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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一个小祖宗 落鳍 18263 字 11小时前

他伸长了胳膊,睡衣在手臂伸展下带动上移,露出其下的一截窄腰。

徐闯咽了咽,走去身后扶住霁雨晨的肩膀,将杯子拿下来,

“你要这个吗?”

他低头俯视,眼下的人有点懵,好像没睡醒,仰起脸来看着徐闯眨了眨眼。

他刚刚都没意识到有人进屋,好像一直在神游天外。

起床见四下无人,霁雨晨以为真的是做梦,他昨晚太累了,一直迷迷糊糊,好像梦到和徐闯接吻,触感真实无比,睁眼却如梦似幻。

他心想:这才对吧,徐闯有什么理由留在这呢?他又不是自己的谁。

霁雨晨目色怔愣地站在那,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

徐闯道:“你要喝水吗?这儿有杯子。”

他打开旁边的矮柜,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排玻璃杯。徐闯昨晚闲来无事,把厨房摸了个遍,想着怎么做饭方便。

霁雨晨点了点头,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其实他刚搬进这个家没多久,上周出差,待在这里的时长总共不比徐闯多多少。

徐闯接了杯温水放到他的手心里,霁雨晨低头浅酌,像是小动物似的,发丝一颤一颤。

徐闯有时候很难想象霁雨晨比自己年长,他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需要照顾,或者说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兽,和电视上的样子天壤之别。

他想要照顾霁雨晨,并非出于同情亦或怜悯,只是单单看着,就想帮他打点好一切,尽己所能让他开心。

徐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作喜欢,在自己有限的记忆中,他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恋爱中的感觉是否如现在这般,心情起伏都会随着对方眉眼间的神色高低错落。

徐闯想起那张结婚证,不由好奇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吗?想要用尽一切对他好?

如果他们曾经相爱,如今只有霁雨晨一个人记得,那他该有多伤心?

面前的人喝完水,抱着杯子站在原地,面色有些许茫然。

徐闯将视线向下,发现短裤下面的小腿光溜溜的,霁雨晨正赤脚踩在地上,脚趾微微下压,紧紧扒着地面。

他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拖着屁股让其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和抱小孩似的走去客厅。

霁雨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徐闯的脖子,好像生怕从上边摔下来。

他被放到沙发上,徐闯握着两侧脚心放到腿上捂热,并跟他商量:“让我在这儿住几天,方便照顾你,等伤势痊愈再走,好不好?”

霁雨晨垂下目光,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徐闯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但现在,我想好好对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换药

第66章 换药

如果徐闯记得,一定会知道,霁雨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切温言软语都行之有效,特别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沙发上的人低垂着小脸,嘴唇被咬得微微泛白。

徐闯扶着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指腹轻抚过嘴角,低声哄着:“别咬,要破皮的”

他望着那双水润唇瓣一时心痒,觉得自己当真无药可救,一切理智在霁雨晨面前都溃不成军。

面前的人仿佛纠结些许,最后也没说出拒绝的话,只当是默认。

他蜷缩在沙发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徐闯进屋去给他拿拖鞋。

霁雨晨的床铺被他睡得一团乱,一只枕头歪斜的靠在床头,另一只则跟被子搅在一起,看似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

徐闯将床铺好,拿着拖鞋走回客厅,见人正倚在沙发上望着窗外。

屋外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日光透过落地玻璃投射在沙发上,将清冷发色映出一圈暖融融的光圈。霁雨晨坐在阳光照射形成的橘色光束中,皮肤被映成轻柔的暖金色,犹如圣洁不染尘世的天使。

徐闯走去旁边,单膝跪地帮他穿上拖鞋。

霁雨晨回头看他,男人起身轻吻小天使的发顶,声线低沉温柔,“乖,我去做饭。”

他走去厨房,被留在客厅的人就这样换了个方向,目光跟着他的脚步。

这样普通温馨的早晨霁雨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拥有过,他甚至梦见过自己回到了前塘村,窝在暖炕上看徐闯在院里做早饭。

男人的背影身姿矫健,肩背肌肉会随着动作起伏回落,霁雨晨已经习惯了看他为自己忙里忙外、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样子,会让人生出种莫名的心安。

厨房传来细碎声响,徐闯回头问他:“吃蒸饺行吗?再煮两个鸡蛋,我买了豆浆。”

霁雨晨歪在沙发上眨了眨眼,然后点头。对面笑了笑。

他差点又睡过去,直到来人蹲在身前,指腹轻捏着他的手心,叫他:

“九儿,醒醒,起来吃饭了。”

霁雨晨迷迷糊糊地睁眼,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做出要抱的姿势。

徐闯倾身靠近,让那双绵软手腕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将那双手又往上挪了挪,揽着腰身将人抱起来。细瘦双腿自然而然地缠绕腰间,霁雨晨抱着徐闯的脖子,下巴搭在男人的肩窝里。

他觉得摇摇晃晃,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飘飘欲仙。不远处传来食物香气,霁雨晨吸了吸鼻子,将眼皮撑开一条细缝。

轻摇的视野被遮住一半,他正趴在徐闯身上,整个人像个八爪章鱼。

霁雨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跳下来抻了抻衣服,觉得伤口有点疼。

他一瘸一拐地走去桌边,徐闯就在身后护着,亦步亦趋。

他待人坐下小心询问:“是又疼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霁雨晨摇头,抱起杯子喝着里面的豆浆,徐闯加了糖,清清凉凉的,不算冰,夏天喝正好。

他吃完早饭又觉得困,躺去床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徐闯坐在床边帮他上药,手背上的伤口没有敷纱布,由于面积不算大,又有经过应急处理,水泡已经瘪了下去。

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明显暗了一块,表皮和底层分离,缩起明显褶皱,犹如光洁镜面上的一道疤。

徐闯低下头去轻吻霁雨晨的手背,床上的人发出模糊呓语,徐闯有点心虚,又将手心重新放回被褥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在卧室里待了大半天,中途物业上门,做完线路检修后徐闯就在客厅复习备考。霁雨晨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徐闯甚至怀疑林澈昨晚所说的真实性:霁总睡眠不好,有时要靠药物入睡。

