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瞬接过他手里扁方形的黑色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浅蓝色的袖口别针,上面的珠宝特意点缀拼接成了鲸鱼的形状。
景瞬当即明白了过来,紧接着,他听见迟归说,“上回在游轮拍卖会上,你想要的那两枚袖口别针没能拿下。”
“这枚和那两枚是同一个设计师,我专门找她定制的。”
至于鲸鱼图样,是为了纪念他们在游轮上成功追鲸。
景瞬看着这枚精致小巧的礼物,明知故问,“只有这枚吗?我记得上回拍卖的可是一对?”
迟归顺着他的话说,“嗯,上回那是情侣款。”
景瞬抬头反问,“那你没给你自己也定制一枚?”
迟归故意逗他,“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我定制给自己做什么?”
其实,迟归要求对方设计师做的就是情侣款,只是他的那枚放在另外一个盒子里,这会儿没拿出来。
“……”
景瞬想想也是,试图补救,“那我下次给你补上?我现在有点闲钱了。”
迟归听见他后半句嘟囔,才说实话,“不用,我也有。”
是深蓝色宝石镶嵌的海洋浪花。
海洋对于鲸鱼来说,是归处,是托底,是不可分割。
“好吧。”
景瞬的指尖抚过这枚鲸鱼袖针,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比起来,我昨天的礼物是不是太不上档次了?”
追人,就要舍得花钱才是。
迟归却说,“礼物贵在心意。”
景瞬昨晚送他的一切,才是他渴求已久的千金不换。
滋滋。
茶几上的电子钟整点振动。
迟归对景瞬的复健计划了然于心,“你明天复健任务重,得早点养精蓄锐,该回去睡了。”
景瞬没有困意,而是轻拽住他的手腕,“迟归,我回赠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迟归低头注视着他,没有挣开他的拉扯,“什么?”
景瞬没说话,只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积蓄勇气和力量,很快地,他攥紧迟归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以最柔软的姿态抱住了眼前人。
“迟归,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
发丝轻触颈侧,牵引着心头的涟漪。
迟归舍不得推开,伸手虚环在怀中人的腰上,“这就是你说的回礼?”
景瞬心虚不语,总觉得自己是在占便宜。
隔着衣料能感受到的是迟归的体温,周围萦绕的是迟归身上的气味,这一切的一切,让他贪恋且着迷。
怪不得虞臻会说,有时候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景瞬的双腿还坚持不了太久,隐隐发软,他只能用双手将眼前人抱得更紧,闷声开口,“迟归。”
“嗯?”
“我喜欢你。”
一遍又一遍的告白复数,是景瞬的真心和诚意,也是迟归久候且无法拒绝的心动。
“……”
迟归浑身紧绷,在景瞬卸力的刹那,他骤然将对方抱进、揽入怀中。
迟归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宝宝。”
景瞬耳朵顷刻发烫,含糊应下,“嗯?”
“你的回礼,我也很喜欢。”
第56章 【第056章】 “我刚刚表现好吗?有……
砰!
景瞬一时没能把握住重心, 无奈摔在地上,就连手上支撑的拐杖也被甩飞。
边上的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赶了上去,将他扶了起来, “景先生, 你怎么样?没事吧?”
“……”
景瞬身上覆了一层薄汗,他坐回到轮椅上, 摆了摆手,“没事。”
地面铺上了防滑防摔的隔离毯, 即便摔倒,也不至于对他造成太大的损伤影响。
医护人员拿来喷雾,一边放松他的腿部肌肉,一边劝道,“景先生, 我们今天的复健就先到这里吧?你已经超额完成了。”
景瞬的复健进度远比计划得要快, 而他双腿恢复的程度也比预计得要好。
如今,他已经开始尝试拐杖辅助行走了,只是还不太习惯。
景瞬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点头,“嗯。”
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他想起今晚要办的正事,示意医护人员下班,“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不用替我揉腿放松了,我洗漱一下待会儿要出门。”
“好的,景先生。”
医护人员将定制的拐杖放在轮椅边上,示意后告退。
景瞬没有在复健室多待,而是独自回屋洗了澡、换了衣服,等到再下楼时, 正好管家林叔正好带着狗宝回来。
狗宝跑了上来,刚刚洗过的毛发蓬松柔软,还带着专属的沐浴香气。
景瞬上手揉了揉自家狗宝柔软的大脑袋,贴近它的颈部深吸了两口,感觉自己瞬间被治愈了。
“宝宝真乖~”
狗宝摇着大尾巴,也要舔他,“呜呜!”
景瞬连忙笑着制止,“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我啦~”
林叔见怪不怪,是长辈才有的慈爱眼神,“小景先生,这是要出去?不在家里休息?”
“嗯。”
景瞬压住体力上的疲惫,对林叔说,“我去找迟归,今晚就不回来吃了。”
说好的追求,那就少不了约会。
这半个月,景瞬因为复健耗费了太多精气神,他还没正儿八经向对方发出过约会请求。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他特意确认了迟归的工作安排,提前在餐厅预约了今晚的烛光晚餐。
司机走了进来,“小景先生,车子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
景瞬又揉了揉狗宝的脑袋,才往外走,一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
他接通,“喂,喻哥。”
喻修竹上周已经从帝京回来了,还特意给景瞬补了杀青礼物和生日礼物。
不过,景瞬没什么外出的拍摄通告,喻修竹还要管理竹林经纪的其他艺人事务,所以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小景,你现在不忙吧?在复健吗?”
“没呢,已经结束了。”
景瞬靠在车座上,看着车子驶出庄园,“喻哥,有事?”
喻修竹在电话那头说,“《痕迹》运营团队联系上公司,说剧组安排了团综拍摄,想让你去当两期飞行嘉宾。”
景瞬抓住了里面的关键词,“团综?飞行嘉宾?”
因为是采用边拍边播的模式,电视剧《痕迹》这会儿已经播出了十几集,网络点击率节节高升,相关的影视话题每周都是微博热搜的常客。
听说,剧方广告位已经被买爆了,参与投资的海视还二贩了网播版权,早早就赚回本了。
“近两年,有热度的电视剧都会有售后团综,就是把剧里的演员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录上一些日常或者游戏,再播放出去。”
一来是为了稳固剧集热度、近一步扩大宣传,二来团综能收获广告插片、开通会员赚钱。
作为剧内演员,景瞬愿意配合剧组宣传,“喻哥,我没意见,但我的角色还没出现吧?能去录制吗?”
喻修竹说明情况,“团综播出会跟在剧集全部结束后,估计等到十月下旬才播出。”
景瞬应下,“好的,我没问题。”
喻修竹说,“行,你愿意参加的话,那我就找人和剧方详谈了。”
“嗯。”
…
庄园和迟氏总部隔了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景瞬到达总部楼下时,提前等待的陈易铭就迎了上来,“小景先生。”
两人直接进了专属的直升电梯。
景瞬看着上升的楼梯层数,确认了一下时间,快到下班时间点了。
他问,“陈助,迟归应该忙得差不多了吧?”
工作进程一向是由韦迪安排,陈易铭只知道个大概,“好像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在最顶层打开了。
景瞬一个抬眼,正好对上了等在电梯外的迟归以及韦迪等随行的工作人员。
“……”
“……”
迟归望着突然出现在总部的身影,淡漠的眼色透出一丝意料之外的悦意。
但景瞬意识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神色反倒有些拘束。
韦迪是个有眼力劲的,他和陈易铭对了一道眼神,立刻带着其他工作人员走去了隔壁的电梯间。
乌泱泱的人群“压迫”消失,景瞬才出了电梯。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迟归,主动说明情况,“我是不是来太早,影响你工作了?想着等你下班,然后约你去吃饭的。”
就连晚上约会的餐厅,他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没有影响。”
迟归俯身和他确认,“我就开半个小时的会,你先进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嗯?”
景瞬放松下来,“好,那我等你。”
“嗯。”
迟归坐着电梯下了楼。
在陈易铭带领下,景瞬进了迟归的专属办公室。
办公室的面积很大,但布局简单甚至有些单调,清一色的黑白灰摆件配色,似乎像极了迟归在外人面前的冷硬模样。
但很快地,景瞬就发现了整间办公室里唯一的亮点——
白色的茉莉花束夹杂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这会儿就摆放在办公桌一角的不规则形的黑色花瓶里,成了这极简世界里的唯一点缀。
景瞬知道这是自己在生日时送出的那一束,吃惊: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花怎么还在?
