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李天凤当时在海上,早就见过了凕人女子的绝色,所以如今看到这姐妹俩,倒也不意外。
只不过此刻想来,觉得今日之事,还是自己一时疏忽所造成的。
明明知她们女子皆都是绝色之姿,却没有安排好妥善之人过去,才造成了今日祸事。
不过好在运气不错,此事方起就被发现端倪,如今要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
当即也是压住心中怒火,通过小时再问了娜然姐妹一遍,心中立即就有了成算,朝身边的心腹女护卫宁商吩咐,“立即传信与元宝岛,派人将负责珊瑚岛事宜相关的人都拿下。”
宁商得了话,立即就要去安排。
宋兆安却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忙阻拦道:“郡主,此事不宜大张旗鼓,若是真有细作在其中,恐叫他们提前知晓风声逃窜而去。何况与珊瑚岛之事有关之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心肠歹毒利益熏心之辈……”
被拦住的宁商有些犹豫,虽然现在的宋兆安算得上是郡主的下属,但从辈分上来论,却是二师伯。
就是来公主来了,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师兄。
所以朝自家主子李天凤投递过去眼神询问。
李天凤抬了抬手,示意她自去办,这才转头朝宋兆安看过去,“二师伯所忧,天凤都明白,只不过此事您也说非寻常之时,自是要用非常手段。”
又知宋兆安这个人是认死理的,因此也是耐心解释。
当然,她接下来这番话,不但是要说服宋兆安,更需要小时转达给娜然姐妹俩。
要叫她们这些凕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下属,必定会还他们凕人一个公道。
“其一,将凕人作为商品买卖之人,不管是利益熏心还是他方细作,如今都是死有余辜。其二,他们公然违背本郡主的命令,也该死!”
“可也不见得人人都生歹心,这其中少不得是有被牵连之人,你这样没查清楚,就将他们一并抓起来,难保不会落了个暴虐的名声。”宋兆安当然明白,这些心生歹意之人,又违背李天凤的命令,当然是该死。
可总有一部分无辜之人吧。
然而李天凤却幽幽笑起,只不过那笑容里含着几分冷意,“如果贩卖凕人这些人,是细作,那么他们作为同僚,日日一同共事,却没有发现半点端倪,便有不察之罪!如果不是细作,那同僚贩卖凕人,他们任有失职!”
再有,现在外头战火连天,虽为涉及至此,可此处为大后方粮草基地,可不能生半点事端。
便是有了,她也要立即用铁血手腕压下来,速战速决,以恐拖下去生乱。
二来,也必须马上给凕人一个交代,好叫藏在丽水种的那些凕人,早些回珊瑚岛。
而听得了她这些话,似乎也考虑到了前方战火,宋兆安叹了口气,“也罢了,既如此,那我现在便于城里内外广发告示,好叫那些凕人瞧见后安心。”
最好,也能对涉及凕人买卖那些人起到些恐吓作用。
“那就劳烦二师伯了。”李天凤点了点头。
待宋兆安去办后,便与小时道:“我方才的话,你转达给这姐妹。”又打量了那姐妹两个一眼,瞧着还是有些虚弱,“今晚先带她们回我郡主府去,待余下的凕人女子一并救出,再送她们回珊瑚岛。”不过这样一来,可能要小时跟着,不然这交流是个大问题。
只是小时这近来沉迷聚财之道,也不知是否愿意……
她那点担忧,小时早就看在眼里,“天凤姐放心,我的生意跑不掉,何况有阿隼看着,我这两日就先跟着娜然姐姐她们,不耽搁什么。”
李天凤得了她这准话,蹲下身怜爱地揉了揉她那小胖脸,“果然是我的好妹妹,回头姐姐少不了你的好处。”
“天凤姐这是拿我做外人呢!”小时嘿嘿一笑,“不过要和我娘说一声,免得叫她担心。”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了,李天凤甚至打算亲自去一趟,顺便看看自己这最小的弟弟月云鱼。
很快她匆匆带着人马离开,又有车马来接小时与这娜然姐妹。
姐妹俩虽是听不懂方才在这厅里到底是说了什么,但大概能从彼此的表情和语气里判断些出来。
如今上了马车,车里就小时一个人,娜然赶紧问起来,“可是要将那些人抓了?”
小时点着头,将方才厅中李天凤的安排都与她俩告知了一遍,这才忍不住好奇,“两位姐姐,都不好奇现在是要去哪里么?”
梦鸾不知在想什么,小时说完后,她就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倒是这娜然一脸冷静,“不管去哪里,你既跟着,想来是没事的。”
而她话音刚落,那梦鸾忽然道了一句,“你们郡主也未免太严厉了些,其实只要将害我们那几个人抓教训一番就成了。”怎么还把其他无辜之人也要一并抓了。
自打小时与这姐妹交涉以来,都是这娜然在说话,梦鸾一直沉默寡言,以至于忽听得她这圣母发言,小时都给愣了一下。
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震惊。
不过娜然却一点不意外她姐姐能说出这番话,当下理都没理她,而是同小时说道:“你不要听她胡言。”但语气里,仍旧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时见此,就更好奇了,朝她靠近了几分,目光偷偷打量梦鸾,嘴上压低声音问娜然,“你姐姐一向如此善良么?”
娜然颔首,“是啊,她一向都觉得,当与人为善。”又想到小时岁年纪小,但心智却老成,如今也没有是可瞒她的,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我们被绑,正是那日她看到那些官兵落水,非得要带着我们去营救,哪里曾想,不过是陷阱罢了,反而被他们引离了海滩,然后全给绑了。”
当时也是糊涂,能到海上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旱鸭子呢?
这话可将小时听得瞠目结舌,眨巴着明亮如星子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梦鸾,忽然有点一言难尽。
但娜然这话是没压低声音,梦鸾也听得清清楚楚,“娜然你在怪我么?可是见人落了水,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救?”