傍晚时分林澈联系的医生上门,霁雨晨还没醒,徐闯请医生在客厅稍候,自己进屋去叫人起床。

半睡半醒的人儿语调粘稠,轻哼了几声以示不满。徐闯将其从床上抱起来,让他环抱着自己的肩膀。

霁雨晨很听话,把脸埋在徐闯的颈窝里,任其抱出了门。

当然这样舒服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霁雨晨一看到客厅里的人就醒了,挣扎着乱动,怎么都不肯换药。

徐闯将人抱去沙发上坐好,双手按着他的膝盖,哄他说:“别害怕,不会疼的。”

他白天拿手机查过,换药是会轻微拉扯皮肤,但不会像清创那般疼痛难忍。他给霁雨晨调了了杯蜂蜜水,放在冰箱里,怕他疼,喝点甜的应该会好许多。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面相沉稳持重,打开医药箱做着例行准备。

霁雨晨问他:“能打麻药吗?”

医生有些无奈,劝慰道:“小霁总,只是换药,不需要的。”

他取出药膏,将霁雨晨的裤脚向上卷起些许,露出其下的完整纱布。

烫伤的部位有些尴尬,在腿根附近,最严重的部位偏向内侧。

医生轻推膝盖,请患者做出一个合适的姿势以便处理。

换药过程并不复杂,前后不过几分钟,创口上的小水泡还呈现隆起饱满的态势,周围皮肤有些红肿。

医生用浸湿生理盐水的棉球擦拭周围,霁雨晨疼得直抽气,把脸埋在徐闯腰间,额头顶着上腹部的坚实肌肉。

他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自己都要抖成筛子了,医生才将纱布重新缠好,嘱咐切忌碰水,明天同一时间再来换药。

徐闯将人送到电梯口,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问医生:换药这事能不能自己学着来?也不麻烦他每天往这跑一趟。

徐闯是有私心,他不想别人给霁雨晨换药,不论是昨天的护士还是今天的医生,那样私密的地方他不想别人看到。

徐闯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龌龊,医者仁心,不该被这样审视,可他控制不住。

对面的人思忖些许,又看了看屋里,回答说可以。他将注意事项告知徐闯,留下了必备的药用品,嘱咐有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

徐闯拿着东西回屋,见人正坐在沙发上,手心轻抚着伤口上的纱布,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去跟前蹲下,像只温顺忠诚的大型犬抬头凝望主人,问霁雨晨:“想什么呢?”

霁雨晨垂眸思考,觉得这样的伤口肯定会留疤,就算不会,皮肤也会跟以前不一样,应该会很丑。

他这么想着将裤腿放下来,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背不让人看。

徐闯将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小心拉住霁雨晨的手,放到脸边,歪过头去蹭了蹭,

“不会留疤的,相信我,只要按时换药,很快就会好的。”-

徐闯在这个家里住下来,霁雨晨指了一间卧室给他,和自己的房间差不多,陈列布置都如出一辙。

事实上他也只是在房子里随便找了一间住,林澈给他找的这处地方太大,一个人住显得颇为冷清。

周末在睡梦中飞速度过,霁雨晨工作日要去公司,徐闯便也回咖啡店打工。他跟彭成请了一个小时假,早上送人出门再去上班。

霁雨晨穿上西装又变回那副清冷疏离的样子,眉眼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倦色。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徐闯,眼神好像在问:“你会在这等我回来吗?”

徐闯揉了揉霁雨晨的发顶,柔声道:“晚上见。”

白日时间消磨得快,临近开学,咖啡店的生意日渐红火,营业额翻了两倍不止。

徐闯今天跟彭成搭班,两人几乎没有停下休息,都像打了转的陀螺一样半刻不停的忙碌。

他们一气儿忙到午后一点多,送完一波小高峰,徐闯就着间隙开仓检查咖啡机里的豆子余量,看是否要加一些。

彭成也算松了口气,走过来靠在旁边的操作台上。

“诶,“他碰了碰徐闯的胳膊,“你那位朋友,他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去看看,也算尽个心意。”

徐闯添豆子的手停顿了下。他知道彭成是好心,但是照霁雨晨的性子,该是不愿跟任何人产生交集。

他勉强笑笑,婉拒了彭成的好意,对面表示遗憾。

其实徐闯一直好奇,霁雨晨除去工作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跟怎样的人来往?他好像没有朋友,或者根本不需要朋友,身边的人从来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司机、秘书、下属,就连上门的家庭医生也跟家族企业有关。

徐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怎样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中生存,穿上西装的他如同一只精致璀璨的人型木偶,被无形的线操纵着,眼中毫无生气。

徐闯想到这不由走神,咖啡豆加到高位,彭成提示:“够了。”

徐闯住了手,觉得有些心焦。

——他又开始想霁雨晨了,想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受伤的地方有没有疼,他那么怕疼,又那么爱哭,没有人哄的时候该怎么办。

彭成看他心不在焉,拍拍徐闯的肩膀,“累了就回去休息,反正这会不忙,我一个人就行。”

徐闯在下午四点准时到家,很快做好晚饭,剩着一条鱼腌好入味,想等人回来再上锅蒸,其他放在恒温箱里保温。

窗外夕阳如火,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徐闯发去短信:“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屏幕很快变暗,对面没有回音。

时针很快到了晚上八点过,偌大的客厅依旧只有翻书产生的细微声响。

徐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回,他好像工作很忙。

他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两人在一起不多的点滴,霁雨晨的眉目神情反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霁雨晨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电梯提示“叮”的一声,徐闯起身去看。

霁雨晨正在玄关处换鞋,抬头看到屋里的人。

头顶射灯将人影拉成细长的形状,徐闯站在门口,身体微微探向这边,

“你回来了。”

他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欣喜,跨步上前的同时想要问他:怎么这么晚?菜都要凉了。

