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没发挥好
早上给菜园子浇水完了,谢明珠反而没了什么事情。
水田已是万事俱备,只等秧苗下地。
旱地这边,菜苗也都还小,没到分株移栽的时候。
可现在还凉快,不出去做点什么,她总觉得实在浪费了这时间。
缝衣裳还是选着太阳大的时候,坐在凉台上慢慢来,反正也不着急。
所以当目光落到自己篱笆下茂盛的蜀葵,立即就有了想法。
眼下虽然家里才得了一张床,但月之羡接下来也有空,能将家里的家具给一一完善起来,窗帘也都挂上了,这院子自己也要收拾出来。
家禽已经确定了关在后院里,那里宽敞,平日里就是那些小鸡仔在那一片活动,晚上和鸭鹅一起关到窝里,也好打理。
到时候也不怕味道太大。
但为了提高环境卫生,谢明珠还是挖了些本地常见的鼠尾草来种在后院,大片的鼠尾草就种在窗下的空地上,紫蓝色花穗虽不大,但是成片的开起来,观赏价值也不低。
又有些芦荟科的植物,她叫不上名字来,反正在苎麻林往海边走的礁石边上有不少。
但只有这些植物点缀肯定是不够。
因此沙婶得知她这两日在收拾后院,便又给了她两根小石榴苗。
顺道还与她提,“等这秧苗下田后,阿羡多半也能得些空闲,叫他早些给孩子们挖了生根树来种下,也不要种哪里,我看你家那后院就很好。”
谢明珠头一次听到生根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要一人一棵么?”
“那是自然。”沙婶说着,见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一时也埋怨起月之羡,“这阿羡也是,我近来才觉得他是个能成事的,怎么这样大的事情,也没和你提过一回。”
随后也是给谢明珠解释起来,何为生根树。
原来这银月滩的人,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树,亲自种下,好生爱护。
而这棵树就好比他们自己一样,以后有什么灾难,这树自然会替他们挡去。
谢明珠听了,多少是有些点封建迷信,但寓意是好的,这些树能替孩子们挡灾挡病,就冲这她必须种。
连忙朝沙婶道谢,“好,回头我与他提,叫他多上心些。”
沙婶其实说完后,就有些后悔,尤其是才发生了卢婉婉这样的事情,她就不该说月之羡的不是,应该多夸夸才对。
于是赶紧扭转话锋,“不过,想来这事儿也不怪阿羡,他这一阵子也忙,叫疍人们一耽搁,就那么久,眼下又要烧窑打家具。”
这点谢明珠深以为然,“是啊,他还不放心我们去海边,自己夜里还要赶着退潮的时候去海边。”他这般辛劳,家里那鱼虾也总是不断。
别说是小时那丫头胖了一圈,连她自己好像都胖了些。
沙婶听着,心里是有些心疼月之羡的,但又觉得他能考虑到媳妇孩子们去海边不安全,也觉得算是有些担当。
尤其是上次自己带他们第一次去海边,就遇着了那样大的浪,多半也是被吓着了。
随后又想起采椰棕花的事儿,“再有个把月,要准备去花棕岛,到时候少不得要去给十来天,阿羡还没去过,需要准备不少东西,你就多辛苦些。”
又是岛上?“去作甚?”何况月之羡不是不能出海么?他又没个亲儿子。
“砍椰棕花呀,咱银月滩吃糖,一年就指望着这一回,也亏得是老天爷馈赠,在大海上留下了这样一个全是椰棕的岛屿。”当然如果只是去砍椰棕花的话,肯定要不了这么多天,主要是砍了的同时,还要种下些椰棕苗,以及清理一下花棕岛上野草等等。
谢明珠一脸震惊,她上次煮糖水的时候,就想问月之羡家里的糖哪里来的?明明自己也观察过了,这银月滩的椰树林是多,一片连一片的,但是却没有合适熬糖的椰棕。
感情是这海上有专门长满了椰棕的小岛。
这时候沙婶又说,“其实听咱们老祖宗以前讲,在凤凰山上住的时候,咱们吃的都是崖蜜,那个才是真的甜呢!也不知怎么熬这椰棕糖。可七十年前那一场雷击引发的山火,咱被迫从山里出来了,就没法在回去,如今往里走一步,那瘴气就能要命。”
虽然她出生在这银月滩,但大抵骨子里流着蓝月人的血脉,对于崇山峻岭,还是充满了向往之心。
谢明珠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被云雾缭绕包裹着的凤凰山,倒吸了口冷气,不说里面的瘴气如何?就那险峻的山峰,恐高的她已是退避三舍。“椰棕糖也挺好吃的。”未必就非得吃崖蜜了。
不过说起这崖蜜吃不上,那吃点蜂蜜总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不说银月滩这一片耕地少,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就是这常年不断的椰花,都够蜂蜜们吃个脑圆肚肥,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弄个蜂桶?
但是她对这个养蜂一窍不通 ,真的只弄个蜂桶就能引来蜜蜂安家么?
心里想着,回头问一问月之羡,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引蜜蜂来安家,届时就养在后院的椰树上。
又与沙婶坐了片刻,方拿着石榴树苗回家了。
却发现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宴哥儿一直都是跟在月之羡身边的,想来这会儿在海神庙干活,小晴她们几个姐妹在村里也有相熟的小伙伴。
现在她担心的是,她们要是没看好小时,又溜去了冷广凤家,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说,到底是母女连心,她这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这小丫头片子又去招人家娃儿哭。
晚些小晴领着妹妹们回来,就见着小时身上灰扑扑的,两个花苞头也有些散乱。
虽然现在他们对村子熟悉了,每天出去疯玩,但是也没搞这么脏过。
谢明珠皱起眉头来,还没等她问,作为姐姐的小晴立即就先心虚开口,“娘,都是我的错,我没看住小时,让她和小野又碰面了,谁知道今天小野发狠了。”
那孩子终于知道反抗了,然后两个扭打起来。
小晴她们三姐妹发现小时不在身边时,就立即朝冷广凤家那边赶过去,果然见小时在,正和一边哭唧唧的小野扭打在一起。
也是如此,才弄得如此狼狈。
小暖小晚也都垂着头,等着谢明珠的巴掌教育。
但是等了半响,没得动静,胆子便也逐渐大起来,悄悄抬起头。
那小暖更是仗着谢明珠是亲娘,直接问:“娘,您不揍我们么?”。
这一阵子,谢明珠没少揍小时,以至于那温柔娘亲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是一去不复返。
所以这回来的路上,都忐忑不安,怀疑今天可能她们三也要和小时一样挨打了。
“我打你们作甚?”谢明珠心说自己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女魔头,为何会叫她们觉得自己会动手?一面示意都散了,就留下小时。
然后巴掌往屁股上招呼去。
但是效果并不大,这一阵子小时总挨打,已经有些免疫了。
此刻她在不断复盘,为什么没把小野按在地上狠狠捶一顿,肯定是自己个头太小,没他壮,以后要多吃些,吃壮壮的,最后一拳就将他打趴下。
“知道错了没?”谢明珠见挨打的小时一脸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有些无力。
这娃儿有点不好教啊。
但这肯定不怪她,她又不会做娘,头一次做肯定做不好。算了,就给自己定一个能把他们养活的目标就好,其他的暂时别要求那么多了。
这样想,心里也就没那么郁闷了。
没曾想,小时竟然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错了。”
可还没等谢明珠欣慰一下,觉得她这顿打不白挨的时候,小时忽然又说,“我不应该和他正面动手,我应该背后偷袭。不过这是现在,等我以后长大了,力气足够了,直接一拳就给他撂倒。”
谢明珠听到这话,都要给气笑了,“你志向倒是不错。”可惜了,镇远侯死了,不然真要感慨一句将门虎女!
