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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轮狩猎时间后,他们会来到会议室,参与共同讨论。这个时候,由教养嬷嬷担任的法官会宣布当前轮次是否有人“死亡”,以及是否有人动用了能力。

听到钟声后,五号暴躁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传来。

“该死的,白白浪费了一轮机会!七号,都是因为你在那边磨蹭。要我说整这些战术之类的干嘛,直接厮杀就好了!”

“下轮我会直接关闭对讲机。小爷我自己玩去了,你俩自己研究战术去吧,我可不想在智力竞赛中垫底。”

五号说完这些后,便关闭了对讲机。

“当真是个蠢货。不先分析出每个人对应的能力,就急急忙忙地上赶着去送死,难怪每次智力竞赛都名次垫底。”

七号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疾。

“九号,你该不会像他一样蠢笨如猪吧?”

任九自然不会蠢到和五号一个境地。

他知道,在七号心里,五号已经是枚弃子了。

随时可以被当成是挡箭牌所舍弃。

他从未玩过此类游戏,因此他需要一名擅长游戏的队友,带他一起。

“我认同你的安排。”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我们等会儿圆桌上见,九号。”

在说完这些后,钟声再次敲响。

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任九被人拉着带到了会议室,坐下。

审判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猜猜顾砚白在哪里[捂脸偷看]

第87章 与虎谋皮 丘比特

法官:“天黑请闭眼。”

法官:“预言家请睁眼, 选择一名玩家查验身份。”

在黑暗中,任九感觉到有一道敏锐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先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随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必须尽量保持表情自然,非但不能屏住呼吸,还要尽力保持呼吸频率和往常一样才行。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很快调整了呼吸频率, 于是, 他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略过他,落在了别处。

看来对方暂时受到了蒙骗, 没有把第一次验证的机会用在自己身上。

法官:“预言家请闭眼。”

法官:“女巫请睁眼。今晚是平安夜。是否使用解药?是否使用毒药?女巫请闭眼。”

法官:“丘比特请睁眼。丘比特请闭眼。”

法官:“猎人请睁眼。猎人请闭眼。”

法官:“天亮了。”

蒙在任九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摘下,他眨了眨眼, 方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

十三号先是看了看左边, 又看了看右边, 捂嘴痴痴笑了起来, “昨晚竟然是平安夜?看来, 这场游戏是三匹傻狼。足足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竟然连一个人也找不到。”

她有些傲慢地摆了摆手,瞬间激怒了五号。

“你——”

他下意识就要发作,却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悻悻地坐下。

不过他奇怪的举动却没有逃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十三号的眼睛顿时一亮,她的笑容愈发明媚起来。

“哎呀,有人自曝了呢。”

五号恶狠狠地瞪了十三号一眼,眼神下意识瞟向七号,想推七号做挡箭牌。

谁料七号丝毫不顾及队友之情,想也不想便撇清了自己和五号的关系。

“我是预言家,昨晚我查验了五号, 他的身份是狼人。没办法,五号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吧?”

七号边说边推了推眼镜,看上去很有说服力。

她锐利的目光扫射全场,顿时气场全开,一时间没人怀疑她是预言家的身份。

此时此刻,七号的内心也在打鼓。

她不知道真正的预言家是否会跳出来,戳破她的谎言。

她承认她在赌。

但其中也有精密计算的成分。

毕竟现在场上只有四个神职,四位神职中,当属预言家最危险,是狼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旦预言家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毫无疑问的,他会成为狼人狼爪下的第一血。

但是规则却是,本场游戏只有第一名玩家可以赢得最终的胜利。

看似是阵营战,实则是各自为战。

这样看来,四位神职中,只有预言家的技能最为好用。

因为只有他的技能,能为他排查出所有的狼人。

如果她是预言家的话,七号想,她也会选择躲藏起来,独善其身。

“喂!”

眼看自己就要被投出局,五号决定和自己的狼队友共沉沦。

“你们要是再不救我,我就要念出你们的名字了!”

“c——”

刚念出第一个音节,一块手帕从后往前,死死捂住了五号的嘴。

五号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疯狂挣扎。

但捂在他口鼻上的手帕力道极大,甜腻刺鼻的迷药气味汹涌地灌入他的肺部。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力量迅速流失。

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音。

“五号出局。”

“因为他破坏了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号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被无声地拖入阴影之中。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十三号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结,七号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任九看着五号消失的角落,又看向阴影中那道模糊的背影,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极速攀升。

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游戏。

破坏规矩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直接和残酷。

伴随着五号的出局,游戏来到第二轮。

此时场上局面发生了变化,游戏人数从七人下降至六人。

本就稀少的狼人人数,又减少了一名。

这意味着任九和七号的赢面又小了很多。

这轮,他被安排搜寻五楼及以上的楼层。

他被丢在了废弃的衣帽间。

幸运的是,这次他才离开房间不久,便遇上了一个人。

楼内很黑,从他所在的角度并看不清对方的正脸。

但光看外形,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又高又壮,这令他想到了方才圆桌上坐在他左侧方的八号。

八号此时此刻正鬼鬼祟祟的,好似正在焦急地寻什么人。

焦急到,就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只顾着莽莽撞撞地往前冲。

任九一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对方身后。

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和七号汇报他这边终于找到人了。

就听到前面八号自顾自神神叨叨的不断念叨着:

“该死的。九号人到底在哪里。连到人狼恋了,连到人狼恋了,我这该死的破运气!”

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还疯狂地打着自己的手背,看起来比任九这个“狼人”还要可怕。

活像是个疯子。

任九没想到八号的目标竟然是自己,他大惊失色地迅速回过神便要离开,却不料大楼透明的穹顶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踪。

清亮的月色透过透明穹顶照射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将地砖变得像镜子一样,可以反射万物。

八号早已察觉到九号的存在,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吸引九号上钩而已。

而现在,时机已到!

