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等回去后看老子抽不死你丫的……”
“清怡,你一个人在这边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怎么不来找我们聊天呐?”
几名身着当季限定礼裙、妆容精致的千金小姐好像是认出了黄清怡,试探着端起酒杯缓缓朝他走来。
陆久心道不好,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他同样端起酒杯,艰难地挪动步子,昂首挺胸优雅地迎了上去。
“哎哟,是你们呀,真是好巧。”
陆久一边夹着嗓子娇滴滴说话,一边还捂嘴故作娇羞。
只不过,男人毕竟还是男人,更遑论陆久本身就是低音炮,就算再掐着嗓子装甜妹,对于女生来说还是过于粗旷了一些。
于是,其中一位穿着白色鱼尾拖尾裙的女生上前两步,微微皱起眉头担忧道,“清怡妹妹,你的嗓子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
望着朝自己一点点靠近的白裙女生,陆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劲。
陈康发给他的资料里明明说的是,黄清怡性格内向,不常与人交际,平时比起外出,更喜欢独自在家。
怎么看都是宅女。
怎么现在,倒像是一副人缘很好的样子?
到底是资料出了差错,还是——
这些人其实和顾鹤年一样……
虚伪。
想到这里,陆久后退两步,离开了白裙女生的试探范围。
他笑着轻抿了口香槟,佯装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胸口虚弱道,“大概是入秋了,穿得太少有些着凉了。没事的,只是普通小感冒而已,还请几位姐姐不用担心。”
谁料,陆久做作的试探很快钓出了几匹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白裙女生闻言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端起酒杯快走几步上前就想强行抓住他的手腕。
“那妹妹还穿得如此单薄?快让姐姐看看,是不是真的……”
“很、冷、啊?”
女生在陆久眼前当场表演了一个左脚绊右脚平地摔的特技表演,在“哎呀”地娇羞尖叫一声后作势就要把手中的红酒往陆久身上泼去。
要是陆久侧开身子躲避,那女生就会顺理成章地假装自己是被陆久给推倒的,博取顾鹤年和其他宾客的同情,以她的无辜可怜衬托陆久的冷漠无情。
但倘若要是陆久没有躲开,就会被红酒泼满身,狼狈至极地登上某博热搜。
如果他是陆久,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一种。
毕竟他陆久不需要这种莫须有的脸面。
毕竟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然而现在,他挪用的是黄清怡的身份。
他不能因此害得人家小姑娘声名狼藉。
犹豫之际,朝他冲来的女生突然被人从后往前,稳稳搂在怀中。
一条白皙的手臂从后往前,紧紧扣在了女生的腰间,如同安全带一样箍得她浑身动弹不得。
“当心——!”
伴随着一道清亮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白色纱裙随来人动作如海浪般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轻盈地划过陆久的眼前。
见女生站稳身体,来人这才松开手,后退两步。
女生惊讶地回头看向“救”下她的恩人。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
她穿着及膝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随动作漾开柔软的弧度,好似伴随着微风层层起伏的海浪。
她梳着新中式长发,模样看起来既恬静又乖巧。
她化着极浅的淡妆,搭配朴素的木质蝴蝶面具,比起晚宴上精心打扮的花蝴蝶们,她是如此不起眼。
可又是那样明艳动人。
“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吗?”
女孩微微上前,自然地挽上她的手臂,还顺势取走她手上的红酒杯放到正巧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上。
女生见酒杯被夺,一时间愣了愣,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林茵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早就已经……”
“我怎么了?”
林茵茵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算了没事。我没事,你快松开我!”
女生有些嫌弃地甩开了她。
她狠狠瞪了眼陆久,深觉没面子地快步离开了。
于是,宴会厅的角落里,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林茵茵轻轻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喉结不经意间从丝巾的缝隙中露出来一瞬。
清冽的茉莉花香随着她的动作萦绕鼻尖,愈发浓烈。
如此近距离下,陆久甚至能看清林茵茵纤细茂密的睫毛上细碎的银色亮片。
刻意描画的眼线让她的眼睛呈现出猫咪般的娇俏感,眼下腮红更是衬托得她肌肤赛雪,清纯可爱。
和陆久面具截然相反的是,林茵茵的面具遮挡住的是下半张脸,而非上半张脸。
此时此刻,林茵茵,又或者说是男扮女装的顾砚白就这样微仰起头,笑吟吟、直勾勾地盯着陆久。
陆久被顾砚白盯得有些口干舌燥,掩饰般地又仰脖狠狠灌下一大口香槟。
却被顾砚白伸手夺过了酒杯。
尚未饮尽的香槟随顾砚白的动作,泼溅在地毯上。
“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像这样大口饮酒,会喝醉吗?”
