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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一个小祖宗 落鳍 18263 字 9小时前

第61章 模特

摄影棚里热闹非凡,有点超乎徐闯的想象。

这次拍摄的不是一个模特,而是一群,其中不乏欧美面孔。

祝元晞跟门口的女生对接,在名单上找出自己的名字。

对面看似助理,让他去后面试衣服。

祝元晞跟徐闯点点头,“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整个场地面积不大,所有人都挤在有限的空间里。徐闯找了个角落站着,发现手机在棚里没信号,于是掏出本子开始背单词。

他正低头默念,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性从身边经过,伸手点了点徐闯的胳膊,

“你,干什么呢?”

她微微蹙眉,“快去准备啊,一会儿就开始拍了,抓紧时间。”

徐闯愣了下,看着对面的眨了眨眼,

“不好意思,我不是”

他想说自己跟这拍摄没关系,只是过来陪朋友。

徐闯话音未落,祝元晞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姐,他不是这次的模特,是我朋友,陪我过来的。”

女人自上而下地打量,目光从徐闯的头顶扫至脚下,复又扫回来,“哦”了一声。

她被摄影师叫走,没再说其他。

徐闯回过神来,见祝元晞穿了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上身是件牛仔背心,长度还不到肚脐。

“你就穿这个?”

他有点惊讶,这衣服的用料实在有点拮据,显得格外凉快。

祝元晞低头看了看,小腹的人鱼线若隐若现,是他突击了一个礼拜的成果,应该不算糟糕。

他伸手捂了捂肚子,“拍摄需要,拍摄需要嘛”

摄影棚里的空调呼呼作响,祝元晞要去补妆,离开时徐闯才发现,上衣的长度根本不是重点,后背才是——祝元晞的后背几乎是镂空的,就上下两根手指粗细的带子连接,搁古代应该叫做肚兜。

他不禁感叹,现在的艺术潮流都这样了?自己一点也读不懂,一个大男人穿那么露,难道是什么独特的风格?

摄影棚内聚集了一众模特,刚才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应该是总监、或者金主,叫人都过去。

她数了两遍才发现少了一个模特,问过助理后得知,那人好像吃坏了肚子,刚才已经去洗手间吐过两次,他们怕出事所以叫车送了医院。

女人面露不悦,抬眸扫过场内,看到徐闯,

“哎,你过来一下。”

徐闯意识到是在叫他,收起单词书,拎起背包过去。

他不知道叫自己做什么,女人道:“帮忙拍几张照片,按商模结,你跟她商量一下。”

她歪头示意一旁的助理,好像根本不是在征求同意,只是告知,让徐闯按自己的意思去做。

祝元晞走上前来,示意自己跟徐闯说几句话。

女人欣然答应,任其将人拉到一旁,继续指挥现场。

祝元晞暗自激动:“闯哥,你好厉害!”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不住夸赞:“我就说你帅吧!他们也这么觉得!这次正好有人来不了,模特不够,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你一定要试试!”

徐闯目色怔愣,“试什么?”

他还有点没弄清情况,刚刚是要他干嘛?拍几张照片?怎么就“商量一下”了?

祝元晞道:“就是当模特拍宣传图啊,不会很多,就几套衣服,就能拿这个数,不比在咖啡店打工赚钱容易?”

他伸手比了个数字,徐闯问:“两百?”

祝元晞“啧”了声,“是‘千’!两千!”

他急得直跺脚,这么好的机会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徐闯愣了愣,“需要我做什么”

他自认为并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主,但是需要赚钱,这个数字又恰巧很有吸引力。

徐闯不知道自己要在深市住多久,积蓄所剩不多,虽然齐盛没有让他交房租,但他还是把钱给王志打了去,也不想在这事上再欠人情。

徐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只要不违法、不有违道德,他什么都愿意做。

助理带他去换衣服,徐闯出来前再三确认:“就这样?里面没有件别的什么?”

对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站在试衣间前冲他笑,确认说没有,把人推去前面。

化妆师在灯下给模特补妆,看似已经拍了几组,灯光调试ok。

祝元晞正在跟一个外籍男模拍双人照,对方是坐着的姿势,双腿岔开,祝元晞站在他的膝盖之间,手心抚着男模的后颈。

摄影师说:“两人再靠近一点,坐着的帅哥搂一下腰。”

男模将手心覆上祝元晞的后腰,往身前一捞。

站着的人脚下不稳,差点摔到其身上。

闪光灯在这时熄灭,复又亮起,“砰”的一声,照片捕捉到瞬间,摄影师好像很满意。

他抬手道:“再近一点哈,小帅哥你可以摸摸他的头发,或者双手抱住搂进怀里”

摄影师边拍边指导动作,看得徐闯脸红心跳。

——他没见过这么露骨的拍摄场景,即使放在男女情侣身上都颇为亲昵,更别说是两个同性。

助理将平板电脑递过来,介绍说:“我们是中法联名的一家设计师品牌,主打同性创意,现在在拍的是下一季的新款,以牛仔风格为主题。你可以先了解下,一会儿摄影老师会叫你。”

徐闯觉得头脑发热,有点想临阵退缩。

刚刚也没人告诉他这个情况,如果自己知道,断然不会答应。

祝元晞和男模的拍摄完成,下来跑到徐闯身边,端详他的穿搭——和自己风格相似的低腰牛仔裤,上身真空,外面只套了件牛仔夹克。

徐闯的身形高挑挺拔,肌肉线条健美流畅,跟健身房里蛋白粉堆砌造就的规整不同,他的身上透露着一股原始野性的美,蓬勃张扬。

他坐在场边,语气有些无奈,

“你知道这是什么主题,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祝元晞似懂非懂的地眨了眨眼,“什么主题?牛仔吗?你不是看到了吗?”