在任九转身的瞬间,八号原本笨拙的身影顿时变得如灵猫般矫捷,他一把拽住九号的衣角,用力将他往后扯!

任九猝不及防之间脚下打滑,顿时单膝跪地。

“嘿嘿,总算逮住你了,我可爱的小羊羔!”

八号舔了舔嘴唇,十足的猥琐。

任九见状,连忙双手高举,表明自己是好人。

却不料八号听后,嘲讽地切了声,随后,在他面前缓缓蹲下身,胖胖的脸蛋在任九的面前无限放大。

“我可爱的小羊羔,在我眼前,装什么装。你是什么身份,我还能不知道?”

八号从口袋中掏出身份卡,在任九的脸颊边重重地拍了拍。

“你仔细睁开你那双愚蠢不堪的眼睛好好看看,老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身份卡被贴在任九的脸颊边,任九看不清卡牌上的字样。

但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明显的恶意。

他瞬间做出了保命的动作:将双手手肘后折护在了自己的名牌之上。

在所有的神职中,能明确知晓他身份的角色,唯有两人。

一个,是每轮游戏可以验证一名玩家身份的预言家。

一个,则是在游戏开始,便能任意指定两位玩家为“情侣”的丘比特。

丘比特是张非常特殊的神职卡牌,因为他是游戏的搅局者。

他可以根据所连“情侣”的身份,自由转换阵营。

但是,丘比特虽然能自由决定谁和谁成为“情侣”,却不能知晓“情侣”各自的身份。

所以,能如此确定自己是狼人身份的,除了预言家外,不做他想。

见到任九如此防备自己,八号好像是被活生生气笑了。

他站起身,将卡牌直接丢在了任九的面前。

高高在上地傲慢道,“喂,你到底是近视还是妄想症?我都把卡牌贴你脸上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好好看看,谁才是你真正的爹。”

爹?

任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他承认他现在拳头有些痒痒的,想要揍人,但显然,现在查看面前的卡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想要“杀人”,不必急于一时。

他转为单手护着名牌,另一只手则探向近在咫尺的卡牌。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卡牌翻转过来,赫然是光屁.股射箭的小天使形象。

这赫然代表八号的身份是丘比特,而非他之前所猜测的预言家。

再加上八号方才特没礼貌的自称为爹……

任九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八号,试探问道,“你在连人时……选择了……我?”

“嗯。”八号傲慢地抬高了下巴。

“可是,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你连的就是人狼恋?除了我之外,你还连了谁?”

听到这个问题,八号神秘的笑了笑。

“九号,我本以为这场游戏中,除了我之外,最聪明的人就是你。没想到,你还是处处都不如我,啧啧啧。”

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到八号充满侮辱性的嘲笑,任九决定在知晓自己的对子究竟是谁后,便果断“大义灭亲”,将八号先灭了,给自己好好出出气。

想到这里,他不免放低了姿态,决定先将自己的“情侣”试探出来,随后,在本轮游戏结束之前,联合七号一起干掉对方。

他有信心,七号绝对会赞同他的决定。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丘比特这个搅屎棍。

无论是正方亦或是反方,皆如是。

于是,任九压下心头的火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甚至带着点讨好。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不如你聪明。所以,丘比特大人,你连的另一位到底是谁?总得让我知道吧,毕竟我们可是‘情侣’,得互相照应才是啊。”

八号闻言很是受用,得意地哼了一声,似乎很享受任九这种“服软”的态度。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炫耀口吻。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连的啊……”

“是‘人质’!”他有些兴奋地挑了挑眉,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决定天才极了。

“人质?”任九心中一震,倘若不是八号提醒自己,他还当真没有想过,‘人质’可能也是玩家中的一员。

“没错!没想到吧?你老爹我厉害不厉害,嘿嘿嘿嘿嘿”八号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规则里不是说了吗,人质是所有好人阵营都必须优先保护和解救的目标,保护他是好人阵营获胜的条件。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人质的生存概率最高,他不会死啊!我把自己和他连在一起,就等于上了一道最强的保险!只要他能活到最后,我就有机会赢!”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想想看,好人会拼命保护他,狼人如果想赢,在杀光好人之前也不敢轻易动他,怕引起好人阵营的疯狂反扑。我这招,是不是绝了?”

任九看着八号那副自以为得计的模样,表面附和,内心无动于衷。

这家伙确实有点小聪明,算盘打得很精,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这是一场个人战。

倘若人质也是一名玩家的话,那么,解救他后获胜的,究竟是谁呢?

“所以,”任九缓缓开口,确认道,“你其实,也不知道人质具体是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知道人质究竟是哪位玩家,对吗?”

八号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这个身份的战略价值。只要他是人质,就够了。反正只要我活着,总归能找到那家伙的,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任九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一个连自己连的对子都不关心,只把同伴当作计算筹码的丘比特,一个张口闭口侮辱自己的家伙……

想到这里,任九脸上伪装出来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我明白了。”任九站直身体,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老爹’”他嘲讽地勾起嘴角。

八号察觉到任九语气的变化,得意地表情僵在脸上,“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任九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锐利地扫过八号身后的某个方向。那里,七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堵住了八号的退路。

“你的‘保险’,现在要失效了。先解决掉你这个最大的变数,对我们狼人阵营来说……”

“才、是、最、优、解。”

八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你……你们敢动我?九号,我可是丘比特,我们是一边的!”

他终于想起来要打亲情牌,但可惜,他的动之以情只能感动自己。

“动了又怎样?”任九冷笑,和七号交换了一个眼神,“与虎谋皮,他日必为虎所噬。八号,没听过这句话么?”【注】——

作者有话说:遇到侮辱咱们强强小情侣一般当场就揍回去了,就是这么刚这么爽!