陆久被顾砚白的话气笑了,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那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丝巾系歪了?喉结都露出来了!”
碍于现在的场合,陆久的声音压得很低,声音又低又磁。
“是吗?”顾砚白依旧笑吟吟的,丝毫没有半点着急和生气。
他仰脖凑近道,“哎呀,我自己看不到。那就麻烦姐姐替我整理一下乱掉的妆造了。可以吗,这位……”
“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钩子,将陆久勾引得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好啊。”
他听到自己这么回复道。
于是,顾砚白的笑意愈发璀璨夺目。
“那就麻烦姐姐了。姐姐最好了。”
两人脖颈相交,呼吸可闻——
作者有话说:辛辛苦苦码完字发现突然掉了一个收藏,感觉天都塌了!!!我的读者宝宝,你们不要走哇,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呜呜呜[爆哭]
第29章 情杀12|关心则乱 “九哥还真是很双……
大抵是这“一美一丑”着实太过夺人眼球。
也有可能是“碰瓷女”一击不中, 心生怨怼。
总之,两人很快就惹来了新麻烦。
碰瓷女贝可摇来了一个身着酒红色高定西装,脚踩锃光瓦亮方头黑色皮鞋的美式背头男。
一看就一副脾气差、不好惹的样子。
背头男第一眼就被陆久吸引了注意, 还没走近就被陆久的女装扮相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喘不上气来。
要不是胳膊肘被身旁的贝可挽着,他怕是能笑得直接弯下腰去。
“我去,贝可, 这女人谁啊, 穿得这么雷人。难不成是雷家的?”
“文博哥,你莫不是喝醉酒了。你再仔细看看, 她身边那位……”
“哪位啊?卧槽……鬼……鬼啊!”
背头男的目光在撞上林茵茵的瞬间,瞳孔骤然缩紧。
他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踉跄着倒退半步, 油光水滑的发型都因此散乱了几缕。
待真正看清那张脸时, 他整张面皮顿时抽搐起来, 血色唰地褪尽, 仿佛遇见午夜索命的厉鬼, 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像是比自己的女朋友贝可还要害怕,望着林茵茵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惊得双腿直打颤,不可置信地大声吼道:
“林茵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早就应该……”
顾砚白冷淡地打断了男人的话,并准确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陈文博 ……”
听到对方念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又是猛地一哆嗦。
仿佛老鼠遇见了猫。
“真是好久不见了。”
顾砚白,或者说林茵茵嘴角微扬,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然而轻柔的声音却如带刺玫瑰,美艳却锋利尖锐,“在你们的记忆里, 我早在三年前,就该惨死在天台上了,对吗?”
陆久听闻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顾砚白。
在他缺席对方人生的这短短几年里,顾砚白究竟独自经历了什么?
他狠狠地瞪向眼前身着名贵华服的一男一女,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堪堪平息内心四处乱窜的怒气。
和姗姗来迟的愧疚。
都怪他……
怪他当时被情绪所困,没有顾及到顾砚白的感受。
甚至都没有问过对方一句,最近过得如何。
陆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他低垂下头,双手忍不住下垂,紧紧攥住衣裙的一角。
原本就廉价的衣裙,外加不合陆久身型的尺码,使得衣裙一侧微微崩开,漏出一根白色的缝线,乱得好像陆久此时的内心。
他无意识地将白色的缝线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指尖。
一遍又一遍,直到白色丝线在他的手指关节留下道道红痕。
仿佛只有这样自虐般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细细密密的刺痛。
在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这样类似自.残的举动后……
终于,有只手从前往后,于黑暗中准确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安抚似地左右晃了晃。
好像在说:我没事啦,所以别再自责了,好吗?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却仍低垂着头。
他长久地凝望着那只比起他来说要白上几分的手,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对话仍在进行。
陈文博好像是被顾砚白戳中了肺管子,梗着脖子狡辩道,“喂,林茵茵,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当然是我胡说八道了,陈学长。”
“不过是久别重逢,开个玩笑而已嘛。这么紧张做什么?”
