她纤长卷翘的睫毛,睫毛湿漉漉贴在脸颊,更显得梨花带雨。

“乖,我的糖宝,你要相信我。”李枢瑾轻轻捧住唐媱的雪腮,与她呼吸相贴柔声安慰。

他稍稍低头,温润的唇角轻轻贴在唐媱的额角,蜻蜓点水,却又温柔疼惜,下一瞬又一一吻过唐媱的眼眸、鼻翼、唇角

复而,他薄唇贴在唐媱紧闭的眼眸,轻轻吻上她湿漉漉的眉睫,一下又一下。

李枢瑾看着唐媱眼睑颤动难耐,却是仍不肯睁眼,他轻吻着唐媱的颤颤巍巍的眼眸,他轻轻呢喃“糖宝,信我。”

他唇角吻干唐媱的泪水,又慢慢朝下吻住唐媱娇软的樱唇,他凶猛得撬开唐媱的唇瓣,辗转、缠绵、辗转、悱恻

嘉福寺后厢房一间偏僻的厢房。

“娘,你去拜见大将军夫人了吗”冯栀从包裹里拿出一些珍贵的水果,递给他娘轻声问道。

冯母接过水果,轻轻咬了一口回她道“见了,我昨日去拜见了大将军夫人,大将军夫人很是随和。”

“那就好。”冯栀唇角勾出轻轻得笑容,眼眸划过流光。

冯母和她说了一些贴几话,发现冯栀的重点一直围绕大将军夫人,冯母想了想问道“栀栀你是不是对大将军夫人感兴趣,不然娘明天带你去拜见大将军夫人。”

“不好。”冯栀笑着拒绝,脸下眼中的势在必得,轻声道“时候不到。”

“对了。”她一下抓住了冯母话中的重点,眉头轻蹙问道“娘,明天是武亲王世子大婚,大将军夫人身为武亲王世子的母亲不下山吗”

冯母眉头紧着怔楞得想了一会,对冯栀认真道“没有听大将军夫人说,她昨日还说让我明日去和她聊天。”

“这样啊”冯栀眸光流转,脸色晦暗不明,突然兀自笑出了声,唇角划过一抹嘲讽。

看样子圣上赐婚的儿媳妇,大将军夫人也不甚满意呐。

冯栀眸光唇角笑容灿烂了些,对着冯母柔声道“娘您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早早去陪大将军夫人说话,她一人在山上定是寂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家嫡女似笑非笑人,最怕的就是人心不足。表妹,你说是不是

冯栀面笑心不笑表姐说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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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迎亲

四月廿八日,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 黄历宜嫁娶。

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东方的天际升出一线橙红色的朝霞,晨曦慢慢润染天边,清风佛过,带来喜鹊欢愉的啼鸣。

武亲王府正院和李枢瑾院中已然热火朝天得忙碌起来, 小厮丫鬟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激动、喜庆的笑容。

李枢瑾昨日一夜未眠,今早晨曦初升就爬了起来, 他让听荷和香儿帮他理了一遍又一遍的喜服, 面上神采飞扬,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

“怎么样”李枢瑾站在铜镜前打量仪容, 又忍不住问了一声听荷。

听荷笑盈盈肯定得回他“世子俊美,举世无双。”

李枢瑾又看了一遍, 将鱼水合欢佩和荷包一一系在腰前, 然后昂首阔步朝着正院走去。

“嘁。”香儿望着李枢瑾的背影撇撇嘴, 唇角勾出出嘲讽的笑意, 轻声呢喃道“不就是个商家女,世子还真把她当宝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帕子一丢,耍起了性子坐在了梳妆台前。

听荷听了她的唠叨翻了一个白眼,眼眸里浓浓的讽刺。

她走上前一把推开了香儿,语气淡淡道“起来, 这不是你坐的地儿,我要把房间打扫一遍。”

香儿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却是自己越矩坐了主人的位置,只能咬破银牙咽下这口闷气,悻悻得站在一边。

