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者的亲吻是邀请。若被追求者接受邀请，便会主动亲吻对方的耳鳍。】
“……”
真的假的？徐行半信半疑地抬起身来，唇在他冰凉的耳后轻轻贴了一贴。
近乎是同时，那对人耳化作了一双幽紫蓝色的耳鳍，正几分不安、几分兴奋地簌簌颤动起来，边沿轻轻地扫在她眼睫上，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
寻舟的呼吸也急促了，他没有抬头，仍是温驯地顺着徐行垂着后颈，让她继续肆意乱为，同时礼尚往来，以一种毫不温驯的力道一口也咬在她的耳垂上。
耳垂处传来烫热的刺痛，随即又变成温和的裹缠，那只手掌终于完成了此前被打断的未竟事业，顺着她的脊背一点一点往下捋，最终停在她的尾骨上，往下极轻地按了一按。
那平时都是毫无感触的“死地”，此时竟莫名泛起一阵遏制不下的酸软，徐行短暂地咬了咬牙，在呼吸都烫热的朦胧中，看见了自己那陌生的尾部——泛着琉璃霞色的、修长的鱼尾，正不太受控制又十分自来熟地和寻舟缠在一起，身周的水域像是快要沸腾了。
徐行：“……”
色心往上幽幽窜的间隙里，徐行还抽空恨铁不成钢地心道，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总归是看多少次都不习惯，好似这毫无为人师表操守的尾巴就不该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然而，她不知道，寻舟却是早就知道了。之前徐行变成猫进鬼市，一见着寻舟尾巴尖就开始懒懒地摇，她被尾巴出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寻舟平日里深谙顺杆爬技巧，“邀请”了这么多次被无情忽略依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此时都到这份儿上了，却不知怎么没敢再动，两人各自红着耳根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徐行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寻舟低声憋出一句：“师尊，你亲我。”
这句放在此情此景下，简直纯的令人发指，一副“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肯干”的模样，隐约还带着点往日的甜美影子，就好像他从前就想这么说，此时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口了。
“…………”
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她仅存的道德感发挥些作用不可？？
徐行往后一仰，小臂放在眼前，将那“求知若渴”的目光隔开，“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和“到我手上还想跑”的想法短暂地天人交战一番，前者近乎毫无竞争力，她心一横，没什么好气地将人衣领扯住：“过来。”
又是不厌其烦的亲吻，但徐行总觉得他舌头变得粗粝了些，蹭磨地有些扎人，在密不透风的吻中，寻舟又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一通叫：“师尊……”
徐行烦不胜烦道：“闭嘴！”
寻舟一向是很听话的，终于闭上了嘴。但他似是记忆太过久远，非要在心中一字一句地念才能想得清楚一般，手上怎么做，心里就原模原样复述一遍：
【舔舐肌肤和整理鱼尾是爱侣间会经常做的事。小鱼苗时，师长会多使用海藤、贝壳作为器具代为处理，但其实最适合的工具，是舌头。】
【血液往上涌时，鲛人的舌面会覆上一层与鱼尾相似的细密软刺，舌面经过的地方，杂质会很轻易地被腐蚀脱落，不会损伤鳞片，并且也很……舒服……】
徐行衣领微敞，那粗粝的触感自她脖颈处缓缓向下，停留在她锁骨处，寻舟专注地抬眼道：“舒服吗？”
缺骨头啃似的咬来舔去，徐行不是很吃这套地无奈道：“你是狗吗？”
看来这里没什么感觉。寻舟没什么神情地往下挪了挪，衔住她，有些模糊地道：“舒服吗？”
“……”徐行没答，憋着股气似的，下颌处有些紧绷。
这里，有一点。但是，还好。寻舟继续向下，舌尖划出一道蜿蜒的湿痕，轻轻没入平坦腹部的唯一一处凹陷，徐行千算万算没料到，跟被火燎了似的，全身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霎时露出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寻舟这次不问舒不舒服了，也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也许他自己也已经有些混乱了。
他呼出的气都带着热意，喉咙焦渴，心跳震耳欲聋，快要掩盖住水声，眼前昏乱一片，十指锋利的尖甲克制不住地暴突出来，才几下功夫，他师尊那件可怜的长袍跟被一群野猫疯玩了一宿似的，四处破破烂烂勾线拉丝，已然是没法看了。