小白快出来了,再等等,再等等……

【注】:“与虎谋皮”最早见于北宋李昉等编纂的类书《太平御览》,其卷二〇八引《符子》记载:“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呼藏于深林之中。”后世将“狐”易为“虎”,强化了与强大对手博弈的警示意味。

第88章 两人出局 两人出局,游戏继续。……

八号在看到七号堵在身后后, 脸色骤变,瞬间意识到自己被人阴了。

然而,长年累月的训练令他在面对危机之时, 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迅速后撤半步,迅速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八号望着九号,粗声骂道,“X的!两个小狼崽子想阴我?”

七号面对八号气急败坏的样子, 出奇的冷静。

“九号, 接下来听我指挥。他重心低,下盘稳, 千万别硬拼。”

七号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解一道数学题,“利用走廊宽度跟他进行游斗, 拼耐力, 最大程度地消耗他的体力。”

任九闻言瞬间会意, 没有贸然前冲, 而是开始绕着八号进行侧向移动, 目光紧锁住对方名牌的位置。

八号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牛, 横冲直撞地猛地冲任九冲来,双手直抓任九肩膀,速度竟出乎意料地快。

“左闪,攻他右肋空档!”七号的指令及时而至。

任九依言弯下腰,向左快速滑步,险而又险地避开那记猛扑。

同时,右手疾如闪电,快速探向八号右侧的腰间。

那里果然因为刚才的扑击动作露出了破绽。

然而八号反应极快,在听到七号指令的瞬间,他粗壮的左臂猛地回扫, 格开了任九的手。

一击不成,任九不敢贪多,立刻后撤,再次和八号之间拉开距离。

“八号耐力不行,继续耗!九号,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耐力有9分,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最终的胜利绝对属于我们。”

像是被七号的言语所激励到,任九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

反观八号,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七号紧紧盯着八号已经开始微微起伏的胸膛,微微一笑,“注意他的假动作,他习惯先晃左肩,再迈右腿!”

八号闻言又惊又怒,他本来就因为七号的话压力剧增,现在更是小伎俩被她一眼看穿。

他再次发力前冲,这次虚晃一枪后,果然出其不意地伸出左脚,企图绊倒不断移动的任九。

但却不料,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受到七号言语的暗示,稳稳跳入了对方为他特意设下的陷阱之中。

“跳!”七号厉声提醒道。

任九纵身跳起,避开绊腿,落地瞬间毫不迟疑地向前一蹿,整个人几乎贴地,同时双手极速抓向八号因为抬腿而再次暴露的名牌!

“撕拉——”

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八号只觉得后背一凉,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他缓缓回头,只见任九手中正捏着写有他编号的名牌,微微喘着气,眼神冷冽慑人。

七号走上前,缓缓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宣布,“八号,出局。”

八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肥胖的身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垮了下去。

与此同时,倒数五分钟的钟声响起。

但两人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于是,两人商讨本轮不再进行狩猎,而是盘坐着一起静待天亮的到来。

两人回到任九本轮的出生地坐下。

“九号,刚才,为什么叫我?”

在第二轮游戏刚开始时,任九便和七号商讨过,在一方遇到猎物时,要如何在不暴露狼队友身份的情况下,一起打配合。

最终,两人确定为,用指甲轻轻敲击对讲机的联络方式。

第一次敲击,三下,意味着需要狼队友配合自己,一同进行猎杀。

第二次敲击的次数,则代表发现猎物的层数。

七号神色复杂地看向任九,“刚才你和八号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丘比特,而你,是他连的对子。你们才是相同阵营的。而你却选择了和我站在同一边,为什么?”

“该不会是……”

任九火速打断了七号的话,生怕对方说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之类的惊人之语。

“你误会了七号。我之所以选择消灭他,仅仅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愚蠢和自以为是。和这样的人站在同一边,被出卖是早晚的事。我也有野心,我也想赢。”

这是任九第一次明确地表露出他的野心。

这点令七号感到惊讶不已。

“我本以为你很佛系,至少对比十一号来说,是这样的。”

没有想到七号会提到顾砚白,这让任九不由得微微有些愣神。

“十一号,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提起顾砚白,七号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带着些许的敬佩,也带着些许的战意。

“他是一名可敬的对手。很厉害,也对自己很心狠。”

没有想到顾砚白在其他人眼中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认知和顾砚白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

任九眨了眨眼,他忽然觉得,顾砚白就像那本他看不懂的小说。

而他对于他的了解,或许尚且还停留在小说的封面,那个浅显的书名上。

他还想趁机多问一些关于顾砚白的事情,而代表第二轮游戏结束的钟声,却在这时骤然响起。

“九号,我们第三轮游戏见。”

在说完这句话后,任九再次陷入了黑暗。

又回到了熟悉的大厅,在经过了相同的流程后,人数减少至了五人。

这代表着狼人更难在其中隐藏自己的身份。

十三号惊讶地看着八号空缺的位置,惊叹道,“天呐,昨晚竟然死人了。究竟哪个是女巫,如此自私自利,见死不救,实在是……”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十五号淡淡打断了十三号的话,“我看有些人别是趁机想要浑水摸鱼,那个自私自利的女巫不就是你吗?自己骂自己,姐姐,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得下心呢。”

任九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那个格外瘦小的,留有乖巧蘑菇头发型的小男孩。

他毫无疑问是这场游戏年纪最小的玩家,据任九预测,男孩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岁。

可就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尖锐刺耳,一下便刺痛了十三号敏感的神经。

她瞬间站起身,高声尖叫道,“闭嘴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我是女巫,有什么证据?”