娜然听到她的反问,想到还有些姐妹生死难料,甚至可能已经被卖出了这白鹿城,甚至是丧命,心里就很难过,“姐姐难道觉得你对了么?”
此话一出,那梦鸾明显是有些委屈起来,“我也不知他们都是坏人。”
小时见姐妹俩这可能要吵起来,赶紧给打断,一面也试给梦鸾讲道理,“与人为善是没有错,不过这前提也要看看对方是不是人嘛?这也有可能对方是个披着人皮,人面兽心的畜牲啊。”
就比如梦鸾这次救的人。
“可是,我起先又不知他们是好人坏人。”梦鸾还是觉得妹妹在怪自己,连带着小时也觉得是自己的错,眼圈已经红了,眼泪珠子好似那断线珍珠一般,顺着美貌的脸颊就滚落下来了。
但小时又不是男子,还是个孩子,美人落泪在她这里压根是激不起半点的同情怜惜之心。
所以说话自然是不怎么客气的,“不知道是好人坏人你就去救?姐姐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她觉得这梦鸾肯定是在水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导致脑子里全是水,不然作为一个大姐姐,怎么能蠢成这副样子呢?
蠢得是真可爱。
还有这娜然,被她姐姐害成这样了,竟然不敢责怪她半分。
心里也是十分好奇。
见那梦鸾被自己说生气了,别开脸去哭,于是便拿手暗地里戳了戳娜然,示意她朝自己靠近了些。
然后又凑到她耳边悄悄问,“我看她也不是第一天这样善良的,你怎么当时怎么就不拦着她一些?”
那善良两字,她咬得特别重。
娜然苦笑,瞥了哭得难过的姐姐一眼,连声音都没刻意压低,显然也不怕梦鸾听到,“她是我族圣女,将来要统领我族,她的话,我们自然是不能置喙的。”
小时又一次惊呆了,“她统领你们?”这以后要是也叫这梦鸾来当家做主,那他们凕人何愁不灭啊?
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你们这选圣女是根据什么依据来选的?有标准么?还是以圣母为标准?”
“时辰,我姐姐出生的时辰,与上一代圣女仙逝之时最为相近。”他们凕人觉得圣女是永生的,灵魂永远不灭,不过是换了一副躯体,重新来到族群里而已。
“这也太草率了些。”小时感慨了一句,随即提出自己的疑惑,“你们怎么能保证,你们的圣女转世后,仍旧会出现在你们族里,而不是转世到了其他人身上呢?”
甚至有可能这一世都不是人,而是阿猫阿狗。
不过这话小时也不敢真说出口。
娜然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是没准这梦鸾会扑过来打自己一顿。
而显然她这个问题,是娜然从前没有考虑过的,竟然给一脸震惊。
第202章
小时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思维跳跃是很大的。
而且话还很多。
“娜然姐姐,你们比疍人还要擅水,而且你们又长得好看极了,那以前海上的海盗们,怎么从来没有为难你们?”海盗们不打劫疍人,是因为嫌弃疍人太穷。
当然,应该凕人也很穷,看她们穿的草鞋就知道了,而且还居住在山洞里。
可是凕人女子好看啊,不但脸生得好看,连这四肢都纤长休息,这要是跳起舞来,还不知多美呢!
随便抓一个卖出去,都是叫人一郑千金的绝色。
所以她满脸都透着强烈又好奇的求知欲。
娜然还以为她会继续说圣女转世的事情,谁知道她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可娜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自己抹眼泪啜泣的梦鸾就扭过头来,含泪的眼里还带着得意和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我们是海上的神灵,他们在海里迷失了方向,还要靠我们来领航,你见过有凡人敢亵渎神灵么?”
一番话,让小时觉得,梦鸾是个真圣女,毕竟她都有颗坚信了自己就是神灵的心。
不过架不住娜然要拆台,让本好奇想问她们为什么不会在大海里迷失方向的小时一下就得到了解惑。
只听娜然不以为然地说道:“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比疍人还要擅水,除此之外,我们每个凕人从出生,就会有一头属于自己的海猪,所以莫说是迷雾天,我们能帮海上迷失方向的船队找到正确方向,即便是风暴雷雨天,只要不是出现大海漩的话,我们带着自己的海猪,在海里都没什么问题。”
也正是这与生俱来的本事,海盗们从来不敢于他们凕人恶交。
提起海猪,娜然有些担心,她们被抓的时候,海猪刚好出去打猎了,也不知回来没见到她们这些主人,会不会发疯。
而小时听到她说的海猪,不免是想起了当初偷偷喂的茳猪,也不知道现在鹿乡湖里过得怎样了?一时间也是有些怀念起来。“我们以前也养过一头茳猪。”
就是茳猪和海猪比起来太小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在海里养一头海猪,像是凕人们一样。
这个念头刚在心里生出,她立即就忍不住朝娜然问,“凕人以外的人,也能养海猪么?”
娜然被问住了,毕竟这还没有先例,所以摇着头,但也没完全拒绝,“不知道,暂时没听过。而且海猪都是我们从小就开始养,一起长大,我们每日都会在水里跟它们带上数个时辰的时间。”
也是这样,她们凕人才总是喜欢在水里。
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陪伴自己的海猪。
“我现在也不大,我觉得想要养也来得及。”小时觉得现在自己最大的问题是不能长久待在海边,不然养海猪应该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如果不上学就好了。
这让小时内心忍不住咆哮: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发明的上学啊!
不过,养不成,她到时候去看看娜然的海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现在都放假了。
而且没准还能和他们凕人换些物资呢!
就像是豆娘那样,和疍人在海上做交易。
虽然凕人的数量少,人口远比不得疍人庞大,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小时,娜然还以为她还在为海猪的事情遗憾,却不知小时已经在想着怎么从他们凕人手里赚钱了。
想是从未见过这样有趣又聪明的小孩儿,还天生懂得她们凕人的语言,所以对小时除了说不尽的喜爱之外,还有一种想要同她亲近的感觉。
因此误会小时因为海猪难过后,还赶紧安慰起来,附和着小时的话,“嗯嗯,也许你以后真有机会养属于自己的海猪呢!”