一旁的三个姐姐声音都不敢出,悄咪咪摸走,见着什么活儿也不挑,赶紧做起来。
等着娘一会儿发怒,肯定就不会波及她们了。
不过这次谢明珠没有继续动手了,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虽然这么小的孩子讲道理她不肯听,但这一味的打屁股,好像也不顶用。
而且真下力大了,自己又心疼,所以她决定不管了,这个烂摊子到时候扔给月之羡吧。
所以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我是管不了你。”
小时见她就这样放了自己,半信半疑,等了半天,见娘果然去了后院种树,没理会自己,这才长松了口气,然后高高兴兴继续玩儿。
晚上月之羡带着宴哥儿回来,今天窑封了,他们这两天捏打的器皿都放了进去,那窑要烧个三天左右。
不过两人回来时,柴火已经添够了,明早去加柴火就好。
不但如此,白日里还在那旁边的木工房里,做了一张厨房里谢明珠点名要的置物架。
谢明珠用来堆放些锅瓢碗盏的,所以也要多精巧,主打就一个简约风。
所以打完了这个架子后,还做了一把小椅子,两个床脚凳。
这扛回来后,头一件事情,也是在院子里刷桐油。
一个晚上,家里内外全都是桐油味与蒿草烟熏味重合在一起。
谢明珠看着往窗柩里安装海月贝的月之羡,提起生根树的事情,谁知道月之羡竟然早就有谱了。
“我早就挑了几棵马尾松,原本早前是想找祭婆婆挑个好日子,给挖回来种下的。”但这不是遇着了卢婉婉那事儿么。
因着这一件事情,海神庙里连课都没继续上了。
所以他也就暂时没去找祭婆婆。
谢明珠心头升起一丝感动,没想到人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谢谢你。”这声爹看来孩子们没白叫。
“本就是我的份内事。”月之羡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地转过话题,“后天窑就好了,但要凉个两三天才冷开,这几天里,我抓紧把家具都打出来,到时间插秧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好。”
他知道谢明珠怕水里的水蛭,如此就不要让她下水了。
而且他的计划,按理床铺家里的孩子一人一张,毕竟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但是小晴她们还小,四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谁也不想离开谁,所以他的想法是先打四张出来,他们正房一张,宴哥儿屋子里一张,剩下的两张就都放在小晴的屋子里,这样四姐妹还能继续睡。
而现在才得了一张,剩余的三张,这几天肯定能做出来。
席子自己也编得差不多了,眼下就是缺枕头。
原本他们这海边睡床的话,枕头也都是竹编藤编的,可是白天他听宴哥儿说,他们在京都用的枕头是软的。
这个月之羡也晓得,里面放的不是棉花就是锦布碎片。
可岭南没有棉花这个东西,碎步片的话,家里是有些,但媳妇说,想试着学做布鞋,那肯定是不用的。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回头去找些决明子,虽不够柔软,但透气对睡眠还有好处。
当下也是和谢明珠提起枕头一事来,“等插完秧后,我和长殷他们去山谷里,找些决明子给你们做枕头用。”
谢明珠本来以为,这插秧后应该能叫他休息一阵子,毕竟自打自己一家子来了后,他也没好好休息过一回,谁知道他还要去山谷里。
不说到时候要穿过有瘴气的林子,危机四伏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都不考虑一下,休息一回么?
于是只连忙劝着:“也不急,我看现在大家睡吊床也都习惯了。”
而她这话月之羡听在耳朵里,心里大喜,媳妇这肯定是心疼自己了。
这次还倒是真猜中了。
毕竟牛马也不能这样不分日夜使吧?谢明珠也害怕他年纪轻轻的,就被熬死掉,回头自己又成了寡妇。
过了两日,村里的男人们又要出海去了。
他们家的窑也熄了火,就等着温度降下来后,便可以开封。
而月之羡也如同他计划的那般,一头扎进木工房里。
谢明珠看着自己撒下的菜苗,也可以分株移栽,还有那辣椒苗跟着黄瓜苗,也能栽种了。
几个小丫头也知道今天的农活能帮得上忙,没像是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往村子里窜。
连着小时,也因她那破土而出的豆苗芽而变得积极不已。
可惜她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明珠先将辣椒苗和黄瓜给移栽好,这两样苗少,物以稀为贵,所以她自己动手,没叫孩子们沾边。末了还担心太阳出来被晒到,便往上头搭了两根椰树枝挡着。
然后才开始大面积移栽其他的菜苗。
生菜萝卜白菜花菜等,大约五六种。
这些菜里,有的吃根茎有的吃花朵,还有的吃叶子,但好在这种植方法都大同小异。
坑是她昨天傍晚阴凉时候就来挖好的,现在苗分出来,她在前头用椰壳绑着竹竿做的粪瓢往坑里浇洒湿漉漉的粪肥土。
这粪肥土都是家里平日的生活垃圾沤的肥和灶里的灰用水拌在一起的。
因为是头一次实践,比例怎样她拿不定主意,所以宁少不可多,生怕到时候适得其反,把这些菜根给烧掉了,所以每个椰壳瓢里的粪肥土,基本她都分六个坑。
她在前面分粪肥土,七岁的小晴就在跟在她身后带着妹妹们往坑里放菜苗。
这菜苗又嫩又娇弱,小孩子的身高正好,不用弯腰放进坑里也不怕砸断。
所以回头谢明珠拿了从沙婶家借来的小锄头,一手将菜苗扶正,一手拿着小锄头挖土给栽种起来。
小姑娘们有没闲着,继续跟在后面浇水。
谢明珠一个人的栽种速度,还有些赶不上她们。
加上她早就将这些地分成一垅一垅的,小孩子们走在中间的空隙上,也不怕踩坏了菜苗。
方便得很。
以后也完全可也将浇水这活儿教给她们来做,免得每天都闲着到处疯玩。
其实村子里随便玩谢明珠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听着这些小丫头,竟然想去爬苎麻林那边的礁石山。
爬了礁石山,偷偷去海边还远么?
所以自然是要找些事情给她们做。
人多力量大,谢明珠的菜苗一个早上没用,就全部移栽好了,余下的那些只要正常浇水便也能茁壮成长。
下午没得空,现在新衣裳都缝了出来,她便将早前流放时候的旧衣裳都给拆了,准备学着做鞋子。
虽然这海边常穿的是草鞋,凉爽又透气,要么就是木屐。
可谢明珠实在害怕踩到蛇虫鼠蚁什么的,没得安全感,尤其是早前还被四脚蛇爬过脚背,她就更害怕了。
那冰凉凉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但她不会做,所以拿着找苏雨柔。
卢婉婉这些天身体虽然逐渐好起来,但还是得多休息,所以谢明珠便没去打扰她。
没想到到了苏雨柔家这边,阿丹也在。
小野看到谢明珠后,更是一脸紧张,好在发现谢明珠身后没人,方松了口气。
阿丹如今搬了回来,没了偏心婆婆和阴郁小叔子,现在她男人随着船队出海,公公还继续去田里,她便带着针线到隔壁来找苏雨柔。
见着儿子那一脸表情变化,没个好气地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你个没出息的。”她对孩子的耐心,早在儿子那一天又一天的哭声里,给磨没了。
小野不敢吱声,趁着大人们说话,偷摸溜了出去。
三个女人坐着聊天,一边做针线,自没发现。
等着小野那哭声从村子里传来的时候,谢明珠与阿丹面面相觑。
谢明珠一脸的无奈,心想这次可不怨自己了。
她可没把小时带来,是小野自己偷偷找上去的。
苏雨柔在一旁忍着笑,“没事,我以前的奶嬷嬷还说,小孩子就要多哭才健康。”这话是否有依据,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说肯定能缓解尴尬。
阿丹匆匆起身,很快就将小野给揪回来了,谢明珠和苏雨柔跑到楼下一看。
唉哟,被打得好像有点惨,脸都肿了,谢明珠更是紧张,“大的没动手吧?”按理,她家那几个大的不会跟着动手。
可是这小野看着着实有些惨。
阿丹恨铁不成钢,“没,他自己技不如人,不怪哪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反正他们年幼时候就这么长大的,所以阿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谢明珠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以往逗人家哭就算了,上次打架也不算太严重,可是这次把人脸都打肿了。
当下也是和苏雨柔阿丹两人告辞回家,顺便沿途寻找自家娃儿,一并喊回去。
这次不等她开口问,小时就自己坦白了,“我一看他贼眉鼠眼跑来,肯定就是想揍我,我当然不可能站着给他打。”
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
不但如此,她在动手的时候语言分散小野的注意力,骗他说天上有大鸟飞过。
小野一听有大鸟,连忙抬头看,就这功夫,小时一个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去。
他那脸就这么肿起来。
谢明珠听完她的复盘,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没好气地反问:“那这次觉得自己发挥得怎么样?”
谁知道小时还当真了,沉吟片刻,“比上次好些,但是进步不大。”
一旁的姐姐们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娘这头上都快冒火了,她咋还看不见?
但于事无补,小时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应该给他一次打趴下,以后他才会老实,不然闹来和我炫耀家里有啥啥的。”
可是谢明珠没记错的话,是她先跟人家炫耀有哥哥姐姐。
谢明珠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觉得还是得讲道理,“还打趴下?人家脸都给你打肿了,适可而止啊崽,你要是真将人打出个好歹,回头咱家还得带东西上门赔礼道歉。”
她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苦口婆心好好劝一劝这个娃不要这么暴力。
谁知道小时一听到要赔东西,一双杏眼立马就瞪得圆溜溜的,“那以后我见着他就躲远远的。”号阴险的小子,差点上了当,没准故意来招惹自己,就是想让自己打他,打惨了回头他就来讨要赔偿。
那小子最想要的就是哥哥姐姐,要是他狮子大开口,要喊让拿哥哥姐姐作赔偿,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而眼下她如此爽快表决,谢明珠也是有些傻眼了,自己准备了一大箩筐话还没说呢!
一面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当真?”