顾砚白撒娇般微微俯身,扭了扭身子。
陈文博顿时被勾引得双眼一亮。
见状,贝可不满地大声道,“嘿你这个骚狐狸!当初教训你当真没有教训错!陈文博!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当……当然是你了可可。别生气,我只是……对,我就是被这个骚狐狸迷昏了头当年才会……我不是已经向你表过衷心了吗,你怎么还不信呢?”
顾砚白见状笑得眯了眯眼,像是对两人现在的内讧感到很满意。
“你们——!!!”
顾砚白不生气,陆久却再也听不下去,闻言扬起拳头就要冲上去,顾砚白见状连忙转过身,挡在他面前。
“别去。答应我,别去,好吗?”
顾砚白用气声小声恳求道。
“可是他们说你是什么骚狐狸,说得那么难听,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望着陆久被气得微微泛红的眼眶,顾砚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双眼微弯,狡黠如狐。
开心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
方才是虚情假意。
现在才是……真情实意。
“笑什么?难道不该生气才对?”
顾砚白摇了摇头,笑着反问道。
“可是他们也骂你了啊。说你土,说你穿得像斑马,还嘲讽你看起来像人妖。他们这么说你,你怎么不生气?不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陆久不假思索回答道,“因为他们说的是我啊。骂我可以,骂你不行!”
“九哥还真是很双标呢。”
顾砚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解释道。
“真是个傻子。你我都认识多少年了,何曾见到我被人欺负过?向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你难道还想再次领教我的身手?”
陆久经顾砚白提醒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顾砚白会功夫呢。
真是关心则乱。
所以,那是顾砚白设下的局?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又是针对谁而设下的局呢?
眼前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谈话,因此顾砚白刚安抚好陆久,便再次转身看向两人,沉声道,“你们非要在这里将事情闹大吗?当然,你们要是无所谓的话,那我也不会介意的。”
这番话显然让两人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贝可在放下“我还会再回来的”经典反派的狠话后,便拉着男朋友一起灰溜溜逃走了。
然而还不等陆久松口气,好好拉着顾砚白问清楚当年所发生的事,就看见顾鹤年正笑吟吟地站在两人面前不远处。
显然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大概是陆久的眼神过于吓人,顾鹤年的笑容愈发慈祥和善。
“两位小姐晚上好。请容我率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顾鹤年,是位生意人。”
陆久:很好,还是位古风老生。
陆久内心狠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鹤年乐呵呵地看着林茵茵,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陆久半点,显然是对容貌丑陋的陆久没有半点兴趣。
他面对林茵茵,语气温柔,动作绅士优雅,“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有关林小姐过去的小秘密,着实抱歉。”
陆久心道,老登你在这里装什么逼。明明就是故意偷听的。
但面上却仍保持着客气疏离的微笑。
整个人都精分得快得神经病了。
当然,他所有的内心吐槽,都伪装得很好。
因为顾鹤年的眼睛都快黏在林茵茵身上了。
“林小姐,若遇麻烦,可以找我。有我在,不必担心贝家势力。贝家还不敢得罪我,得罪顾家。”
得,还是位极度自恋的老年霸总。
真不知道顾砚白这些年来都在顾家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哎,陆久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苦了顾砚白了。
没长歪,性格扭曲成顾鹤年这样子。
要是他变成了第二个顾鹤年 ……
只是随便想想,陆久就被自己的想象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顾砚白从始至终,都只是微笑看着顾鹤年,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顾鹤年说,他要帮助自己……
于是,顾砚白笑了。
他说:“好啊。那就麻烦顾先生了。”
陆久震惊地扭头看向他。
不是,这怎么能答应呢?实在太冒险了。
万一被顾鹤年发现林茵茵就是自己的儿子顾砚白——
那可是会没命的!
陆久想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了救顾砚白,完全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道,“林茵茵可以,我不行吗?”