霁雨晨站在原处,等人走近,倾身靠过去,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他的肩膀微微下沉,在很短的时间内卸了力。

徐闯甫一怔愣,手心虚扶在霁雨晨肩头,想要扶人起来。

怀里的人小声说:“别动让我靠一会”

他觉得好累,细想如今拥有、并不得不尽力维持的东西让他力不从心,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权利和地位于他而言太难掌控、也太过虚无缥缈。

霁雨晨原本没有梦想,可自从遇见徐闯,他觉得两个人有一间小屋,共度三餐四时是件令人向往、并思之幸福的事情。

男人扶在肩头的手心微微一滞,逐渐收拢,将人抱在怀里。

他轻拍了拍霁雨晨的后背,“工作累了吧?晚上吃完饭早点休息。”

两人一同进屋,霁雨晨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已经闻到饭菜的香气。

徐闯煲了汤,正在炉子上煨着。他把人叫过去,盛了一小碗让他尝尝咸淡。

霁雨晨看向锅里,暖白色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金黄的虫草花与饱满红枣在汤水中翻滚浮沉,飘散开浓郁香气。

徐闯说:“我跟网上学的,说是你们这儿的做法,也不知道正不正宗。”

霁雨晨不置可否,接过碗来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正好。

徐闯关了火,让人去餐厅坐着,晚饭这就上桌。

他将一道一道菜端上来,霁雨晨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素炒什锦、干煸腊肉、虫草花鸡汤,还有一个清蒸鲈鱼,刚离锅,还冒着热气。

他低头吃饭,席间徐闯一直给他夹菜,恨不能要将碗里的东西摞成一个小山丘。

霁雨晨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徐闯劝他:“多吃点儿,看你瘦得,大腿还没我胳膊粗。”

他这么说着又想起昨晚换药的场面,脸上不由腾起一层热气。

霁雨晨已经觉得胃里饱胀,但不想辜负徐闯的好意,不知不觉间又吃了不少。

他离开餐桌已经撑得不行,在屋里散步消食。

徐闯在厨房收拾碗筷,水流声淹没了大半,也没注意身后的人何时就没了踪影。

霁雨晨想去洗澡,拿了衣服将自己锁进浴室。

他忘了伤口不能碰水,等打开花洒才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叫他不要沾水。

徐闯嗓音焦急,生怕伤口感染。霁雨晨无法,又将淋浴关了,用湿毛巾擦拭身上,换了干净睡衣,站在镜子前发愁。

他想要洗头,接的头发太长不好打理,一个人着实不方便。

霁雨晨思虑再三,拉开门把手问徐闯:“你能帮帮我吗?”

男人一脸茫然,跟着进屋,见人指了指浴缸,“我坐在那,你帮我洗头好不好?”

浴室里弥漫起蒸腾水汽,带着温热触感,无声浸润着每一寸毛孔。

霁雨晨坐在浴缸中间,向后倚在侧面边缘,将瀑布般的长发垂落在外。

他眉目舒展,以仰视的姿势抬眸看徐闯,问他:“这样可以吗?”

男人喉头滚动,一时有些失语。

霁雨晨穿着睡衣,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衣领映衬下的纤细锁骨,伴随呼吸一起一伏。他将脸仰得很高,长发倒垂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流畅圆滑的发际线——霁雨晨的脸很小,徐闯用一只手就盖得住。

他见人没答,又往上欠了欠身,再次追问:“这样呢?用不用我再往外一点?”

这个动作让颈部曲线展现得更为淋漓尽致,徐闯低头收拢手里的发丝,用克制的音量回答:“不用,这样正好。”

他将水温调试合适,冲洗在浅金色的长发上。

徐闯其实一直想问:为什么会留长发呢?在男生当中实在少见。

霁雨晨抬眸看他,湿漉漉的眸子沾染了一层氤氲雾气。他眨了眨眼,细碎水珠从睫毛边缘抖落,他问徐闯:“你在想什么?”

对面的人心神不宁,在接受质疑的同时挪开目光,轻咳了声。

他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心知再这么下去自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很可能把持不住,所以总该说些什么以转移话题。

他尝试交谈,问霁雨晨:“你为什么会留长发?以前也是这样吗?”

浴缸里的人摇摇头,细软发丝跟着水流摇晃,划出柔软曲线。

他否认道:“不是的,是我男朋友喜欢,我才接的。”

霁雨晨将话说的直白,同时考虑了被误会的可能性:如果徐闯无法从中想起什么,真的以为“男朋友”另有其人,那他也将错就错——徐闯都能和别人厮混在一起,从未征求自己同意,那他也不过是借由一个名头,一点都不过分。

男人的眸色黯下去,看着有几分失落。他沉默半晌,勉强挤出几个字,“那他很幸运”

他低头揉搓泡沫,霁雨晨仔细观察,确定徐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那他还在这里做什么呢?一面跟自己暧昧温存,一面又另有相好,想想便令人心烦意乱。

霁雨晨闭上眼,决定不再探究。

他感受着细密泡沫附着于发丝之上,徐闯用指腹轻柔的按摩头皮,后用温水将泡沫冲洗干净。他十分体贴,特意用手遮挡了发际线周围,以防水花溅到眼睛。

霁雨晨好似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其间感受着每一寸细微触碰,想象他们和以前一样。

梦醒时分徐闯扶着他的肩膀从浴缸边缘轻推起身,低声嘱咐:“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儿”

霁雨晨去扶浴缸把手,脚底却猛地一滑,身体不受控地向前栽去。

他眼看就要撞到地面,下意识的闭紧双眼。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自己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徐闯一个箭步上前,结实手臂稳稳扶住霁雨晨的腰,将人揽在怀里。

心跳声在耳边轰然炸开,霁雨晨被撞得眼冒金星,鼻梁磕在男人锁骨上感到一阵酸疼。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分章的,一起放出来吧,正好完成榜单任务