徐闯摇头,“同性你来这儿之前就知道吧?

他抬眸看向祝元晞的眼睛,表情很是认真。

后者用指尖挠了挠脸颊,语气颇为无辜,

“这又怎样了呢?只是品牌定位,不重要吧?”

他坐到徐闯旁边,大概是觉得空调吹得冷,手心呼啦了两下胳膊。

徐闯将自己来时的外套披到祝元晞身上,觉得他这么穿回去估计要感冒。

祝元晞问他:“所以你对这个群体戴有色眼镜吗?觉得他们很不正常?”

徐闯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只是觉得”

他说到一半停顿下来,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徐闯反思自己的认知,并非对这个群体抱有歧视、或者什么其他负面情绪,他只是不了解、也不习惯。

他不禁想起霁雨晨,护士说他对自己的男朋友很好,想来也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自己怎么会觉得他不正常?

徐闯低下头来,解释的话变成一段沉默。

摄影老师叫他:“帅哥,轮到你了,咱们先试两张。”

出尔反尔的行为并不道德,徐闯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背景板前,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抬手挡眼,摄影师在此时按下快门,闪光灯“砰”的一声,

“不错啊,就这个光,我们现在开始。”

徐闯并没有做太多动作,只是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往左转、往右转,仰头、低头,看前面。

他几乎没有表情,甚至在祝元晞看来有些面部僵硬,可摄影师觉得很好,很符合这次的主题。

徐闯被要求和另外一个模特拍双人照,自己明显是刚刚外籍男模的定位。

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让那人别过来。

两人亦步亦趋,始终保持半米以上的社交距离。

祝元晞跟摄影师商量,跟和徐闯搭档的男模换了位置,试图让他放轻松些。

徐闯的反应并没有因为对方换成了祝元晞而有丝毫改变,仍旧排斥肢体接触,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摄影师无法,最后换了另外一组。

结束前所有模特要拍几张大合影,分别两两搭对,是长景的群像。

徐闯和祝元晞一组,被要求做亲密动作。

他杵在那里整个人像根木头,摄影师将他的胳膊搭到祝元晞腰上,把人往怀里推了推。

“就这样啊,别动。”

祝元晞小声道:“闯哥,别紧张,马上就好了。”

拍摄结束最终在晚上十点,大家都已经很累。助理在门口结钱,看到徐闯,抬头笑了笑,

“小哥哥是第一次当模特吧?看着有点紧张呢。”

徐闯“嗯”了两声,嗓音有些打哏。

他思索是否该跟人说声抱歉,自己表现得太过业余,好像给摄影师添了麻烦。

助理将平板递过来,示意在上面输入卡号。

徐闯将银行卡号输进去,助理又转向下一个人,没给他道歉的机会。

手机很快显示到账,余额里多了一串沉甸甸的数字,徐闯一时有点欣慰,觉得自己也算没白忙。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决定去赶地铁回大学城,再看吃点什么。

徐闯已经饥肠辘辘,拍着照肚子咕噜噜的响。祝元晞歪在地铁的靠椅上问他:“闯哥是不是该请我吃饭?给你介绍这么一个赚钱容易的兼职~”

徐闯看着他笑笑,“好,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说】

这周只有两更,在写番外。

第62章 热可可

祝元晞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查好想吃什么,一家韩式料理,炸鸡啤酒,还有各种火锅。

徐闯对这些韩式日式的东西并不了解,只是听说祝元晞想吃,又是辣的,徐闯便也想尝尝。

他们点了一个部队锅,还有大份炸鸡。徐闯想着自己请客,便没客气,按照自己的食量起手就是大份。

祝元晞要了两杯啤酒,徐闯问他:“还喝酒?”

对面眨眨眼睛,“吃炸鸡怎么能不配啤酒呢?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跟服务员点完餐,拿出两张湿巾擦拭桌子。

徐闯觉得他一个男生还怪讲究的,吃个饭还随身带着湿巾。

回来的路上徐闯仔细想过,自己表现的确实有点小家子气,给人观感不好。他并不是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只是不太熟悉,觉得非社会主流。

他几经观察猜测祝元晞也是其中的一员,不好开口确认,但想向他道歉。

“元晞,”徐闯斟酌着开口,“我想跟你说件事。”

祝元晞抬起头来,表情认真地看徐闯,

“什么事?闯哥你说,我听着。”

他表现得很乖巧,手心撑在椅子边角,肩头微微耸起。

徐闯道:“下午的事,我想跟你道歉。”

他思忖着从何说起,祝元晞语气轻松,

“你说同性恋吗?干嘛跟我道歉?”

他说得漫不经心,好像事不关己,而且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话题,徐闯不自觉的看向周围,这个时间饭店里的人不多,没人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服务员将火锅端上来,放在燃气炉上,说要煮一会儿再吃。

祝元晞微笑谢过,转向徐闯,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说到哪了?要跟我道歉?为什么呀?”