说完陆久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惊人之语,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同时惊愕地望向他的顾家父子,尴尬地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连忙低下头,脸羞得通红。
随后,他听到了顾砚白清越动听地咯咯笑声。
以及顾鹤年略带惊讶地回应,“抱歉黄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林小姐没有那种意思,在下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林小姐而已。”
嗯,很好。
陆久长那么大第一次主动告白,还被人给委婉拒绝了。
理由居然还是因为长得丑。
着实是开天辟地、千古第一遭。
顾砚白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臂。
“黄姐姐别担心,顾先生他不是什么坏人,他可是滨海市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呢。”
“非但不是什么大恶人,相反还是大善人、大好人才对。”
随后,顾砚白转头对顾鹤年甜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啊顾先生,黄姐姐她平日里比较内敛,不喜交际,从不关注政要新闻的。她说这些也只是因为实在太过担忧我而已,只是一个玩笑,还望顾先生千万不要介意。”
在说这些话时,顾砚白故意眨巴着眼,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上下震颤,清纯灵动得仿若林间小鹿。
陆久看着顾砚□□湛的演技,心道顾砚白不去娱乐圈发展当真是可惜了。
这表情管理……这口才……
顾鹤年顿时被林茵茵夸得找不着北了。
“当然。当然不会介意。只不过……”
伴随着舞曲响起,顾鹤年微弯下腰,绅士地冲顾砚白伸手邀请道。
“顾某可以邀请林小姐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与顾鹤年共舞,便是陆久今晚的目的。
根据探子探到的消息,除了黄清怡外,顾鹤年近期和福利院中的一位16岁少女走得很近。
根据线报,被陆久打断的慈善拍卖宴会便是顾鹤年为少女庆生的16岁生日礼物。
那场拍卖宴的压轴画作便是少女的最新油画作品——《夏日出逃》。
不过,顾鹤年将少女藏得很好,因此没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
只知道,她是一名聋哑人。
陆久来这里,不仅只是为了将顾鹤年的丑恶嘴脸公布于众,更是想要拯救黄清怡和那位聋哑女孩,摆脱深渊泥沼,重返光明。
当然,在此过程中,如果能让孙卫红彻底看清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奸犯、恋.童.癖,趁机离间夫妻俩的关系,那就更好了。
然而现在,事情显然没有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顾鹤年没有看上“故意扮丑”的他,而是看上了顾砚白男扮女装后的林茵茵。
且不提顾砚白压根就不知道黄清怡和聋哑女孩的事。
再者说,他要是真被顾鹤年给盯上了,自身都难保。
陆久急得团团转。
香槟塔折射的七彩光斑在鎏金穹顶光辉流转,弦乐四重奏正演奏到德彪西的《月光》。
气氛被衬托得恰到好处,现在拒绝,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顾砚白面对顾鹤年的邀请,优雅地捂嘴笑了笑。
他将酒杯重新塞回陆久手里,随后,手提裙摆,优雅地回了个礼。
他笑着说:“好啊。荣幸至极。”
在他身后,陆久双眼都快瞪脱框了。
该死!
他痛恨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左右顾砚白的决定。
只能见机行事了。
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顾砚白安然无恙。
这是现在陆久的第一要事——
作者有话说:改完啦,休息!
第30章 情杀13|抢夺黑卡 顾砚白借由陆久的……
顾砚白微笑着将手缓缓伸向顾鹤年, 递到顾鹤年眼前。
顾鹤年优雅地牵起顾砚白的手,低下头在他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顾鹤年干皱的嘴皮如砂纸般重重擦过顾砚白的手背,在他白皙细嫩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划伤后的淡淡红痕。
顾砚白下意识地抽了下手, 却没抽动。
顾砚白:……老家伙劲还挺大。
看得陆久眉头紧皱,感觉像是外卖吃到死苍蝇般恶心。
他无数次想要将顾砚白的手从顾鹤年那里夺回来,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在悠扬的舞曲声中, 一老一小跟随舞曲, 翩翩起舞。
舞会才刚开场,还在预热阶段, 顾砚白就觉腰肢一紧,他低下头, 却见顾鹤年苍老的手正紧密地贴在他的后腰处。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身体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 却反被顾鹤年搂得更紧了。
“顾先生, 您这是……”
顾砚白没忍住, 出言想要提醒顾鹤年有些越界的动作。
顾鹤年微微低下头, 花白的鬓角几乎要蹭到顾砚白的耳尖,呼出的热气带着些许烟酒混杂的浊气,喷洒在顾砚白颈侧。
顾砚白有些厌恶地偏过头去。
“林小姐可别因此冤枉顾某。”
顾鹤年嘴角噙着看似歉意的笑,眼底却浑浊地闪烁着算计的光,“舞池那么滑,林小姐又穿着如此高的高跟鞋,若是在下不小心护得不周,让你摔了碰了……”
他刻意顿了顿,视线不怀好意地扫过顾砚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令人不适的伪善,“别说崴了脚,就是蹭破一点皮,也足够让我心疼懊悔许久了。搂得紧些,终究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你说是不是,林小姐?”