男孩冷哼一声,老神在在,“你是不是女巫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

“你——”

“砰!”一声巨大的枪声打断了两人的唇枪舌战,众人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法官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十三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阵胆寒。

男孩也瞬间乖巧地噤了声。

任九的目光落在法官手上的□□上,眉头紧皱。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像是福利院,反倒更像是什么杀手培训中心……

这里的孩子每一个都古怪而邪恶,“邪恶”落在他们的身上,不像是一种性格底色,反倒更像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保护伞。

然而还不等任九细想,法官就残忍地宣判了八号的出局,以及……

正式开始第二轮的发言。

按照编号顺序,本轮从后往前,先从十五号开始发言。

十五号嘬了嘬拇指,一脸天真的笑了笑,随后,将目光准确地落在了七号的身上。

“我已经知道谁是狼了哦。”

面对十五号的目光凝视,七号不动如山。

“我是猎人。”

此话一出,全场具惊。

没有人想到,神职人员会公然讲出自己的身份。

他的目的是什么?

吸引狼人的注意力吗?

七号的睫毛颤了颤,显然内心也是惊讶不已。

然而明面上,她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异常。

见状,十五号的脸上有明显的失落之色。

“但是好可惜,没有找到她的狼队友耶。”

十五号有些失望地低垂下头,随后,他忽然开始一反常态地癫狂大笑起来。

“但是,我可以发动技能哦。法官嬷嬷,我可以发动技能的吧?”

十五号歪着头,俏皮地看向法官。

法官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可以。十五号猎人,请发动你的技能。你要带走哪位玩家?”

“七号。”

十五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七姐姐,最终还是小十五赢了你哦。”

“砰——!”十五号比了个手枪的动作。

法官:“七号,十五号,出局。天黑请闭眼。”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任九崩溃地从黑暗中醒来。

他没有想到看起来乖巧的十五号,内心如此疯狂,哪怕自己出局也要带走七号。

他们之间是存了什么过节吗?

已经是第三轮了,这次,他必须要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或许是运气好,又或许是别的,每次投票环节,都还没有轮到预言家发言,就已经重新重返黑夜。

所幸的是,经过两轮游戏,他已经彻底摸清了游戏规则,知道这个游戏究竟该怎么玩好了。

他知道本轮,他一定会被淘汰。

因此,第三轮对他来说,是神明与狼人之间的生死决战。

此时此刻,场上的情况对他来说极为不利。

第一,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人质”的位置。

第二,现在场上的神明只剩下“女巫”和“预言家”了。“预言家”无所畏惧,他的技能暂且不具备杀伤力。但是“女巫”的毒药和解药还没用。

如果想要在天亮时活下去的话,“人质”和“女巫”他势必要解决掉一个。

究竟选择谁作为本轮的狩猎目标比较好呢?

就在任九犹豫的间隙,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大楼的透明穹顶之上。

他忽然想到,这样的大楼,会不会其实存在着隐藏的楼层……

比如……天台之类的?

这是一座格外老式的废弃大楼,就连电梯都没有建设,上下楼完全只能倚靠人力攀爬。

而规则上,从来都没有明确表明,这栋大楼仅有七层之高。一切都是他们的自我揣测。

但是,任九并不敢随意出去冒险,因为现在他只剩下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究竟要如何才能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呢?

任九低垂下头,开始头脑风暴起来——

作者有话说:休息了一天,我又回来啦,宝宝们想我没[让我康康]

我争取这周多更一点,至少比上周多一点吧,嘿嘿。

预告:小白下章即将华丽丽登场!!!

第89章 游戏结束 既然要赢,那就要堂堂正正的……

这样一想, 当真令他想起来,方才在和七号进行配合时,他们曾巧妙地利用大楼内光滑明亮的地砖, 以地砖为镜面进行折射,从而观察目标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将视线落在地砖上,随后,俯下身来, 将身体无限贴近于地面, 不断变换角度。

随着月光的折射变换,任九当真隐隐约约看到了穹顶的一端, 好像有一个被吊起来的人影!

任九顿时呼吸一滞。

那个人影会是“人质”的吗?

他的……“恋人”?

丝毫不敢耽搁,他贴着墙壁, 弯下腰, 尽量贴边走, 将自己隐匿于无尽的黑暗当中。

殊不知此时此刻, 他的一举一动都已被人尽数掌握。

此时此刻, 七层。

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少女不耐烦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男人的手臂, 说道,“喂,十号,你究竟要冷眼旁观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了,时机未到。你要动手,大可自己一个人去,何必非要带上我……”

十号冷冷地推开十三号的手肘,气得十三号狠狠给了十号的胸膛一拳。

“要不是我身体孱弱,何必非得依靠于你,可恶!早知道上轮白天投票时, 就放技能将你直接药倒出局,省得你拖拖延延直到现在……”

为了使游戏更多元化,顾宏济修改了游戏的规则。

给原本就复杂的游戏增添了更多的障碍和限制,这也就造就了现在,身体羸弱的十三号必须要依附于身强体壮的十号才能在游戏中保持更多优势的情况。

因为她的技能,只能在白天投票轮到她发言时才能进行施展。

而上一轮,在还未等到她发言时,便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

她的犹豫,造成了现在进退为难的尴尬局面。

都怪十号,不断游说她说要将底牌留到最后一轮再打,要不然……

十三号越想越气。

殊不知,十号之所以还留着她,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没错,十号便是那个真正的预言家。

第一轮比赛,他没有验九号只是因为九号表现得实在是过于明显罢了。

尽管九号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频率暴露了自己,但是这一切对于十号这个老手来说,还是太过于小儿科。