还没写到徐闯帮忙换药,周四更

预计会在未来两周完结,谢谢支持

第67章 停电

细密的水蒸气散去,霁雨晨被被抱回卧室,轻着动作放在床上。

他抬头看徐闯,头顶的浴巾不知何时散落了下来,此时披着一袭湿发。

徐闯重新拿毛巾帮人擦拭干净,又用暖风机吹干,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牵着走,根本没办法转移注意。他会留意霁雨晨一分一毫的动静,在意他的每个表情,就像现在,湿漉漉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像是森林里走失的小兽乞求收留。

徐闯生出些莫名的、貌似熟稔的心境,一如往昔重演。

他蹲下来扶着霁雨晨的膝盖,柔声商量:“我们换药好不好?我帮你,不会疼的。”

他没等到霁雨晨的答复,左右结果如何,纱布都要换,刚刚浸湿了水汽,一直包着容易感染。

徐闯拿来镊子,还有医生留下的棉球,做好准备工作。

霁雨晨坐在床上,手心向后撑着床垫,膝盖被微微扳开,偏向一侧的方向。

他刚刚擦拭完身上只穿了上衣,短裤还在浴室的架子上挂着,此时光溜溜的长腿搭在床沿,面前就是徐闯的脸。

霁雨晨拽了截被子掩在身前,小声命令:“你轻点”

面前的人笑了笑,“好。”

徐闯蹲在床边扳开霁雨晨的膝盖,让伤口完全曝露在眼前,学着医生的动作将渗出的组织液擦拭干净。

其间碰到破皮的地方坐着的人会猛地一颤,腿间的软肉便会跟着动作轻微晃动,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徐闯耐着性子帮人处理完伤口周围,又换上新的纱布,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不疼吧?”

他抬眸确认,眼前的人却浮起一丝难言的窘迫,微低下头,眼神躲闪地别过脸去。

霁雨晨在被问到的时候微微一怔,露在一侧的耳廓浮现出清晰的薄红。

他命令道:“你别看”

霁雨晨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被医生、护士处理伤口时想的都是疼不疼、会不会留疤,可换成徐闯,他满心满眼都想赶快结束——他每碰自己一下,霁雨晨都要按捺不住,或许是太久没被触碰,身体的应激反应。

霁雨晨想逃,翻过身去钻进被子里。

徐闯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抓住手腕将人拉下来,仰头与之目光相接。

他跪在地上,直立起身正好捧住那张小脸。霁雨晨睁大眼睛,看着视线逐渐拉近,可以清晰的分辨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

微凉的唇瓣柔软湿润,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的气息,徐闯魂牵梦绕,在那天之后每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都让人脸红心跳。

他想再试一次,明确自己对这个人的心意,明确即使没有记忆,他依然想要爱他,想留在他身边。

试探性的亲吻逐渐演化成狂风骤雨般的入侵,霁雨晨毫不设防,与之亲吻时发出绵软的轻哼,更让人欲罢不能。

徐闯将人压在床上,霁雨晨微微皱眉,似是碰到了伤口,倒吸口冷气。

他又将人翻过来抱到身前,仰头与之接吻。

霁雨晨的身体很软,窝在徐闯怀里,可以摆出任何姿势。

徐闯揽着他的腰,手心覆在其下的**,捏了捏。

身上的人一个激灵,似是经历了一阵震颤,将脸埋在徐闯颈间,剧烈地喘息。

他不敢抬头,不敢探寻他的目光,怕被认为自己是个变态。

徐闯有一段时间没有动作,然后抬手轻抚他的发丝,亲吻发顶,好像在告诉他:没事的,这很正常,不要害怕。

两人维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霁雨晨坐在徐闯腿上,腿根抵着的他的耻骨。他明显感觉到了反应,身下的人却不让他动,连碰都不许碰。

他亲吻霁雨晨的手心,将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乖,睡吧,晚安。”

房间里回荡一片寂静,徐闯就这么走了出去,霁雨晨甚至不敢张口挽留。

他想自己应该说什么呢?说我们做吧?徐闯都有了男朋友,自己哪说得出口。

霁雨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多时听到电梯声响,起身跑出去,看到空荡的客厅。徐闯的教辅材料还放在桌上,他应该没有走远,可那么晚了,他要去哪。

时间分秒流逝,房间里静得可怕。霁雨晨以前也一个人住,在没有遇到徐闯之前,或者从前塘村回来之后,可无论哪次,都没有像如今这样忐忑不安。

他摸起手机发去消息:“你去哪了?还回来吗?”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隔了一会儿才说:“回。你别等我,先睡吧。”

无论后面又跟了什么,单那一个“回”字已可抚平心绪,让人稍稍把心放回肚子里。

霁雨晨躺回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台灯的柔光在雪白墙壁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试图让自己睡觉,却尝试无果。

在霁雨晨数到第302只羊的时候,耳边钻入一丝细微电流,随即“啪”的一声,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眼皮的遮光能力有限,霁雨晨习惯开着灯睡觉。他感到眼前突然一暗,猛地睁眼,漆黑视野尚且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深渊,周遭皆是虚无。

霁雨晨攥紧被角,贴着床头慢慢起身。

他有点怕黑,特别是在空旷的环境中,如果家徒四壁只一间小屋,睁眼可以看得到门,看得到外面,还会稍好一些。可眼下这间几百平米的房子显然不符合条件,从任意角落都可能滋生事端,霁雨晨还不熟悉房间构造。

他摸黑起床,走去窗边,看到对面楼层也一样黑着,物业办公室发来信息:市政供电短路,小区全区停电,正在紧急修复。

这样的住宅区应该有备用电源,霁雨晨安慰自己:停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他摆弄手机,因为紧张总是打错词,删删改改,才给徐闯发过去:“你在哪?停电了,我有点害怕,你能回来吗?”

对面杳无音信。霁雨晨攥着手机站在窗边,试图从落地窗下分辨,徐闯会不会还在小区之内,自己能否看到。

他等视野适应黑暗后生出几分观察力,虽然依旧无法分辨颜色,但形状区位尚可。

这时有人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霁雨晨身形一颤,光着脚走去门口。这样可以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必要时候假装家中无人。

他走到距离门板一米开外的位置驻足,敲门声持续,好像很是急切。

霁雨晨试探性地问:“谁?徐闯吗?”