顾鹤年爱怜地看向顾砚白,顾砚白,顾砚白他表示有点想吐。
但是他强忍住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
“顾先生,单纯跳舞有点无聊,我能不能和你聊聊天呀?”
知道顾鹤年喜欢他的圆眼睛,顾砚白特地将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将那个老家伙迷得险些找不着北。
“当然可以。林小姐想问什么?”
为了让顾鹤年沦陷得更深,顾砚白心一狠,抬手反搂住了顾鹤年的脖颈。
顾鹤年只感觉到茉莉花香满香扑鼻,随后,怀中的美人贴得离他更近了。
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意乱情迷。
见顾鹤年因为自己的动作瞳孔放大,呼吸急促,顾砚白连忙趁机低下头,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胸前的口袋中。
在酒红色的玫瑰干花和金色手帕的遮挡间,隐约可以看到黑卡的一角。
顾砚白望着黑卡,嘴角微勾。
今天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
但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地拿到房卡,还不能被顾鹤年这个老狐狸发现,着实不易。
正在思索间,顾砚白忽然感觉有个什么怪东西一下一下地/磨蹭/着自己。
顾砚白:!!!
不好,老东西发晴了!
与此同时,顾鹤年借着跳舞,不知不觉将顾砚白带到了舞台边缘位置。
眼看那双邪恶的魔爪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顾砚白心一横,伸出手就打算强行夺取顾鹤年胸前的房卡。
下一刻,灯光变幻,第一首舞曲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尾声。
在第二首舞曲前奏响起的同时,一只冷白色、结实有力的手臂快准狠地从后往前紧紧揽在他的腰间。
像是给顾砚白的腰间系了一条保险带。
随后,“保险带”用力地一根根掰开顾鹤年的五指,将其嫌弃地甩落一旁。
“林茵茵——!!!”
身后传来陆久如红酒般醇厚的独特嗓音。
没有丝毫犹豫,顾砚白瞬间卸下所有防备,借由陆久的手臂为支点,略施巧劲,扭动腰肢挣脱开顾鹤年的桎梏,随后……
直直落入陆久的怀抱之中。
紧密相贴、严丝合缝,就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如此亲密。
这一番动作,使得陆久汗水津津,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湿漉漉一片。
“没事吧?刚才那老登没占你便宜吧?”
陆久顾不得擦汗,单手搂在顾砚白腰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顾砚白有些凌乱的假发。
顾砚白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地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调整有些失序的呼吸。
“没……没事。”
顾鹤年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双手还保持着搂腰的动作。
陆久越想越生气,索性狠狠剐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顾鹤年早就已经被陆久给千刀万剐,砍成人彘了。
但可惜,他此时此刻戴着面具,因此毫无半分杀伤力可言。
“看什么看,没听到舞曲换了,你难道还想强行霸占茵茵一个舞伴不成?懂不懂点社交礼数啊!”
顾鹤年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晚宴之上。
“不好意思,林小姐,黄小姐。我刚才没听到,不是故意的,你们别生……生气……”
顾鹤年自知今晚已经讨不到两人的便宜,赶紧灰溜溜走远,及时寻找新的狩猎对象。
而这边,已经得手的两人也不再理会顾鹤年。
“陆久 ……”顾砚白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手指轻轻扯了扯他腰侧的布料,“你……再借我靠靠,我现在暂时还站不稳。”
“怎么了?”陆久听闻瞬间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推开他检查,“那老东西碰伤你了?”
“不是……”顾砚白耳根通红,整个人几乎陷进他的怀里,“是脚踝……好像扭到了。”
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透过浅薄的布料渗进来,更热了,陆久扶在他腰侧的手掌猛地收紧。
霓虹灯的光晕在两人紧贴的衣料间流转,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掌心下腰肢的细微战栗。
“活该。疼还强忍着和那个老东西一起跳那么久,要是我不来救你呢,你要怎么办?”