她看着听荷忙忙碌碌细致得收拾每一个角落,站在不动,完全没有说上前帮手的意思。

半响,香儿她神色傲慢抠着自己指尖的丹蔻,懒洋洋说道“听荷,你也愿意给一个商家女做奴才”

“当。”听荷将手里的帕子和水盆当下,转身看向香儿。

听荷目光上下扫量香儿,看她穿着大袖衫,领口低开,胸前的柔软喷涌欲出,纤腰束得极细,眼中嘲讽更胜,不由轻嗤一声。

“香儿,同为世子大丫鬟,今天我也妄自尊大,说两句。”听荷斜睨着她,眸光淡淡慢悠悠说道“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香儿只堪堪看了她一眼,又兀自捏着自己指甲的丹蔻,轻飘飘吹了吹丹蔻上的纹路、

“香儿,”听荷见她这样,喊了她一声。

然后,听荷一字一顿,抬眸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轻嘲道“你整天将商家女挂在嘴边,可如今大旭没有什么士农工商的排序,当今圣上重商业重商人,唐家更是首屈一指深得圣心,京中权贵者唐家在列。”

香儿被她直直得目光看得有些发憷,她施施然放下了手指,撇了撇嘴不说话。

听荷看着她强作嘴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历来看不惯香儿狐假虎威的作风,今个儿准备杀杀她的威风。

这样想着,听荷目光落在香儿的胸口笑着道“香儿,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家生子的奴婢,你爬不上世子的床,上次还没得了教训吗”

她笑盈盈笑出声,捂着嘴轻笑出声道“还是赶紧将自己的衣冠整整,凭白漏着胸脯比风尘女子还”

她顿在那里,没有了下文,香儿却觉得脸上被人扇了一个大嘴巴似的,火辣辣烧得慌,她忙手忙脚乱拉住了自己的领口,目光讪讪。

“我去忙别的。”香儿出口,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不敢看听荷嘲讽的眼光。

“好啊。”听荷唇角绽着浅笑好脾气得应道,看着香儿有些慌乱的脚步又慢悠悠补充了句。

她轻飘飘道“香儿看清自己的身份方是聪明,你我皆为奴才,唐姑娘娶进府是世子正妃,你我的主子,她被没嫁过来,也是世子的朋友,你我的主子,容不得你半分轻视。”

香儿闻声脚步一顿,脸上火烧一样又热又痛,她低垂的目光闪过恶毒得神色,面容狰狞,脚步有些慌乱。

听荷望了一会儿她略略有些踉跄的脚步,漫不经心收回眼光,又弯腰细致得开始擦拭浮沉。

李枢瑾一一检查了婚轿、司礼、鼓乐队伍,方才去武亲王府正院拜见武亲王和武王妃。

“爷爷,奶奶。”李枢瑾神采奕奕朝着武亲王和武王妃喊道。

“小瑾。”武王妃温柔和蔼面上也笑意满满,她走上前替李枢瑾正了正发冠,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

武亲王目光欣喜满意,向着一边拿着红绣球的管家朗声说道“管家,红绣球,给我。”

管家恭敬得将红绣球双手奉给武亲王,武亲王接过绣球走上前拍了拍李枢瑾的肩膀,将绣球郑重得系在了李枢瑾的胸前,朗声道“小瑾,爷爷等你凯旋。”

“嗯,谢谢爷爷。”李枢瑾意气风发得重重点头。

“武亲王,王妃。”陶柒、高黎、赵意、付谦等八人有小厮领着到了正院,朝着武亲王和武王妃行揖礼。

礼罢,几人看向一席红衣神采奕奕的李枢瑾,纷纷举出大拇指笑道“世子今天举世无双。”

“吉时快到了吧”武亲王问望着一旁的管家温声问道。

管家点头恭敬回道“差不多了,世子可以先到正门准备出发了。”