陈易铭察觉到了景瞬的视线停留,解释,“先生知道鲜花保存不了太久,特意让人制成了干花。”
“……”
自己送出的花,能被对方如此珍视。
景瞬忽地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陈易铭将温水递了上去,“先生的办公室有权限,一般不会有人随意入内,小景先生,你先待一会儿?”
“好。”
陈易铭迅速退出,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了景瞬一人。
景瞬喝了口水,小心翼翼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不敢在没有外力的辅助下乱走动,只是挪坐在了沙发上。
可惜,这套皮质沙发硬邦邦的,完全不如家里的沙发坐着舒服。
即便如此,景瞬还是闭眼靠了下来,抓紧时间小憩。
复健是体力和心力的双重消耗。
景瞬这周的复健强度是有些超负荷了,说实话,他刚才在车上就昏昏欲睡。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
迟归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办公室,轮椅上空无一人,他走近一看——
景瞬就安安静静地侧躺在了沙发上,睡颜很乖,不知道是因为冷气太足,还是睡梦里不安稳,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护在了身前。
迟归心头一软,快步走上前去,“景瞬?”
“……”
迟归指腹蹭了一下景瞬的脸颊,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意,“瞬瞬?”
睡梦中的景瞬似乎是听见了,略微动了动眉头,但他依旧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看起来,是真困得厉害。
迟归不忍心再喊醒他,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陡然的失重感让景瞬不安地哼了一声,但即便在睡梦里,他还是潜意识就贴紧了迟归的臂膀,无意识地嘟囔,“迟归。”
迟归温声回应,“我在呢。”
“沙、沙发好硬。”
“……”
迟归轻笑。
他极其珍视地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就承诺下来,“好,我明天就找人换了。”
…
景瞬这一觉睡得尤其沉。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了。
他有些迷茫地环视着自己周围的环境,还没等反应过来,墙面就打开了一道“隐形”的门,迟归从外面提着医药箱走了回来。
景瞬睡得嗓音都有些发紧了,“迟归?”
迟归走近,“醒了?”
景瞬问,“几点了?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办公桌后的柜门打开,就是休息间的入口。”迟归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快九点了,看你睡得深就没忍心叫醒你。”
景瞬听见这时间,差点呛住,“啊?我还定了餐厅……”
“是,你刚才手机响了,就是餐厅打来的,我帮你取消了。”迟归说明情况,“饿不饿?我点了餐,应该快到了。”
景瞬有些郁闷,摇了摇头,“不饿。”
原本他还计划得挺好的,提早等着迟归下班,然后两人再一块出去吃晚餐。
现在倒好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景瞬看着近在咫尺的迟归,含糊道出一声丧气话,“我好像真的不太懂怎么追求一个人。”
“……”
迟归暗笑。
他拿出桌上临时外送来的药袋,坐在了床边,“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
景瞬问,“什么?”
迟归示意,“把裤腿往上卷几下,我给你上药。”
景瞬怔然,却见对方已经拿出了袋子里的祛瘀药膏。
“复健那边的医护上传了每周报告,我刚仔细看了。”迟归说,“你最近腿上有很多摔倒后留下的淤青,你觉得没关系,一直没好好上药。”
迟归原本想着第一时间就查看情况,但景瞬睡着,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趁人之危”,所以只是提早买好了药膏,等到现在。
景瞬一时间没动作,狡辩,“我没事。”
迟归故意拿话来逗他配合,“景瞬,你要追我的话,不就应该顺着我的心意?还是你不打算好好表现了?”
“……”
歪理。
这算哪门子表现?
景瞬觉得迟归在诓他,但还是认命地卷起了宽松的裤腿。
那双藏在衣料下的双腿已经不似原先那样孱弱无力了,原本拍戏时的破皮也已经结痂,但此刻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迟归看得一阵心疼,拧起眉心。
景瞬却说,“复健嘛,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的,过段时间就消下去了。”
迟归不接话,伸手拢住了他纤细的脚腕,干脆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强制味道。
“欸。”
景瞬呼吸一紧,整个人差点都要坐不住。
迟归加在脚腕上的力道重了些,饶有深意地看向他,“躲什么?”
景瞬喉结微滚,“没躲。”
迟归不再说话,挤出一团药膏涂抹在淤青上,然后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抹开、按揉,积久的淤青处传来轻微痛感。
但按得时间久了,痛感之外就夹带了一丝陌生的酥麻。
“……”
景瞬盯着迟归的动作,只觉得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他的指尖。
说不上是药效刺激,还是摩挲导致的热度升温——
在某一秒之后,淤青外的白皙皮肤开始泛红,一路蔓延,没入深处,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涩/情。
“景瞬。”迟归的手往上膝盖上方一划,停在了危险边缘,“你很烫。”
景瞬撑在两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本能地惊起了一阵颤栗。
“我……”
他说不出话,却也没躲开。
迟归将最后一处淤青抹上药膏,紧接着松开了对景瞬的禁锢,他抽起一旁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指间残留的药膏。
从始至终,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
那点陌生的热度,随着指尖的抽离而渐渐消散。
景瞬慢半拍地松开掌心,放过了早已经褶皱的被子,他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的迷茫,本能地盯着正在擦手的迟归。
嵌在墙体的光线投下了冷白色的光,却被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尽数吸收。
休息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仿佛能沁入每一个毛孔,景瞬有种奇异的直觉——
迟归的怀抱一定带着他想要的温度,甚至连衣服上都会是他熟悉的、带着暖调的茶香。
景瞬没忍住,喊了声,“迟归。”
“……”
迟归借着擦手的动作,努力冷却自己快要烧尽的理智,他听见景瞬的呼喊,没忍住,偏过头。
景瞬的眼里独映着他的模样,“我刚刚表现好吗?能有奖励吗?”
是天真,是引诱,是刻意,是冲动。
迟归几乎顷刻撕碎了自己冷静的面具,一把扣住眼前人的下颚,狠狠地追吻了上去。
“唔。”
那股想象中的茶香涌了上来,如同生日那晚一样强烈,景瞬睫毛轻颤了一下,伸手抱紧了这片渴求的温暖。
他主动放弃齿关的抵抗,任由迟归近乎野蛮的、疯狂地纠缠和掠夺。
越演越烈的呼吸声开始碰撞、重叠,盖过一切。
体内才褪去的热意卷土重来,似乎和休息室内的空调开始了冷热争夺,就在战况胶着之时——
突然间,手机的震动响了起来。
“……”
迟归被迫停了下来,咬牙克制了许久才接通了这恼人的电话,他克制着呼吸,不像对着电话那头露出端倪。
“喂。”
“知道了。”
“稍等。”
“……”
景瞬眸光有些涣散,慢了好几秒才看清了起身的迟归,“嗯?”
迟归伸手蹭了一下他唇上的水光,哑声解释,“点的外卖餐到了,大楼有门禁上不了,我下去取一下。”
这个点,迟氏总部的所有人都已经下班了,除了迟归本人。
景瞬乖乖点头,透着点浅而已见的依赖,“那你快点回来。”
“嗯。”
迟归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景瞬感受着唇上的麻意,不自觉地回味着刚才的那番奖励,后知后觉地笑了声:
迟归应该挺喜欢他的吧?
要不然,也不会在清醒状态下做出这种亲密行为?
…
不过几分钟,迟归就提着东西走了回来,他询问景瞬的意见,“休息室里不方便,在外面茶几上吃?”
“好。”
景瞬瞥见被自己揉皱的床单,连忙拉过被子遮住,这才起身扶墙往外走。
迟归见此,没想着抱起他代步,而是伸手鼓励,“来,陪你慢慢走。”
景瞬没有拒绝这份简单的帮助,单手搭握在迟归的胳膊上。
哪怕走得再慢,他还是靠自己的努力移动到了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迟归看出他飞速的复健进步,笑了声,“累吗?现在总饿了吧?”
“不累,刚才睡得很好。”
景瞬也在笑,“但确实是饿了。”
迟归打开外送的餐盒,是做工很精致的各式日料,景瞬挑自己喜欢的去吃。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主动提起话题,“对了,我过两天可能得外出一趟,录节目。”
迟归问,“什么节目?”