来人声音不小:“霁先生,您还好吗?”他自我介绍,“我是小区物业,跟您确认下情况。我们已经在启用备用电源,一会就会来电,请您再稍等下。”

霁雨晨站在原处怔愣,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好”。

物业又问:“您是否有朋友同住?电梯上行卡在了6楼,里面的人说住在您这。”

霁雨晨一时恍惚,猛然拉开门把,焦急的情绪溢于言表,“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跟随物业来到六楼,电梯被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里面可以传出人声。

霁雨晨大喊:“徐闯!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电梯里传出回音:“是我,我没事,你放心。”

徐闯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没有受伤。霁雨晨转头问物业:“到底什么时候来电?不是说很快吗!?”

物业急得直冒汗,“快了快了,霁先生,您别着急。”

他示意师傅已经来了,即使供不上电,电梯门扒开,人也能从里面出来。

霁雨晨声色俱厉,一股骇人的劲儿提上来,物业听着发怵。他知道这位霁少爷是何许人物,自然也不敢得罪。

周遭依旧漆黑,只有工程师头顶的灯光来回扫射形成移动光束。

霁雨晨站在楼梯口,想着等徐闯出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告诉他:我们原本就在一起,我喜欢你,从来都没变过。

头顶闪烁细小光束,霁雨晨抬头探寻,视线被电流晃了下,随即天光大亮。

他闭了闭眼,适应光线的同时听到师傅大喊:“怎么回事!电梯急坠了!里面的人做好防冲击姿势!”

他拍着电梯门大喊,嗓音回荡在霁雨晨耳边。

什么

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改了。本周更新时间在周四、周六、下周二。

第68章 因祸得福

意外发生尚且不足以留有反应余地,霁雨晨甚至来不及睁眼,已经感受到了侵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到电梯面板闪烁乱码,里面传出巨大异响,好像从自己这层已经下去了数米。

霁雨晨推开维修师傅猛拍门板,随后听到“哐当”一声,环境归于寂静,所有人的心跳也被悬至颈间。

电梯维修师傅开始往楼下跑去,物业同时拨通火警,报告特情。

霁雨晨站在门外未来得及动作,物业询问:“霁先生,要一起下去吗?您别太过担心,这里楼层不高,底端有防冲击措施,应该不会有事。”

霁雨晨回头看他,像是询问:“真的?”

物业有些心虚,“我们下去看看吧。”

一行人来到负二层,师傅正在试图打开门板,并敲击询问里面的人是否安全。

电梯里尚无回音,霁雨晨攥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试图唤醒自己的注意力。

他走近门板,冲里面喊:“徐闯?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霁雨晨,你答应我一下。”

对侧依旧寂静无声,良久,才传出一声低沉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没事,你别担心。”

霁雨晨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跳逐渐回落下去,这时119来了消防人员,指导现场作业,试图拉开电梯门救人出来。

负二层的电梯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了住,他们决定换一层楼,至负一层作业。

门板很快被强行扯开,梯厢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能看到里面人的头顶。

徐闯大概没有受伤,看着精神尚可。

他在消防人员的辅助下撑着胳膊上来,拍拍身上的土,向救助人员道谢。

霁雨晨站在人群末尾,望着眼中之人向自己走来。

徐闯的脸上沾了灰,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可目光却落在自己身上,坚定亦无丝毫动摇。

他走到自己面前,霁雨晨仰头看他,张了张嘴,“你没事吧”

他有点腿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徐闯拉住他的手腕,肌肤相触,传导的热量近乎要将人灼伤。

霁雨晨被拉着上楼,一口气爬了十层楼梯。

这点运动量对徐闯来说不算什么,身后的人却喘的不行,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砰砰”跳动。

他被带进屋里,徐闯反手带上门,将人按在门板上,急切地拥吻。

纯尺交缠的喘息声错乱重叠,霁雨晨呼吸不得,一面喘息,一面攥着手心敲打徐闯的胸口,

“等等等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低声请求,被给予呼吸的空隙,徐闯又吻上来,似要将他吞噬一般。

他将人抱得很紧,手臂勒着霁雨晨的后背,将人禁锢在身前。

怀里的人不得不抬高手臂勾住男人脖子,仰起头来汲取氧气。

他觉得缺氧,眼前天旋地转,甚至在黑夜里看到了一闪一闪的小星光。

这时屋外有人敲门,是物业的声音,

“霁先生,您的朋友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检查?”

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徐闯的拳头砸在门板上,嗓音低沉且不容置喙,“不用。”

他抵着霁雨晨的额头,与他鼻头轻蹭,亲昵地喊他:“九儿”

门外议论交杂,逐渐散去。

那些嘈杂声响此刻都与他无关,霁雨晨抬起头来,凝望对面的眼神晃动,情愫暧昧交织,他有些不确定。

徐闯又叫了声:“九儿我的九儿”

他捧着霁雨晨的脸,低头轻吻他的额头、眉骨、眼睫、鼻梁,随后下移至唇瓣。

霁雨晨推了推他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

“你想起来了?”