“小瑾,出发吧。”武亲王听了后点头,朝着李枢瑾朗声道。

李枢瑾望着天空深呼一口气,面色郑重拜别武亲王和武亲王妃朝着正院门口走去。

巳时三刻,吉时,宜出发。

“咚”一声锣鼓,响破天际。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长长的鞭炮声响彻武亲王府门外,李枢瑾的迎亲队伍正式出发。

武亲王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从武亲王府一直绵延两里多。

打头的是李枢瑾,他身着大红色喜服,金绣蟒纹,胸前戴着大红色绣球,昂首挺胸坐在一匹神清骨峻的高头大马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姿容胜雪、贵气天成。

李枢瑾后面是他的好友陶柒、高黎等八人,八位公子外貌皆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皆身着绛紫色锦袍,同样骑着形象矫健俊美的千里马。

在大旭男子迎亲,新郎身后要有好友助阵,陶柒等人一早便预定了此位置,今日同他一起去接亲。

陶柒等人后面是旗、锣、伞、扇,皆着红衣,锣鼓喧天,置于红缎绣花八人抬的花轿之前,花轿后跟着迎亲随从。

整个迎亲队伍共计200人,取意二人同心,百年好合。

大锣大鼓响彻京都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步伐整齐,从武亲王府到唐家原只隔几个巷子,李枢瑾却要从武王府的巷口绕着京都城的吉巷一直绕道城外再进城。

一路敲敲打打,声势浩大,他们控制着步速在午时附近到达唐府。

唐家。

唐母将一碟红烧鱼递给已然身着凤冠霞帔的唐媱,温声说道“糖宝,吃一口。”

“嗯。”唐媱接过筷子,在一条红烧鱼的头、腹、尾三处各夹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夹了几口红烧肉和白米饭,感觉腹中饱了方才住口。

这是大旭的传统,女子出嫁上轿之前的上轿饭,有一条红烧鱼、一碗红烧肉、一碗白米饭,寓意红红火火、年年有鱼。

红烧鱼要头尾皆吃,寓意有头有尾,夫妻一心一意,白头到老。

唐母望着唐媱细嚼慢咽的样子不自觉红了眼睛,忙拿出帕子摸了摸眼泪,笑道“娘亲这是高兴。”

“娘亲。”唐媱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把抱住唐母的腰,脸颊贴着唐母的胸前轻蹭,眼泪也刷刷落了下来。

唐母揽着她的肩头,伸出温润的手掌摸了摸唐母的发顶,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娘的糖宝,大喜日子不许哭。”

说着她又劝了唐媱两句,让百合为细细为唐媱补妆,望着唐媱花姿月貌、貌若春晓的精致容颜,唐母心中一阵甜一阵酸,这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将要嫁作他人妇。

唐母转身摸了摸眼角的清泪,岔开了话题问道“什么时间了”

一旁的丁香细细得回她“将近午时了。”

“娘亲,您先去正院吧。”唐媱听了后抬眸温声对唐母说道,武亲王府商议的从唐府出发的吉时是午时三刻,李枢瑾需在唐府拜了唐家父母后才能见唐媱。

唐母思忖了一会儿,点头应下,她又朝前抱了一下唐媱,才应道“好。”

说着,唐母便离开了唐媱的闺房,朝着前院走去。

唐母走后,丁香和百合又细细得帮唐媱整理仪容和着装,苏苏凑到唐媱跟前娇俏道“唐姐姐,紧张吗”

“不紧张。”唐媱朝她温柔一笑,看着她圆鼓鼓瞪着的眼睛剪水秋瞳划过笑意。

苏苏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水灵灵得望着唐媱道“唐姐姐真不紧张,我都紧张了。”

她刚才站在原地手心冒汗,和唐媱说话心也是“砰砰砰”得跳,她对于唐媱说得不紧张觉得不可思议。

唐媱倒是没有骗她,她是真得不紧张,因为这一世已经经历过,尽管各种仪式较之今天简陋了些,可能是这一世她心如止水没有期待吧。

苏苏倒是真怕她紧张,凑到她跟前跟她温声细语聊一些贴己话,逗她开心。

“咚”“噼里啪啦”一阵锣鼓喧天之声骤然响起。

“唐姐姐,他们到了。”苏苏蓦然瞪大眼睛,朝着唐媱轻语。

唐媱听着外头震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心跳终于快了几分,双手不自觉交互攥住指尖,轻轻点头目光茫然喃了一句“这就到了。”