“《痕迹》的团综,我去当飞行嘉宾。”
景瞬一如既往地和迟归报备,将下午电话里得知的内容说出,“去横城录制,来回就三天时间,下周三过去。”
横城在浙省,和海市离得不算太远。
迟归不会阻止他的正常工作,只是担心,“录制内容知道了吗?你外出还是得坐轮椅,还不能剧烈运动。”
景瞬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说,“具体录什么内容还不清楚,不过,剧组知道我的双腿情况,肯定不会太为难我,而且……”
景瞬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迟归追问,“而且什么?”
景瞬嘴角微弯,带着点故意,“而且汀哥是主演,肯定也要录制节目,有他在,能照应我。”
“……”
迟归不说话了,也不吃东西了。
景瞬瞧见他这显而易见的转变,带着点小小试探,“迟归,你是不是在吃醋?上回你就问过我,是不是喜欢汀哥。”
之前景瞬还不敢确定,如今再回想起来,答案很明确。
迟归不反驳,转移话题得有些刻意,“我下周二要飞一趟澳市,之前的码头项目要签一轮新的协议,没时间陪你去横城,让陈易铭跟着?”
“不用了吧?”
在其他主演面前,景瞬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大牌。
“虽然虞臻不陪着我了,但公司应该会安排新的助理跟着,横竖就两三天时间。”
迟归没有强求,“好,快吃吧,要凉了。”
“嗯。”
…
转眼就到了周三。
景瞬坐在前往横城的保姆车里,看着身边新跟来的助理小莫,思绪微偏——
本来这次团综录制,身为经纪人的喻修竹会跟着一同前往的。
可好巧不巧,公司内一位正在上升期的新人演员,昨晚突然在网络上多出了一大堆造谣性质的黑料。
作为公司老板,喻修竹只好临时留下来处理。
“景哥。”
小莫递上平板,一脸认真,“这是团综对接方发来的节目流程,以及后续剧本,这次是录制角色剧本杀,你的团综角色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景瞬查看起平板上的剧本人设,有些兴趣。
刑侦类电视剧的团综,全员一块玩情景类剧本杀到也合适,怪不得这次的录制地点会选在横城。
小莫继续说,“待会儿进入横城地界,我们就要戴麦了,节目组在车里安排的摄像会同步录制。”
今天下午是正常的真人秀录制,明天才是角色扮演的剧本杀。
“好的。”
“景哥,你在录制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都要及时和我讲。”
小莫才进入竹林经纪不久,但工作态度很积极,“喻总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必须要照顾好你,这可关系到我能不能转正!”
景瞬笑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景瞬总算抵达了这次录制的初地点。
在小莫的帮助下,他顺利从车上移动到了座位上。
有随行PD跟了上来,录制已经悄然开始。
景瞬打起精神,主动冲着镜头打了声招呼,“hello,下午好,我是演员景瞬。”
有工作人员站在摄影机后面,给他指了指方向。
“要进去吗?”
景瞬假装不知情,操控着轮椅进入。
在穿过一阵长长的小道后,就抵达了用于全员集合的录制场地,比起嘉宾,节目组的幕后团队显然是要更早到位的。
这会儿,在景瞬的正对面,乌泱泱地站满了一大片幕后工作人员。
景瞬看着空空荡荡的六张椅子,“我是第一个到的?”
说完,他含笑扫了一圈对面的工作人员。
不到三秒,景瞬的笑容就随之凝固,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却始终令他有些抵触的面容。
“……”
孟志德?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57章 【第057章】 “漂亮,太漂亮了。”……
思绪陷入短暂的停滞。
人群边上的孟志德对上景瞬的目光, 一如往常地冲着他笑了笑。
时隔四个多月没见,孟志德在身材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但那双眼中透露的精明和打量更浓了些。
景瞬迅速避开和他的目光交际, 紧接着, 入口又响起了两道声音,“大家好!”
“哈喽, 就我们啊?”
景瞬偏头看去,傅长汀和金于霖是一块来的。
大概是为了配合宣传, 两位主演的穿衣打扮都偏向了剧中角色的打扮,但在服装色调上很融洽,是黑白撞色。
傅长汀一进门,注意力迅速落在景瞬的脸上,“小景来这么早啊?”
“汀哥, 于霖。”
景瞬侧身和他们打招呼, 可总觉得身后那双视线一直紧跟着他不放。
只是节目还在录制,他只能尽量忽视这种别扭的感觉。
还有三位主创人员没到,傅长汀是这里绝对的中心咖, 当即示意,“我们先坐吧,坐着等等其他人。”
景瞬觉得自己的轮椅不方便,特意和往常那样绕到了最边上,打算默默当个镶边的小陪衬。
傅长汀猜到他会有这种做法,直接将自己右边多余的椅子一撤,示意,“小景,过来。”
景瞬抿了抿唇,怕越界, “还是留给其他老师吧?”
“你是后期重要角色,你不坐这里谁坐这里?”傅长汀特意给足了景瞬铺垫,又递给他一道“放宽心”的眼神。
“快过来。”
“好。”
在镜头前,景瞬不好来回推拒傅长汀,只能操控着轮椅靠近。
“……”
金于霖站在左侧,目睹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压住心底那丝微妙的不悦,笑着坐在了傅长汀的左侧。
没多久,另外三名演员相继到场。
虽然电视剧拍摄邀请了很多老戏骨参演,但团综的固定嘉宾是剧内“刑侦小队”的五人组。
除了两位主演,另外三名演员在剧播前都是不温不火的状态。
相比较起来,作为童星出道、又在剧中饰演重要反派的景瞬,确实比他们的咖位要“重”一些,往中间坐坐也没事。
景瞬确认了这一情况,略微松了口气。
下午的团综录制很简单,是小游戏比拼换取优先选房的资格,以及第二天的剧本杀角色抽签环节。
当然,抽签流程只是走个过程,每个人的剧本杀角色都是早早就定好了的。
录制结束,刚过七点。
金于霖还有新的定妆照拍摄通告,录制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被经纪人带走了,在片场就玩得要好的小演员三人组结伴,趁空去横城的景区街逛逛夜景。
傅长汀倒是哪里都不去,邀请,“小景,饿吗?和我一块去吃个晚餐?”
景瞬就和傅长汀熟悉一点儿,没拒绝,“好。”
节目组在酒店八楼包下了整个餐厅的自助,傅长汀的助理提前占好了一个隔断包厢,方便他们吃饭聊天。
小莫很尽责,“景哥,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好。”
傅长汀看见小莫这一陌生面孔,反问,“喻先生怎么没跟你一块来?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位助理呢?”
景瞬说,“喻哥在公司有点事,虞臻是我的朋友,我之前一时招不到助理,他才跟着帮忙的。”
说着,景瞬就透过包厢的隔断门缝,看见了孟志德的身影——对方坐在外面靠窗的位置上,对面坐着这次团综的总导演。
景瞬眉心微蹙,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要多提防一些,“汀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傅长汀颔首,“你说。”
景瞬低声询问,“孟制片,就是之前《真职》那档综艺的制片人孟志德,你有印象嘛?”
“我听别人说,他已经跳槽去了凤凰TV,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档团综里?”
“……”
傅长汀对孟志德其实没什么印象,“你稍等,我问问我经纪人。”
景瞬欲言又止,“欸……”
傅长汀看出他的不放心,“信我的,陈江这人靠得住,不会到处说。”
景瞬点了点头。
傅长汀快速给陈江编辑完了询问信息,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海视将《痕迹》的二轮转播权卖给了凤凰TV。”
“我们这档团综也是凤凰TV出资策划的。”
“如果孟志德跳槽去了凤凰平台,可能是被台里领导派来监制这档团综的,会遇上也不奇怪。”
傅长汀心思还算细腻,反问,“怎么了?你们不对付?”