陆久哑着嗓子骂了一句,却口是心非地将人更紧地揽向自己,“还能不能走?”
顾砚白将双手从陆久的腰腹处上滑至肩膀,总算借力堪堪稳住了身子。
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笑话来。
高跟鞋还真是难以驯服啊……
“要是说不能,你想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一路将你背回去了。”陆久不假思索回答道。
“哦?可是九哥你现在可是穿着裙子呢,穿着裙子背我,怕是不合适吧?”
顾砚白边和陆久开玩笑,边仰起头看向陆久。
仅一眼,就笑了。
“九哥,你脸上这妆……”
顾砚白望着陆久,欲言又止。
他多次抬起手,却又放下,这副纠结的样子看得陆久心道不妙。
“我脸怎么了?”
陆久说着抬起手来便要摸脸,顾砚白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哎,别乱摸。你汗出太多有些脱妆了。现在脸上惨白惨白的,有些……那个啥,惊悚。”
顾砚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久有些僵硬地任由顾砚白制住手腕,低下头,不想让顾砚白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滑稽的样子。
糟了,在顾砚白面前丢脸了……
都怪顾鹤年这个该死的老毕登!!!
陆久真是越想越气。
突然,他想着想着,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喂,顾砚白。”
他低垂下头,凑近顾砚白轻声道。
“嗯?”顾砚白的声音尤带笑意。
“做好准备。”
“什么?”顾砚白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准备……”
“起飞——”
在陆久奇怪的话语声中,陆久用力托起顾砚白,随后,将他抛向了舞台的另一边,一位背头男的怀中。
陈文博:???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事?
天降美女,还主动投怀送抱?
顾砚白没有站稳下意识后退几步,恰好横插在正在跳舞的陈文博和贝可之间。
三人一时间僵在原地,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随后,贝可凄厉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林茵茵!!!你又破坏我俩约会!老天爷,你是不是克我?不然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
顾砚白指了指自己,无辜道,“我?”
拜托,他也很冤枉好吗。
谁知道陆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顾砚白看向陆久,此时此刻,陆久借助反推力,一鼓作气主动上前霸气十足地反搂住了顾鹤年。
一米七三的顾鹤年在一米八三还穿了8cm高跟鞋的陆久怀里,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顾鹤年高仰起头惊讶地看着“怀里”的陆久,震惊地动都不敢动。
“你……”
顾砚白猜测,顾鹤年应该是在震惊,一贯以小家碧玉形象出现在当众面前的黄清怡,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孔武有力了。
再加上陆久本就个子高,此时还穿着高跟鞋,身高直接超过一米九,比宴会上大部分的男性都要高。
在顾鹤年面前堪比是巨人般的存在了。
陆久知道自己的女装形象吸引不了顾鹤年。
索性也就不装了。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原本的声线。
“喂,老毕登。”
“你……你叫我什么?”
“还有这声音,不对劲,你不是黄清怡,你是谁!”
顾鹤年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陆久,只见陆久嘴角微扬,随后,在歌曲来到最高.潮时,他果断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陆久本来就没学过化妆,但其实,他化得好不好根本没所谓。
因为,他本次化妆的目的唯有两个。
第一,化成绝世美女吸引顾鹤年的注意力,从而趁机找到并顺走黑卡。
第二,借助化妆掩盖住自己原本的容貌。
第一步显然已经失败得彻底。
但是第二步,却意外的成功。
陆久甫一摘下面具,顾鹤年就好像见了鬼一般挣扎着想要逃离。
只见陆久脸色煞白,黑色的睫毛膏因为炎热化成两道黑色泪痕顺着陆久脸庞缓缓流淌而下。
脸颊上是两大团如太阳般红彤彤、明艳艳的粉色腮红,占据了陆久脸颊的一半。
嘴唇上是没有抹匀的正红色口红,随着陆久微微上扬的嘴角,看起来像马戏团的小丑,既搞笑又滑稽。
顾鹤年咽了口口水,瞳孔放大,显然是被陆久这副阴森恐怖的样子给吓坏了。
“鬼……鬼啊——别……别过来……”
顾鹤年用力挣扎,却被陆久越搂越紧。
陆久非但没有与顾鹤年保持距离,甚至还主动越贴越近,嘟起嘴来做出一副想要亲吻顾鹤年的样子。
“顾先生,林妹妹可以,我不行吗?”