徐闯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祝元晞也未必像自己想的那样,说不定是个误会。

他不提人名,只说自己的言论,“下午你问我,是不是对这个群体戴有色眼镜,觉得他们不正常。我仔细想过,其实不是这样,我不是有什么意见,也没有任何否定的意思,只是不太了解,有点惊讶。”

徐闯说着观察对方的表情,试图从中分辨祝元晞是否也是其中的一员。

男生眯了眯眼,“所以你觉得他们也是正常人,也有自由恋爱、自由寻找伴侣的权利?”

徐闯点头,“当然。”

他不知道同性之间的爱情是怎样的,是否也向往天长地久、情比金坚。徐闯自己都没谈过,更没什么发言权。

他这么想着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亟待补全。

祝元晞笑了笑,“那你还挺开明的。”

他微低下头,仿佛想到什么表情有点落寞。

徐闯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祝元晞摇头,“没有,就是炉子熏得眼睛有点酸,一会就好了。”

两人吃起饭来,徐闯很快将刚刚的对话抛诸脑后,他想祝元晞是不是同性恋于他毫无关系,他们不过是朋友、同事,打听别人隐私有害无利,徐闯也不是真的那么好奇。

他像个饿了好些天的难民似的,飞速吃完一盘炸鸡,又叫服务员加了一盘。

祝元晞惊讶,“闯哥你饭量好大啊,是中午没吃饱吗?”

徐闯回想自己中午带的盒饭,是早起做的,倒是挺饱。

他将盘子往祝元晞面前推推,叫他:“你也吃。”

对面弯起一双笑眼,说他最近在减肥,这个时间吃东西本就很罪恶了,不能再吃那么多。

徐闯心想那么瘦的人还要减肥?实在有点没必要。

他劝人不得,自己吃了两盘炸鸡,总算把饿劲补了回来。这家店不贵,加上今天入账颇丰,徐闯付钱时也没心疼,临走还拿了两瓶饮料。

他们从店里出来已经12点多,街上了无人迹,大学城地处城郊结合部,除了学生,基本都是在附近做生意的小商贩。

这个时间街上除了流浪汉,只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亮着招牌。

徐闯说先送他回去,这里毕竟离学校有点远。

祝元晞没说话,只是跟在身边亦步亦趋。

他大概酒量不好,从出了门开始就很难走直线,徐闯一会儿没看就不知道歪到哪去了,步调时急时缓。

徐闯一边看着前面的人一边拿手机回消息,霁雨晨还没睡,大概是刚忙完工作,说睡不着,想找他聊聊天。

徐闯低头打字,听见前面“哎呀”一声。

他抬头望去,前面的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花坛里,此时正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颇有些金鸡独立的意思。

他快步上前,祝元晞试图将踩在花坛里的那只腿挪出来,抬头的时候眼神有点委屈,

“闯哥,我好像崴到脚了”

他嗓音嗫嚅,带着点颤音,大概真的很疼。

徐闯把人扶出来,搀着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他蹲下去检查伤势,坐着的人一碰就疼得抽气,大概是真的扭到了脚。

徐闯觉得应该不严重,至少面上还没有肿起来,冷敷一下应该会好。

他把人扶起来,问他:“能走吗?”

祝元晞靠在徐闯身旁,借力走了两步,说疼。

他可怜巴巴地看徐闯,眼神活像走丢了的宠物寻找饲主。

凌晨的街道上寂静无人,不见药店,最近的地方应该是徐闯的公寓,离这儿两条街。

他提议道:“要不先去我家,帮你简单处理下,然后再回学校?”

祝元晞点头,扶着徐闯的胳膊站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步调缓慢的让人怀疑大概天亮也走不到地方。

徐闯蹲到脚边让他上来,说自己背他回去。

路灯下的剪影重叠成一个,祝元晞抱着徐闯的脖子,小声道歉:“对不起啊闯哥,给你添麻烦了”

徐闯直言不麻烦,看起来伤势不重,休息一下应该就能好。

两人来到公寓,徐闯让人坐到沙发上,自己进屋去给他拿毛巾冰敷。

家里没有冰块,只能在凉毛巾里缠一罐饮料勉强当做替代,暂时起到冷敷的效果。

徐闯这么忙着开始犯困,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平时自己都是早睡早起,从来没熬到过这个点儿。

祝元晞于心有愧,低着头道歉:“闯哥,对不起啊都那么晚了,一会还得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徐闯有点上下眼皮打架,没注意对面在说什么。

祝元晞道:“要不我能在你这待一晚吗?”

他询问徐闯的意见,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他眨了眨眼。

祝元晞道:“这个时间宿舍已经关门了,我回去还要登记况且宿舍的床在上面,要爬梯子,我的脚”

他说着活动脚腕,依稀倒吸了口凉气。

徐闯环顾四周,有些抱歉地说:“可我家只有一张床。”

祝元晞摇了摇头,“我睡沙发就行,足够了。”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地方,徐闯觉得对方既然张口,一定是有难处,自己不好拒绝。

他从屋里抱出两床被褥,一床给人垫在身下,这样睡起来不会太硌,另一床当被子。

徐闯已经困得不行,准备洗了澡就去睡觉。浴室里响起水流声,祝元晞走去桌边,拿起徐闯的手机。

他刚刚是恍了一下,但没有伤到筋骨,当下就缓过来了。

徐闯一整晚都在跟谁聊天,祝元晞想知道,对面是哪个小妖精。

他从很早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前后谈过几个男朋友,后来跟家里决裂,来了外地上学。

祝元晞相信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天上掉馅饼的事等不来,他也不相信谁都有这样的好运。

徐闯的手机没有密码,连指纹都不用。

祝元晞按亮屏幕,发现界面停留在一个聊天对话框,对方的名字显示“九儿”。

他觉得这名字有点土,猜测是什么村里的名字,徐闯家乡的朋友,他说过自己来自农村。

祝元晞滑动着聊天记录往上翻,还没看过两页,手机接进来电提醒。

浴室水声不断,没有要停的意思,祝元晞划过接听。

听筒里传来意料之外的轻软嗓音,不是女声,但有种说不出的媚。

他问:“徐闯,你到家了吗?”