他尽力克制声线平稳,却仍因不安而变了调。

徐闯的眉间化开一抹暗色,眼底情绪交织,将人拥进怀里。

“原本我还不确定”他蹭着霁雨晨的耳根,动作眷恋而又亲昵,“可刚刚吻你的一刹那,全部都拼凑完整了。九儿我来晚了”

轻柔的吻落下来,交付一切答案。

霁雨晨急切地拥上去,被揽入怀中。徐闯拖着他腿根将人抱离地面,以抱小孩的姿势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手则固定在腰间,以防他掉下来。

他们转移到卧室,徐闯把人放到床上,拍了拍他的膝盖,“放下。”

小狐狸眼色迷蒙,犹如被拒绝了般委屈可怜。他放下膝盖,细瘦笔直的小腿瘫在床上,由于肌肉紧张不时反应应激性的战栗。

徐闯伏下身形,轻吻纱布周围的肌肤。

他心疼至极,每一下都小心翼翼,落在柔嫩之处,激得人颤栗连连。

霁雨晨撑起腰来看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伸下耸动,沿着纱布向上,用鼻梁**自己难捱的地方。

他发出声暧昧不明的轻哼,身下的人像是得了许可、亦或受了激励般更加卖力,随即袭来一阵温热

霁雨晨软下身来躺在床上,感受爱与交织、气息浮沉。他试图去拉徐闯的手,动作间抓到他的头发,将人拉起来,用颤抖的嗓音哀求,

“别弄了进来吧”

他不知道这样的邀请对于刚刚回复记忆的徐闯意味着什么,犹如蛰伏已久的雄狮窥见猎物,本就蓄势待发,而就在此时,猎物却对他说:“你来吃我吧。”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人眼瞳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凝望自己。他托着霁雨晨的后脑与之亲吻,一声又一声地唤他:“九儿”

身下的人轻哼答应,细碎嗓音散落在暧昧粘稠的呼吸声中,与水声交织、与气息缠绵,他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着海浪起落浮沉。

第二天霁雨晨一整日没下来床,直到傍晚才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徐闯不在身边。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床单上还留有一丝余温,霁雨晨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发觉空调开的有些冷,于是又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顶,闷声闷气的喊徐闯的名字。

他的嗓音并没有太大穿透力,几乎哑得只剩下个壳,自己都听不清,徐闯自然没听到,等从屋外进来,床上的人差点又睡过去。

他坐到床边掀开薄被边缘,让人露出半张小脸得以呼吸。霁雨晨被扰清梦,嗯嗯哼哼的抱怨,“你去哪了我叫你都不理我”

他现在得知徐闯恢复了记忆,自然恃宠而骄,无所忌惮。

霁雨晨还在心里盘算,他和那个叫祝元晞的到底怎么回事,若真如自己所想,徐闯就是劈腿,照他新婚当夜的承诺,死后都要下地狱。

他不知哪来的自信,就是觉得徐闯对自己好,不会变心,也不会在明知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和自己干出这种事,简直天理难容。

霁雨晨窝在被子里眨着眼睛审视,刚睡醒的音色带着质地特殊的绵软触感。徐闯沉了口气,将人用被子裹着从床上捞起来。

他把霁雨晨打横抱在腿上,用被子裹成一个蚕蛹,只露出脸好脖子。

怀里的人任他摆弄,脑袋抵在徐闯胸口,觉得这样舒服一些。

徐闯道:“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温热掌心钻过被角覆在腰后,轻柔地按抚。霁雨晨摇了摇头,蹭着脑袋往人怀里钻。

他不好说不疼,只是疼过劲了,眼下近乎没有知觉。

徐闯的手心带着质地粗糙的触感抚在自己腰间,犹如一条藤蔓,按得人酸胀无比。霁雨晨锤他胸口,“别弄了不舒服”

他靠在被窝里,觉得不动好些,但凡按摩几下自己骨头都要散架,根本经受不住。

徐闯把人揽在怀里,轻吻他的发顶、脸颊、眉梢,霁雨晨被他弄得痒,捏着徐闯的脸让他住口,眼神有一丝埋怨,

“你属狗的啊?怎么就会动嘴”

徐闯愣了两秒,墨黑色的眼珠圆溜溜的,霁雨晨好像看到两只耳朵在他头顶抖动了两下,毛茸茸的很可爱。

徐闯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下来,啄吻手心、沿着小臂内侧向上,“喜欢你啊怎么都不够”

细腻水声回荡在耳侧,霁雨晨又软下来,攀着徐闯的肩膀起起伏伏。

他动作间想到那晚的电话,祝元晞说:“他在洗澡,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代为转达。”

霁雨晨一口咬在徐闯的脖子上,用了他现在能使出的全部力道,下面也同时一紧。

男人目视可见地吸了口气,拍他屁股,“怎么了?生气了?”

小狐狸这样刁钻,徐闯倒很高兴,说明他们之间还和以前一样,一切都还来得及。

霁雨晨的眸子水光潋滟,睫毛微微颤动,诉说着来意不明的委屈。

他掐着徐闯的肩膀,“你是不是跟那个姓祝的小男孩做过了?在我不在的时候”

这人坐在徐闯伸上,压着不让他动。

后者备受煎熬,控制表情解释:“什么小男孩?你说祝元晞?做过什么”

他扶着霁雨晨的腰,试图将人挪到个稍微好受的姿势。霁雨晨却一用力,徐闯差点交代在那。

他龇牙咧嘴,扶着小家伙的后颈把人拉下来接吻。霁雨晨扭动挣扎,愣是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股脑卷进被子里,滚到床铺中央。

他呼吸紊乱,不安的情绪翻涌,甚至在此时此刻不想听到徐闯的答案。

他会说“是”吗?如果是,我该怎么办?

男人俯下身来,环住那截窄腰将人拢到身前。

霁雨晨裹着薄被,身形依旧细瘦。徐闯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里,耐心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怀里的人闷声闷气,将那晚之事一并诉说,转头看向徐闯。

他盯着眼前的人目不转瞬,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是否真诚。

大狗勾满是疑惑,眨了眨眼,“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

两人鸡同鸭讲,来回几个回合终于对上,当晚徐闯去洗澡的空档霁雨晨给他打过电话,只是被祝元晞接了起来,造成了误会。

他伸出手来对天发誓,“我们什么都没做过,那晚从市里回来,我们就去吃了个饭,后来他扭伤了脚,正好离我那近,就带他去做了个应急处理,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霁雨晨顺势询问:“那你又把他送走了?那么晚的时间?”