景瞬摇头,“没。”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敢乱说什么,“就是录制时看见熟人了,随口问问。”
滋滋。
傅长汀很快收到了经纪人陈江的回复。
当着景瞬的面,他直接调整了手机的音量,公放了出来,“哦,你问他啊——”
“凤凰TV接下来要搞一档演员演技综艺,是孟志德一手策划的,他带队最近来横城提前选景搭建。”
“听说了团综这两期也在这里录,今天闲着没事来看看热闹,和团综没什么直接关系。”
毕竟是凤凰TV投资出品的团综番外,孟志德现在大小算个领导,又和团综总导演认识。
今天会出现在录制现场,是凑巧,却不奇怪
“估计明天就不在了。”傅长汀收起手机,但还是多交代了一句,“小景,万一有事要及时和我说。”
“……”
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景瞬暂时压下心头那点疑虑,笑着点了点头。
简单解决晚餐后,两人带着各自的助理回到了酒店房间,景瞬在十五层先出电梯,小莫推着小件行李箱跟在他的身边。
没走两步路,小莫就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号,“景哥,1508,这间给你,我就住在你隔壁。”
“好。”
电子门卡刚刚解锁。
几步之遥的电梯同步打开了门。
景瞬无意识地偏头看去,发现孟志德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方手里揣着一张房卡,似乎是同样住在这家酒店的这层楼。
双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交接。
景瞬再想逃离时已经来不及了,孟志德稳步走了上来。
“哟,小景啊,好久不见。”
“……”
小莫观察着孟志德这张陌生面容,他见景瞬没接话,很有眼力劲地保持了沉默。
孟志德盯着景瞬的这双腿,推了推眼镜,“才四五个月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景瞬偏过身子,挂起佯装的礼貌,“孟老师好。”
孟志德的视线落回在了他的脸上,藏在镜片下的目光越发透露出欣赏,“感觉你状态好了不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还要一直坐轮椅吗?”
比起刚录制《真职》那会儿,眼前的景瞬多添了一点儿脸颊肉,但不影响上镜。
原本堆积在眉眼间的郁色已然消散,脸色带着鲜活的光彩,反而更吸引人了。
景瞬不想和外人透露太多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打着马虎眼,“多谢孟老师关心,我还是得靠轮椅代步。”
孟志德垂眸,瞳孔隐隐发紧。
景瞬当机立断地结束了对话,“孟老师,我明天还得早起化妆录制,先进屋休息了。”
孟志德没有拦他,趁机抛出邀请,“好,我这手头正好有几档综艺,改日有时间,再约你和你经纪人好好谈谈。”
景瞬微微一笑,进了房间。
小莫跟着进屋,迅速关门将孟志德挡在门外。
他压低声音,“景哥,要不要我和节目组导演商量一下,你换个房间住?”
景瞬听见新助理的提议,有些诧异,“嗯?”
小莫挠了挠后脑勺,怕自己想太多了,“我看你好像挺排斥这位孟老师的?刚才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房间号,我担心你不自在。”
景瞬惊讶于小莫的机灵劲,但他环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婉拒了对方的提议,“不用了,你看这房间里的摄像机,都是节目组提前布好的。”
真人秀环节,少不了这样的录制,这会儿机子还没启动,要明天上午才开始。
“我临时换房间,又拿不出个正当理由,容易遭别人诟病。”
谁家打工人会愿意在“下班时间”再加班?
景瞬对自己的咖位有数,不想因为自己所谓的“直觉”就麻烦到其他人。
再说了,孟志德和总导演认识,他执意要换房间的事情,万一传到了前者的耳朵里,指不定要徒增多少麻烦。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吧。”
小莫自然是听景瞬的,“景哥,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景瞬颔首。
等到助理离开后,景瞬才给喻修竹打了电话,顺势说明了今天遇到孟志德的事。
喻修竹很惊讶,“怎么会凑巧成这样?”
他之前确认过节目组的幕后名单,在上面没看见这号人物的名字,要不然,肯定会提前给自家艺人提醒。
景瞬放平心态,“谁知道呢?希望是我想多了。”
喻修竹交代,“我明天处理完公司的事,尽可能赶过去。”
“喻哥,先处理公司舆论要紧。”景瞬反劝,“也就明天一天,我能行。”
“那你早点休息,有事随时联系。”
“嗯。”
景瞬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完,躺回在了床上。
他给远在澳市的迟归发了一条短信,可是架不住困意来袭,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就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景瞬才看见了迟归的回复:
“我刚在洗澡,没看见。”
“你今天怎么样?在横城的录制还顺利吗?”
隔了十分钟,迟归又发来消息:
“看你不回,监测中心显示你已经睡着了。”
“晚安,好梦。”
景瞬在看见这四条消息,早起的困意彻底被幸福覆盖,他瞥见角落里已经启动的摄像机,缩回被子里。
趁着还没戴麦,悄悄给迟归回了语音消息:
“迟归,早安。”
“我昨晚睡得很好。”
“今天录制应该会持续一整天,会很忙。”
“等晚上结束了,你有空的话,我再给你发消息~”
景瞬乖乖结束了报备,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开启了新一天面对镜头的工作。
…
第二天才是这期团综的主要拍摄内容,一场大型实景剧本杀的推理游戏,只有中场一次休息时间。
下午两点,节目组临时安排的休息间里。
小莫揣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问他,“景哥,你喝咖啡吗?”
景瞬不爱喝咖啡,问,“哪来的?”
小莫说,“刚才导演助理顺手递给我的,好像是傅老师让团队给节目组送下午茶。”
在娱乐圈里咖位越大,越少不了明面上的人情支出。
景瞬看见助理正在牛饮咖啡,笑了笑,“我不爱喝,你不怕晚上失眠的话,把这杯也拿去喝了吧。”
“好咧。”小莫在他的身边坐下,趁着没人才说,“景哥,今天那孟老师没出现欸。”
他刚才出门特意认真扫了一圈,没瞧见这号人物。
“……”
景瞬确实也没看见孟志德再出现,他想起昨天傅长汀和陈江说过的话,只觉得自己是虚惊一场,松了心弦。
没多久,有工作人员进来催,“景老师,拍摄马上要继续了。”
“好,这就过去。”
…
拍摄持续到了晚上八点才结束,景瞬跟着其他演员一块收工。
一进休息室,他看见助理小莫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神色有些异常的苍白。
小莫看见景瞬的身影,强行打起精神,“景哥,你收工啦?”
景瞬蹙眉,“你怎么了?”
小莫有气无力,“闹了一下午的肚子,好像是急性肠胃炎了。”
景瞬问,“是不是咖啡喝多了?赶紧去医院挂个急诊。”
小莫摇头,“不行,我得跟着你。”
再说了,他向来爱咖啡如命,品尝一天两杯那是家常便饭,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整个节目组就他中招了?
“行了,身体要紧。”景瞬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还早,你赶紧去医院挂急诊,我待会儿坐车直接回酒店就行。”
司机是老张,景瞬信得过。
景瞬催促,“快去吧,医药费到时候我这边报销。”
小莫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听见这话感动得眼泪汪汪,“景哥,我快去快回,开点药就回来!”
景瞬颔首,叮嘱,“医生说要打针就打针,别强撑着。”
“谢谢景哥。”
小莫弯着腰往外走。
景瞬无奈摇了摇头,刚准备对镜卸妆,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小景老师!”
工作人员跑了进来,看见景瞬的身影后松了口气,“幸、幸好您还没走!”
“老师,我是导演助理。”
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工作证,名字那栏写着“李川”,职务是“编导助理”。
景瞬对他有些印象,“怎么了?”
李川似乎是跑得太急了,说话有些不自然的紧张喘气,“导演那边说要再补点备采,方便后期剪辑,傅老师他们都录完了,还得再麻烦您一下。”
李川环视了一下四周,“您助理呢?”
景瞬一听是正事,出于职业素养配合,“他身体不舒服,你带我去备采室吧。”
李川应下,“好的。”
两人出了休息室,途径走廊拐角时,恰巧遇上了收工的金于霖。
金于霖的助理礼貌招呼,“小景老师。”
他看见景瞬身上未摘的麦,又看见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你们还没收工啊?”
李川回答,“我带小景老师去补录一点备采。”
金于霖冲着景瞬微微点头,给景瞬的轮椅让出了更大的空间,直到看着两人上了电梯,身边的助理才嘟囔:
“霖哥,所有的补采不都在一楼嘛?他们怎么要上楼?”
“……”
金于霖眸光微晃,看着电梯停在了五楼。
他收回视线,看向助理,带着人后才有的冷漠语调,“不该你管的事情就少管,汀哥和剧宣愿意捧着他,多给他镜头,谁也拦不住。”
助理听出金于霖的不悦,缩了缩脑袋,“哦。”
景瞬跟着李川抵达了五楼。
挺大的一间套房被改成了备采间,左中右各架着一台专业的拍摄仪器,只是这会儿,屋内没有人影。
李川诧异,“人呢?”