祝元晞对这个音色颇为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他兀自沉默,听对面又问了遍:“你到家了吗?是不是准备睡了?”

他刚刚一直在跟徐闯发信息,得知他晚上去做了一个兼职,酬劳很丰厚。霁雨晨问他做的什么,徐闯就是不说,但为了安慰他,专门补充,是正经工作。

霁雨晨有点失眠,认床的毛病从离开徐闯后变得愈发严重,出差期间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他想找徐闯聊聊天,自己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电话对面静悄悄的,半晌无人回应,霁雨晨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屏幕,

“徐闯?你在听吗?”

祝元晞一直在听,并且确认对面的声音就是霁雨晨,他跟自己说过话。

他望着浴室的方向,往前走了走,让话筒依稀可以收音,

“他在洗澡,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

电话对面是一段沉默,随即挂断。

祝元晞将来电记录删除,若无其事地放回桌上。

他回到沙发上盖好被子,徐闯洗完澡出来拿了手机,跟他说了晚安。

之后的两天深市都在下雨,徐闯将祝元晞送回宿舍,回来雨大的已经看不见路。

咖啡店关门休息,徐闯也没出门,窝在家里听网课,准备考试。

他这两天都没联系到霁雨晨,想他原本定的今天返程,只是外面狂风大作,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他给霁雨晨发消息:“最近很忙吗?都没回信息,深市大雨,飞机估计取消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了无回应,徐闯将手机放在床头,调成铃声模式,这样一有提示自己就会知道,不会耽误回复。

他再次见到霁雨晨是在两天后的傍晚。

来人穿着衬衫长裤,浅金色的长发被盘起收在黑色棒球帽里,显得脖颈细致修长。

霁雨晨站在柜台前,“请给我一杯热可可。”

第63章 烫伤

方清越以前说,心里苦的时候就喝点甜的,会让心情变好。

霁雨晨不常喝咖啡,却喜欢可可,因为母亲的一句话。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夕阳如火,烧透了半边天。霁雨晨记得他在前塘村也看过那么美的夕阳,和徐闯一起。

那晚听到电话里声音的瞬间,霁雨晨有一瞬怔愣,他看着屏幕上的计时器规律变动,其上显示徐闯的名字,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可能再也不会拥有徐闯了。

那些曾经真实存在的羁绊与纠葛,幸福与不甘,都将随着记忆的抽离烟消云散。

老天爷像是在跟他开玩笑,拥有后又夺走,一点都不友善。

医生说记忆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确定多久。可按霁雨晨的理解,徐闯也有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那些真实发生的过往都将只成为他一个人的回忆,想想都觉得悲哀。

霁雨晨本想,让他再喜欢上我一次应该也不会太难,就像王志说的那样,毕竟我们心意相通。

可那晚接到电话的瞬间他犹豫了,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或许对徐闯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普通朋友。

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霁雨晨坐在椅子上微低着头。

徐闯觉得他心情不好,身体状况更遭:帽檐下的小脸比之前更瘦了一圈,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他试探性地问:“今天刚回来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回去休息?”

对面的人喉头滚动,抬眸问他:“徐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

这个问题让人闻之一愣,徐闯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霁雨晨在反问中低下头来,沉默片刻,最终选择缄口不言。

他其实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和徐闯怎样认识的,他们何时在一起,发展很快吗?就那么迫不及待?

这些于自己而言置身事外的事实在此刻显得尤为重要,霁雨晨像是有自虐倾向,非要知道。

门口响起清脆的风铃声,入耳一句“欢迎光临”。

霁雨晨的身形顿了顿,回头望过去。

点单台后的男孩笑容可掬,在电脑上输入餐点,请顾客在一旁稍后。

他转过身去制作饮品,将白瓷杯放到托盘上,向这边走来。

霁雨晨的目光紧追着他,在对视的刹那变得具有攻击性,如同盯着踏入领地的入侵者。

祝元晞脚步一滞,调整表情走到桌边,

“您好,您点的热可可。”

他嗓音温和,将杯子从托盘中移出,热气在两人间蒸腾缭绕。

霁雨晨抓住他的胳膊,“是你”

他其实并不确定,但凭借回忆,这个声音很像。

端着白瓷杯的手腕轻颤了下,随即没有拿稳,滚烫的热可可顺着杯沿倾泻而下,洒在霁雨晨的西裤上。

热气在空气中蒸腾弥散,伴随瓷杯落地的“咔嚓”声,

“哎呀,您没事吧?!”

祝元晞的惊叹引来围观注意,将店里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于此。

霁雨晨僵在那,手背传来的触感好像将其放到了开水里,泛着火辣辣的疼。他的西裤面料很薄,几乎和浇在皮肤上没区别,此刻整个人都在发抖。

徐闯一个箭步踏过来,推开祝元晞,跪在椅子旁边捧着霁雨晨的手,

“九儿,你没事儿吧!”