“当真!我现在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个烂心烂肝的,肯定故意让我打,回头好找咱家要东西。”小时现在已经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小野就是那种人。
额……谢明珠想说不是哪个小孩都这么多心思的。
但话到嘴边,心想算了,反正小时已经不招惹他了。
第37章 雷击山火
接下来几天,小时果然绕着小野走,也真没听到小野的哭声了。
谢明珠很欣慰,看来教育娃娃这事儿,也不用麻烦月之羡了。
家里窗户上,月之羡忙里偷闲的,终于是将海月贝全都安装上了,这下就算是来了大雨,也不怕吹进屋子里了。
不然又得和以前一样,急劳劳地拿芭蕉叶去挡。
这几日里,他忙着家具,窑也没开,正好又赶上沙老头他们出海回来,用骡子去海边驮海货,所以也就暂时封着。
今天谢明珠又去捡了些他们不要的烂鱼烂虾回来埋地里肥土,月之羡便把沙老头的骡子借去驮这些坛坛罐罐的。
谢明珠没跟着一起去,这几日床铺和各样小家具一一搬进来,屋子越发像样,她早上去给池塘里的鸭鹅扔些果子碎末时,又采了不少睡莲回来。
用来插花的海螺肯定是有多余的,就是没有足够的榕树根底座。
她正寻思着,叫孩子们在村里到处玩的时候,给自己找几个。
反正这村子四周,也有不少老榕树,刨几坨树根而已。
谁知道骡子驮着一堆盆盆罐罐回来的时候,谢明珠发现一群孩子怀里,竟然还抱着花瓶。
花瓶这种东西,在银月滩几乎都看不到,只怕是到了广茂县,也有财主老爷家里才能瞧见,所以谢明珠第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确定。
谁知道小时抱着个小小的花瓶,辕门一开,她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上楼来,献宝一样将手里的小花瓶递给谢明珠,“娘,爹说这种小的,可以用来插几株茉莉。”
所以,不是她看花眼了,是月之羡在这百忙之中,还真做了这些花瓶。
这一瞬的谢明珠是感动的。
其实说起来,他这些日子,做了许多让人感动的事情,比如那夜里赶着退潮的时候去赶海,或是为了和疍人兑换物资,整整一天都在那满是瘴气的林子里砍树。
他做的太多太多了。
多到谢明珠对他已经心生了愧疚感。
细节上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可那些,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吃饱穿好。
唯独这花瓶一事,这是生存之外的闲情逸致,她不知道月之羡是怎样想的,可是这一刻看着花瓶,谢明珠忽然有种热泪盈眶又遗憾的感觉。
如果,自己再年轻些,必然会和他这样好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风花雪月的恋爱。
哪怕他不爱自己,自己也会试着去追求他。
又或许,他在年长些,那么就糊里糊涂做对真夫妻。
可是,没有可是啊。
她有五个孩子,哪怕不全都是亲生的,可这五个孩子这辈子和自己都是解不开的关系。
他们除了自己,没有了别的亲人了。
出于责任,就像是月之羡对他们的照顾是责任,自己对这些孩子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自己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而月之羡,他年纪偏偏又还那样小。
“娘,您怎么了?”小时疑惑,方才娘明明满是错愕的眼神里,是很开心的,为什么忽然又红了眼圈。
谢明珠听到女儿的声音,忙收回了思绪,扯出个笑容来,“没有,娘很开心,回头你替娘好好谢谢爹。”
她将小花瓶收下,随即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搬上来的各类坛坛罐罐,安排他们都给放到厨房里去。
月之羡还忙着去驮第二回,还有几口大缸。
所以将东西卸在院子里,便继续去海神庙那边了。
也是这会儿,谢明珠将东西都清点了一下,可以和面的陶盆,能炖汤的带两耳鼎罐,坛子罐子更是不在少数。
还有自己要用来做过滤水的陶锥。
以及那些大小不一的花瓶。
月之羡驮着第二趟大缸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那些睡莲醒花,插入花瓶中了。
瓶身上没有什么装饰花纹,古朴简单,和这些睡莲,的确很搭配。
有一口水缸是专门用来装粮食的,因此也都全放到了厨房里去。
也亏得这厨房足够大,这些日子七七八八添置了不少东西,看起来越发像是一回事了。
月之羡将水缸搬进厨房,谢明珠见他又要走,“不是没了么?你不歇会儿?”
“方才遇到阿香婶,她说明日就去秧田里拔秧,明天还要指望骡子干活,我先给沙老头送过去。”叫他赶紧好吃好喝养着,不然这骡子明天哪里来的力气干活?
谢明珠听得这话,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块绿莹莹水灵灵的小白菜,涨势太快了,明日自己早点起来,给沙婶家和苏雨柔家都摘些送过去。
当下只叮嘱他,“早些回来。”
第二天,果然是全村出动,先去村里共有的秧田苗里拔秧,捆扎好便用村里的骡子送到椰树林的水田里。
谢明珠家这边,也送了不少来。
月之羡下午回来,也没歇息一下,说是怕秧苗被晒着,就开始插秧。
谢明珠打算一起,如今自己也穿上裤裙,方便得很。
但是她想太多了,种田好像没种地那样简单,她将秧苗分株塞进泥水里,可转头就漂了起来,在浑浊的水面晃晃荡荡的。
宴哥儿都比她要出息些,虽没月之羡插的秧那样整齐排列,但最起码没有像是她这样漂起来。
所以劝着,“娘,要不你上去吧,我和爹很快就干完了。而且你不是怕水蛭,你看那是什么?”
谢明珠原本还想再试试,可听到宴哥儿的话,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那不远处因为他们没涉足,而还显得清亮的水里,一个肥硕的水蛭正准备伸展,朝这边游过来。
她当时吓得汗毛竖起,原本在泥水里步履艰难,顷刻间是变得健步如飞,立即就冲上了田埂。
然后赶紧检查自己的腿上,是否黏了水蛭,一面去溪边洗洗。
算了,这活儿她是干不了,还不如去看看自己中午弄好的过滤器。
那个倒锥形的陶瓮,现在就扣在水缸上,瓮里最底层,她放了一层山上冲下来的透气石头。
不知道是什么石,反正没毒,垫在在这最底层刚好,以免上头的沙土漏下去。
而且那吸附杂质的效果也不错。
这些石头上面,是一层粗砂,然后是细砂和木炭。
在最上面,又铺上了一层石子,如此一来,往里倒水也不用担心冲击到里面的木炭和细砂。
这层层过滤之下,即便是没有棉花,但谢明珠觉得就当下这条件来看,已经不错了。
眼下看着那一大瓮水都从这沙漏型的小口里渗透完了,继续将旁边桶里的水添在里面。
现在家里的基础设施,暂时算是完善了,粮食也不少,还晒了不少贝干和鲍鱼干,也不知月之羡是从哪里弄来的,一个个肥得不像话。
这绝对不是村里人常赶海那片沙滩上能捡到的。
但月之羡都是晚上去,这也没个手电什么的,她实在怕踩到什么恐怖玩意儿,所以一直没敢跟着去。
最近一次宴哥儿倒是跟着去了一次,回来一脸的兴奋,只说那夜里的大海是多么的神秘漂亮。
插秧的事宜大约也是忙了三四天,正巧又与出海的日子接上。
虽然还不知道海神娘娘那里的圣杯是否能如愿,但谢明珠发现这样安排下来,这村子里的人还挺忙碌的,压根就不像是自己早前以为的那样过得轻松。
最起码到现在,她还没看到鼓楼里载歌载舞什么的。
倒是准备插秧的那天早上,她去海神庙看了一会儿祭农神,祭婆婆披着一张满是海鸟羽毛的披风,头上也戴着贝壳和海鸟毛做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唱唱跳跳的。
作为她接班人的卢婉婉,哪怕身体还没完全好,现在已经在旁边帮忙,递香撒米酒等事宜。
这祭农神是每次插秧之前,都要准备的。
村里各家也敬献了不少物资。
当然,神灵可吃不了这么多,这些其实大多是用来供养祭婆婆。
现在多了个卢婉婉,所以大家也将原本的物资多准备了些。
谢明珠起先不知道,摘了小白菜只想着既然沙婶和苏雨柔那里都送了,也给卢婉婉送些。
不能厚此薄彼。
没想到刚好遇到这场祭祀。
不过村里一年种三回稻谷,所以一年三次祭农神,他们早就习惯了,并没有留下观赏,早往田里去了。
谢明珠拿着小白菜来时,卢婉婉一脸疑惑,“你男人已经送了不少,你怎还拿来?”
谢明珠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村里各种祭祀,各家都要给物资,而她此前一次没留意过,却不知月之羡早就提前送了海货来。
后来她问起月之羡,怎么不同自己说一声?
月之羡只道了一句,这是小事儿,怕她麻烦。
反正自己赶海回来,绕过去送些就成,犯不着叫谢明珠专门跑一趟。
但现在知道了,谢明珠地里那菜也疯长,连蒜苗小葱都能吃了,所以今天日暮时候,又给海神庙那边送了些蔬菜过去。
村里眼下就她一个人种旱地,这些东西算是独一份。
卢婉婉气色好了许多,可见那一场劫难,算是成功度过了。
瞧见了谢明珠送来的这些绿色蔬菜,也很欢喜,“这边野菜种类虽多,可是这些葱啊蒜的,许久不吃,都快忘记是什么味了。”而且这边吃得普遍有些清淡,时间久了,还真有些挂念那些重味的菜系。
不过这银月滩物资稀缺,可不敢想那么多了。
有这些内陆常见的蔬菜,她已是心满意足,一面给了谢明珠几个香包,“我自己缝的。”一面将声音压低了些,凑在谢明珠耳边悄悄说,“我师父说可以防脏东西。”
说完她就笑了,不是她不敬畏神灵。
而是想,如果真有神灵和恶鬼的话,那怎么自己坠落深渊的时候,没有神灵来救呢!