他不想白白浪费一次验证的机会,于是便将第一次验证用在了除自己外最强大的对手——七号的身上,果不其然,她是匹狼。

至于七号会跳预言家,也是在十号的预想中的。

他不想这么快的暴露自己,于是便选择了隐藏身份,静静蛰伏,等待一个反扑的机会。

在第二轮游戏进行时,透过地砖,他见到了正在对峙的三人,也因此再次明确了三人的身份。

这个时候,他已经基本判断出在场每个人的身份。于是,通过对讲机,他主动联系上了十三号。

十五号则表示,拒绝与他们合作。

然而,从一开始,十号想要的,便只有十三号。

他所求的,并非是可以挽救性命的解药。

而是……

——毒药。

他不想过早地将毒药使用在明狼的九号身上。

因为,他想通过这场比赛,试探出九号真正的实力。

在爱心孤儿院里,他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除了十一号。

然而,唯一赢他的十一号却在格斗竞赛中输给了九号。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而现在,九号的举动更是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测。

他想做什么?他想去哪里?

“跟上。”十号拍了拍十三号的肩膀,命令道。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十三号不耐烦地白了十号一眼,但还是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任九已经摸黑来到了楼道间。

他不敢开灯,生怕因为开灯从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因此只得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行。

但幸运的是,他的夜视能力很好。

他在心中默念着楼层……

四层……

五层……

六层……

七层……

奇迹真的发生了,任九抬起头看向深不见底的黑暗,这栋大楼内部真的暗藏玄机,藏有隐藏的楼层。

他们都被透明的穹顶骗了。

那灯光哪里是什么月光,分明是可以欺骗双眼,创造无限空间的镜面。

想到这里,任九更加迫不及待地迈开腿就往上跑。

直觉告诉他,“人质”就被藏在镜面高台之上。

***

顾砚白百无聊赖地坐在高台之上,从上往下静静观望着楼下的厮杀博弈。

他的表情之冷漠仿佛楼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尽管,他也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在本场游戏开始前,顾宏济曾问过他。

“孩子,你觉得本场游戏谁的赢面更大?”

顾砚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于是,顾宏济便笑着换了一种询问方式。

“你的老对手十号?”

顾砚白想了想,摇了摇头。

“智力仅次于你的七号?”

顾砚白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那是……人小鬼大的十五号?”

“不……父亲,我觉得是九号。”

在说这句话时,顾砚白的语气格外的坚定。

顾宏济听闻愣了愣,“为什么?九号这孩子,论体力比不过八号,论智力比不过七号,论双商更是与十号天差地别,你为什么觉得是他赢,而不是你赢呢?”

这已经是明确的暗示,算是养父对顾砚白小小的私心。

他在告诉他,在蛊惑他——

孩子,其实,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所以,赢的人,为什么不可能是你呢?

然而,顾砚白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父亲,在所有的维度中,您为什么偏偏忘记了耐力呢?”

顾砚白抬头望着父亲,眼神专注,“这场智力竞赛看似比拼的是智力,但实则不然。因为在最开始,您就将游戏获胜的目标定为是个人战而非团体战,既然是个人战,便免不了要内斗。”

“而内斗,既消耗体力也消耗脑力,但最消耗的,还是精力。在场的无论是两位女士,还是五位男士,在进行了长达三、四个小时的游戏后都会感到疲惫,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于是最后,便演变为一场心理战。谁能熬到最后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谁便能赢得最终的胜利。父亲,我说的对吗?”

顾宏济闻言只是笑着摸了摸顾砚白的脑袋。

“你知道输掉一场游戏的后果的,砚白。”

“更何况,这场游戏并非绝对的公平。”

顾砚白点了点头,“我知道,父亲。因此,我会全力以赴。”

“很好。”

在游戏的一开始,他便已经率先纵观全局。

他知道丘比特是谁,也知道丘比特为了活命,将自己和九号连成对子。

但是,他却从未有过想要作弊的心。

既然要赢,那就要堂堂正正的赢。

就算会输,那又怎样?

他顾砚白又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于是,他坐在高台上。

看着任九与七号合谋。

看着任九与八号的博弈和厮杀。

就在他以为,本轮游戏即将以九号的出局作为结束之时,他听到楼道间传来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于是,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难道,当真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来救他的……

还是来杀他的……

按照游戏规定,“人质”不能自行逃脱,只能选择乖乖被救亦或是被杀。

于是,他主动将塑料胶带缠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这意味着现在,他目不能视,不能偏帮任何一派。

随后,他摸索着为自己带上镣铐,主动束缚住双手与双脚。

最后,他高高扬起脖颈,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但是他等来的并不是他所猜想的任何一种结果。

因为,两拨人在天台上,在他的地盘,为了争抢他,疯狂地缠斗在了一起。

顾砚白:???

一分钟前,任九率先二人组来到了顶楼。

视力极佳的他一眼便看到了长廊尽头的顾砚白。

看到双眼和四肢均被束缚的顾砚白,任九骨子里的善意被发挥到了极致,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想着要赶紧救人,全然忘记,这只是一场真人游戏,而非现实。

“顾砚白——!!!”

他大叫着顾砚白的名字冲上去便要救人,谁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十号和十三号早就跟在他身后一起攀登上顶楼。

十号本想趁其不备,摘取九号后背的名牌。

却不料马失前蹄,十三号那个咋咋唬唬的性子瞬间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九号!你休想抢我们的人质!十一号你是死人啊,有人来杀你,你都不会动一下?”

十三号气恼地狠狠跺了跺脚。

“我是人质,规则说了,我不能动。”

顾砚白淡然的声音更加惹恼了本就愤愤不平的十三号,“你以为我们想救你,要不是规则上说——”

“撕拉——”清脆的布料撕裂声打断了十三号的滔滔不绝。

“闭嘴。”十号将十三号的名牌厌弃地随手扔在地上。

“十号!我们是队友,你怎么能——”

“我说了,闭嘴。怎么,你是聋了,听不见吗?”