徐闯咽了口吐沫,心知不该撒谎,可若是此时说出“没有”,小祖宗肯定要生气。

他望着对面目光明明,床上的人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后来他终于把人哄了好,只是过程颇为艰辛。徐闯再三解释,只是在他家借住了一晚,睡的沙发,第二天一早就送人回了学校。

霁雨晨半信半疑,对那句“送他回学校”印象深刻——有什么不能自己走的?还偏要送。

第69章 回家

白日在睡梦中度过,手机上只有一通未接来电,来自林澈。

徐闯颇为抱歉,早上听到手机振动,给对方回拨过去。林澈大概听懂了意思没再多问,只说等霁总方便时给他回个电话。

他将人抱起来喝了几口水,又喂了粥,霁雨晨吃不下,直说想吐。

徐闯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

他将人包在被子里裹好,将室温调高几度,出门买药。

徐闯回来的时候见人正站在玄关,红着脸,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你干嘛去”

手里的塑料袋掉到地上,霁雨晨冲过来,扑进徐闯怀里。

“你去哪了”

小狐狸的嗓音断断续续,夹杂喘息,听来混乱不堪。

徐闯把人抱回床上,软下声来哄,说自己只是出去买药。

两人在家待了一天一夜,霁雨晨的烧终于退了,被叫去公司处理公务。徐闯请了两天假,也不好向彭成再请,看着排班表去咖啡店上班。

他今天和祝元晞搭班,徐闯想问问,他那晚还跟霁雨晨说了什么,小家伙犟的很,怎么都不肯说,只知道生闷气。

开学之后大学城热闹起来,咖啡店人来人往。

徐闯跟彭成交接,一时没空出时间跟祝元晞多聊。

彭成跟他示意:“小祝这两天脸色不太好,你注意着点,他要是不舒服你就让他回去歇着,我来顶班。”

徐闯点头答应,观察祝元晞的反应,确实心不在焉,像是没什么精神。

忙完下午茶的送餐高峰,祝元晞坐在椅子上休息,徐闯走过去,小心试探:“你是不是不舒服?成哥说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不要硬撑。”

祝元晞撑着胳膊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问徐闯:“霁小少爷怎么样了?他还生我气吗?”

徐闯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答。霁雨晨从头到尾好像生他的气更多,至于祝元晞

他分不清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但祝元晞接他电话是事实,事后也未告知,实在不妥。徐闯问他:“你那天是不是接我电话呢?霁雨晨打来的。”

对面微微一怔,眸色像是划过半分意外。

“哪天?”他小声支吾,“我不记得了”

徐闯盯着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垂眸道:“以后别那么做了,他会误会。”

他走回操作台前,祝元晞跟过来,按住他的手。

“闯哥,”他很少直呼其名,从来都是叫他“闯哥”。祝元晞问:“你和霁小少爷,是恋人关系?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闯哑口无言,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说来话长——他之前确实不知道,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试图分辩几句,不想因此闹僵同事关系

祝元晞兀自确认:“是吧?我就知道。”

他笑了笑,“那我们算是扯平了,我让他误会,但你也没告诉我实话,我们互不相欠。”

男孩说完转去点单台前,招呼新来的顾客,脸上一扫忧愁,笑容满面。

徐闯有点没搞清状况,但鉴于祝元晞承认造成了误会,应该不会再做那样的事,徐闯也不再深究。

九月转眼即逝,迎来一年一度的成人高考。

徐闯看中了深市的一所专科院校,离大学城不远,分数自己应该够得到。他想虽然跟霁雨晨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但至少在一座城市,见面也会方便些。

记忆恢复后徐闯也有过犹豫,是否要继续下去。他和霁雨晨之间的鸿沟是一出生便存在的,而且不具备缩小和逾越的可能性——徐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大富大贵的命。

他会担心霁雨晨跟他会吃苦,日后后悔。

小家伙眨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的钱咱俩几辈子都花不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闯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该培养个一技之长,哪怕日后做点小生意,也让九儿跟着自己有盼头。

他不再妄自菲薄,趁在咖啡店打工的功夫跟着彭成学经营之道,从咖啡豆的选品、研磨、冲制,到产品定价、跟上下游的关系打点。彭成说他有天赋,没准以后成了竞争对手,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到时候指不定气死。

徐闯不好意思地转抓抓头发,“我哪有您那魄力,都是瞎弄。”

考试之后徐闯明显闲下来,在家一日三餐的给小祖宗做饭,承担了全部家务。

霁雨晨最近头疼的很,董事会的一帮老古董一点都不懂事,净给他出难题,他在公司碰到陈施然,两人各行其道,倒是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小道消息陈总和小霁总分庭抗礼,还不知鹿死谁手。

公司的高管大多是陈施然的心腹,可他没对霁雨晨下手,反而让这些人多加配合,倒让霁雨晨的工作顺利了许多。

那天两人一同出席宴会,结束时已是深夜。徐闯在门口碰到王志,又惊又喜。

他有日子没见王志,听说他从国外回来后回了趟前塘村,拿了些东西,要在深市待段时日。

徐闯迎上去,一把搂住王志的肩膀,“志哥!”

他笑逐颜开,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涌上心头,恨不能要跟人喝上三百回合,不醉不归。

王志挑了挑眉,“好久不见。”

他好像并不意外,回头冲徐闯笑了笑。

对面眉飞色舞,问他来这干嘛,自己来接霁雨晨,他在里面应酬。

附近是片绿化区,只得这一处会所。王志转头示意,“刚和导师在里面谈事,正好朋友在这,我等他一起。”

王志的朋友三教九流,徐闯见识过,觉得这个人很神奇,总有各种各样的路子。

两人站在外面聊起来,没一会儿,霁雨晨从里面出来,旁边跟着林澈。

徐闯迎上前去,在其身后不远见到陈施然的踪影,不由正了神色。

他对陈施然是全然的防备、以及愤恨,如果杀人不犯法,陈施然一定是他第一个受害者。

徐闯护在霁雨晨身前,看到王志走上前去。

他披了件风衣在对方肩上,夜风有点凉,只穿一件衬衣似乎略显单薄。

徐闯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分辨,霁雨晨从身后冒出头来,攀着他的肩膀,“王志怎么在这?”