景瞬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李川拿出自己的手机,带着打工人才有的无奈和着急,“小景老师,你等一下,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景瞬没有为难他,“不急。”
李川对他鞠了一躬,马不停蹄跑到门口去打电话。
恰时,景瞬的腕表亮了起来。
意料之外,是迟归打来的语音电话。
景瞬看着还在外头走廊的李川,按掉了身上的录制麦,垂眸接通,“喂?”
迟归问,“收工了吧?”
景瞬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次录节目没有紧张,心跳频率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迟归说,“微博给我推送了傅长汀的收工视频,他有粉丝蹲守在酒店门口。”
“……”
景瞬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电话那头的迟归无奈,“笑什么?”
景瞬旧事重提,还掌握了确切证据,“你还说没吃醋呢?平时在微博上偷偷搜了汀哥的不少消息吧?否则大数据怎么会给你推送。”
迟归沉默几秒,一本正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呢,回酒店房间了?”
“没,我还没结束呢~”
景瞬不由自主地带着撒娇波浪号,“导演说要补一点儿备采内容,这会儿在等人。”
迟归语气微变,不放心,“这个点了还要备采?”
话音刚落,“砰”的关门声传来。
景瞬蹙眉抬头,神色骤变。
孟志德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备采间内,还当着他的面关门、上锁,至于门口打电话的李川,居然根本没有反应!
“……”
景瞬不着痕迹地按下了腕表的熄屏,却没挂断电话,他盯着一天没见人影的孟志德,尽量稳住自己的神色。
“孟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孟志德走近他,藏在镜片下的目光里暴露出过分的打量,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我替宁秋导演来给你录备采。”
内心的直觉成了真。
景瞬强忍住那点反感,不想刺激他更进一步,“不好意思孟老师,我这会儿累了,明天再抽空备采吧。”
他操控着自己的轮椅,试图绕过孟志德。
下一秒,孟志德用力拽住了他轮椅的后把手,再出口的话里充满了暗示。
“景瞬,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你这会儿助理不在身边,除了李川,应该没有人知道你在五楼了吧?”
“……”
景瞬眼色冷了下来,今日份的蛛丝马迹骤然串联在一块——
他突然想起来小莫说过,那两杯咖啡是导演助理给他的,现在想来,对方很可能是借着傅长汀情况的幌子。
他沉声,“你收买了李川?那两杯咖啡是下了料的?”
孟志德弯腰靠近他,“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当初在海视第一次见面,孟志德就发现景瞬不爱喝咖啡,所以他笃定对方不会碰那两杯加了药的咖啡。
那么遭殃的人,就只有景瞬身旁的助理。
哪怕不能用这招引开助理,孟志德还会有其他方式。
“……”
景瞬不再多话,而是趁机将轮椅一转,借力甩开了孟志德的禁锢,“你离我远点!”
哪知对方根本不死心!
孟志德再度快速绕到轮椅跟前,猝不及防地跪在了景瞬脚边。
“不准走!今晚你哪、哪里都不能去!”
孟志德不管景瞬是什么看法,激动到发颤的双手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的脚腕,“景瞬,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这双残缺的腿,我就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孟志德隐藏至深的性/癖。
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之所以没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风评,只是因为没能遇上这么合适的对象!
裤子往上掀开,露出那双白皙的双腿,没有想象中的孱弱骨感,但也足够了。
“漂亮,太漂亮了。”
“……”
景瞬低头对上孟志德癫狂的姿态,被恶心得一震,脚踝上油腻的触感传来,导致他的胃里瞬间翻涌。
景瞬想要挣脱,但孟志德攥得很紧、很疼。
他强忍着恶心观察着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反击工具。
一时间的沉默,让孟志德迅速变本加厉。
他几乎俯跪在了地上,近乎痴狂地凑到景瞬的腿边,口干舌燥,“景瞬,你就让我摸两下,舔、舔两下——”
“我保证,我什么综艺资源都给你!”
“你个变/态!做梦!”
景瞬猛然将重心往后一压,伸手去够斜后方立着的摄像器材。
哐!
轮椅整个后翻倒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重达十几斤的摄像机骤然在孟志德的脑袋上开出血花!
第58章 【第058章】 “对不起。”(捉虫)……
“啊!”
孟志德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声, 栽在一旁。
然而景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整个人随着轮椅的倾斜后摔,后脑勺猛地撞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唔。”
景瞬咬牙吞下这点痛苦, 努力从已经倒地的轮椅上滚下来。
可是后脑勺泛起的眩晕越来越重, 就连视野也变得晃动模糊,将晕未晕之际, 一道焦急的声音破入他的耳膜。
“景瞬!”
“瞬瞬?你怎么样了!”
“……”
迟、迟归?
景瞬这才想起一直保持着语音通话的腕表,他哽住一口痛苦的气息, “我、我没事,你别——”
别担心。
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景瞬的脚踝却再次被人死死拽住。
他撑起上半身,双眼慢慢找回焦点——
孟志德的脑袋似乎被砸出了一道伤口,黏稠的血液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以为靠运气砸到了我, 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景瞬,你、你这是自断后路!”
“没了轮椅,你这双腿又动不了,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孟志德的手再次掀起了景瞬的裤腿,在触及那白皙的皮肤后,他的那双眼似乎重新冒起了光 。
眸底的痴迷和疯狂,在疼痛的刺激下不降反升,掌心里灼烧的油腻感再度涌了上来。
景瞬恨不得直接剁了孟志德的手,“你滚!”
孟志德料定了景瞬无法逃离自己的掌控,暂时松开了他,“你乖点,你乖点让我痛快痛快!今晚,就一个晚上!”
“……”
“我不会碰你后面的, 就用腿,用你的腿就行!”
孟志德一边说着颠三倒四的下作话,一边急不可待地去解自己的裤子。
景瞬瞄准时机,用尽全力抬脚、对准他的要害部位一踹,“滚!”
“——啊!”
猝不及防的痛意爆裂开来。
孟志德脸色惨白,直直倒地。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剧痛的下/身,怎么都没想到景瞬看着残疾、无用的双腿居然还有这种力道!
“……”
景瞬趁着对方失去行动力的间隙,连忙朝着墙边爬去,他强忍着浑身上下的不适,借着墙面的支撑咬牙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孟志德冷汗混杂着血液直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
景瞬怎么还能走路?他不是已经残了?不是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可能了吗!
咔哒。
上锁的房门打开。
听见这声的孟志德如遭电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行!
不能让景瞬出去!
要是今晚不能制服对方、拍下对方的把柄,那情况绝对对他不利!
想到这儿,孟志德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张本就肥胖的脸在此刻显得阴森恐怖,如同地狱索命的修罗,猛地朝景瞬扑去。
景瞬侧身躲开,可本来就没有痊愈的双腿软了力气,再度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孟志德扑了个空,却没打算善罢甘休,“我说了!你别想逃!”
景瞬扶着墙面又一次爬起来,哪怕移动得再慢,他都不肯就此落入孟志德的魔爪,“有、有人吗!”
就在孟志德伸手拽住景瞬手腕的刹那,前后两道声线响了起来——
“小景!”
“小景!”
喻修竹和傅长汀突然出现在了五层的拐角处,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前者第一时间护住景瞬,将自家艺人拉出了孟志德的控制范围。
“……”
孟志德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警铃大作,他后撤两步,却意外跌在地上。
傅长汀看见了孟志德已经解了一半的裤腰带,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紧张的神色当即一沉,也不管走廊里的监控会不会拍到,直接揪着孟志德的衣领,将这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傅长汀扣着孟志德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往墙上狠狠一撞!
哐!
“——啊!”
孟志德的额头本来就受了伤,如今又遭到了二次撞击,剧烈的疼痛使他如同软脚虾一般,顺着墙壁滑倒在地面,晕死过去。
“……”
喻修竹没时间去管孟志德这变/态的死活,焦急地盯着景瞬的状态,“小景,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喻哥,你、你们怎么在这?”
“我昨晚接到你的电话后就不放心,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赶过来了。”
喻修竹原本怕自己这么来一趟是多此一举,哪里知道车子刚开到酒店附近,他就接到了迟归助理打来的电话。
景瞬出事了!他被孟志德强行留在了所谓的“备采间”里!
喻修竹赶到酒店楼下,又飞速联系上了傅长汀,两人这才一并寻找了过来。
“……”
景瞬已经听不清喻修竹在说什么了,他绷了许久的神经骤然断裂,强撑的意识渐渐模糊。
傅长汀立刻拿出手机,“小景状态不对,先喊救护车,马上去医院!”