法官:“十三号,出局。”

直到十三号被执法者硬生生拖拽下楼,十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九号,总算被我找到能和你一起酣畅淋漓地对决一场的机会了。能赢过十一号的对手,我很期待,你最终会有怎样精彩的表现。”

面对十号的挑衅,任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虽然他从未和十号之间有过任何正面的交锋,但是仅凭几次短短的交谈,他便能看出十号的城府极深,以及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心智。

任九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会挑选自己作为对手,在疑惑的同时又很庆幸,自己有被人青睐有加的实力。

但是现在……

任九再次回头看着顾砚白被束缚在高台上的身影,尤其是那双被胶带紧紧缠绕的眼睛,任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想起了那个在禁闭室的夜晚,顾砚白在黑暗中压抑的颤抖和恐惧。

而现在,他再次被独自遗弃在这片孤寂的黑暗里,无助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冲垮了任九所有的算计和犹豫。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把顾砚白从这片囚笼中解救出来。

“十号。”任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锁定对手,“速战速决。”

十号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看来,‘人质’和你的关系,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好。可惜很遗憾,这会让你的判断出现偏差。”

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开始缓慢地移动步伐,如同一位耐心的棋手,审视着棋盘上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任九身后不远处的顾砚白。

任九明白十号的战术,利用顾砚白来牵制住他,让他分心。

因此,他必须更加专注,用自己最擅长的耐力来对抗十号的智谋。

他稳住下盘,同样开始游走,不给十号轻易抓住破绽的机会。

“九号,你的呼吸频率在继续飙升。”十号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在担心他,而这种情绪波动会影响你的反应速度。”

任九闻言心头一凛,十号的观察力果然恐怖。

他立刻调整呼吸,试图将注意力完全拉回到对决本身。

两人在高台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十号的每一次假动作,每一次声东击西都经过精心算计,试图诱使任九犯错。

而任九则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和顽强的意志力,一次次巧妙的化解危机,像一块坚韧的磐石,牢牢守护在顾砚白的前方。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号的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他清晰意识到,单纯的消耗战对自己不利,任九的耐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决绝,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

在又一次看似寻常的正面交锋中,十号先是虚晃一枪,随后身体猛地朝顾砚白所在的方向窜去!

这一次,他的攻击目标不再是任九,而是一直被任九护在身后的顾砚白。

他的手指如鹰爪般直取顾砚白脖颈处的要害。

这一下变故事发突然,完全超出了任九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十号会如此果决,直接采取这种釜底抽薪的战术。

大脑几乎来不及思考,身体却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不行——”

任九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整个人合身扑上,用自己的后背,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顾砚白的身前!

“撕拉——”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声布料撕裂的清脆声响,在高台上突兀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十号的手指,堪堪停在任九后背一寸之处,而他自己的后背,则传来了名牌被撕下的冰凉触感。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任九在飞扑过来保护顾砚白的电光火石之间,手臂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向后探出,竟然精准地抓住了他因全力前冲而一览无余的名牌边缘。

随后,借着两人交错的力量,将其快准狠地一把撕下!

任九喘着粗气,缓缓直起身,手中紧紧攥着十号的名牌,而他自己身后的名牌,也同样不翼而飞。

十号怔怔地看着任九,又看了看被他牢牢护在身后、安然无恙的顾砚白,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彻底错愕的神情。

他算计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任九竟然会为了保护别人,牺牲自己。

顾砚白虽然双眼被蒙,但周围的声响和骤然停止的打斗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偏过头,被胶带覆盖的眼眶似乎想要“看”向任九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想问任九,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他?

明明这是一场个人战啊。

然而法官冰冷的声音通过广播响起,打断了顾砚白的话。

“十号,出局。”

“九号,出局。”

“游戏结束,本轮智力竞赛由十一号玩家获得最终胜利。”

任九没有理会广播,他第一时间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尽量轻柔地开始为顾砚白撕开眼上的胶带,解开手脚的束缚。

当最后一圈胶带被撕下,顾砚白缓缓睁开有些不适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任九近在咫尺的、带着汗水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脸庞。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任九有些疲惫地瘫坐在地。

顾砚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才比较好。

谢谢你?

为什么?

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于是两人对视着,一时无言。

直到广播催促他们尽快离开大楼,他们才沉默着站起身,一前一后地往楼下走去。

任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刚才在保护顾砚白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必须要救人。

可是在真的救下人后,他又觉得自己真的好傻。

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怎么就在看到顾砚白身体被缚时昏了头了,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上去。

现在好了,输了比赛,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惨烈的惩罚。

而且,现在细细想来,当时绑在顾砚白身上的绳索都松松垮垮的,也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应该是刚刚才被绑上去不久。

他好像又被顾砚白给算计了。

身后,顾砚白望着任九抓耳挠腮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子。

在这所吃人的孤儿院内,居然还会为了别人,而且是明显有疑点的“别人”,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选择。