他已经尝遍了徐行身上的气息，却仍是贪婪至极地不断吞咽，眼瞳有些散乱，近乎是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才能勉强挣出一分清明来，险之又险地控制好思绪，不让她听到自己不想让她听见的只言片语。
……他在趁人之危，师尊对鲛人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鲛人的确习惯用轻轻的舔咬来表达喜爱，也的确会互相整理鳞片，但向来都只是浅尝辄止，偶有腻人一点的会跟着伴侣不放，这样不成熟的鲛人是会被亲族嘲笑的。就算是族内最“令人不齿”的鲛人，也不会像他这样过分痴缠，这已经是漫长到有些令人折磨的前奏了。
冷静一些……
寻舟的目光落在那人腰际下，那里攀上了细蓝色的碎鳞，随着水波一同泛着幽微的暗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而后，将脸往下沉，缓缓隐没在水面中。
他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取悦她，还是纯粹跟从了自己的本能，他只是兴奋到快要狂乱了。滚动着喉结，汲取一切能够掠夺的气息，直到肩头传来有些强硬的推拒力度，直到那力度突兀地消失，他静静将脸抬出水面，下颌处那片湿淋淋的水珠尚在湖面上点动跳跃。
不够。
还不够餍足。
静谧的水声中，他盯着她，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蟒蛇一样，迷恋至极地紧紧缠绕上去。
“……”
徐行觉得自己已经被烧得有点迷糊了。
不是脱力了，而是浑身都懒洋洋的，眼皮有些沉重，连抬手都一丝力气提不起来，像陷在一团柔软云中，那些异样症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过后的困倦。可她的神智却十分清醒，清醒地感受到另一道浪潮正不由分说地朝她挤占过来，而后，她跌落湖底，又浮出水面，不到一柱香，她里里外外都被碰了个够，已经有点很没道德地想跑了。
颠倒的天色中，徐行的嘴也没什么活动的余地，被来回琢磨地都快肿了，颇有些头皮发麻地心想，完了，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
【师尊……】
别叫了。一天真的要叫八百回才满意吗？先撤回去再叫行吗？
【我终于是你的人了。】
也不是按这样算的吧！
寻舟幽幽道：“师尊，你离我太远了。”
“还要多近？”徐行将闷哼压下去，坏脾气没压住，颇有点气急败坏地炸起了毛，低声警告道，“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吧？”
顶撞师长顶撞个没完的寻舟垂着眼，有些委屈的样子，没答。
【交尾若是被中途打断，是有危险的。尤其是对雄性鲛人，水血交融逆行倒施，一有不慎，便会引起水毒反噬。】
徐行：“…………”
事到如此，也只能用“来都来了”安慰自己了。寻舟逼近过来，若有似无地勾着她手腕，似乎试探着要将她往怀里拉，她叹了口气，双手揽住寻舟的脖颈，破罐子破摔道：“那就快点。……不是这个快点！啧……混蛋，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
……
……
天色已有微光，徐行满脸菜色地仰躺在岸边，累得快要灵魂出窍，只有鱼尾尖还在烦躁地啪啪拍着地面，寻舟这八爪鱼成精的逆徒将她缠的动弹不得，僵直在原地，宛如一个悲惨的甜筒冰淇淋。
“不对吧。”她眼睛都快闭上了，还在挣扎般迷迷糊糊道，“以我的体力，不至于……”
寻舟轻轻道：“师尊，休息吧，我来收拾。”
徐行不大想知道他要收拾什么东西，算了，不管了，她闭上眼，翻了个身。
寻舟任劳任怨地将湿淋淋的发丝解开，弄干，徐行该抬手抬手，该放腿放腿，倒是很配合，只是心里有火，不大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想来她事后琢磨，很快就发觉自己可能被骗了，还是最不该的那种被骗法，顿时看到他就略有些嫌烦。
然而，不管她烦是不烦，寻舟还是俯身，舔了舔她紧闭的唇缝。
这什么期那什么期都解决完了，暂时要他没什么用了，徐行冷酷地吧唧一掌就拍他额头顶上，他闷声笑起来。
【鲛人没有时间周期，只有从少年到成年会有一次短暂的发·情期，此后再出现，便只有两种原因。】
【其一，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对某人抱有情意。其二，伴侣就在身边，却总是拒绝甚至忽略‘邀请’，于是不禁散发出独有的香气来催促注意……】
分明是师尊一直在忽略，却好像是他哪里不好了。
他的发尾被很是不爽地扯了一下，有点痛，寻舟面不改色地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而后笑眯眯道：“师尊爱我。”
徐行都懒得看他，没好气道：“你第一天知道？”
“我知道。”寻舟凑过去，低声道，“还有，师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