语气轻飘,一瞬消失在空中,听不出是怅然还是欣喜。

“丁香,把红盖头给你家小姐盖上。”苏苏唇角笑盈盈轻声喊着一旁的丁香。

唐府门口,李枢瑾下马理了理仪容着装,昂首阔步朝着唐府正厅走去,礼赞人、陶柒等人随后。

武亲王府管家则在唐府门外巷口分发红包,每一个在场观礼凑热闹之人皆有。

“好大的红包。”

“新郎真是俊美”

“这迎亲队伍真是排场”

“红包每人都有,好大的手笔”

唐府门口凑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说是夸赞武亲王府礼节周全、阔绰,言语中多是惊羡、赞叹之意,门口唐府的几位小厮听着不觉挺直了腰杆,这是武亲王府对他们小姐的尊重和重视。

“岳父,岳母。”李枢瑾对着正厅的唐父唐母恭敬揖礼问好,眸光灿然,容光焕发。

李枢瑾和唐父唐母在正厅客套了两刻时间,然后李枢瑾拜别唐父唐母朝着唐媱的院中走去。

“唐媱。”李枢瑾看着床上盖着红盖头,身着正红色凤冠霞帔的唐媱轻轻唤了声,目光怔怔,语气轻喃。

唐媱隐在红盖头下的眸光低垂,轻轻应了声“嗯。”

李枢瑾凝视着唐媱露出盖头外细腻的下巴间,目光痴痴缱绻,让陶柒苏苏等人捂着嘴笑他。

礼赞人估摸着时间,午时三刻,礼赞人高赞“吉时到,请新贵人登宝轿,请”

三请之后,身着紫衣的唐彬来到唐媱床前,躬身蹲下,轻声道“姐,我背你上轿。”

“嗯。”唐媱低低应了声,刷得一下一股热潮从胸腔涌入眼眶,豆大的眼泪簌簌得朝下流,她轻轻抬起胳膊搭在唐彬的肩上。

一滴清泪“啪嗒”一声落在唐彬的颈项,凉凉的。

唐彬动作轻缓细致,脚步很稳,感受到颈项湿漉漉得,自己眼圈也一下子发红,他声音低哑小声调侃道“姐,别哭,一会儿妆花了不好看了。”

“嗯。”唐媱抽泣了一声,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低应道。

李枢瑾端立恭候在花轿一侧,等唐彬背着唐媱过来时,他朝唐彬颔首,掀开花桥的帷幕等唐媱坐入花轿。

“好好对我姐。”唐彬放好唐媱,轻轻锤了一声李枢瑾的左心口低声道。

李枢瑾看了一眼花轿的帷幕,花轿中正端坐着他心爱的姑娘,他朝着唐彬重重点头,郑重保证道“一定。”

礼赞人站在花轿一旁,看着李枢瑾和唐媱已经准备好了,朗声高唱“起”

三遍之后,锣鼓声震天响彻,花轿缓缓抬起。

李枢瑾的迎亲队伍是从西至东停在了唐府门口,遵循“西进东出,不走回头路”的原则,此时李枢瑾端坐高头大马引领迎亲队伍向东而行。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不走回头路,至东行过所有的吉巷,出了另一个城门,向着城外浩浩荡荡前行,要绕城外几里路才能到武亲王府。

唐府的迎亲队伍出发后一刻钟,从唐府门口从浩浩荡荡又出发了一行队伍,这是唐府的送嫁队伍,亦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400余人的送嫁队伍,皆着红衣一字排开,远远开着红红火火,浩浩荡荡,绵延十里有余。