这种近乎于本能的善良和保护欲,在这所遵循着弱肉强食、利益至上的孤儿院里,简直是稀缺品。

甚至是……催命符。

顾砚白的脚步依旧平稳,然而内心却并非毫无波澜。

任九扑上来时那决绝的背影,挡在他身前时那滚烫的热度,以及撕开胶带后,那双近在咫尺的、带着汗水和如释重负的双眼……

这些画面一遍遍在他脑中清晰地回放着。

他见过太多人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从而变得冷漠、自私、精于算计,包括他自己。

他早已习惯了像刺猬一般,用层层伪装将自己包裹起来。

可任九却像一块未经雕琢、甚至带着些棱角的顽石,用一种笨拙又直接的方式,撞进了他精心构筑的内心世界。

或许……顾砚白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某种不确定的念头。

或许这块顽石,当真有其独特的魅力。

不仅仅是院长看到的“容貌”,或者十号忌惮的“耐力”,而是这种在绝境中仍然未被磨灭的、近乎愚蠢的赤忱之心。

如果,如果他这次能扛过惩罚。

如果他能在接下来的残酷中,既保住这份心性,又能快速成长,学会必要的谨慎和锋芒。

那么,或许自己可以……

顾砚白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心中酝酿。

他需要观察,需要等待。

等待任九证明他值得这份投资,值得他顾砚白冒一次险,交付出一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的“信任”。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任九必须先从那“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惩罚中,活着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本章字数是不是很长,快夸我快夸我!好吧,我承认有一半字数其实是昨天写的,因为考虑到想让读者宝宝们一次性看完,观感比较好,所以就合在同一章里发了。但还是很棒对不对,骄傲[墨镜]

第90章 惩罚 任九的受刑成为了顾砚白新的“心……

游戏过后, 任九被带到禁闭室,进行一场特殊的惩罚。

而作为游戏赢家的顾砚白,则“有幸”被父亲带到禁闭室外, 观看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冰冷的单向玻璃后,顾砚白站在那里,像一尊僵硬的雕像。

玻璃的另一边,是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是他最深层的梦魇——禁闭室。

而此刻, 被困在里面的, 是为了救他,惨遭淘汰的任九。

养父顾宏济就站在他的旁边, 语气温和得像是在点评一场艺术展览,“看看他, 砚白。你青睐有加的‘耐力’, 在绝对的感官剥夺和‘夜星’的熏陶下, 能坚持多久?”

顾砚白没有回答。

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此时此刻, 面对如此残酷的景象, 掌心微弱的刺痛感是他维持表面平静的唯一支点。

透过单向玻璃,他看见任九被束缚在金属椅上,头套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微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

低浓度的“夜星”正无声地侵入那片黑暗,它会放大恐惧,滋生幻觉,啃噬理智。

广播里,冰冷的电子音开始循环质问。

“为什么保护十一号?”

“你的价值是什么?”

“你忠诚于谁?”

任九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是药物和黑暗的双重作用。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求饶。

就在顾砚白以为这样的沉默会延续到本场惩罚的终结的时候, 透过隔音并不算完美的墙壁,一声极轻的、压抑在喉咙里的呓语,猝不及防间闯入了顾砚白的耳膜。

“顾砚白。”

不是求救,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确认,一种在无边恐惧中寻找的锚点。

顾砚白微微张大眼睛,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任九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在听到任九嗓音微哑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时,那一刻,顾砚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揪了一把,钝痛顿时蔓延至全身。

这个傻子,在这种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他。

顾砚白的心里微微发酸。

他不是在呼救,而是在确认顾砚白的存在,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能带来一丝微光。

可是,自己都对任九做了些什么……

冷落孤立……

算计陷害……

几乎将所有的阴暗手段统统使个了遍。

“看来,‘十一号’在他心里,分量不轻啊。”

顾宏济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砚白你说,要是被他知道当初是谁步步为营,引他踏入爱心孤儿院……他还会不会真心待你……”

闭嘴。

闭、嘴。

闭嘴啊——!!!

顾砚白多想冲顾宏济吼出这两个字,可是他不敢。

顾砚白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的话语像是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进他心上最隐秘、最不堪的角落。

他引他入局。

是他,利用了任九的困境和对家的渴望,将他从那个肮脏的出租屋,带进了这座更为精致,却也更为残酷的牢笼里。

每一步看似偶然的相遇,每一次看似善意的援手,背后都藏着他冷静的算计。

为虎作伥。

他看着玻璃那面,任九在无边的黑暗与药物的折磨中,无意识地、依赖般地念着他的名字。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般,一下下砸碎了他一直以来用以自我安慰的借口。

酸涩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种混杂着深切愧疚、尖锐自责和无力辩驳的痛苦和无助。

他配不上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更配不上这即使是在意识模糊时,依然将他视为唯一浮木的依赖。

他想冲父亲嘶吼,想让他闭嘴,想否认这一切。

可他做不到。

因为顾宏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他才是那个将任九推向深渊的始作俑者。

顾砚白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承受着这份迟来的,如同凌迟般的审判。

任九每一次因为痛苦而细微的颤抖,都像是在控诉他的卑劣。

那一声无意识的低喃,不再是温暖的锚点,而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良知上。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地憎恶自己的算计。

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强烈地想要保护眼前这个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顾砚白而言是漫长的凌迟。

他看着任九在看不见的折磨中挣扎,嘶吼,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衫,脖颈上的青筋因隐忍而暴起。

他听到电子音不断重复那些诛心的问题……

而任九除了那一声无意识的低唤,再未吐出任何词语。

没有背叛,没有诋毁,只是沉默的抵抗。

“意志力尚可,但情绪联结是知名的弱点,找时间切除情绪联结。”

顾宏济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继续吩咐道,“进行下一阶段吧,该测试他的生理耐受性了。”

禁闭室的门打开,光线涌入的瞬间,任九像脱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了一下。

当他被两名守卫架出来时,几乎已经无法站立,只能被强行拖拽至隔壁的观察室。

顾砚白跟着父亲移步过去,这一次,他比上次表现得急切、主动得多。

他看到任九被绑在冰冷的医疗床上,手臂被简单消毒后,一支针剂被推了进去。

那是更高浓度的“夜星”制剂。

“还是试验品,前几天刚被研发出来。”

顾宏济笑着摸了摸下巴道,“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能发挥出几分效力来,我很期待。你呢,砚白?”