一面又忍不住朝车帘外面的街市看过去。
在进城来的时候,还要防备着被那些贩卖她们的歹人看到,所以藏藏躱躱的,现在郡主已经着手处理案情,因此娜然也没那担心害怕了。
注意力也逐渐被这热闹的街市看过去。
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街上熙攘的人群好不热闹,各族人穿梭其中,和睦相处,小摊贩的叫卖声和篮子里的小零嘴和小玩意儿,完全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更不要说那些灯火通明的茶楼酒肆里。
至于梦鸾就更不用多说了,早就擦了眼泪,目光穿过那车帘缝隙,早就已经看不过来。
小时和娜然说海猪的时候,她都没听到了。
也是如此,接下来的车程对她们姐妹来说,一下快了许多,只觉得不过是眨眼睛的功夫,车就停下来了。
竟然就已经到了郡主府。
这头早就有人接到了消息,已在侧门口等着,一切都给安排妥当。
自不用多说今日如何安居。
只说那李天凤果然是雷霆手段,又有豢养专门来送信的海鸟传信,昨儿晚上消息就已经到了元宝岛,那边立即着手安排人,很快就将与珊瑚岛事件有关的人员都给缉拿归案。
又连夜审问,各司人员,参与或是没参与的,一一也是水落石出。
所以天没亮那会儿,已经追着查出来的线索,开始调查贩卖人员的踪迹。
这些小时和娜然姐妹两个自然是不知道的,一个早上都在郡主府里。
一开始小时还能和她们姐妹俩聊天,虽然和梦鸾总是很快因为观点不和就结束话题,但这不是还有一个娜然吗。
只是将她们凕人的事儿都问完了后,小时开始觉得无聊了,然后可惜起这时间来,要是不在这郡主府里耽误,今天不知要赚多少银子呢!
又好奇今日书斋里开始售卖的序号本子,生意如何?大卖了没?
所以过了午饭,小时就熬不住了,开始问府里的管事,什么时候能走?
最后别说是府里的管事被她问怕了,就是侍女和护卫们,见着她都绕道躲。
终于,日落黄昏之时,李天凤派了人来接,还带了好消息来,说是被拐卖的凕人女子大部分都已经被找回来了。
只有三个被买走了,现在也已经派人去追,想来不出意外,半夜就能回来。
也亏得是她们生得美貌,即便是反抗过于激烈,但是想到凭着她们的美色,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因此人贩子也没真下死手。
大家除了身上受不同的伤势,或是失了清白之外,没出一条人命。
又好在,凕人对于女子清白之事,没有汉人那般严苛,何况她们又不是主动的。
可她们不追究,如今觉得能活下来已经很好,这是她们的事。
李天凤那边,还是将一切与之相关的人员,连根拔起,管你是个什么身份,当时就斩了不少人。
听说那画舫停放的小分流边上,水都染红了一片,空气里全是刺鼻的腥味,引来了不少吃腐肉的黑雅侯在旁边等。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也将藏在丽水里的其他凕人给引了出来。
何况昨天晚上宋兆安就到处贴告示,他们即便有可能看不懂汉人文字,但有不一部分总是能听懂汉话的。
大街小巷里都贴满了这样的告示,少不得是要引起老百姓们热闹议论。
所以丽水里藏着的凕人也听得了消息,不过当时半信半疑,直至今日被绑走的族人被找到了,李天凤又一下杀了不少人。
听说除了她手底下的官员,还有城里世家的子弟。
这些个人头,算是给藏在丽水里的那些凕人的定心丸。
也是这般,他们才肯冒头的。
又有领头的和李天凤交涉过后,这才有了人来接和小时待在郡主府里的娜然姐妹。
小时以为自己终于解放可以回家了,谁知道才抬起脚步,就听得来人讨好地笑道:“五姑娘莫要急着回去,郡主这里还有话,请五姑娘一同去丽水边上。”
小时不解,“不是能和他们的人交流了么?”还要自己去作甚?不过想了想,去城外也行,到时候自己还方便去鹿鸣山的书斋呢!
然后明天跟阿隼接上哥哥,一起回城里。
如此一想,美哉。
然后就上了车去。
却不知,这上了车,下了车后就上船。
子夜十分船至狗牙滩港口,又转上了海船,等她一觉醒来之时,东方鱼肚白,入目的已经是茫茫大海。
金色的晨光之下,雪白的浪花湛蓝的天,这是她在城里看不到的风景。
所以小时自然也没半点恐慌,因为接下来很快就完全被船四周时不时跳跃出海面的大海猪给吸引了目光。
娜然她们的海猪,几乎是船才离港口两里不到,就全部都聚集了过来,一个个激动地跃出水面。
也就是这船足够大,要是普通的打渔小船,不知已经是被这些见到主人后欢腾的海猪们扬起的水花打翻了多少次。
小时都看呆了,哪里还记得书斋里的阿隼、要下山回家的哥哥,以及家里的娘和姐姐弟弟们。
满眼都是那些个和娜然她们嬉闹的海猪,羡慕不已。
她也好想跳下海,骑在海猪的背上在大海里遨游。
李天凤不知何时走来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不想要一只海猪?”
“想啊。”小时心说这还用问?一面用那热切的目光紧紧地看着李天凤,“天凤姐我真的可以么?”
李天凤回以她的是相当热切的笑容,但并没有直接许诺她可以养,而是问道:“听说你觉得他们凕人选择圣女的方法很不严肃。”
小时到底是孩子,对李天凤又没什么防备。
毕竟从第一次见面,李天凤就送她一大坨金子。
这样的天凤姐,肯定不会算计自己。
于是很自然就被李天凤的话题给引导着,“对啊!天凤姐你也觉得不妥吧。”
李天凤赞同地点着头,看似顺着她的话,“是啊,而且我听说除了其实除了出生的时间和上一代圣女仙逝的时间相近之外,其实还有每一代圣女身上,其实都有个天生的胎记。”
小时也不意外,李天凤能说出这些话。
虽然当时马车里就她们三人,可赶车的是李天凤的人。
就是有些意外,居然还有什么胎记,一时好奇心也被勾起来,“天凤姐你怎么知道的?那娜然姐怎么不晓得?”