谢明珠也不想封建迷信,但是见她笑,也没个好气,“可别叫你师父瞧见,虔诚些。”拿神灵做信仰,也将就。
她过去的时候,天还算是凉爽的。
只不过回来才吃了晚饭,天就闷热得难受,从来不娇惯的小时都开始喊热得睡不着,谢明珠只能拿了蒲扇进去,将窗户都开着,坐在蚊帐里给她扇风。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了,她出来发现外面的凉台上,也不似以往那样凉快,好像整个村子都包裹在一个大蒸笼里一样。
也不见月之羡的身影,还以为是睡觉去了。
便也进房间休息。
他们这正房里的布置也简单,除了一开始月之羡给她做的梳妆台之外,现在还多了一张床一个柜子。
当然,月之羡的吊床也还在,他晚上就睡吊床。
谢明珠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
其实谢明珠很想叫他也下来睡的。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想占他的便宜,而是他在吊床上,居高临下的,哪怕谢明珠有蚊帐,但还是有一种自己一切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的感觉。
虽然他一般是背对着自己睡的。
反正就是叫人不自在。
所以进来便与他说,“你要不下来睡吧?”而且他还在发育期,天天这样睡吊床,会不会对骨骼发育不好?
天晓得她这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邀请对方和她同床共枕的。
谁知道屋子里静悄悄的,这时候她借着海月贝反射来的余光,才看到吊床是空的。
怔了一下,随后脑子转起来,直接去解了这吊床。
摘了正好,免得他天天居高临下就算了,而且还挡风,摘了空气流动更快,到时候风就能直接吹到床榻上来,肯定凉快多了。
她正解着,听到月之羡爬楼梯的声音,心里也不知为何,就急了起来。
因为谢明珠以为他已经睡了,所以凉台上的鱼灯已经吹了,去瀑布底下冲凉回来的月之羡见着,还以为谢明珠已经睡了,便直径推门进去。
黑暗中两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我,想着,有床了,你也不必天天睡吊床,就给拆了,正好明天洗一洗。”她有点语无伦次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反正就是很心虚。
等了半响,也没听到月之羡的答复,她有些着急了,难道不同意?那算了。
估摸他也不会和自己睡,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于是连忙改口,“你不同意就算了。”
然而与此同时,黑暗中月之羡的声音很平静地传来,“好。”但仔细听的话,会发现他的呼吸,明显都变得急促了很多。
怎么又答应了?而且还想那么久?谢明珠心中不解,不过答应了更好。
又怕他反悔,正要给他说床够大,一人一半。
可她这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忽然从头顶炸响。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听到这样骇人恐怖的雷声了,谢明珠吓得早忘记什么床不床的,急忙要往女儿们的屋子里去。
果然,她这还没出房门,就听到了被这雷声吓醒哭起来的小时。
月之羡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可两人才出了房间门,刹那间只见整片世界都变得犹如白昼一样,便是地面上的一朵尘埃,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也只是瞬息间,闪电消失,狂风骤起,轰隆隆的雷鸣继续,谢明珠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这黑暗,根据记忆朝隔壁的门框抹去。
但却摸到一个硬,或许也不算是硬,反正肌理分明,她当时一下就红了耳根子。
特么摸到月之羡的腹肌上了。
但凡自己摸到他的手臂也还能解释一二。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这是趁乱故意占他的便宜吧?
不过现在谢明珠也顾不上多想,耳边全是小时的哭声,急死她了。
方才那声雷鸣实在恐怖,连她都被吓着了,更别说是两岁的小孩。
其他的孩子们也喊起来,在黑暗中到处摸索叫娘。
谢明珠好不容易进了屋子,身后忽然亮起一团微弱的火光,原来是月之羡点燃了鱼灯。
只不过是风太大了,哪怕他已经尽力挡着,可是火苗还是有随时熄灭风险,忽明忽暗的。
“多半要下暴雨。”他走到谢明珠跟前,把油灯递给她,“你看着小时她们,我和宴哥儿一屋子。”
宴哥儿虽觉得自己是大哥,是男子汉,可是刚才那一声雷,他平生所未见,心里也慌慌的。
这会儿听到月之羡要同自己一个屋子,心里好不感激,连忙起身来开门。
只不过此刻的月之羡却跑下楼去,他得去将鸡舍检查一遍,别到时候被这风给卷走了。
而且又是各处的窗要关好。
亏得家里的窗户都已经装上了海月贝,这下也不怕雨吹进来了。
屋子里,谢明珠已经将灯盏放到小桌上,桌子的两旁,各自摆放着一张木床,四个女儿分别睡在这两张床上。
桌上还放着一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半开的睡莲。
她将吓得不轻的小时搂在怀里,轻声哄着,“没事,就是下大雨,打雷很正常的。”
可今晚的雷注定不正常,因为后来也接二连三好几次雷鸣火闪,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一次时,谢明珠明显觉得似乎整个屋子都晃动起来了。
甚至雷声过后,她还仍旧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她心头直叫不好,这可不像是雷声,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别是什么泥石流或是地震海啸什么的?
尤其是后面还有那样一大座凤凰山。
不过害怕过后,冷静下来一想,泥石流几乎不可能,因为那凤凰山的山体为石头,而且山体表面也不是小灌木,更无人耕种,反而长满了参天蔽日的老树。
这些树木的根须如此发达,盘根交错,只怕紧抱着山体岩石呢!
所以更有可能是地震或是海啸。
而整个银月滩的人,都被这轰隆隆的声音给吓醒来,再也难以安眠。
好在接下来,便是磅礴大雨,雷鸣闪电倒没有了。
大雨在下了半个时辰左右,也逐渐小了下来,月之羡急急忙忙拿了蓑衣披上,就跑去溪对面将堵塞的沟扒开。
本来也不知道下雨,刚种下秧苗的田里,水有些少,他便将沟给堵住了。
谁知道这忽然下起了大雨,田里的水一下溢出来了,加上山上冲下来的积水,实在怕将才种下没彻底扎根的秧苗给冲起。
那就白忙活一场了。
这会儿小时早就已经恢复如此了,还和姐姐们一起讨论刚才的巨雷,谢明珠便也从屋子里出来。
站在楼上的屋檐下,听着那边传来的响动,心疼不已,这特么当农民也太难了。
她想下去帮忙,可家里才扎了一套蓑衣,她另外一套衣裳又洗了,就身上这套,可没法去折腾。
天太黑,她也看不清楚雨幕里的月之羡,只是听到半响没动静,吓得不行,甚至脑补他不会被毒蛇什么的咬了。
虽然下雨不可能有蛇出来。
但谢明珠是个悲观主义者,总在担心的时候,有这种这不好的念头冒出来。
“月之羡?”她连忙喊了一声。
没反应。
现在的雨虽不是很大,可是雨落在芭蕉叶和椰树上,捶打出来的声音却不小。
所以她提高声音又继续喊:“月之羡,月之羡?”
终于,黑暗里有声音回自己了。
“鱼尾峡那边的天,红的。”月之羡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被鱼尾峡那边火红色的天空给吸引了过去,这不对劲啊!
他回了谢明珠一句,没有回家,只是将锄头放到楼下干燥处,“我去沙老头那边一趟。”大半夜的,又下着雨,那边的天怎么又红又亮?
其实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和月之羡一样,准备去放田水。
到了空旷之地,自然也发现了鱼尾峡那边火红色的天。
天有异象,哪里还敢枕榻安眠?
而谢明珠听到他的话,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朝那边瞧去。
果然,哪怕这里的视线不开阔,先被凉台旁边的椰树挡着,远处又有那百年老榕树的树冠遮挡,但谢明珠依旧能看到那边亮堂的天空。
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末日来临。
那画面太骇人了。
孩子们虽是在屋子里,没听到月之羡的话,但察觉到谢明珠在廊下来来回回走,一直不进屋子,实在担心。
那宴哥儿就先出来了。
然后便见着谢明珠垫着脚尖,仰着头不知在瞧什么?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也吓了一跳。
此刻的雨水又小了不少,那边的天就更亮了。
那种不同寻常的亮,给人一种血糊糊的感觉。
宴哥儿顿时也被吓到了,慌了起来,“娘,那是怎么回事?”
谢明珠一开始也被吓着,但惊恐过后,冷静下来,也猜到了些许,“只怕是雷击山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早前那轰隆隆的声音,怕也是不难猜到。
多半就是雷电击在山石上,引发了山体崩塌,而期间也引发了山火。
雷电引发的山火,并没有那么容易扑灭。
不然的话,当年的蓝月人,也不会从凤凰山上下来了。
第38章 几年难遇大丰收
现在她只担心,那山火会不会烧到这边来?
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这雷击山火虽是难以扑灭,但也仅限于火源一带。
且不说才下了这样大的雨,植被山林潮湿不说,就是这鱼尾峡离银月滩之远,在正常的晴朗天气下,倘若没有风作为助力,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烧到此处。
所以有的是时间防备,完全可以挖出一道隔离带。
而且村子里小溪遍布。
于是也就没有那样担心了。
只是瞧见宴哥儿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怎么了?”
宴哥儿的目光这会儿已经从鱼尾峡方向收回了,而是朝着村东沙老头家那边瞧去:“这夜半三更的,又是大雨滂沱,爹他们不会是想去鱼尾峡吧?”