他的本能反应唤回霁雨晨的一点注意,后者机械性地转头,看到徐闯,又看到他身后的祝元晞,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被他们情侣二人一同注视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怜。

霁雨晨撑着桌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店里的客人指指点点,霁雨晨将帽檐压得更低,他想:真讨厌,回去又要被说了。

出差前公司的那帮老古董让他严加注意,说有人拍到了他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的照片,传出去会导致股价下跌,到时都是他的责任。

霁雨晨现在觉得,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种照片以后也不会有了。

他觉得疼,腿上火辣辣的,轻微的动作都像在撕扯皮肉。更难过的是,疼痛上行延伸至心脏,让人变得迟钝且麻木。

徐闯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走,去后面冲一下。”

霁雨晨用力抽手,眼泪在空气中洒下了好几滴,连泪痕都没留下。

他被打横抱起,下意识地推拒徐闯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男人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人强行抱去了洗手间。

逼仄的空间内水流声哗哗作响,门被从内侧上锁,徐闯控着他的腰,将人抵在洗手台前。

霁雨晨不肯脱裤子,所以不得而知腿上的伤势如何,单看手背已经开始泛红,形成一块明显的痕迹。

徐闯劝人不得,用手掬起一捧水扑在霁雨晨腿上,后者身形一颤,差点没站稳。

他抱着胳膊蹲下去,衬衫被水溅湿,此时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透出单薄的肩背形状。

霁雨晨的嗓音微微颤抖,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要你管我再也都不要你管了”

十分钟后。

林澈正坐在车里听着傍晚时分的交通广播,见人抱着自己的小老板出来,不由一愣。

他将后排车门拉开,跟徐闯对上眼神。后者也没犹豫,将人抱上了车。

霁雨晨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嘴唇止不住的打颤。徐闯后悔走得急,该再拿个冰袋。

他不敢耽搁,只能尽快送人去医院。最近的医院车程要二十分钟,幸好路上不堵,徐闯将人一路抱去急诊室。

护士问过情况,批评家属:“怎么也不知道拿凉水冲冲?这裤子都粘住了。”

霁雨晨脸色涨得通红,护士让人抱去里屋,用剪子将西裤布料剪开。

伤口正上方的布料已经粘在了腿上,和几处破掉的水泡黏在一起,护士拿生理盐水浸湿的纱布敷在上面,让其软化布料。

她说医生一会儿会过来清理创口,切勿乱动,手上的那处她去找个烫伤膏,看着不严重。

霁雨晨的手背颜色已经开始变暗,皮肤也开始起褶,徐闯心疼地捧着他的手,轻吹以缓解疼痛。

在这期间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眼神木讷得望着床角。

霁雨晨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徐闯都有喜欢的人了,他们在一起工作,朝夕相处,还骗他说只是同事。

那个男孩能三更半夜拿着徐闯的手机,对自己说出“他去洗澡了”的话,霁雨晨甚至可以想象两人都做过什么。

他们也会像我们曾经那样亲密吗徐闯也会像对我那般对他

想想就快让人疯掉了

迟来的钝痛包裹心脏,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纱布上,洇出一圈水渍。

霁雨晨不知是其中的哪种成分刺激了伤口,让他觉得痛感那么真切,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徐闯矮下身来观察他的反应,发觉这人正呈现一种极其矛盾的姿态:

他的脸上泪痕交错,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身形却无丝毫颤抖,僵直在那如同没有呼吸一样。

这种对比超乎寻常的姿态让人揪心,徐闯伸手去握住他的肩膀,小心安慰:“那么疼么?别哭了”

霁雨晨闭了闭眼,心想你又不懂,装什么体谅。

他推开徐闯的手,抬手抹了把眼泪。

医生进来处理伤口,见布料软化的差不多,拿起镊子坐到床边,“我们开始了。”

操作开始的毫无预料,霁雨晨以为会先准备些什么,至少带上手套,告诉自己治疗方案。

他毫无防备,当黏在皮肤上的布料被揭开剥离时,前所未有的拉扯感摄住心脏,霁雨晨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腿上爬,钻入肌肤,痛痒难忍。

他叫出声来。医生抬头问:“很疼吗?要不要打麻药?”

“”

诊疗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霁雨晨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心想有麻药怎么不早说?

他刚要发作,徐闯攥住他的手,“医生,我们打麻药。”

针头刺入肌肤带来强烈敏锐的刺痛感,霁雨晨将脸埋进徐闯的臂弯里。

他现在也顾不得合不合适、应不应该,徐闯揽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看,说不看不就疼了。

霁雨晨不知道真假,只是听话照做,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听徐闯的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戒不掉、也改不了。

医生清理伤口布料,过程还算顺利,挑破了一个较大的水泡释放组织液,其他小的等其自行吸收。他处理完伤口让护士来接手后续,交代了部分注意事项。

期间霁雨晨一直在走神,心不在焉,他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昨晚又几乎彻夜未眠,刚才一沾徐闯身边困意席卷而来,处理着伤口差点睡过去。

护士进来敷上药膏,又将之缠绕纱布,嘱咐每天换药,可以在家附近的诊所,或者医院。

忙碌一番,诊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医生和护士都去忙别的事,徐闯将人扶着转过身来,坐到床边。

霁雨晨的右腿西裤已经被剪得不剩什么,露着光溜溜的一条腿,徐闯这才注意到,移开目光,无意识的咽了咽。

这时林澈敲响诊疗室的门,送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条运动短裤。

霁雨晨把人都轰出去,自己在里面换了好久。他行动不便,右腿的麻药劲儿还没散,几乎没有知觉,只能撑着床边,一点一点穿上。

最后他还是被抱出了诊疗室,披了一件西装外套蒙在头上,因为觉得丢人。

徐闯把人放进后座,霁雨晨道:“我要回家,你别跟来。”

他心意已决,徐闯身边既然有了人,自己绝不会纠缠,抢来的爱情他才不要。

男人站在车边,一时进退两难。

他倒不是觉得尴尬,只是担心霁雨晨回家后没人照顾,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林澈在前排看了眼后视镜,提醒道:“霁总,明早物业会来进行管道检修,我有其他安排,无法到场,您一个人可以吗?”