凕人族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营救他们的人,自然不是族里的普通人,是一位族老,还懂得些许的汉话。
所以李天凤当然从他口里套出来的。
而且他们第一条件,是以圣女的胎记为准,如果寻不到,那就以出生时间与上一代圣女最为相近的人为圣女。
这算是退而求其次。
一听到这个胎记的时候,李天凤立即就想到伪造在自己身边可信任的女官身上。
但是这太假了,凕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
而且还是个外族人。
于是她想到了天生语言天赋极好的小时,即便小时不是凕人那又如何?她张口就会说凕人的话,完全可以说是上辈子留在记忆里的。
而且小时是个孩子,凕人就算是排外,但如果是一个小孩儿呢?肯定不会对小孩子有什么戒心了。
不过凕人那边虽然解决好了,可小时不是普通的小孩儿,不好忽悠不说,小师叔和小师娘也许也不会同意,但现在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掌控凕人。
专门将珊瑚岛给凕人,就是她的诚意,但是没想到手底下的人出了这样的乱子,想再次获得凕人的信任虽不是什么难题。
但她没时间。
现在急需凕人帮忙在海上掌舵,耽搁不起。
于是思来想去,决定从小时这里下手。
反正算是先斩后奏了,不过要是能将小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回头要是老爷子和小师叔他们责备,应该也不会太严重。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问你想不想养海猪?你要是想要海猪,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时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有些防备地看着李天凤,“天凤姐,你不会害我吧?天底下可不会掉馅饼,娜然姐说了,不是他们凕人,是很难得到海猪的承认。”
所以小时清楚,就算是天凤姐给自己找来了一只小海猪,能不能和自己亲近都是两码事情。
还得需要凕人的秘法。
李天凤看着小时这神情,晓得是忽悠不了的,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肯定不会害你,而且这事儿办好了,其实是双赢,不对,是三方都受利。”
说到了利,小时一下就机灵了,也积极了,“除了我们俩能得益,还有哪方?”
“你不是嫌弃那梦鸾过于善良了?那如果由你以后来做凕人的圣女呢?”李天凤说完这话,满怀期待地看着小时,有些担心她拒绝。
李天凤也觉得,如果以后是梦鸾成年后从凕人族老手里接管族群大权,那这原本人口就稀少的海上部落,只怕真有可能是要走向灭亡的。
但她即便是能干预,但终究是不能完全左右他们部落的未来走向。
而听到这话的小时,眼珠子转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以后自己要是能插手凕人的事,那给他们这些海上的人引航,可不就是换点物资了,那得拿出真金白银来。
时间多久?什么天气?各样结合下来算多少一次。
就算是天凤姐的船和爹的船,那也要亲兄弟明算账。
至于养海猪这个小爱好,这会儿已经是靠后了。
所以心里一番快速盘算,戒备地朝左右扫视了一圈,确定这四周没有任何人,连李天凤的护卫都离得远远的。
更不用担心凕人能听到她们俩在商量作假。“这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情,即便是骗人,但我也心甘情愿。”
李天凤被她的痛快,甚至‘深明大义’都给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小时那一下变得亮堂堂的眼珠子,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小时答应了,那就是好事,自没去多想。
“好,我就知道小时你是个好的,我手底下有一个奇人,可帮你在后背上刺下凕人圣女的胎记,就像是天生带来的一样。只是你可能要受些苦。”李天凤说完,又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小时拒绝。
可小时一点都没犹豫,“无妨的,只要能让凕人从此以后和咱们一条心,我吃点苦不要紧。”屎难吃钱难挣,这道理她早就知道了。
所以一点皮肉之苦,能换个一劳永逸挣钱的好法子,小时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至于爹娘那边,根本不用自己考虑,有天凤姐呢!
她一脸的真挚,又还是个小娃娃,答应得这样爽快,让李天凤忽然的良心过不去,随即心生愧疚,自己刚才竟然还想用海猪来套路小时。“小时,你放心,天凤姐不会让你白吃这苦的,等此事尘埃落定,姐姐的宝库里,你随便挑随便拿。”
小时心里都快乐开了花,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果然东桥边那瞎子算得准啊!说自己今年要发横财。
她一直以为这横财是年底过年,能拿一大笔压岁钱。
没想到,是天凤姐的宝库啊。
一时也是激动地握着李天凤的手,“既然如此,宜早不宜晚,何况还要等红肿消去,天凤姐你快安排吧。”
这会儿,是她怕李天凤反悔,自己的金鸭子飞了。
第203章
毕竟是骗人,小时还是很心虚的,以至于这一直忐忑不安的,后背上那刺青仿的假胎记,她都没怎么觉得疼。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果然有两把刷子,手艺不错。
又好奇李天凤到底要怎么让对方信服?总不能让自己脱了衣服给他们瞧吧?
然而她想多了,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也可以说是简单粗暴。
到了那岛上,李天凤自去与凕人族老们交涉,她则和娜然一起在相对安全的海边看海猪。
那么大的海猪这样近距离观望,甚至还能上手摸,巨大的浪花一波接一波,她很快就成了个落汤鸡。
娜然便领着她去换衣裳,可可爱爱的小孩儿谁不喜欢?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见娜然也湿了衣裳,便亲自带小时去换,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她背上的所谓胎记。
然后小时迷迷糊糊的,一切相当的顺利,她就将梦鸾给取代,成了凕人的圣女。
当然,这其中也多亏了她一口流利的凕人语言加了大分。
还有本身这一次凕人劫难,算得上是梦鸾这个有一颗圣母心的圣女引起的,虽然李天凤手底下那些人也占了一半的责任。
但作为将来要引领一族的圣女,大家其实对梦鸾是不满的。
所以有了更好的选择,小时又还是个孩子,族老们觉得还可以按照自己的预想培养,自然就要选择小时。
加上给爹娘又是厉害的人物,将来没准凕人还能靠着这一份关系,在海上获得更好的生活呢!