他先是故作娇羞地掐起嗓子来说话,随后,冷下脸来一字一句粗声道。
“我为什么不行?嗯?说话!”
“行行行,你行,你最行可以了吧?保安,保安——”
陆久闻言连忙捂住顾鹤年的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眼见保安们手持电棍步步紧逼,他不再犹豫,伸出两指快准狠地夹起黑卡。
随后,他用力将顾鹤年掼在地上,趁机落荒而逃。
保安们见状连忙分成两队,一队去扶顾鹤年,一队去追陆久。
顾鹤年狼狈地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道,“卡,我的……房卡……”
“顾老先生——快打120,顾老先生晕过去了!”
另一边,陆久一边奋力奔跑,一边迅速果断地摘下自己身上的全部伪装。
假发,裙子,高跟鞋……
很快,辣眼十足的斑马女郎就蜕变成一个妆容怪异的年轻男人。
陆久本想一鼓作气直接离开酒店,却不料保安已经接到通知,此时正全副武装地堵在酒店门口逐一排查往来宾客。
他边跑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着装。
早已被汗水浸湿的白色老头汗衫,外加紧身包臀黑色四角裤,还赤着双脚。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反倒像是非法进入酒店想要做些什么违法乱纪的恶事的变态狂。
陆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往反方向跑去。
现在酒店警力部署都集中在一层,楼上反而看管不严。
等他们反应过来上楼进行逐一排查,还需要一段时间。
权衡之下,他决定去楼上的VIP包厢寻找一线生机。
他不敢搭乘电梯,这样做容易被正在四处巡逻的安保人员逮个正着。
于是,陆久便只好一层一层徒步上楼,寻找没有落锁的酒店空房间,打算先进去暂时躲避一阵,顺便卸掉脸上已经花掉的妆容。
直到跑至四楼。
一般来说,酒店建造会特意避开四层和十八层。
然而,这层本不该出现的楼层,却因为陆久走的是紧急通道,而兀然呈现在陆久眼前。
和其他楼层相比不同的是,四层空荡荡,荒无人烟。
走廊两侧没有包厢,也没有电梯,只有一条通往未知的,黑漆漆的走廊。
没有安装电灯,黑暗中,唯有“紧急通道”的绿色标识,散发出诡异的绿油油灯光。
陆久咽了口口水,双手抱臂。
他现在所在的真的还是酒店,而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吗?
就在他犹豫着想要打退堂鼓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缥缈空灵的童声。
“来这里。”
诡异的童声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尽头传来的,陆久听到后下意识脚步一顿。
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森冷寒意。
“什~么~人?”陆久的声音都打着颤。
要知道他陆久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人蛇神”,却唯独——
怕鬼。
陆久的脚步定在原地,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就在陆久踌躇着是否要转身逃跑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很像是那种木棍敲击大理石板发出的撞击声。
陆久咽了口口水,再也经受不住此等的精神折磨,捂住嘴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锐爆鸣声,拔腿就跑。
却在转身的瞬间,透过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跌跌撞撞摸黑前进的白裙女孩。
陆久停下了脚步。
他不敢转过身,于是便保持着一个稍许有些别扭的姿势,偏过头用眼角余光悄悄注视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发及腰,双眼处蒙了一块绣有蝴蝶纹样的白色纱布。
她赤.裸着双脚,脚踝处系有一条红绳,红绳上绑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金色铃铛。
伴随着她的脚步,金色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在寂静的走廊内呈现出三体环绕声,更显诡异。
她左手拄着拐杖,右手一点点摸索着墙壁缓慢前进,走得很慢、很艰难。
离得近了,她好像是听到了陆久急促的呼吸声,敏锐地侧过脸动了动耳朵。
试探问道,“你是谁?我从未听过你的声音,你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对不对?”
陆久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他死死捂住嘴,看着盲人女孩越走越近。
然而,虽然陆久一语不发,盲人女孩却无比确定他的存在。
因为她听到了他随着她的靠近,逐渐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声。
于是她再次开口试探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吗?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作者有话说:盲人妹妹也是复仇小分队中的一员哦。和情杀篇关系不大,会在霸凌篇中大篇幅出现。因为被顾砚白所救,所以是顾砚白的徒弟。是攻受感情的神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