喻修竹也紧着心,连忙颔首,又施舍给了孟志德一个眼神,“这畜/生怎么处理?”
他不是担心孟志德流了这么多血、会有性命危险,而是怕以这人的无赖油滑脾性,醒过来以后倒打一耙!
“我来处理。”
傅长汀又狠踹了孟志德一脚,当机立断,“你先带小景去医院,我让我助理过来帮你们。”
“好!”
……
澳市,私人机场。
迟归提前处理完了原定六天的工作量,定了今晚的私人航班返回海市。
前往机场的高架道路平坦而通畅,黑车疾驰,车窗外的模糊画面一帧帧掠过,和记忆中的某个深夜有着莫名的相似性。
积压在内心深处的阴霾翻涌了一瞬——
迟归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向来克制的他在确认节目组已经收工后,特意给远在横城的景瞬打去了电话。
电话顺利接通。
景瞬的声音像是一道安定药剂,轻易抚平了迟归那点没有道理的恐慌。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拨通这则电话,只是和景瞬闲散聊着天,可两人间的对话没持续多久,意外就出现了——
电话那头的景瞬突然没了声响,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道陌生声线。
令人作呕的暗示,带着病态痴狂的索取,期间还夹杂着重物落地,以及那熟悉的、独属于景瞬隐忍的痛闷声。
“……”
迟归意识到了正发生在景瞬身上的伤害,控制不住地喊了两声。
对方的应答声响起,又骤然停下,反倒是另外一人更加恶心的胁迫。
迟归死死压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让陈易铭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喻修竹,又让韦迪迅速报警,将景瞬腕表上的定位实时发送。
啪嗒。
原本还通着的电话,在某个时刻骤然挂断。
迟归的神经紧跟着崩断,死神再度扼住了他的喉咙,拽着他不停向地狱坠去,直到起飞前的那一刻,他才收到了喻修竹的消息。
景瞬已经被他们找到,并且及时送到医院,人暂时没有大碍。
“……”
飞机上很快升至万米高空,迟归的心又跟着升到了高处,悬而未落。
申请改道落在最近的杭市后,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横城。
凌晨三点,医院住院部的走廊比想象中得更空荡,迟归顺利找到了景瞬所在的病房号。
啪嗒!
紧闭的病房门打开。
房间里只留了一张床头灯。迟归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床上正昏睡着的景瞬,直到这一刻,他麻木了许久的心脏才有了重新跳动的实感。
喻修竹一直熬夜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
他看清出现在门口的迟归,暗中惊讶对方赶过来的速度,小心拉开椅子起身招呼,“来了?”
声音被控得很轻,应该是怕吵醒病床上的人。
迟归放慢脚步往里走,视线一直凝在景瞬的身上没离开,“情况怎么样了?”
“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了,后脑勺应该遭受到了撞击,有肿包,初步判定有中度脑震荡,腰和腿的情况倒是还好。”
喻修竹只挑关键来说,“不过小景还在复健,后续得请宋教授他们再做个检查。”
迟归颔首,“已经让陈易铭去请了。”
喻修竹继续说,“孟志德那畜/生藏得太深了,小景今晚肯定遭到了惊吓,他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但一直在梦呓。”
“医生往他的注射药剂里加了一点点镇定剂,这会儿已经睡熟了。”
“对了,还有点小烧,但不严重。”
“……”
迟归紧着呼吸,没有说话。
喻修竹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情绪,主动说明其他情况——
孟志德伤得比景瞬更重,脑袋上缝了针,也在昏迷不醒,不过警方已经赶到将他彻底看住了,傅长汀团队那边帮忙盯着后续情况。
“现在什么都不如小景重要,一切等他醒来后再说。”
“嗯。”
迟归应了一声,视线总算往喻修竹的脸上偏了偏,“辛苦了,我来守着他吧,你先回去休息。”
喻修竹知道景瞬和迟归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应声,“行,小景这边有情况的话,随时和我说,我等白天再来。”
发生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酒店周围又少不了蹲点的粉丝,万一被拍到了或者走漏了风声,指不定会在网络上闹出什么舆论。
喻修竹必须要防范于未然。
病房门再度被合上,迟归才坐在了喻修竹原先的位置。
他注视着床上正昏睡着的景瞬,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对方并未插针的右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
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不是记忆中的冰冷,也不像噩梦里的僵硬。
迟归眼眶莫名泛酸,忍住那点情绪上延迟的崩溃。
他吻了吻景瞬的手背,将其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脸颊,合眼许久,才愧疚万分地道出一句——
“宝宝。”
“对不起。”
对不起,他差点被这段时间的“幸运”和“幸福”冲昏了头脑,根本没能做到好好守护。
好在,命运这次对他没有那么残忍。
…
景瞬觉得自己陷入了很长、很深的梦里,他又回到了五楼的备采室,眼前依旧是孟志德那张恶心的脸。
景瞬趁着空隙扶墙逃了出去,可这双腿就是死活跑不起来。
他只能一点点地往前挪动,可酒店的走廊这么笔直的一条无限延伸,根本找不到电梯和其他藏匿的房间,更看不到所谓的尽头——
孟志德就这么“追”在他的身后,永远隔着一步之遥,让他时刻悬着心。
景瞬最终耗尽了力气,摔倒在地上。
他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只看孟志德面色扭曲地扑了过来。
“景瞬!你逃不掉的!”
“滚开!”
景瞬急得浑身热汗,就在对方即将接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间——
周围空间突然跟着旋转、扭曲,头顶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酒店的地毯消失,成了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
景瞬再回神,发现自己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冬日牢笼,身上压着的轮椅很重很沉,任凭他用尽力气还是无法挣脱。
“……”
景瞬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又捡起近在咫尺的手机,试图求助。
只是这一回,置顶的联系人那栏的“宋予”两字渐渐模糊,变成了“迟归”。
没等电话拨通,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替他挣开身上的枷锁,将他拥入怀中,还温柔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虚汗。
“不怕。”
“没事了。”
“宝宝乖。”
“瞬瞬,我在这儿。”
景瞬费力地抬起眼皮,视线像是糊了一层水汽的玻璃窗。过了许久,他才依稀辨认出眼前人的面容。
“迟归?”
声音含糊在了嗓子里,发不出来。
迟归轻柔抚摸上他的颈侧,“醒了吗?要不要喝点温水?”
景瞬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是现实,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点了点头。
迟归倒来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了景瞬的嘴边,“来,慢点喝。”
温水及时缓冲喉咙里的干渴,也让景瞬眩晕的大脑里多上一丝清明。
迟归对上他疑问的眼神,解释,“没事了,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后脑勺有点肿了,觉得头晕是正常的。”
“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都是假的,不要怕,我陪着你。”
“……”
景瞬慢慢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切,贪恋的目光黏着眼前人不放。
“迟归,你怎么在这里?”
他分明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是喻修竹在陪着自己。
迟归擦拭着景瞬额头上的细汗,“本来就打算坐飞机回海市了,知道你出了事,就赶了过来。”
景瞬有气无力,“本来没想让你担心的,对不起。”
迟归心疼蹙眉,越发自责,“你和我道什么歉?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不怪你。”景瞬从不认为这事是迟归的过错,“明明是孟、孟志德的问题。”
迟归听见这个人渣的名字,眼色微沉,“是,我不会放过他的。”
景瞬想起不久前那些膈应人的画面,总觉得自己出了汗的身上黏糊糊得不舒服,“迟归,几点了?我想洗个澡。”
“凌晨五点半。”
迟归说了一下时间,却不允许,“你才退了烧,忍忍,好不好?”
景瞬纠结蹙眉,小声吐露,“孟志德攥了我的脚踝好几次,我真的很膈应,求求你了。”
“……”
迟归退了一步,“那我去打点温水,先用热毛巾给你简单擦擦,好吗?”
景瞬点头,觉得总比不清洁要好。
迟归安抚他,“那你等我。”
“好。”
虽然这会儿来不及请护工,但是迟归巴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他端来热水和干净毛巾,先给景瞬擦了擦额头、脖颈和手臂,然后才在景瞬的同意下,细致擦拭起了脚踝和小腿。
那种附在心理层面的油腻被带走,景瞬总算觉得浑身舒爽了。
迟归靠近,“现在好点了吗?”
景瞬嘴角微弯,“嗯。”
迟归将他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说,“头还晕吗?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
景瞬小幅度地往左侧挪了挪,给迟归腾出半个床位,“你也睡一会儿吧?”