族老们拉着她不肯放时,希望留她在岛上培养,还特意选了一只最好的小海猪给她。
但李天凤一脸不容商量的态度就给拒绝了,而且还坚持认为小时不是什么凕人圣女转世,他们只靠一个胎记就认定小时的身份草率了,还说小时爹娘绝对不同意的。
小时要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天凤谋划的,当时看到李天凤想都没想就拒绝,真的就信了。
这一手以退为进,小时表示学到了。
但后来经过凕人们的据理力争,李天凤还是松了口,愿意帮忙带话去给谢明珠和月之羡夫妻,甚至说如果他们不同意,可以劝说一下。
如此一来,凕人对李天凤那叫一个感激不尽。
小时看到明明是李天凤算计了凕人,凕人还对她感激涕零的时候,甚至有人主动站出来,说可以帮他们引航。
她就深刻记下,但凡搞政治的,心都是脏的。
以后她要远离李天凤这个姐姐。
不过她也赚了,凕人为了留住她,不但给了她海猪,还用了秘法,哪怕现在她的海猪没办法亲自养,交给了娜然帮忙照顾,但只要自己靠近大海,海猪就能寻着自己的气味找过来。
这一点,算是小时目前得到的唯一实质性好处。
等随着大船回到了狗牙滩,转河船入了丽水回城,李天凤关切地看着小时,“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哥哥和阿隼,应该已经先回去了。”
毕竟,他们在珊瑚岛上,耽搁了两天。
小时忙摇头,“不着急,咱们先去你府上。”心说天凤姐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说好去宝库的呢?
李天凤还真忘记了,听得小时的话,恍然反应过来,“成,那我叫送你去,我还有别的事情。”又说正巧裴玉玉在,往她那里直接拿钥匙就成,想要是随便挑。
这一句随便挑对小时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直接扑到她怀里就蹭蹭,“天凤姐你最好了。”
李天凤觉得这个妹妹有时候聪明得不像话,还老装小大人。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不说到礼物,就原形毕露了。
蹲下身搂着她,往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好,那你以后和我天下第一好。”
“那是自然。”小时信誓旦旦地应着,事实上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人天下第一好了。
高兴得鹿鸣山下都没去,直接进了城,往郡主府去。
裴玉玉今日正好在府上,忙着整理文书,得知带着小时来的护卫说,郡主让五姑娘进宝库随便挑。
顿觉得郡主糊涂,前方战事吃紧,即便这岭南粮草能供应得上,但也不是随便拿老百姓的,得结算银子啊。
眼下是有些银钱,可战事何时结束还未可知,各岛上的建设还有船舶司,又要修路,哪里不要钱?
但郡主话都许诺了,她也只能把钥匙递给小时,看着小时兴奋一闪就不见的身影,忍不住忧叹,“这不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么?”
小时可爱漂亮,说话又好听,这护卫早就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听了裴玉玉这话,自然是不赞同,替小时辩驳着,“裴大人多虑了,五姑娘是个有分寸的。”
裴玉玉心说我在家里住了那许久,难道对小时的了解还比不过你跟她几天的相处么?
但小时都拿着钥匙去了,她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何况是郡主自己允诺的。
叹了口气,继续做事。
何况,现在很为一件事情发愁。
西蜀王倒下后,他蜀地居然出了个猛将,原来蜀地商家堡堡主商枕河。
虽手段杀伐残暴了些,可是在战场是一将可抵万军,如今已是投在长公主麾下,与云戟将军一南一北。
此人能力不可小觑,也是如此长公主殿下十分重视,对方更是愿意将家小都迁移送至白鹿城来。
这本是好事情,可见对方的诚心。
然,方才收到消息,汴河一战,他将汝王七万降兵坑杀,一个不留,此等之举,嗜血残忍,与那杀神阎王又有何区别?
如今他家小迁移来此,要是老百姓们知晓了,也不知是否惧怕。
偏一开始给他们家挑的地方,就是衙门后面,紧挨着月家那一片。
因商枕河妻妾众多,儿女不少,大部分年幼,当在草市隔壁书院读书。
所以安排到枕月埔是不合适的。但城里实在是没得位置了,故而才决定将那块地划分给他们。
为此还专门将几户人家迁走,如今已然开始帮忙修建屋舍,还通知了他家小到白鹿城,直接入住便可。
如今人都快到了,要是忽然换地方,似又有些说不过去。
裴玉玉如今是好不为难。
对比起她的为难担忧,小时这会儿真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耗子进了米缸,这个想要,拿个想拿。
但一次拿完了也不可能,而且真拿完了以后肯定还会补上,但自己还想进来就难了。
所以为了以后还能时不时进来,小时痛下决心,最后只拿了一麻袋。
源源不断才是真正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觉得这一麻袋不算多,但对于来接她护卫来讲,已然是惊掉了下巴。
而等小时到家,那凕人圣女一事,李天凤已经亲自来与谢明珠说过了。
如此,谢明珠也晓得小时去了李天凤府里宝库,见她真扛了一麻袋回来,有些哭笑不得的,“你是真拿你天凤姐不做外人。”
“我没拿她做外人,她不拿我当人。”自己都成她的政治棋子了。
小时回了一句,就去要去抱弟弟。
被沙婆子一巴掌拍走,“你才从外头来,一身脏兮兮的,我听说还摸了海猪,快去洗洗。”
“那都是前天的事情了。”有什么海猪的味?但小时看着弟弟似乎又长变了模样,白白胖胖的,眼睛果然好像跟自己相差无几了,爱得要命。
果然家里这么多姐姐哥哥,唯独弟弟和自己长得最相似。
她忙去洗了手来,抱着弟弟玩了会儿,这才去问阿隼生意的情况,又与宴哥儿和小晴说这一趟出海珊瑚岛之行,夸了一会儿凕人女子的美貌。
一个下午就这么蹉跎完了。
月云鱼也满月了,谢明珠本想着大家都忙,外头又打仗,是不打算办满月酒的。
可好些人家都送了礼来,所以有些纠结,要不要在清阅楼里包酒席,答谢大伙儿一回。
可这样一来,那些没送礼的,只怕也要闻讯而来。
好不纠结。
沙婆子却是极力建议办满月酒,她的目的很明确,“家里就小鱼儿最小了,给他办一个也无妨。二来我听你二嫂说,就这几年里,你单是吃满月酒的酒席,就不下百来场,这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不知送了多少去,如此你孩子满月,为何不办?难不成还等着以后小宴他们成婚么?那得猴年马月去?而且这些年里,你又不知要吃多少酒席。”
虽然吃一场酒席没有花多少,但是仔细算起来,不说娶妻嫁女的,就是这满月酒,还真是早就超过了一百场。
而且要等宴哥儿他们成婚,少不得也是十年起步,这十年里又是多少?