霁雨晨望向前面,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徐闯说:“我陪你吧,我明天休假。”

【作者有话说】

连更四天

第64章 初吻

咖啡店每个月有四天假期,徐闯还没用过,他想如果自己请假,彭成应该会答应。

霁雨晨坐在那一声不吭,林澈点头示意,“徐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车子穿越市区,霓虹灯光在视野中飞速倒退。

徐闯一路观察霁雨晨的反应,发现他从上车之后就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又一点的,几次差点歪倒。

他将人放正了些,让霁雨晨的脑袋靠到身后的座椅靠背上,希望他不要磕到头。

林澈的声音低而平稳,问他在8月25日有没有和霁总通过电话,或者说过些什么。

徐闯回忆些许,想起那天他和祝元晞去了摄影棚做兼职,回来已经很晚了。

他检查聊天记录,发现两人的对话停留在自己从韩餐店出来之后,说要回家了。

霁雨晨当时没回,后来也杳无音信。徐闯以为他睡着了,毕竟当时已是凌晨,自己也有些神志不清。

林澈以此提醒,但终归不知发生了什么,霁雨晨从第二天开始就形容异常,脸色也非常难看。

他没再说话,徐闯小心询问:“你们霁总最近是不是很累?都没睡好吗?”

林澈目视着前方,平静道出:“霁总睡眠不太好,有时需要靠药物入睡。”他又看了眼后视镜,补充道:“但在徐先生身边好像不一样。”

车子驶入一处高档小区,直到停稳熄火,霁雨晨都没有要醒的意思,像是全然昏了过去。

林澈递来车钥匙,微微鞠躬,说他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还请徐先生好好照顾霁总。

徐闯看着林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回头望向后座上的人。

霁雨晨意识昏沉,脑袋轻靠在窗边,从棒球帽下散落的几缕金发掩住了半张小脸。

徐闯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出来,霁雨晨伏在他的肩上,像只乖巧温顺的小狐狸,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徐闯的脖颈。

他嘴里好像嘟囔着什么,嗯嗯哼哼,徐闯听不清,又将人往上掂了掂,和抱小孩似的搬运上楼。

电梯入户直达客厅,徐闯有些惊讶,这客厅比自己一整间公寓还要大。

他环视四周,觉得沙发上好像并不合适,于是将霁雨晨抱进卧室,放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眼前的人已经微醒,躺在软被上半睁着眼看他。

徐闯犹豫不决,不知是不是该叫人起来,至少换件衣服再睡。

——霁雨晨穿着被汗水浸湿而又阴干的衬衫,此刻正皱巴巴的贴在肩膀上,看起来并不舒服。

徐闯俯身靠近,想要帮他解开第一颗纽扣。床上的人眉头蹙在一起,表情满是抗拒。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徐闯怎么可能在这?他赶着回去还来不及,祝元晞说不定就在家等他。

霁雨晨蜷起腿来试图将自己藏进被子里,动作间碰到伤口,不自觉地倒吸口气,

“嘶”

这声带着明显颤音,徐闯急忙俯下身去,双手撑在霁雨晨耳边,将人笼罩在阴影之下。

“怎么了?”他语色焦急,“是不是蹭到伤口了?让我看看”

身下的人闷不吭声,只有紊乱的呼吸声在寂静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徐闯放轻力道,将人从被子里剥离出来,语气轻柔地哄:“让我看看别怕”

霁雨晨抱着被子,把脸埋在里面,仿佛要跟它融为一体。

徐闯一只手轻抚着他头顶的发丝,叫他不要害怕,另一只则握住小腿向上,轻按住膝盖以防他乱动。

手中的身形在微微发抖,徐闯将裤腿往上推了推,看到缠绕整齐的纱布,幸好没有被蹭散,不然还要重新包扎。

他松了口气,视线无意中扫过纱布包裹下的肌肤,白皙软嫩,正微微打着颤儿。

徐闯不自觉的目光游移,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霁雨晨的双腿劲瘦匀称,不是自己这种肌肉紧实的类型、也并非瘦的皮包骨头,腿根带着恰到好处的软肉。

他没见过哪个男生的皮肤那么白、那么嫩,像是刚成型的豆腐,一碰都会留下痕迹。

房间里弥漫起寂静微妙的暧昧气氛,徐闯强迫自己挪开目光,试图将刚刚的画面暂时从记忆中删除。

他不确定自己会想到什么,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霁雨晨缩在床上,此刻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侧过身去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刚刚被弄得起了点反应,希望徐闯没有看到,不然真的丢死人了。

霁雨晨闷声赶人:“你在这做什么?不用回去陪你男朋友吗?他应该在等你吧。”

徐闯一头雾水,脱口反问:“什么男朋友?”

