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澜转身走进诊室的背影,沈欢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走那么快干嘛?又不麻烦,都在一个小区,等等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正好。
她还有很多疑问要盘问楚萋荨,薛澜在场确实不方便。
“走吧,回宿舍。”
沈欢带着楚萋荨走出了医院。
*
诊疗室内。
薛澜趴在病床上,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背上的纱布。
纱布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撕开的瞬间,血肉模糊。
“嘶——”医生看着都觉得疼,手抖了一下,“你怎么搞的?这伤口怎么这么深?”
薛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身体不是她的一样。
她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跟她的特别助理朱莉通话,语气冷静得可怕。
“你现在到哪了?”
电话那头的朱莉语气不稳,:“我的大小姐啊!这破地方连个直达的高铁都没有!我已经换了三种交通工具了!现在正在大巴车上颠着呢!”
薛澜眼神微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今天日落前赶到宁县。另外,一会儿给那个叫楚萋荨的打个电话。”
“楚萋荨?谁啊?”朱莉一脸懵逼,“咱们公司有这号人?”
提到这个名字,薛澜就有些头疼。
她竟然忘了自己还是沈欢的甲方这茬事儿。
之前为了装可怜混进沈欢家,她说自己无家可归。要是让沈欢知道她就是那个一直卡着工程款的恶毒甲方……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搞不好会被直接扫地出门,到时候她去哪找解药?
没办法,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就是天象项目对接的那个秘书。”薛澜耐着性子解释,“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象项目的负责人。你是昨天刚到宁县的,至于为什么之前一直没露面……你自己编。”
朱莉:“???”
“不是,老板,这是要做局?坑谁啊?”
薛澜冷笑一声:“坑我未来的……老板娘。你有意见?”
朱莉:“……”
老板娘?
大小姐这是铁树开花了?
“行行行,为了您的终身大事,我豁出去了。”朱莉认命地叹了口气,“电话马上打。”
挂断电话,医生正好在上药,酒精刺激着伤口,薛澜终于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轻点。”她皱眉。
“你也知道疼啊?”医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挺能忍的吗?”
薛澜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
谎言已经撒下去了。
希望能瞒得久一点。
至少……在她彻底搞清楚沈欢身上那个“解药”的秘密之前,不能崩盘。
*
黑色陆巡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
车厢内气压极低。
楚萋荨坐在后座,双手绞着衣角,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
刚才在医院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那个叫薛澜的女人有那种奇怪的冲动?明明她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而且……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滋啦——
耳边又响起了一阵细微的电流声,随后大脑像被针扎了一下。
楚萋荨晃了晃脑袋,那种疑惑和茫然竟然神奇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修正后的平静。
“小楚,”驾驶座上的沈欢突然开口,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眼神锐利,“我有事问你。”
楚萋荨浑身一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沈总您问,是不是我工作哪里做得不好?”
“别紧张。”沈欢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我就想问问,昨晚你为什么要去招待所?”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是私事,那就说明薛澜在撒谎。
如果是公事……
楚萋荨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
“哦,是这样的沈总。昨天接到甲方通知,要把项目的最新资料给新来的项目经理送过去。所以我就去了。”
“新来的项目经理?”沈欢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知道对方住哪个房间吗?”
“知道啊。”楚萋荨点点头,“对方助理发给我的信息,说是住在302房间。”
302。
这三个数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欢的心口。
薛澜住的房间,就是302。
而那天,只有薛澜一个人在房间里。
沈欢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所以……
那个在她面前装可怜、喊姐姐、说自己无家可归的小白兔,竟然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空降的甲方经理?!
她在骗我!
她一直都在骗我!
沈欢咬紧了后槽牙,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又像是有块冰在冻。
亏她还心疼人家没钱没地去,还把人领回家当祖宗供着!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好,我知道了。”沈欢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想要立刻调头去医院质问薛澜的冲动。
“沈总?”楚萋荨感觉到了老板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铃铃铃——
楚萋荨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捂住听筒,紧张地看向沈欢:
“沈总!是……是甲方的项目经理打来的!”
沈欢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稳。
她转过头,死死盯着楚萋荨手里的电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是薛澜……那她现在还在医院上药,怎么可能打电话?
“接。”
沈欢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开免提。”
楚萋荨颤抖着手指按下免提键。
“喂,您好……”
“我是天象项目的新负责人,朱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却依然强势的女声,带着些许喘息,“关于昨天送文件的事,我要跟你确认一下……”
沈欢愣住了。
不是薛澜的声音。
完全是个陌生人。
难道……真的搞错了?
薛澜真的只是个无辜的落难千金,恰好住在302?
而电话那头,“项目经理”朱莉正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着手里的剧本念词,心里暗暗叫苦:
大小姐啊,您这出戏,演得可真是太惊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