全部加起来,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现在柳施也不是那不食人间火的了,拿起算盘就噼里啪啦算起来,脸都吓白了,“唉哟,这真是吓死个人了。明珠我跟你说,这满月酒必须办啊!”
又朝着自家那两个还在被自己禁足的女儿看过去,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你们俩怎么想的,嫁人也好,生个孩子也好,得叫我也办几场,不然这送出去的不见回来,我和你爹这一辈子是白干了。”
宋知秋姐妹俩因为娜然姐妹的事情,回来被责骂了几天,现在柳施也不让她们出门,就待家里。
是看哪里都不顺眼的。
尤其是她俩相亲不积极,言语间还十分排斥以后生孩子,她就更着急上火了。
现在就指望女儿成婚生孩子,能给回点礼金回来。
“那就办吧。”谢明珠见他们都这样积极,而且以后也的确不可能再有小孩儿了,就同意了。
沙婆子见她答应,立即就和柳施商议起来,“虽说满月了,但叫她母子两个在家里休息,酒楼那边你去张罗,喜果这事儿我来安排。”
如此,两人就将这满月宴的事情一手包了去。
接下来几日都是忙得如火如荼。
发帖子请客人,一番下来,谢明珠也快坐满双月子了,那小鱼儿更是长得越发可人。
自不多说,满月宴那天是多热闹,这奶娃娃又如何招人喜欢。
与此同时,城里也流传起了死神将军的名号。
不过越传越离谱,从一开始他坑杀七万俘虏,到现在一个人杀一城,更是能召唤黑白无常勾魂。
小时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觉得传言都不可信,太离谱了。
有没有鬼都另说呢!还出了黑白无常。
所以都没放心上。
小孩子们都期待起隔壁的新邻居来。
谢明珠家是这条路的最后一家,左边是河,河对岸就是她家的果园,而右面是别家的果园,越过这片果园,才是邻家,又有这林子相隔,所以不怎么来往。
现在这片果林砍伐得差不多,只剩下稀稀落落几棵的椰子树和荔枝,所以从她家这头看过去,隔壁是什么光景一目明了。
而且还挺宽敞的。
终于,一个午后暴雨结束,算得上是凉爽的风里,这家人终于搬来了。
说是坐船走海路来的,二十多架马车拉着行李。
小时跑到孙嫂子她们住的这边排楼上,从后面的凉台上往那边看,只见十几个小孩儿,大的如他哥哥一般,小的和小鱼儿一样。
而且妇人也是一大堆,闹哄哄的一片。
她虽是聪慧,但到底是小孩儿,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孩子,那叫一个激动,拿了海螺哨子,就往人家去。
谢明珠早知道隔壁搬来的就是那位死神将军的家眷,自是要去登门拜访的。
而且对方还和她一番同出自蜀中,所以礼物早就备好了。
可是现在人家才搬来,风尘仆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安排,自是不好现在去打扰。
哪里晓得一转头的功夫,小时这个皮猴子就跑过去了。
只得喊了喜桂和春芬来帮忙,准备收拾一番,拿着礼物登门去拜访。
却不想,比小时先和这商家人打交道的,却是小暖。
彼时小暖冷着一张脸,随着年纪越发大,性子也和她的名字皆然相反,冷幽幽的。
小时背地里说,肯定是跟尸体打太多的交道造成的。
而小时的对面,则是个看着比她大一岁的小胖子狼狈地坐到在地上,满脸苍白不说,还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一条胳膊则软绵绵地挂在肩膀上。
小时只看一眼,就晓得出了什么状况。
肯定是暖姐把人胳膊卸了。
一时之间也是急了,他们家这么多孩子,而且大部分看起来都很好骗的样子,将来都是自己的客户啊。
暖姐怎么把人打了?
但就算是自己的未来客户,可姐姐是亲的,她还是要站在姐姐这边,连忙将准备推销的海螺都收起,“暖姐,怎么回事?”
小暖自打那日来参加六弟的满月宴后,这是头一次回家,本高高兴的,不想都要到家了,竟然被这忽然杀出来的小胖子拦住,二话不说就要抢自己给小时和小六带的礼物。
他们兄妹几个,本来就是和萧遥子学了些武功基础的,她又是和尸体打交道,最是了解这人的身体结构。
所以这胖子上来就拦住路抢她的东西,她当然直接就以最快的方式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毕竟这期间容易出更多预想不到的变故。
而杜绝这些变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变故出现的机会。
如此,她当然是选择下狠手了。
小暖这正和小时解释,没想到被哭声吸引来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是个满头珠翠的妖娆妇人,上来就心疼地把小胖子搂在怀里,哭天喊地的,“儿啊你怎么了?谁打的你?”