这是唐府给唐媱的十里红妆,良田美玉、金银锦缎、器具首饰等,应有尽有。

“十里红妆”女子出嫁最最隆重的嫁妆,大旭也没有几家里真得为女儿筹备十里红妆,可唐家有钱,唐父唐母愿意用最隆重的嫁妆陪嫁他们的女儿。

他们家不仅十里红妆,而且样样珍品,声势浩大,让路人惊叹羡慕。

“下红雨了”

“天上下红雨了”

唐媱坐在花轿中隐隐听到路边有人惊呼,她心中诧异,这些呼声从她上轿一直持续至今,却感觉迎亲队伍步履稳健,花轿平稳,没有任何下雨颠婆的感觉,她端坐着没有撩开盖头和窗帷。

“请新贵人下轿。”申时初,迎亲队伍到达武亲王府,礼赞人高赞三声。

唐媱坐在轿中听着这三声高唱,她捏着指尖的手轻颤,“砰砰砰”她心跳如雷。

唐媱望着指尖大红色牡丹金纹的丹蔻,目光茫然,心中五味杂陈长叹一声“上天待我幸,让我重生一世,却奈何又要嫁入武亲王府。”

李枢瑾轻轻撩开花轿的帷幕,望着其中端坐的唐媱轻声道“唐媱,我抱你下车。”

“嗯。”唐媱敛住心中的情绪,轻声应道。

李枢瑾上前长臂一揽,将唐媱抱在了胸前,他垂眸看着盖头轻颤唐媱隐隐约约精致的容颜,眸光亮得惊人,唇角不由得荡出灿烂的笑容。

“簌簌”一直听见簌簌飘落的声音,还有路人惊叹“真美”“红雨”等话。

唐媱窝在李枢瑾怀里,轻声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嗯,下了红雨。”李枢瑾望着漫天的红色花瓣轻笑出声,他顺手捏了一瓣飘在唐媱嫁衣上的花瓣放到唐媱手心,轻声道“唐媱,你看那漫天花雨”

唐媱透过盖头微微看向手心的花瓣,她抬头,透过盖头看到的纷纷扬扬的花从天儿降下来。

朱红色、火红色、胭脂色、海棠色、桃红色、橘红色,是玫瑰、月季,飘飘洒洒美得惊人

一片火红色玫瑰花飘落在唐媱耳际,她轻轻将花儿捏下,垂眸放在眼前,和刚才李枢瑾塞她手心的玫瑰花放在一起,细细打量。

唐媱抿唇,眸光颤动,看着手心的花瓣久久没有回神,只听耳边有个清致磁性悦耳的声音说“唐媱,天上下红雨了。”

唐媱莫名抬眸,透过红盖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她感觉到李枢瑾已经驻足好一会儿了。

李枢瑾不知,他含笑深情缱绻凝视着怀中的唐媱,咬字清晰缓缓道“天上下红雨了,唐媱,是我喜欢你,是李枢瑾喜欢唐媱。”

唐媱神情一滞,手心中的花瓣悄然滑落,卷翘的眉睫微微扑闪,莹润娇俏的樱唇微微张开。

李枢瑾含笑着看着唐媱微张的粉润娇唇,想着唐媱此时神情一定娇憨万分,可惜隐在红盖头下他不能窥见。

李枢瑾抱着唐媱大步朝前走,走在漫天红色的花雨中,踩在大红色锦缎之上,承受着路旁众人的羡叹,他抱着唐媱的双手紧了几分。

这是他一生所爱,他将给她盛大的婚礼,他将让整个大旭整个京都城的女子艳羡她。

他记得唐媱和唐彬说得“他若是喜欢我,这天估计要下红雨。”

他,李枢瑾今天就用漫天红色花雨昭告天下,李枢瑾爱慕唐媱,一生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节到了,祝我的天使宝贝儿们喜乐安康,万事如意。

也祝今日高考的宝贝,金榜题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豆豆 20瓶;柠檬百香果 10瓶;

非常感谢天使宝贝们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