迟归拒绝,“不了,我不困,在这儿守着你。”
景瞬抓住他的指尖,是依赖,也是撒娇,“我怕我又会噩梦,你上来陪我睡,好吗?”
迟归躺上了床,侧身再三确认,“我身上的衣服没换。”
“我也没换,我们谁也别嫌弃谁。”
景瞬往他怀里钻了钻,在熟悉气息的包围下总算放松下来,“迟归,你抱抱我。”
迟归将他圈在怀里,将迟来的道歉说出口,“对不起。”
“不怪你。”景瞬在他的臂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闭上眼,“你不要自责,我真的没事。”
迟归吻了吻他的发丝,低声承诺,“睡吧,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嗯。”
天光大亮。
景瞬这一觉恢复了不少体力和元气。
直到午饭过后,喻修竹和傅长汀才一块赶到了医院,除此之外,陪同前来的人还有助理小莫、经纪人陈江。
双方人马汇合。
小莫最先哭丧着一张脸,缩在床位道歉,“景哥对不起,昨晚是我失职了。”
他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半小时,景瞬就出现了这种危机情况,早知道是这样,他就算是疼死也应该守在对方的身边、寸步不离!
景瞬已经从孟志德口中得知了真相,不怪无辜被牵连生病的小莫,“不用道歉,孟志德一早就收买了导演助理李川,你那两杯咖啡都是加了药的。”
小莫大惊,“啊?”
喻修竹顷刻反应过来,“小莫,你现在赶紧再去做个检测,看看体内还有没有药物残留!费用公司报销!”
如果体内还有致泻之类的药物残留,说不定后续能成为证据之一。
小莫赶紧应下,“好的,喻总,我马上就去!”
傅长汀抽空询问,“小景,你赶紧怎么样了?”
景瞬知道昨晚傅长汀帮了不少忙,“汀哥,喻哥,你们都别担心了,我没什么大事,睡了一觉好很多了。”
就连最开始的晕眩,也在药剂的作用下消停了。
迟归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景瞬,“得去做个后脑勺的伤情鉴定,之后能用上。”
景瞬咬了一口苹果,含糊点头。
喻修竹和傅长汀看见两人的相处模式,一人习以为常,一人思绪微凝。
直到迟归问,“孟志德那边什么情况?”
站得离病床最远的陈江听见这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警方说,他早上七八点那会儿短暂地醒了一下。”
面对警方的审问,孟志德完美展示了什么叫做“倒打一耙”——
“他说,景瞬知道他手里面有大投资的综艺资源,所以才会托人约他进入备采室,对他进行、进行圈内潜规则的暗示。”
“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是景瞬临时反悔,砸了他的脑袋,还想利用这事反过来威胁他拿资源、空手套白狼。”
“……”
景瞬无语,连手上的苹果都没了味道。
迟归和喻修竹神色各异,都不算好看。
“孟志德声称,自己脑袋和下/身的伤是人为的故意伤害,要反过来起诉我们。”
陈江看向傅长汀,心里又气又无奈——
他知道,自家艺人昨晚赶到救人时,确实拽着孟志德撞墙、导致他二次受伤昏迷!
傅长汀出道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和这些破事扯上关联!
要这事传出去,势必会被黑粉逮着攻击、影响声誉,简直是沾上了垃圾,摘也摘不干净!
景瞬说,“是李川带我进的备采室,他一定和孟志德提前串通了,不是有监控可以证明?”
“你说巧不巧?五楼最靠近你们那一间的监控坏了。”
“离得较远的两个监控录不到声音,只能录到你们前后两批进入了备采时,电梯间的监控也只录到你和李川一块上楼。”
“而且就像你说的——”
“李川早就被孟志德收买了,那他对警方怎么可能说实话?他说根本没有备采这回事,是你要求他带你上楼的。”
“……”
真话假话掺在一块,还隐去了自己不利的关键,还真是有点小聪明。
喻修竹接话,“孟志德就是老油条,他料定了你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又觉得自己伤势更重,才敢睁眼说瞎话。”
“如果没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这事恐怕有得牵扯。”
陈江眉头紧锁,一个头两个大,“别的不说,就说你们俩是公众人物,这事处理起来都会比一般事件更棘手。”
话音刚落,景瞬就想起了一件事,“昨晚,我和李川上电梯前,偶遇了金于霖和他的助理,李川当着他们的面,说要带我去备采。”
“他们能够出面的话,至少能证明李川在撒谎?”
傅长汀才知道这事,“我去联系于霖。”
喻修竹还是不放心,“光凭这点应该不够?”
迟归将水果刀丢在了果盘里,沉声接话,“我录到了。”
“什么?”
“昨晚孟志德进入房间时,景瞬正在和我打电话,后来一直没有挂断。”
自从澳市绑架案发生后,迟归带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默默更改了通话设置——
和景瞬的每通电话,他的手机都会自动开启录音功能。
迟归垂眸从自己的手机里翻找,瞳孔深处酝酿着近乎能吞噬人的风暴。
几秒后,他如同宣判孟志德的死刑,“找到了。”
第59章 【第059章】 “你哪只手碰了他的脚……
横城, 隆川别墅区。
经纪人谢春风一边喝着酒,一边面不改色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陈哥, 我们于霖最近忙着组训呢, 是啊,这事业上升期, 忙点好。”
“哦,我有过问过助理, 他说那晚是看见李川和景瞬走在一块了,但两人要去做什么,他们不清楚。”
“陈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可能帮不上忙, 于霖接下来这部新剧很重要, 我也不敢打扰他、让他分心。”
“……”
金于霖听着身边传来的虚假客套,翻着剧本却无心去看,直到虚与委蛇的通话结束, 他紧着的呼吸声才略微放开。
金于霖的眉眼露出纠结,“谢哥,这样搪塞他们,不好吧?”
如果景瞬真遭遇了那些破事,而他的作证能够帮到对方的话,就不该坐视不理、假装不知。
谢春风将手机甩到一旁,“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叫明哲保身。”
“景瞬现在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反倒是孟志德伤得比较狠,谁知道这事后面会怎么发展?”
他早已经打听到了昨晚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分析给自家艺人听, “你贸然出面作证,不一定会捞到好处。”
金于霖欲言又止,“可是《痕迹》还在播出呢,万一这事闹大牵扯了汀哥……”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
谢春风当即打断,“傅长汀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他和他的团队会想办法解决,而且,你还没看明白?景瞬出事,他倒是挺着急?”
“……”
金于霖眼神微变,想起傅长汀对于景瞬在剧组、在节目录制中的照顾。
谢春风暗示,“我没告诉你,有一部分的网友看着剧透图就嗑起了景瞬和傅长汀的邪/教cp。”
“我看过景瞬在片场的那几场戏,于霖,说句不中听的——”
“他的演技实力不在你之下,如果不是双腿受限,你们俩年纪相仿,那就得是对家。”
金于霖捏着剧本的手微微发紧,“谁和他是对家?”
谢春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目前的发展是比他好很多,但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指不定谁就起来把你挤下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我巴不得景瞬在孟志德这场事件里吃点苦头、损点声誉,这样才彻底威胁不到你。”
他们不去造谣害人,但也没必要好心去助人为乐,虽然“明哲保身”听起来冷漠,但怎么不算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呢?
“孟志德现在好歹是凤凰TV的综艺部领导,手里资源多,咱犯不着为了帮景瞬就去得罪他。”
谢春风是最滑头的那类经纪人,在他的眼里,没有是非对错、善恶黑白,只有将自家艺人的利益最大化。
“反过来,我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找孟志德存上一点儿人情,以后有好的资源饼,说不定就能给你分上一口,懂了吗?”
金于霖沉默许久,终究为了自身利益压下了那点良知,“你看着办吧。”
…
电话挂断。
陈江原封不动地转述着谢春风电话里的说辞,环视病房里的各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摆着是不想让自家艺人趟这趟浑水呢。”
傅长汀蹙眉,“是他的意思,还是于霖的意思?”
陈江反问,“你发给金于霖的微信消息,他回你了吗?”