谢明珠摇着头,“不会的,便是想要去看个究竟,那也是天亮后再去。”又有些惊讶,宴哥儿不比小时她们那些小姑娘好哄,而且又一向聪慧精明的,往昔跟在月之羡身边,多半是为了避免让月之羡觉得他们一家是累赘,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做就多做。
可是现在他这惊慌之下流露出来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
看来这个便宜继子,如今对月之羡这个继父,只怕也是真心敬爱了。
不过来想,月之羡这样的人,倘若不要去听那些传言,而是真心实意了解,哪个能不对他折服呢?就是自己,有时候也是忍不住心动。
可惜了,他对自己应该是没有那等想法的。
自己虽是这皮囊不差,可是月之羡他也是有过之而不及,本来这容貌自己还算是优势的,可对上他就不算了。
然后自己还有两个大硬伤,年纪差,娃多。
他是得多缺心眼啊?才会想和自己做真夫妻?不过撇开这些不说,月之羡的确是个能力极其强的室友。
年纪虽小,可是有责任有担当,自打婚书签下的那一刻,他就真的做到了护佑他们母子六人。
一旁的宴哥儿虽听她这样说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试探地问道:“娘,要不我过去看看,倘若他们真想去,我还能试着劝一劝。”
谢明珠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行。”雨虽没那样大了,可还未停,各处小溪里的水都溢出来了,只听着这哗哗的水声,她就能猜到现在平日里那温顺柔和的小溪,此刻应该是多么的汌急恐怖。
宴哥儿怎么说,都还是个小孩子,真运气不好,若是踩滑摔进去了,被这溪水冲走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可不敢这样冒险。
她这这不容置否的语气,让宴哥儿歇了这心思,可也没法继续安心睡觉了,一颗心始终悬挂着月之羡那边。
谢明珠又何尝不是,她比宴哥儿都想亲自过去看,也担心他们性子急,非得跑去鱼尾峡那边,若是路上再遇到雷电什么的,又到处都是大树,实在危险。
可一屋子的孩子呢!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得先顾着这帮孩子。
雨水落在叶片上的沙沙雨声逐让溪水的汌急声所取代,屋子里的几个小姑娘久不见谢明珠进去,都误以为是雨停了,壮着胆子从门里探出头来瞧,“娘,雨停了么?”
谢明珠收回眺望的目光,“还没。”不过小了许多,又或许是小溪里的水声过大,将雨声给取代了。
心里想着这雷击山火,也是百年难见的,如今雨小了,这外头也没了什么风,便朝她们招手,“想出来,就都出来瞧一瞧吧。”
几个小姑娘一听,次第出来,一字排在屋檐下,这会儿对她们来说,似乎凉台下也不安全了一般。
只是很快,几人的目光就都被鱼尾峡那边上空一片暗红吸引了过去。
这等奇观景象,何曾见过?
当下一个个都长大了嘴巴,满脸的惊恐。
“娘,娘……娘,那是是?”大些的小晴吞吞吐吐地张口问,眼里都是惊慌失措之色,这一刻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以为就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好在她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妹妹也连忙追问,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撞了邪呢?
谢明珠本来叫她们出来看,除了这算得上是一桩奇观,更重要的是雷击山火引发的危害性质实在严重,也好跟她们严明雷电的危险之处。
这可比照本宣科那样的薄弱教育让她们更能深刻记住。
当然,也没忘记将一心挂记月之羡的宴哥儿叫过来,“以后你们若是在外面遇到这样的雷雨天,可知道如何避险?”
俗话说的好,但凡是个正常,甚至是小狗小猫,都晓得下雨了要找地方躲。
所以她这个问题问出口,一帮娃儿脸色各异,小时软糯糯的声音更是不解地开口,“娘,下雨了当然是找地方躲起来咯。”
甚至是有些担心,娘莫不是被今天的雷声吓着了吧?连忙上前抓着她的手,“娘你是不是被怕怕?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
谢明珠被小丫头这孝心笑道了,“娘不怕,娘是问你们,准备在哪里躲雨呢?”
她这般问,宴哥儿才收回思绪,方露出了些认真表情,“普通雨天,自当是找离自身最近的庇护处,树下也可。然若是这般的雷雨天,万万不可。”
谢明珠听到老大这答案,很满意,心想不愧是读过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样的雷雨天,倘若你们在外面来不及回家,的确应当远离树木,最好保持三十步以外。且当远离河流积水深等地,但也不可爬到制高点。”
前面的一帮娃倒是听懂了,就是最后一句,小姑娘们有些懵。
还是宴哥儿问出口,“娘,既然不能站在高处,那就只能躲在低洼的地方,如此一来,积水自然是深,也不安全。”
谢明珠指了指脑子,“所以要灵活用脑子啊?”低洼处也不见得全是积水。
几个小姑娘嘿嘿一笑,已没了方才的紧张害怕。
“然雷雨天,在广阔之地,别以为没了树木就安全,这个时候应当蹲下双手抱膝,头垂下来。”不然就是雷电活靶子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手里有金属赶铁器赶紧扔了。”
谢明珠这话才说完,小晚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兄妹几个听到她这话,一时都将目光聚集到她身上,“什么这样?”
小晚解释着:“以前我那个奶嬷嬷的侄儿,雷雨天在田坝里干活,被雷电烧焦,大家都说他是做了坏事,被老天爷惩罚了,全家还被赶出了村子。”
现在想来,原来是雷电落下来,他一个人站在那一望无垠的田坝里,所以雷电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他手里还有锄头呢!
兄妹们一听,也一脸吃惊,心说这人实在是倒霉。
谢明珠则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这样聪明,一下就能举出现成的例子,还能破除封建迷信。
很欣慰啊。
一时间,也是给他们说了几个雷雨天的小故事。
这下可好,大家都睡意全无了,越听越是精神,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坐在凉台下听故事的他们方齐齐都朝着楼下看去。
但见是月之羡回来了。
“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起身叫着,谢明珠反而被挤到了后面。
上楼来的月之羡见大人孩子都没睡,以为他们是被鱼尾峡的山火吓着,连忙安抚着:“没事的,那边的火烧不过来,你们安心休息就是。”
一面脱了蓑衣,往旁边的栏杆上晾着。
小时嘴巴就是讨人喜,一张口就说:“我们没担心山火,是担心爹爹。”
这话可听得月之羡嘴角压都快压不住了,还偷偷朝谢明珠看了一眼,她是不是也担心自己?“没事,爹是大人,这点雨不怕的。”
然后劝着他们去休息,“时间不早,你们快去睡觉,明天若是雨停了,下午我就带你们去海边。”
这样大的雨,只怕那浪都卷到礁石山那里了,而这个季节,听说前面的海里全是鱿鱼群,若是没有在这雷雨之前散去,必然都给卷到了礁石山上来。
到时不都是白捡的么?
一听得明天可能去海边,别说是一帮孩子了,就是谢明珠也颇为激动,心想那是该赶紧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去赶海。
当下也是催促着一帮娃娃进去休息。
月之羡见他们挨个进了房间,方同谢明珠说,“天亮后,我跟沙老头他们去鱼尾峡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山上下来的水还没退,你们先不要出院子了。”
那溪水现在汌急得很,四五十斤的石头都能冲着滚几圈。
家里这么多孩子,虽说这一阵子是养了不少肉,可真被水冲到,凶多吉少。
谢明珠连连点头,“那你快些休息。”又看了看着天,不确定下半夜是否有雷电,“我去同小时她们睡,宴哥儿那里……”说着,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早前他可说了,今晚和宴哥儿睡的。
宴哥儿就算是男孩子,可也是个小孩子,也会害怕。
月之羡被她这样一望,心头微跳,好像又犯病了!但面上还是不自觉地露出喜色,这种被她需要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生愉悦,“我去和小晏挤一挤,你别担心他。”
说罢,就赶紧转身进屋子了。
不行了,他这心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谢明珠没想到他跑这么快,自己那谢谢还在嘴里没说出来呢!
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他这大半晚上都在奔波,肯定劳累疲惫不堪,实在困了。
下半夜的雨水淅淅沥沥,快到天亮的时候,彻底只剩下溪水里的哗哗声,以及后院窗台下面传来的鸡鸭叫声。
她连忙起身,动作有些急,一下把身旁的小时和小晚给惊醒了。
两个小丫头也揉着眼睛爬起来,显然昨晚睡得太晚,还没睡醒。
“快睡,娘起夜。”她胡扯了几句,将俩小丫头按下去躺着。
片刻后见她们又都睡了过去,方小心翼翼下床,出了房间。
外面已经大亮了,她压根都不用去隔壁敲门,就知道月之羡肯定早走了。
果然,才走到凉台这楼梯口,就见对面厨房里炊烟袅袅。
自不必多说,肯定是宴哥儿在煮粥了。
她也赶紧踩着湿漉漉的廊桥过去,果然见站在灶前的宴哥儿,正手握着木勺子,搅动锅里的粥。“你几时起来的,可晓得你爹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宴哥儿早听到她的脚步声,然这会儿粥也快要出锅了,旁边的案板上,是他切碎的小白菜,就等着放进去。
故而没有回头,“我睡得太沉,要不是饿了,我都知什么时候才醒来。”所以他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走的。
谢明珠却是一眼发现了那翠嫩的小白菜,心头一下紧张起来:“你过溪对面去了?”不然这小白菜怎么摘来的?