他被弄得迷糊,可床上的人却缄口不言,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徐闯毫无头绪,拿人没辙的同时又觉得霁雨晨有点可爱——他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快要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全身上下只露出头顶的金色发丝,跟随流动的空气轻微颤动。

徐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前塘村的火炕上好像也出现过这个场景,倔强的小人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包裹的严严实实,自己说尽好话都不管用。

他突然恍惚,好像回忆与现实重叠,心头默然一动。

徐闯想要将人从床上拉起来问个清楚,霁雨晨挣扎无果,被裹着被子抱起来,坐在徐闯腿上。

他红着眼眶,抬头的瞬间与之目光相接。

徐闯原本想问,我们是不是曾同床共枕,有过肌肤之亲?你以前也喜欢这样,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任谁说什么都不管用?

可质问的话在看到那双水雾弥漫的浅棕色瞳仁时打了哏,一时溃不成军,徐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望着霁雨晨的眼睛,里面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哀伤、和不言而喻的委屈,将自己的心脏紧紧攥着,牵动每一根神经线。

徐闯不忍他哭,却不知为什么,霁雨晨每次伤心难过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房间里流淌过无声的寂静,徐闯低下头去轻蹭霁雨晨的鼻尖,和他额头相抵。

他尝试亲近,面前的人没有拒绝,只将头埋得更低,抽泣声沉闷而又局促。

徐闯扶着他的下巴,叫他微微抬头,俯身含住了他的唇。

微凉唇瓣在触碰舌尖的瞬间让人心头一颤,霁雨晨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大双眼,看到对面爱意朦胧的眼神。

徐闯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依循本能轻吻他的唇,然后向里探去。霁雨晨有一瞬瑟缩,被按住后背紧紧锁在怀里,他仰起头来被动地承受,眼泪顺着脸颊流到颈窝里,浸湿了被褥。

耳边响起细腻水声,****的暧昧声响在这一刻变得悦耳而又动听,仿佛催人缠绵的毒药。霁雨晨哭得更凶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滑落在徐闯手心里被他一遍遍地擦拭干净。

他捧着那张小脸不安询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霁雨晨摇头,呜咽嗓音连不成可以分辨的字句。徐闯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后背安抚,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怀里的人很快睡了过去,大概是哭累了,换好睡衣后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胸口跟着呼吸规律起伏。

徐闯将人放到床上,轻着动作掖好被角。霁雨晨的睡衣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和其主人一样。

徐闯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克制住自己想要过去亲亲他的念头,出来将门带了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同性产生冲动?徐闯不自觉地回忆刚才,温软触感带着只属于霁雨晨的气息,那是自己的初吻,却在某个瞬间觉得异常熟悉,像是曾经重复过千万遍。

徐闯走回客厅,在屋里转了一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要找个落脚之处,最后决定在餐桌前将就一晚。

——霁雨晨的沙发看起来很贵,跟自己住的出租房不一样。他怕给人弄脏了,毕竟自己穿的是外衣,去过咖啡厅、还去过医院。

徐闯在房间里找洗手间,想要随便冲洗下,霁雨晨的家很大,走廊连接不同的房间,每扇门都长得一样。

他推开一扇,看到里面陈列整齐的书橱,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座写字台。

屋里没开灯,清冷月光透过窗帷投射进来,桌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徐闯向前迈去,依稀分辨月光返照下是个银质的铁盒,巴掌大小,外表很是朴素。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觉得那东西分外眼熟。

男人的手心在半空中顿了一顿,仿佛犹豫几许,还是将其拿了起来。

铁盒表面没有任何装饰,甚至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不像这个家里的东西。

徐闯将盖子掀开来,里面平整摆放着一个印有烫金字体的小红本,

——“结婚证”?

他有些后悔打开,觉得是太过私人的东西。

徐闯将铁盒放回桌上,相隔片刻后复又拿起,如同命运在驱使,想要让他一探究竟。

本子内页贴着长方形的双人照片,左侧的男人穿着衬衫,笑容灿烂。

徐闯一时犹疑,世上怎会有跟自己如此相似的人?可若是自己,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将目光下移,看到照片下的名字,用清秀的字体写着:徐闯、九儿。

【作者有话说】

可是闯啊,你的初吻早就没了

第65章 真相

清晨五点的深市,少了白日的车水马龙,展现出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今天是周末,徐闯坐在开往大学城的公交车上,准备回去洗个澡,然后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他昨晚给彭成请了假,说有点急事。

对面答应的爽快,又问他:“是不是跟下午来店里的客人有关?祝元晞跟我说了,他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热可可,好像烫伤了顾客。”

彭成听说那位客人是徐闯的朋友,一再叮嘱,这是店里的过失,产生的医药费他全部负责。

徐闯不好解释,只得谢谢彭成的好意。

他一整晚心神不宁,最后趴在桌上也没睡着,半夜给王志发去信息,想要问问情况。

王志那个时间还没睡,倒让人有些意外。

他还在国外,说过两天才能回来。

徐闯道:“我和霁雨晨,是不是原本在一起过?并且感情很好”

王志问他:“你想起来了?”