该死的!

要不是体型差距太大,顾砚白真特么想一拳揍死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毕登。

但可惜,现在的他与顾宏济差距实在太大,尚且需要忍耐。

他用尽浑身力气方才堪堪按耐住了满腔的不甘和愤怒。

从嘴巴里硬挤出了一个嗯。

与此同时,在药剂被推入的瞬间,任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痉挛。

监控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他的心跳极速飙升至100以上,瞳孔涣散,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

任九痛苦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如同流浪小狗一般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顾砚白死死地盯着玻璃那面,强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他看到他曾经历过的痛苦,此刻正在任九的身上重演。

因为他,因为与他产生关联,又一个在乎他的人被拖入了“夜星”的深渊。

煞星。

他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顾砚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第一次觉得顾雪霏说的话如此之正确,一语中的。

就在这时,任九在极致的痛苦中,猛地仰起头,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单向玻璃,直直地“看”向了顾砚白所在的方向。

他嘴唇翕动,用尽全力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别……别怕……顾……”

话语戛然而止,他彻底晕厥过去。

别怕?

顾砚白浑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在任九的理智濒临崩溃的最后一刻,他想到的,竟然是让自己别害怕?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

在任九扭曲的幻觉里,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在关在禁闭室的那天晚上。

因为幽闭症害怕得蜷缩在一起的自己,一遍遍无声地求助于任九时,任九对自己说的话。

——睡吧。有我在,谁都找不到你。

他在保护他。

他真的将他很好地藏了起来。

就连深陷幻觉,都在安慰瑟瑟发抖的他。

傻子。你怎么那么傻……

顾砚白崩溃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因为他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他便将所有的爱和信任全都无私地交付给他了吗?

可他是个骗子啊!

他是个可耻的人贩子!

你怎么能……

怎么能将这样坏的他当作是挚友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情感冲垮了顾砚白一直以来精心构筑的心防。

他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任九,又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观察实验数据的父亲。

仇恨,如同淬满剧毒的藤蔓,在这一刻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恨这个将人当作商品和实验品的男人,恨这个一手创建了这座吃人的孤儿院,如今又要摧毁他黑暗中唯一一点亮光的刽子手。

【他不能再失去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顾砚白心中炸开,随后,发展成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掩饰其中的冰冷,对上了顾宏济的视线。

“父亲。”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测试结束了吧?我认为,他的‘价值’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顾宏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儿子此刻外露的情绪。

但看着房间内毫无反应的任九,顾宏济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他已经晕过去了,此刻已经无法再进行实验了。”

“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顾砚白不再多言,他转身,径直走向观察室的门口。

顾砚白推开观察室的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汗液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他无视了旁边守卫和实验人员略带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医疗床边。

任九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顾砚白见状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任九异常灼热的手臂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任九伤得比他预估得还要重。

这样的觉察令他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任九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然后用力,将人背了起来。

任九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骨头硌得顾砚白的后背生疼,然而,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任九的受刑成为了顾砚白新的“心魔”。

“小少爷,这不符合规矩……”

一个守卫试图上前阻拦。

顾砚白侧过头,眼神冰冷地扫了他一眼,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少年的情绪,只有一片侵透骨髓的寒意。

守卫被他看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父亲已经同意了。”顾砚白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不再理会守卫,稳稳地背起任九,一步步向外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不是因为重量,而是因为内心翻涌的情绪尚未平复。

此时此刻,任九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肌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走廊很长,灯光昏暗。

顾砚白走得很慢,很稳。

生怕颠簸到背上的人。

他能感觉到任九偶尔无意识的、因痛苦而发出的轻颤,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如针扎一般令他内心痛苦不已。

“坚持住……”他低声说,却分不清究竟是在对任九,还是对自己说。

任九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只是梦呓,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

“妈……”

听到这个词,顾砚白的心脏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知道母亲是任九唯一的依靠,可当初,他却卑劣地利用了这一点,硬生生闯入了任九的世界。

明明他自己,也没有父母。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失去父母的孩子,究竟会是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想到这里,顾砚白吸了吸鼻子,强行按耐住了想要呐喊和痛哭的念头。

不行,他不能吵醒任九。

不能再给任九制造更多的痛苦。

于是,他收紧手臂,将背上的人托得更稳了些。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却也踏在了他逐渐坚定的决心上。

这条从禁闭室通往宿舍的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感觉如此不同。

因为这一次,他背负的不再只是一个人的重量,还有一份沉甸甸的、名为“同伴”的承诺。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顾砚白抿紧嘴唇,眼神望向走廊尽头的黑暗,那里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恐惧了。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有朋友了。

他的名字,叫任九。

任九,很好听的名字,因为九是久的谐音,寓意长久。

他希望任九可以活得长久,和他的友谊,也能……

地久天长——

作者有话说:这个月底这篇文应该就要完结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嗯!),谢谢宝宝们的陪伴。说实话这篇文我最初没打算写那么长的,计划里是25万字以内完结的,但是写着写着就觉得故事里的人物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于是,故事就这么越写越长,不知不觉都超出十几万字啦!总之,非常感谢宝宝们一路以来的陪伴。

如果喜欢小蓝小说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一下小蓝的新文噢。新文是娱乐圈背景,主受,依旧是熟悉的打脸逆袭爽文,和小共犯最大的区别是,ACE那篇的感情线会增加很多,篇幅也会比小共犯更长一些。预计会在12月底或者元旦期间开文。ACE依旧会更新很勤奋哒,保持V前隔日更,V后日三或日六的更新节奏哦!期待下一个故事,和宝宝们再次相见。最后,挨个么么哒[亲亲][亲亲][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