她刚才过厨房来的时候,听着那溪水还哗啦啦的,特意看了一眼,水仍旧很大。
宴哥儿知道娘担心什么,连忙解释:“不是,是爹摘来的。”想是走得急,也没顾得上挑拣,反正他醒来就堆放在露台边上的栏椅上了。
谢明珠一听,想起自打这菜园子里的菜熟了后,每日都要去采摘些来吃,还给大家科普了蔬菜的重要性。
所以月之羡这是记住了?一早起来生怕他们过溪对面去危险,还特意拔了些过来?
“难为他考虑得这样周到。”惋惜,沉痛的惋惜,这种体贴入怀且又俊美勤快的男人,这辈子还能再遇到一个么?
这会儿谢明珠真想发狠,要不假戏真做算了!反正都是签了婚书的。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宴哥儿激动等着夸赞的声音,“娘,快看我今天煮的翡翠粥,是不是比上次的要好看了?”果然放点毛毛盐,小白菜碎末就不会变色了,还翠绿绿的。
谢明珠方一个回神,被刚才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在想什么?差点就犯错误了!这放自己那个时代,特么这是未成年,自己这是在犯法!
一面收回心神,看着那陶锅里的翡翠粥,雪白的粥里透着小白菜的翠绿嫩,一眼瞟过去,果然是那翡翠一般漂亮,似乎都觉得锅面泛着一层通透光芒。
“是不错,厨艺见长了。”谢明珠夸赞着,又见他还蒸了些鲜虾,甚至连蘸料都调好了,越发觉得这孩子能干。
以后就算是不能参加科举,去做个厨子,想来也能养活一家子。
果然技多不压身。
想到他既是被饿醒的,便道:“你自个儿先吃,不必等你们妹妹她们,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才醒。”又见外面雾气虽是散去了个七七八八,可外面溪水仍旧是汹涌,今日也不用出院子,“吃了你继续去睡,瞧这光景你爹他们下午要是能回来,指定带咱们去海边。”
原本宴哥儿是不打算吃了再回去睡回笼觉的。
但一听到海边,想起夜里和爹去赶海,那沙滩上的海货随便捡,挑着大的肥的的捡,就心动得不行,“好,那娘你快洗漱了,咱一起吃。”
谢明珠正是过来打水洗漱的。
只是每日来厨房打水洗漱实在是麻烦,那边空房间还有,倒不如收拾一间出来,暂时用来洗漱。
但这样一来,水源过滤器就要再做一个。
不过那边供应不大,可以拿个大些的花瓶敲破瓶地就能改,不用月之羡再麻烦重新烧一个。
这样一想,心里也有了计划。
一面赶紧洗漱,和宴哥儿吃了早餐,去将鸡鸭鹅喂过后,便来实施。
今天的溪水大,谢明珠也没将鸭鹅放出去,就一直关在鸡窝里。
想来是有些不适应,一个早上都在窝里吵吵闹闹的。
所以没到中午,孩子们也都陆续被吵醒来。
吃过饭,又不能出去玩,便都眼巴巴坐在凉台上,等着月之羡回来,然后一边期盼着溪水快些退回正常水位。
眼看着吃过中饭,还没得消息,谢明珠也有些担心起来。
这去鱼尾峡也就是十二里左右的路程,虽说都是山路,不过去的大都是青壮年,照着他们这速度,而且去得又早。
按理中午是该回来了。
这般忐忑不安中,大约是下午酉时一刻左右,谢明珠终于看到月之羡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面。
一下激动得忙起身,也顾不得纳鞋底了。
太阳没到中午的时候,就从云后面出来了,满是沙石的地面,这会儿也干燥。
所以孩子们的都等着下午去海边。
现在激动得一窝蜂地从楼梯上冲下去,震得楼梯咚咚响。
一早出门,又匆匆赶路回来的月之羡,此刻其实也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了。
只是还未到家,就见着家里的人全都迎出去院子来,个个一脸期盼,他那心里顿觉得暖洋洋的,哪里还有什么疲惫之感,上前一步将小时抱起来,“等会儿收拾一下,我就带你们去海边。”
孩子们一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谢明珠却是瞧见他一脸的疲惫,很是心疼,伸手过去接小时,“你爹走了那么远的路,叫他歇会儿。”
宴哥儿一听这话,立即就反应过来,“爹你等着,我给你端饭过来。”一直留着饭菜呢!
其他几个姐妹也拥簇着他上楼,等他在凉台上坐下,按肩膀的送水送果子的。
谢明珠反而被挤到了外面,叫她抱着的小时见姐姐们都在献殷勤,急得从她怀里挣扎下来,也迈着小短腿挤到月之羡跟前,举着两个小拳头,“小时给爹爹捶腿,爹爹腿就不酸了。”
月之羡心头那叫一个感动,高兴得挨个夸赞。
谢明珠被她们挤在一旁,索性就在月之羡对面坐下,“我看那边的天红红的,火还没熄么?”
一听问起正事,一帮孩子立即都抬头朝月之羡的脸看去。
月之羡原本一回来,就忍不住和她分享那鱼尾峡异事,只是叫一帮孩子一哄,心头一高兴,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听到谢明珠问起,满腔的兴奋也有些压不住了,“以后咱们去县城里,方便多了,那鱼尾峡再也不用怕了。”
“鱼尾峡没瘴气了吧?”那么大的山火,这个时候都还彻底熄灭,只怕峡谷里烧了个精光,光秃秃的一片,自然不可能再有瘴气产生。
最起码这几年都不会有。
果然,只听月之羡激动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到旁边那山上一看,只见鱼尾峡都烧了个七七八八,左边的山崖还垮了下来,山石将里面那些凹下去的藻泽低洼处都给埋了。”
那里的藻泽地被埋了,鱼尾峡也不是峡谷了,左边的山壁这会儿变成了个斜坡。
最重要的是,那藻泽地里的大蛇也死了,以后路过鱼尾峡,不但不用担心瘴气,也不用放着那吃人的大蛇了。
当然,村里人早前说是神龙。
现在屁的神龙啊,要真是神龙,怎么会被烧死了呢?
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说,没准昨晚这天雷就是这大蛇引来的,而且现在那大蛇还在继续烧着呢!
当下也和谢明珠他们说起这猜测来。
这种涉及了神话因素的话题,一下让一帮孩子个个都认真地听起来。
谢明珠也在一旁听月之羡说可能是蛇引来的天雷,不由自主也想起自己前世,可听过不少这样的传说。
而且似乎每个地方,都有谁家奶奶啊外婆的,流传着小时候看到哪里的石头旁或是山上,雷雨天有条大蛇飞起来,可才飞起就被一道雷给击落,烧了个三天三夜才熄灭。
早前鉴于这种故事,全国各地都有,她是不信的。
可现在听到月之羡他们说亲眼看到那大蛇的尸体,现在还在鱼尾峡烧着,一时也半信半疑起来。
所以这是蛟蛇渡劫失败,引来了雷劫,昨晚的雷鸣电闪和滂沱大雨,都是这蛟蛇的缘故了?
不过这些事情,终是无从考究,全当是听一乐。
孩子们则一个个十分投入,对于这蛇是否差点化龙成功一事,各抒己见。
最后还说肯定是它吃了人,所以才没成为龙,被雷打下来了。
这些谢明珠可不关心,她现在唯一激动的是,鱼尾峡从此畅通无阻了,那岂不是可以进城去了。
想到这里,也颇为激动,“既是这样,以后村里的鱼获就不用专门等着商人来收了,咱们想进城去,也方便了。”价格不用压得那么低,大家也能多赚几分。
虽然可惜她家没参与出海,没法得到鱼获,但是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这山里海边,物产之丰富,哪里还怕挣不到银子?
说起银子,她又烦恼起来,现在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刚才她还想着进城去看看萧沫儿,也不知嫁了那杨捕头的小舅子,到底过得如何?
杨捕头看着人品是不错,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那小舅子,是否如同他所说的那般。
别又是下一个冷广月,那可如何是好?
而她这一提起进城,其实月之羡脑子就转起来了。
以前鱼尾峡里那么危险时,他也没少弄些东西去城里换几个钱买粮食,不然就指望着在村里或是和疍人们换,只怕早就饿得嶙峋瘦骨的。
如何有此刻的健康体魄?
所以这以后,他反正不出海,有的是时间,又给祭婆婆采了不少药,许多药材长在什么地方,他心里都有数,完全可以进山赚点银子,到时候就给媳妇打首饰打耳环。
想到这个他就心生愧疚,媳妇嫁了自己,自己却是一无所有,连房屋都是她来了后才建造的,更别说是给她一件首饰了。
按村子里的规矩,女人嫁到夫家,夫家要给准备一套首饰的,他们银月滩偏僻些,比不得那些富裕的村子,能给新媳妇几十斤的银饰。
可即便如此,三两斤也要有。
便是媳妇那朋友,阿香婶不也给了她一斤多的首饰么?