小胖子见了她,越发委屈,只是胳膊疼得要死,说话都发颤,因此有些含糊不清的,“娘,,娘,她,她这个小贱人,她要杀我。”
那妇人一听,这才发现自家儿子的手臂,顿时心疼不已,更是气急败坏,朝着院子里大喊,“来人啊来人!给我将这小贱蹄子打杀了!”
母子这对话,惊得小时睁圆了眼睛,这家人怎么张口就喊打喊杀的?在城里还没遇到这样的人家呢!
一面下意识挡在自家姐姐面前。
而小暖也蹙着眉头,丝毫的不惧,扶了扶小时的肩膀,“你后面去。”有理在先,最后真出了人命她也不怕。
只不过妖娆妇人那一嗓子,院子里还真来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小时的心一下都提起来了。
他们家可没战斗力啊!
然而就这会儿,只听得嗖的一声,小时和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那群在妖娆妇人命令之下,乌泱泱杀出来的护卫全都停住了脚步。
而他们的脚下半尺之距,插着一支飞箭。
一群护卫见了那支箭,一个个立即半跪下来,恭敬拱手,声音整整齐齐:“见过大公子!”
那原本嚣张跋扈的妖娆妇人,这会儿也兢兢战战起来,跟着叫了一声,“大公子。”
那小胖子则忍住手臂脱臼的,也是发抖叫了一声大哥。
小时和小暖见此光景,不免是好奇心满满,扭头朝后看去,只见从街上来的那路上,有个骑着白马的冷峻小少年,约摸和卫星海他一般的年纪,剑眉星目,相当俊美,只不过眉眼间和那浑身,都透着一股叫人说不上来的冷冽。
一手握着弓,一手牵着缰绳。
“好有派头!”小时心中此刻只想,她也要学骑马,学射箭!这实在是帅爆了!
少年郎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眼。
就在小时小暖以为他要为家里的兄弟出头时,谁知道他忽然冷冷地地开口,训斥起那母子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又扫视了那一帮家仆,顿时吓得他们全都垂下头来。
这是个什么事儿?小时有点懵。
不想这时,就见小暖朝那马背上的少年看过去,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小时要回家。
走了不过两步,小时终于反应过来,“暖姐,你认识那大哥?”
“方才头一次见。”小暖语气平平地回着。
“啊?那他怎么就放咱们走了?”小时不解,暖姐可是把他弟弟的手臂都掰了。
却听小暖淡淡说道:“他自家弟弟,什么秉性多半也是心知肚明,这样的事情想来也绝非第一次。不过看他还算是有几分明事理。”
不是,虽然暖姐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小时还是有些不明白。暖姐哪里来的自信?人家不但手里有武器,而且家里还有打手,凭啥觉得不会追究?
然她这好奇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她娘急色匆匆跑来。
谢明珠想着到底是第一次登门,自是去换身衣裳,没想到这衣裳还没换好,就听得这边出了事情,也顾不得等喜桂春芬,急忙赶来。
但见两个女儿这样子,好似刚才那商家门口的事情,和她们无关,正要松了口气,就听小时口气兴奋地说道,“娘,暖姐把胳膊新搬来那家小子的胳膊卸了。”
谢明珠得了这话,嘴角直抽,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她赶紧朝小暖看过去,“怎么回事?你没吃亏吧?”
如果是小时动的手,谢明珠还要掂量谁的错,但如果是小暖,那肯定问题在对方。
第204章
小暖见谢明珠担心,赶紧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谢明珠一听,想到这隔壁家里,听说小妾孩子一堆,心下就晓得了,想来是哪个受宠的小妾平日里嚣张惯了,孩子也一样飞扬跋扈。
不过听小暖说来,那受宠的小妾和嚣张的庶子,都对那马背上的小公子都恭恭敬敬,那看来这家人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主。
而且那小公子也是通情达理明白是非。
但眼下也没多想了,只先带她俩回家去,便叫上喜桂和春芬,捧着礼到隔壁去。
心想要是对方问责,就当是赔罪的礼,要是不问,那就是初次拜访送的礼。
又说这头,那个被小时羡慕觉得十分有派头的小少年,正是杀神阎王商枕河的嫡长子商玦。
天下未乱,西蜀王还没称帝时,作为商家堡堡主的商枕河就十分在意这个长子,从小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所以这孩子虽是年纪不大,但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主儿,当初在蜀中时,没少跟在他爹商枕河身边杀敌,一手弓箭更是玩得出神入化的。
手里可谓是正儿八经沾过血的。
如此,那周身的气质自然是同龄孩子不能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又是商枕河亲自养的,未来的商家接班人,所以即便他上头有母亲,周边还有他爹这许多姨娘和诸多的兄妹们,但无一不畏惧他敬畏他。
因此,纵然是受宠的肖姨娘和她的宝贝儿子商璜,这会儿见了商玦,都不敢吱声,畏畏缩缩的。
眼下商玦已经翻身下马来,走到小胖子跟前,扶起他的手臂,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原本被小暖歇下的手臂就装了回去。
商璜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断掉的手居然就好了。
只是还没等他因手臂恢复而高兴,头顶就传来商玦冷冷的训斥声音,“不要惹事,不然我会亲自打断你的腿。”
商璜吓得缩了缩肩膀,跟个鹌鹑一样,连忙称是。
他娘肖姨娘则赶紧表明态度,“大公子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管束好璜儿的。”
商玦目光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直径从他母子二人身前走过。
接下来,一帮奴仆自是被训斥,还有两个最先开头响应肖姨娘母子的,被拉来打了板子。
以至于谢明珠带着喜桂和春芬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这院子是临时扩建修缮的,楼是足够住了,但是这墙垣和谢明珠家一样,并未是泥瓦对切,也非夯土建筑。
只是一排高高的竹竿并列在一处。
而且大门也是敞开的,谢明珠能看到行李还散乱没来得及整理的院子里,这挨打的下人们。
春芬二人大抵也是第一次看到下人挨打,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小声在谢明珠身后张口:“夫人,咱们这来得不巧。”
可在楼上没管这些乱七八糟杂事,指挥着其他奴仆们搬运行李的商夫人孟氏,已然看到了谢明珠三人。