徐闯暗自摇头,“没有,只是看到了些东西好像有点印象”

他其实并不确定,只是依循霁雨晨的表现、和那张“结婚证”,兀自做出的论断。

据王志所说,他们的确在一起过,但究竟好到什么程度,那是很主观的事,他并不了解,还要徐闯自己去发掘。

挂断电话后徐闯全然没了睡意,窗外晨光熹微,他决定在这多住几天,至少见人痊愈才能放心。徐闯心想,要是霁雨晨不乐意,他就在附近找个小旅馆,起码要看着他每天好好吃饭、按时换药。

早晨的第一班车是五点,徐闯上车后开始打瞌睡,没多久手机收到短信提示,夏叶问他起了没。

夏叶这几天跟他都不是一个班,两人没太有机会见面。

徐闯闲来无事,跟人聊起来。

夏叶说托他的福,自己又要连上三天早班。

徐闯问心有愧,主动提出:“后面我跟你换,你想换几天都行。”

对面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夏叶说:“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她发来语音,说昨天出事之后她回店里看过监控,觉得也不算祝元晞单方面的过失。虽然她不喜欢祝元晞这个人,但平心而论,顾客是不是也有责任?两人是否有什么过节?

徐闯简单回忆,霁雨晨昨天的表现确实有点奇怪,他只见过祝元晞一次,就算是看不顺眼,也应该没什么过节。

夏叶见人没答,很快又跟了条:“我看是顾客先去抓祝元晞的手,那他拿着杯子,洒了也正常。你当时在现场,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徐闯理解她的苦心,大概是想分清责任,以免咖啡店白趟这滩浑水。

可他猜测霁雨晨一定自己的理由,他昨天说的话很奇怪,什么“男朋友”?自己听不懂,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徐闯没多作解释,只说客人没有让赔医药费,叫她不用担心。

夏叶发回来一个“惊叹”的表情,夸他:“那么明晰事理啊!不愧是你朋友!”

两人没聊太多,夏叶要准备起床去店里,徐闯向她道谢,并承诺回去请她吃饭。

公交车在早上六点到达大学城,徐闯算好时间,洗完澡换身衣服,再拿两件备用的换洗衣物,应该可以赶六点半的车回市区。

他在单元楼下遇到祝元晞,来人穿着T恤短裤,一双运动拖鞋,正在楼洞口踱步。

他时不时地看向上方,自己公寓的方向。

徐闯叫他:“元晞,你来这儿做什么?”

祝元晞回过头来,眼神亮了亮,“闯哥!”

他一路小跑来到徐闯身边,笑着问:“你早上出去了吗?我都没见你下来。”

他自诩来得不晚,眼看徐闯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心里依稀有了论断。

对面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祝元晞拎了拎手里的塑料袋,里面香喷喷的小笼包还冒着热气。他提议:“我们上楼再说?给你带了早饭。”

两人一同进门,徐闯去厨房拿了两个碗,还有两双筷子。

祝元晞接过筷子,夹了个小笼包放到徐闯的碗里,“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学校周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家。”

徐闯跟他道谢,让他也吃。

两人吃起早餐,徐闯吃得快,三下五除二干完,跟祝元晞交代:“你慢慢吃,我去洗个澡。”

他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自己原本没有吃早饭的打算,这下要快点,不然赶不上回市区的车。

徐闯很快洗完澡,又拿了衣服,盘算着时间往门口走,想叫人走的时候带上门。

祝元晞叫住他,“闯哥,能跟我聊聊吗?”

两人坐在餐桌对过,早饭的袋子和碗碟已经被收拾干净,祝元晞道:“你着急出门?是有什么急事?”

他问得体贴,丝毫没有提及徐闯大清早穿着昨天的衣服从外面回来,一看就是夜不归宿。

徐闯抓了抓头发,坦言道:“我去看看霁雨晨,他昨天烫伤的地方有点严重,现在行动不太方便。”

祝元晞的神色暗淡下来,仿佛颇为愧疚,小声道:“霁小少爷他没事吧”

他低垂着头,不自觉的看向下方,好像很是自责。

徐闯想起夏叶早上的话:“也不能全怪祝元晞,他拿着杯子,顾客去抓他的手,洒了也正常。”

徐闯无法将意外的发生归结于某一个人,相信只是无心之失,但对结果心疼至极。他想起霁雨晨在医院时的样子,浑身发抖,豆大的汗珠如雨般的往下落。他应该很害怕,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徐闯一时走神,祝元晞叫他:“闯哥?”

男人抬起头来,听对面问:“霁小少爷我能去看看他吗?想跟他说一声抱歉”

他坦言已经买好了礼物,还有一束花,不知该往哪送。

徐闯回想霁雨晨的状态,应该不希望看到祝元晞,甚至连想不想见到自己都难说。

他安慰道:“不全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祝元晞还想坚持,徐闯到底也没告诉他该把花送到哪,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嘱咐他出来时带上门。

徐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你和霁雨晨以前认识吗?他当时说的‘是你’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人目色疑惑,回忆些许,歪着头笑笑,“不认识,我想他大概认错人了。”-

从大学城回来,日头高照,阳光已经晃得人睁不开眼。

徐闯从车站附近的早市上买了些食材,想着回来给霁雨晨做早饭。

他出发时大概看过,这所小区周围只有一家进口超市,东西应该比较贵,不如在大学城附近划算。

电梯一路上行,停留在顶层,连接入户玄关。

徐闯刚一进屋便听到动静,霁雨晨好像在厨房,弄得什么叮当作响。

他快步过去,见人正在橱柜前面够杯子。

吊柜最上面摆着几只玻璃杯,位置比较靠里,霁雨晨不够高,要踮脚才能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