想到这里,他要赚银子给媳妇打首饰的心就更为迫切了。
“嗯,进城方便了,以后我们要是赶海有多余的鱼获,也拿去城里自己卖。”不过进山的事情,他怕媳妇到时候担心,也就没提起,只说赶海多出来的拿去卖。
他的这话,却是让谢明珠又一次忍不住心动,这月之羡怎么每次都能说道自己的心坎上,自己才想着能进城卖点山货赚钱,他就已经有了这想法。
他怎么能这样上进呢?
一面连忙附和着:“是啊,回头我夜里也和你一起去赶海。”
月之羡却不想叫她晚上跟自己去冒险,自己去的也不是村口这片海滩,不说远着呢!而且路也不好走。
正想着如何拒绝他,宴哥儿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让让~”
但见他费力地伸开胳膊,抬着一把筛子过来。
筛子里除了一碗香喷喷的饭,还有两碟子菜,一荤一素。
谢明珠连忙伸手去接过来。
这当头,几个妹妹也七嘴八舌地跟哥哥说鱼尾峡大蛇被雷电击落,引发山火不灭的事儿。
宴哥儿果然立即就被这话题吸引了过去,听得目不转睛的,一脸认真。
末了有些后悔,心想要是早上自己没睡这么死,跟着爹一起去鱼尾峡附近,岂不是就能看到那大蛇被烧焦的尸体?
等月之羡吃过了这顿迟了许久的午饭,又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就起来吆喝着,“走吧,咱们去海边。”
这会儿溪水退了不少,但仍旧是溢出来的,路边的沙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水。
一帮孩子早就迫不及待做好准备,提着那巨龙竹做的小水桶,竹编的小沙铲,踩着草鞋,激动地冲出院子。
谢明珠也拿了竹篓,谁知道月之羡看了,“这不行。”然后去拿了个大背篓,还有两个粗麻袋。
这叫谢明珠看傻了眼,他这搞得跟进货一样?那海边就算是大雨退潮后,有不少海货,但自己也是去过海边的,能有这么多收获?
再有,村子里的人也都过去了,满沙滩都是人。
他们这些桶啊篓的,能不能装满都是一回事呢!
而月之羡撞上谢明珠那充满怀疑的目光,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只怕到时候还不够装呢!”这样的大雨几年难见一次,真来了,必然会有无数的海货堆在沙滩上任大家挑拣。
谢明珠还想说什么,只是见一帮娃已经跑前面去了,大些的几个不用担心,但是小时生怕她掉溪里去。
连忙大声喊,“等等,小心脚下。”
那头孩子们聪明着,他们可没想着往村里走,直接越过了自家这条小溪,就从椰树林里顺着往海边去,这样一来,就不用总横跨小溪了。
只是可怜小时这会儿眼巴巴站在溪边,宴哥儿想过来抱她,但到底年纪小,自己越过去没事,要抱妹妹就有些不安全了。
眼见着谢明珠追来了,方松了口气,“娘您小心些,这水有些急。”
谢明珠正要弯腰抱小时,月之羡不知什么时候已跟了过来,长臂一揽,小时就已经坐在他的肩膀上,顿时发出惊呼的欢喜声,“爹爹好厉害!”
谢明珠扯了扯嘴角,“你就惯着吧,以后惯得无法无天可怎么好?”
“什么怎么好?那就一直惯着啊。”月之羡一手稳稳地扶着肩膀上的小时,压根没有去留意谢明珠口中对于以后的担忧。
这会儿高兴,早忘记了谢明珠说的那什么两年之约。
一帮皮猴子兴奋得不像话,一面回味着鱼尾峡大蛇的话题,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苎麻林。
昨夜的大雨,把这苎麻打得东倒西歪的,比谢明珠家水田里的秧苗都要惨,也不知是哪一股溪水溢出来在这里冲过去,在苎麻林边上堵了一大堆椰树枝和芭蕉叶。
将去往海边的小路都给堵住了。
她见此,心头纳闷,村里莫不是还没人出动?不然这么没人将这里清理?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喊,“明珠!”
抬首望过去,竟是远处那礁石山,瞧那身影像是阿丹。
心头不由得大惊,“她怎么爬那么高?”
月之羡却已将小时放下,准备也往那礁石山去,“你带着他们绕路去海边,我也去礁石山。”
宴哥儿犹豫了一下,连忙追上去,然后就这样将妹妹和娘都给抛弃了,“我和爹去。”走苎麻林太绕路了,何况小路还被堵住了,得从林子里转一下,浪费时间。
但他却不知道,月之羡的目标,其实就是这礁石山。
等走近了,见着他弯腰往礁石山上捡东西往背篓里一扔,这才反应过来,“爹,这里也有货么?”
“有大货,你小心些。”月之羡顾不着回头,一双眼睛都在这礁石山上,如同自己所预想的那样,不少鱿鱼被冲来,全都困在这礁石山上。
估摸着昨儿那海水涨到了这里,这些鱿鱼就攀附在礁石上,可是水退得也很快,所以不少鱿鱼都被困在了这里。
后面的宴哥儿听得他的话,脚步飞起,快速过来,见着这礁石山上除了到处都挂满了水草,竟然还有不少鱿鱼。
当下眼睛都亮了,也不论大小个头,全都齐刷刷往自己小桶里扔。
而谢明珠这边,带着女儿们绕进苎麻林,发现了一条才开辟的新路,同样也见到了苎麻林里的海草里夹着不少海带。
这才意识到,昨天海水涨到了此处。
又见那些还带新鲜脆嫩的,忍不住就伸手想去捡来往篓里装。
几个姑娘见此,自是有学有样的。
她们可听到爹娘说,以后去城里方便,就能把家里多余地方物资拿去城里卖,那这些海带可都是钱。
娘几个吭哧吭哧地在苎麻林里捡着海带,高高兴兴的,都觉得大丰收了,很快就桶满篓满的,一个个都洋溢着满载而归的喜悦。
已经往家里送过一次海货顺便拿麻袋的阿香婶路过,见到她们捡海带,急得不行,“唉哟,阿羡媳妇,你糊涂啊,礁石山你不敢去,你快到前面的海滩上啊,那到处的大扇贝螃蟹螺子,又肥又大的,捡都捡不完,你在这里弄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作甚?”
他们都恨不得一人生出四五只手来,赶紧趁着海水退潮,快些给捡回去。
这天可说不准,也许等不得天黑,海水就回来了,到时候海滩上这些白来的大螺肥蟹,可都回海里去了。
所以她看到谢明珠带着一帮娃儿在这里捡不值钱的海带,怎么可能不着急。
谢明珠听到这话,也傻了眼,看了看自己篓里塞得满出来的海带,忽觉得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竟然忘记了,这里都全是海带,那说明沙滩上的宝贝更多才对。
自己去糊涂了,完全被这些海带迷了眼。
如今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半点犹豫,连忙把这海带给倒掉,一面催促着女儿们,“你们也快,咱跟着阿香奶去海边。”
她带着女儿们同阿香婶一起到海边,但见这次的海滩比上次来所看到的要宽了两三倍不止,所以纵使村里不少老少都在这海滩上弯腰捡海货,仍旧是有一种捡不完的错觉。
“娘,好大的带子!”小暖激动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一个小箭步冲过去,拔起那从沙里露出半个头的带子就往外扯。
小晴小晚也赶紧过去帮忙,不过还没走到,就被其他的大螺给吸引了过去。
谢明珠也一样忙不过来,尤其是看到海滩上好多筐箩的,都装得满满的,心里就着急。
自己不但来晚了,还在苎麻林里耽搁了这么久,这会儿急得不行,也不挑不拣品种,只要个头大的,管他是个什么,直接扔篓里。
这会儿只后悔没多带几个麻袋了。
小暖却从桶里将麻袋倒出来,“娘,先装里面,咱给口子扎好,回头再扛回家去。”现在还是先捡要紧。
谢明珠一脸大喜,“什么时候放的麻袋?”