她只瞧了谢明珠一眼,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忙指挥着奴仆们一嘴,然后提着裙子匆匆忙忙下楼来,一脸热情又亲热地朝谢明珠直奔而来。
此举自然也引得其他人的主意。
一时之间,谢明珠三人便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
那商玦自然也看到了谢明珠,不过眼里只闪过那么一丝诧异,就回归了平静,等他娘孟氏下楼来,便跟在孟氏身后,一起迎出门来。
规矩自然是挑不出他的错,见了谢明珠也是端方有礼的。
但他母亲孟氏就不一样了,热情得让谢明珠猝不及防。
此刻的孟氏的确很激动,她终于见到了谢明珠,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谢家妹妹,说起来咱们还是乡邻,以后又是邻居,可要多多来往才是。”
她的高兴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心情也十分激动,甚至不顾家里还没收拾好,就要拉谢明珠去做客。
春芬和喜桂反而被她这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本来还担心这商夫人会不会因为小姐的事情生气。
哪里晓得是多想了。
谢明珠虽也意外,这孟氏的热情,但考虑到他们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安顿,也就没多待,只约了过两日得闲了,一起喝茶。
对方答应了,反而为肖姨娘的事情道歉。
虽然这母子俩实在明理得有些过分了。
但是对于谢明珠家来说,自然是好事情,这样以后做邻居,也不怕起龌龊。
当下也没在这头多待,自先回家去。
只不过她领着春芬和喜桂回去了,那孟氏还一脸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
站在一旁的商玦十分不理解,试探地问道:“母亲,你确定,你真的知道她是谁?”方才,他确实是听到母亲称其为谢夫人。
可母亲这声谢夫人,是听大家都这样称呼,还是她真清楚,这位谢夫人是谁。
孟氏很不满儿子这副老成的口吻,“我当然知道,你真当你母亲我是蠢的么?她不就是你爹心心念念,没娶到的谢家小姐么。”
商玦就更不理解了,“既然母亲知道,可为何还能与她如此亲昵?”难道,心里就一点都不介怀么?
孟氏得意地笑了笑,“为何不能?她有丈夫孩子,过得好好的,自然是不会影响到我。再何况你爹这么多妾,就算是谢夫人还未嫁人,和你爹也没可能。”天底下可没有自己,能容忍自家男人后院里这么多女人了。
说到这里,她都忍不住想要夸自己两句,“所以,你爹对她心心念念又如何?又不会影响我,我才是你爹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妻子。反而我和她交好,也许你爹心情还好,对我更好呢!”
只是商玦听着他母亲这些还沾沾自喜的话,越发不能理解了。“行吧,母亲您高兴就好。”
“我当然高兴。”孟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介农妇女儿,能被你爹八抬大轿娶回商家堡做正室,现在又做了人人羡慕的将军夫人,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这位谢夫人呢!多亏得我和她有两三分像。”
不然就她这样的出身,以及那重男轻女的爹,早就仗着她这两分姿色,把她卖个哪个老财主做小妾呢!
怎么还会有机会嫁给英俊神武的商枕河呢?
所以替身也好,什么也罢,孟氏觉得,将军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不然天底下像谢明珠的女人多了去,他怎么只挑自己这个只像两分的?
说到底,肯定还是自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将军不但娶了自己做正妻,这些年就算后院进多少女人,都压不过自己,更是将自己的儿子带在身边教养。
做父亲的亲自抚养儿子,这是多少人家都求不来的?
因此孟氏从来都心满意足。
商玦见母亲脸上那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懂什么是感情吧?
最起码,他是不懂母亲对父亲的感情。
而就在这时候,忽听得他母亲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儿子,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告知你。”
商玦应了声,心中倒是有些好奇,母亲要同自己说什么?
母子俩上了楼,关了门,确认四下无人后,那孟氏才道:“说起来你父亲也是可怜,他当时想要求娶谢夫人,却被你祖父一口拒绝,谢家更不知此事。而他要求娶谢夫人,只因年少时候,谢夫人对他有一次救命之恩,他一直念着,这念着念着就成了执念。”
说到此处,孟氏眼眶一红,眼泪滴答往下掉:“你爹是真的苦啊!我虽嫁到商家堡时,你爹已经接管商家堡大权,可你祖父偏爱你叔叔,以前听说好几次丧命,所以谢夫人待他有救命之恩。只不过谢夫人是个善良人,只怕也根本不知,自己不过随手救了个人,却叫人惦记一辈子。”
这些,是商玦从来不知道的,更不晓得,被他父亲一直放在心上的谢夫人,更不知此事。
一时也是满脸愕然,也有些怀疑他母亲这些话的真假,“母亲如何得知?”
“你父亲一次醉酒说的。”孟氏叹着气回道。又满意地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儿子,“我想着你爹亲自抚养你,想来也是不想重蹈当年覆辙,兄弟相杀。”
他是要告诉那些庶子们,这个家只能是玦儿的。
而孟氏的这些话,一度让商玦觉得,自己大概错怪母亲了。
母亲并不是个糊涂人,她这是大智若愚,明明她什么都清楚。
然而商玦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下一瞬他就听得擦了眼泪的孟氏说道:“可你爹儿子那么多,就只选你,就像是那么多女人,他选我做妻子,说明在他心里,咱们母子还是最重要的,和后院那些可不一样。”
这才是熟悉的感觉,商玦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就是有点想告诉他母亲,爹选母亲做正妻,是因她背后没有强势的娘家,而且身家清白。
最重要的是她对爹是真的奉若神明。
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也能脑补自己解决,总能想通。
也不要爹哄。
而至于爹选择培养自己作为商家未来的继承人,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太蠢了?
但看到母亲一脸的幸福,他忽然觉得,这些话实在是没有必要说。
人生短短三万天的春秋,怎么过不是过?
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这话果然很叫孟氏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