他同样疑惑,两人四目交接,均是满心不解。

王志将人送上车,关门的功夫看到身后两人。霁雨晨问:“你怎么在这?好久不见”

王志将刚刚说给徐闯的话如数重复:“刚和导师在里面谈事,正好朋友等朋友一起。”

他歪头示意车里,霁雨晨眨了眨眼,“你们认识?”

他颇为意外,并且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徐闯恢复记忆之后两人曾邀请王志来家里做客,算作叙旧、也是答谢。王志帮了他们不少,霁雨晨是知恩图报的人。

对面好像思忖了半刻,嘴角噙着笑,“医生和患者。”

他指指脑袋,“你也知道,他这不太好,需要治疗。”

王志笑起来多少意味深长,转身跟两人挥了挥手,坐进驾驶座。

黑色轿车消失在大院拐角,霁雨晨看向徐闯,依然没消化掉刚刚的震惊。

十一月末,考试成绩揭晓,徐闯的分数比想象中高,给了他不少信心。

他最后报了个本科院校,虽然是三类,但起码比专科要强,分数也过了往年的录取线。

徐闯忐忑地等待结果,终于在年底之前收到通知,自己被学校的经管专业录取,明年三月开学。

得知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给霁雨晨打电话,激动地在咖啡厅后台踱步。

对面很快接起,语气期待,“出结果了?”

徐闯告诉他,自己被录取了。

对面传来轻柔笑意,说晚上回家庆祝。

霁雨晨的嗓音通过声波传导裹挟独一无二的奇特质感,触动心弦,让这个冬日变得温馨无比。

徐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幸福的含义——和所爱之心共同经历坎坷,体会快乐,谱写属于彼此全新的篇章。

岁末年初,他们决定回前塘村一趟,既是搬家,也是走亲访友。霁雨晨想感谢邻里街坊对自己的照顾,也一并接小十五回来。

他和李顺通过视频电话,借用徐小慧的手机。画面里的小人已经长高些许,声音还是那样稚嫩,叫着自己“漂亮哥哥”。

他抱着小十五跟自己打招呼,十五不会看镜头,伸着爪子往屏幕上扑。

霁雨晨念了它很久,想要揉揉它的脑袋,问问它还记不记得自己。

两人订了后天的机票,这会儿在家收拾东西,装了满满一箱礼物。

徐闯坐在地毯上看,从背后抱着怀里的人,好奇询问:“这都是些什么?”

霁雨晨点着样数介绍,说是给乡亲们准备的礼物:其中阿胶人参、枸杞燕窝是万金油的选择,给谁都能送,还有些别具一格的,比如给村长的紫檀木如意,是自己回来后专门找人定做的,还有给张大爷的便携式收音机——模样没怎么变,里面却都换成了智能备件,替换他那个老古董。他给村里的女性长辈每人准备了个金镯子,还给李顺买了学习用的平板电脑。

徐闯看着张目结舌,感慨道:“也不用那么多吧”

霁雨晨本想准备更多,还是林澈给他精简了些,有的放矢。

两人装好礼物开始收拾行李,霁雨晨想了半天,也没发现几样要带的,徐闯的小院什么都有,他拿个空箱子回去更合适。

飞机穿越云层,平稳降落在跑道。徐闯这次没有抓前排椅背,霁雨晨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落地时问徐闯:“你紧张?”

徐闯嘴硬地摇头,半个字都没吐露出来。

他这次感觉比之前好些,但也没好到哪去。霁雨晨看着窗外迟疑,“你来深市的时候什么心情?”

徐闯想了想,说实话很糟糕。

他当时坐在飞机上一半觉得自己要死了,一半又觉得即使平安落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霁雨晨,他们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远远看一眼,作为告别。

他紧盯着前排座椅闷不吭声,霁雨晨将那骨节分明的手合握在掌心,放到脸边蹭了蹭,“别紧张,我们回家了。”

从机场到村口有百十里路,乡道在修路,他们只能绕道而行。

这路已经修了个把月,徐闯听说秋天就能完工。他不知道政府哪来的钱给他们修路,村长往镇上提了好几次都被敷衍了事,现在看来进度倒是飞快。

车子到了村口,几个大婶正在牌坊前面唠家常,和往常一样。徐小慧穿了件红棉袄,隔得老远便看她眉飞色舞。

霁雨晨让司机将车停在村口,爱凑热闹的大婶们立马围上来,都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霁雨晨穿得随意,休闲长裤外套长款羽绒服,被围在人群中央。

徐小慧一惊一乍,隔着人喊:“九儿!这不九儿吗!”

她穿过人群,将霁雨晨拉过去,好一番打量。

“就是九儿呀!变样儿了!差点没认出来!”

徐小慧这样确定,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是九儿呀!九儿怎么回来了?打哪来呀?这车是你的?应该老贵了吧”

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从前是霁雨晨最怕的,可他此刻却觉得格外暖心,好久没听到他们这样叫自己,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他让司机帮忙把伴手礼分了,村民不知什么情况,但见是九儿给的也不客气,纷纷向他道谢。

短暂碰面后徐闯拉着霁雨晨回自家小院,外面冷,他怕把人冻坏了。

回去的路排着层叠阶梯,霁雨晨走过很多遍,在不一样的黄昏、清晨、雨夜、日落,他回忆着往事步调渐缓,徐闯蹲到跟前让人上来,霁雨晨便不推辞,老老实实的趴到其背上。

他抱着徐闯的脖子,低头蹭着男人侧脸。霁雨晨想到第一次遇见徐闯的场景:那天自己从山上被他捡下来,徐闯背着他上身弯地很低——霁雨晨胳膊使不上力,只能虚虚挂着,徐闯的姿势能让他不费力的趴好、也不用担心掉下去。

他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隔着老远瞧见砖砌的小院,门口还挂着去年春节时的红灯笼——转眼一年过去,此时又如此应景。

他趴在徐闯耳边嘟囔,“徐闯,我们到家了呀”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