这种大粗麻袋,其实更像是大网兜,家里有不少,都是月之羡直接搓麻编的,虽然看起来很粗劣,但是那质量却是杠杠的。
“哥给的,他说和爹出门赶海,宁给多带不可少带。”小暖回着,不但是她的桶里有,除了小时之外,小晴姐和小晚妹那里都有。
而且不止一个。
所以谢明珠看了看自己的篓子,感情就自己一个人是小丑呗。
不过这几个大麻袋的出现,暂时解决了问题。
老天爷的馈赠啊,全都是比拳头大的扇贝大螺,反正品种良多,现在青口贝她都不要了。
听旁边的人说,几年只怕也就这一次的好运气,所以各家老小都给喊来了。
她也瞧见了不远处一面扶着腰,一面蹲着挖沙虫蛏子的沙婶。
那边更为潮湿,她不敢带着女儿们过去,所以只捡这些扇贝等。
螃蟹也没敢碰,一来去抓危险,抓到后还要绑,她不熟练,也没带绳子。
所以就挑着这些螺啊贝的捡。
抬头喘气休息的时候,也瞧见了不远处的祭婆婆带着卢婉婉,只是卢婉婉身体未完全好,跟她一样没去那潮湿的地方,都在干燥的沙滩上捡海货。
至于苏雨柔,这会儿有她男人庄晓梦带着,已经杀到了前面去,那里还有些浅水,不少大肥鱼还不停地挣扎着。
夕阳下,金鳞闪闪。
她也心动,可是又怕自己去了,孩子们没人照看。
而且大家都争相往那边去,这里反而竞争者少,她又舍不得。
于是最后索性就留在这里。
最后几个麻袋去装满,桶里篓子也没有空闲的,不但如此,还用装满的麻袋靠着大石头拦出了一个储存点,将海货都往那里堆。
期间她也到处搜索月之羡和宴哥儿的身影,但没寻到,后来才听人说,礁石山上好多鱿鱼,抓都抓不过来。
便晓得,他们多半是抓鱿鱼去了。
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海水开始往上回涨。
谢明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按理晚上该退潮才对。
不过后来想,估计和昨晚的大雨有关,就比如这海滩上今天的几年难见一次大丰收一样,不能用常规来解释。
第39章 终于进城了
她想先扛着一麻袋回家,但又不放心孩子们在这里,可不要人守,又怕回头有人搬错了。
正是纠结之时,宴哥儿来了,“娘,我来看着,你先带妹妹们回去。”至于余下的,爹多跑几趟,就能搬完了。
谢明珠犹豫了一下,“也行。”当下几个小姑娘各自费力地提着满满的竹筒,跟在扛着麻袋的谢明珠身后一同先回家。
苎麻林里那条新开辟的小道,这会儿已经踩成了大路的样子,走起来也没那么费劲了。
她一路歇歇停停回到家中,只见楼下那些大缸里,几个没解开的麻袋就泡在里面。
里面全是鱿鱼,这是发财了!
月之羡不在,想来继续去搬他们的鱿鱼去了。
见此,想着自己海边堆着的那么东西,就等月之羡一个人搬,得等到猴年马月的?
于是叮嘱着小晴,“你带妹妹们看着家,我继续去海边。”
小晴点头应着,“娘小心些,要不将油灯拿上?”
白日里虽然出了太阳,可晚上竟没月亮,所以有些雾蒙蒙的感觉。
谢明珠心想算了,拿个油灯是亮了,可实在不方便,大不了一会儿回来就不走椰子林,在村里绕就好了。
如此,谢绝了小晴的建议,从村子里往海边去。
路上也遇着了不少去海边继续搬海货的村民们。
大家个个都喜开颜笑的,直说几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这都抵得上出海好几次了。
有这么多人作伴,男男女女的都有,谢明珠倒也没那么害怕,到了海边果然见宴哥儿守在这里。
宴哥儿也根据体态轮廓认出了她,担心不已,“娘您怎么来了?我在这里等爹就好。”
“你们捡了多少鱿鱼?”谢明珠问,毕竟没在路上见到月之羡,家里也没有,只怕是在礁石山哪里错开了。
提起鱿鱼,宴哥儿满脸都是压不住的激动,“好几百斤!晒干了估计还有百来斤左右,爹说现在城里鱿鱼价格好,到时候肯定能卖不少钱。”
谢明珠听到这么多,顿时疲惫的身躯也精神起来了,手脚麻利地扛起一个大麻袋,“你小心些,害怕就和那边的人说话。”
现在家家户户,大人都在搬货,留了小孩儿守在海滩上。
但也有个别的,比如庄家。
就是苏雨柔守在这里,她的小叔子们个个都是小少年,力气比她大多了,所以就留她在海滩上看海货。
这会儿虽离谢明珠他们这远,但也依稀捕捉到谢明珠的声音,便高声喊起来,“明珠姐,是你么?”
谢明珠也满心惊喜,原本要走的她顿住了叫步:“你家还多少?”
“没多少了,他们兄弟几个加上我公婆,一人再来一趟,差不多了。”苏雨柔的声音远远传来。
听得谢明珠好羡慕,家里劳动力多就是好啊!
扛着大包,也没法和她多聊,便匆匆回去了。
一个麻袋里到底百来斤,她一开始觉得还轻松,只是才到苎麻林,就有些撑不下去了,只得扶着麻袋放下来休息。
还以为近来这力气是练出来了,谁知道才扛一袋就不行了,果然这女人力气天生就吃亏。
正感慨着,月之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单手将她旁边的袋子提起,只见他就轻松那么一甩,就放到空闲着的那个肩头上。
然后朝愣愣的谢明珠扭头看去: “走回家。”
谢明珠一个激灵,刚才还以为谁这么没道德抢自己的货,谁知道竟是月之羡,当下又惊又喜,“你从哪里来的,我怎一路没看到你?唉,你这样扛太重了,给我一袋。”
月之羡却是健步如飞走在前面,两手各扶着两边肩膀上的袋子,“不用,这种重活以后你别管。”
谢明珠却觉得自己空着手回去,太浪费了,想折回去再扛一袋子。
可是还没动作,就被前面的月之羡察觉了,“快跟上,你先回去煮饭,我饿了。”其实也没那么饿,可是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劝她快些回家。
不然依照他对媳妇的了解,这会儿肯定想回去继续搬。
可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做这样的重活?听沙婶说,女人重活做多了,很是伤身体的。
于是就找了这个借口。
果然谢明珠一听,立即就断了回海边的心思,“好。”这样也行,自己回去赶紧煮饭,等他搬完,也就能马上吃口热乎饭。
如此,夫妻俩一同回家,她直奔厨房,月之羡则继续去海边。
谁料厨房里,这几个女儿也没闲着,已经生火开始煮饭了,就是在纠结晚上吃什么菜?
这下她来了,立即做安排。
可吃完了饭,哪怕个个都累得跟狗一样,今晚也不能马上休息。
那些带壳的,还暂时不会死,但是这些鱿鱼本来在礁石上已经半死不活了,要是今晚不处理了,明天就坏掉,到时候品质没那么好,价格自然卖不上来。
所以吃过晚饭,就要加班杀鱿鱼。
全家除了小时没劳动力,年纪又小撑不住瞌睡之外,其余的全部参与其中。
月之羡领着宴哥儿到溪边,放了一盏油灯在旁边照亮,边杀边洗,谢明珠去将杀好洗净的鱿鱼拿回来,用盐简单腌制,便带着女儿们开始用竹针和麻线串鱿鱼。
不串起来晒不行啊,家里从来没有这样大的丰收,可没这么多竹筛。
所以只能个给串起来,挂在院子里,且还要防着蚊虫蚂蚁,为此谢明珠连多余的新蚊帐都给拿出来了,搭在院子里,一串串鱿鱼就挂在里面。
几百斤的鱿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杀,还要去皮膜,明显就供应不上谢明珠这里。
所以眼见着过了子时,就叫孩子们去睡觉。
年纪小些的小暖和小晚去睡了,小晴和宴哥儿却坚持留下来,谢明珠见劝不动,又晓得今晚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通宵,自没再说什么。
便是这般,快天亮的时候,也才杀了一半。
谢明珠吹了油灯,过来跟着撕皮膜了,但速度也没有快多少。
都随意对付吃了两口昨晚的剩饭,剥了个香蕉吃,不想吃完不但没觉得精神,反而越发瞌睡了。
两个孩子早就撑不住,谢明珠打发他俩去睡觉,自己洗了个冷水脸,才觉得清醒了些,又到溪边给月之羡帮忙。
却见他精神抖擞的,真怀疑这人是不是没瞌睡,“你不困么?”
困肯定是困的,可是月之羡一看到媳妇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就不困了。
他要是早些干完,媳妇也能早些睡觉。
“不困。”回得斩钉截铁的,手上的动作机械性一般,快稳准狠。
谢明珠见此,心想年轻就是好啊,瞧这精力多旺盛,一宿不睡还这样精神抖擞的。
不过想来也是,月之羡这样年纪的少年,在自己那个时代,网吧里连续打两宿的游戏,也没见着黑眼圈。
所以果然还是年轻。
接下来这几日,都是高强度的劳作。
村里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先是杀鱿鱼,紧接着那些带壳的也要马上处理,不然放下去也该死了。
所以解决了鱿鱼就是晒螺干贝干等。
谢明珠觉得这几天,她都瘦了一圈。
幸好天公作美,连续几天的好天气,鱿鱼干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她拿着椰棕做的刷子,正往鱿鱼干上刷一层油。
这样不但能给鱿鱼干增加光泽,到时候卖相好,且还不会裂开。
他们大人忙,小孩子自然也没清闲着,比如家里的家务孩子们这几天给承包了不说,还有给菜园子浇水,喂鸡鸭等等。
得空还要跟着驱赶蚊虫,翻一翻鱼干海货,换竹筛底下的沙子等。
反正大家都忙得团团转。
但这些辛苦谢明珠看着竹筛里的收获,觉得这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她一个从前不吃鱿鱼的人,如今闻着这些鱿鱼干,摸着那些肥肥的贝干,都觉得香,可见到时候拿去城里,真能卖些银钱。
到时候就能给家里的孩子们直接在城里买布鞋了,还有粮食什么的,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买,总不用将希望寄托在那田里。
反正要添置的东西不少,而且到时候自己去看萧沫儿,也不用担心空着手去了,完全可以带些海货去看她。
虽说是姑嫂不用那么见外,可如今各自成家立户,也没有那空着手上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