“……”
答案显而易见。
傅长汀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瞬和迟归对视了一眼,并不意外有这样的回复,“汀哥,没事的。”
“金于霖正在上升期,和我关系又不是很熟,他不想要出面作证是人之常情。”
娱乐圈里,冷漠才是常态。
没必要以道德层面去压制任何人、做任何事。
喻修竹也很明白这点,换个角度说,“我们有通话录音,到时候提交给警方,至少能证明孟志德是在撒谎,是加害方。”
话音刚落,陈易铭就走进了病房。
他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径直走到了迟归的面前,将加急查到的资料递了过去,“先生,查到了。”
景瞬好奇地探去视线,“查?你们查到什么了?”
迟归将过手的资料递给了床上的景瞬,反问,“你们就不奇怪,孟志德这么不靠谱的人,凭什么在跳槽后就能当上凤凰TV的综艺部领导?”
“嗯?”
景瞬迅速翻看起了到手的资料,眸光一震。
喻修竹忍不住问,“怎么了?”
陈易铭接收到迟归的眼神示意,明说,“凤凰TV的高层在年前有了一波大换血,现在内部分成两派,谁也不服谁。”
“孟志德和高层之一的郑威来往密切,他在对方的邀请和担保下,才会一跃空降到了综艺部。”
昨晚下了飞机,迟归得知孟志德这号人物后,立刻就让陈易铭动用迟氏的一切关系去查了,他坚信——
孟志德这种私德败坏的人,私底下会没干过什么肮脏勾当。
陈易铭说,“凤凰台近期出品的好几档节目,其中中插广告的品牌方都和迟氏有过合作,所以我就从这点切入调查。”
作为迟归的助理,陈易铭的人脉不少算,旁人看在迟归的面子上,也愿意搭理他。
于是,有嘴巴不严实的品牌商负责人,随随便便就被他套出了话——
近半年,孟志德靠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吹捧奉承,油嘴滑舌地组了不少酒局,邀请各路品牌方的负责人参加。
陈易铭说得很隐晦,“他还挺会‘对症下药’的。”
利用色/情酒局,拉赞助中插广告、拉赞助商,私下还帮着高层郑威吃了不少回扣。
一来二去,这不就稳坐江山了?
迟归抽回了景瞬手中的文字资料,低声说,“别看太久,容易头晕。”
“哦。”
景瞬乖乖照做,但心中渐渐有了其他想法。
他看向病床周围的其他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昨晚这事,即便有录音证据,警方可能都不会重判孟志德。”
“反倒是把孟志德惹急了,他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咬住我和汀哥不放,势必会影响到在播的《痕迹》。”
陈江忙不迭地应,“是!我就是担心这事!”
傅长汀能走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也有背后的资本想要将他拉下马,打人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闹大了还容易影响声誉。
作为傅长汀的经纪人,陈江只希望后者尽可能地不要被牵连到事件当中。
迟归大概猜到了景瞬的想法,“景瞬,说说,你想怎么做?”
景瞬对上他信任并且支持的眼眸,不掩饰目的,“我要让孟志德罪加一等。”
不仅要他在警方那边遭殃,而且还要让他在业内彻底呆不下去!只有公开揭露对方的恶行,才能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喻修竹深知景瞬藏在柔软外面下的强硬,赞同,“是,是不能太便宜他。”
既然想要送孟志德进监狱,那就让他一次性坐够了!
景瞬饶有深意地看向傅长汀,提出要求,“汀哥,你们先去找孟志德和解吧,无论如何,你们先把自己摘出去。”
只有足够放松警惕,有些人才会摔得更狠!
傅长汀跟着反应过来,“好。”
…
半个月后,海市沃隆大酒店。
孟志德提前半小时抵达了顶层包厢,他一进门,就对上了圆桌主位上的郑威,“哟,郑董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看家里那位心烦,不如提早来这儿透透气。”郑威瞧见他脑袋上还缠着的纱布,忍不住笑,“你这脑袋没事吧?”
“那天接到你助理的电话,差点以为你要进去了,还想着找关系捞你呢。”
孟志德在斜侧方坐下,抽了根烟,“没事。”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志得意满,“娱乐圈有几个明星不怕事?哪里敢把这种事情宣扬着闹大?”
“房间里的画面实锤,他们拍不到,走廊外的监控又坏了一个,录不到声音。”
而且,比起孟志德追着景瞬的监控画面,傅长汀揪着他撞墙的那一幕更具有煽动性和误导性。
“傅长汀的团队担心我把监控视频爆出去、给他带来‘暴力打人’的丑闻标签,第二天晚上就赶来找我私下协商了。”
协商的内容很简单——
他们愿意承担孟志德的医药费用,并且会替孟志德说服景瞬、撤销报警、不再追究。
与此同时,孟志德也要将自己的伤情压下、删除那段酒店监控视频,不许对外公开。
郑威也知道孟志德那些破事,追问,“那叫景瞬的小演员呢?他也肯不追究?”
孟志德将烟灰直接弹在地上,全然没有素质,“我让傅长汀团队去威胁他。”
“景瞬拍了傅长汀投资的电视剧,要是他敢不答应,那他在剧里戏份就要删光了。”
大流量有大流量的顾虑,小糊咖有小糊咖的担心。
既然如此,各取所需,各退一步。
孟志德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标准,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傅长汀在圈里的咖位不算小,与其和他结仇,我还不如多一事少一事。”
只可惜,那天没能玩上景瞬那双腿。
不过,想到景瞬已经能起身走路了,孟志德倒变得兴致缺缺,没了欲/望。
叩叩。
包厢门打开。
清一色的俊男靓女走了进来,不是小模特,就是小网红。
为首的那人娇滴滴地喊,“孟总,人都到了。”
孟志德推了一下眼镜,示意,“老规矩,今晚表现得好些、放开点,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广告资源,更少不了你们的钱。”
“干你们这行的,不抛弃羞耻心,那就什么都得不到,懂了吗?”
“懂了。”
应和声响了起来。
孟志德示意郑威,“郑董,你先挑一个?”
郑威不是头一回参加这种酒局了,随手挑了个顺眼的,“你过来。”
“是。”
二十分钟后,参加这场酒局的品牌商负责人统统到位,两三轮加了料的洋酒下肚,众人全都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包厢里面还安排了三个小房间。
胆大的直接在酒桌上就开始闹了,个别含蓄一些的,则是带着挑中的酒伴进了小房间。
孟志德的取向本就怪异,对这些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何况,景瞬当初的那一脚踢得有些重,他的某处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开始上头的酒意,使孟志德有些眩晕得喘不上气,他干脆起身,走到包厢外透透气。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亮了起来,却照不透那些角落里的肮脏和恶心。
孟志德站在顶层天台上,慢悠悠地抽着最后一支烟,还没等他想要往回走,包厢方向就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动静。
男女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紧接着,是一道掷地有声的命令,“警察!都不许动!有人举报你们聚众淫/乱!”
“每个人!穿好衣服靠墙站!赶紧!”
“……”
孟志德远远瞥见包厢门口的警方,吓得一激灵,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尽头,无情地灼伤着他的指腹。
“啊嘶!”
孟志德连忙将其甩在地上,胡乱地踩了两脚。
举报?
怎么会被举报?
他明明已经花钱收买了这家酒店的经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孟志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意识到逃命要紧!
趁着几名警方进入包厢的间隙,他迅速钻入了离得最近的安全通道,慌不择路地往下逃窜。
安全楼道里的照明灯已经坏了,只有“安全通道”的标志牌泛着莹莹的绿光。
因为突然间激烈的运动,孟志德还未痊愈的脑袋开始泛起一阵的眩晕。
上方传来重叠的脚步声,很急切。
就在孟志德以为这是幻听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逼迫他停下。
孟志德的重心猛地往后一偏,他回头细看,才发现是两位体格健硕的男人,正一左一右禁锢住了他。
楼道内的环境太幽暗,这两名陌生男子还戴着口罩,让孟志德根本看不清真容,他挣脱不得,“你、你们是谁?放开我!”
对方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倒收紧了力道,“老实点,别动!”
哒——哒——哒——
忽然间,顶上的楼梯再度传来动静。
皮鞋踩地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楼道内,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孟志德呼吸急促,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间,他想要大声呼喊,又害怕引来顶层的警方。
没多久,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孟志德的跟前。
高大的身形所带来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将他彻底笼罩在了阴影里,极具震慑力。
逃生指示牌散发出的绿色荧光打在来人的侧脸,在口罩和鸭舌帽的双重加持下,那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漆黑无比的墨瞳。
孟志德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从中透出的寒意,汗毛直立,“你是谁?”
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同时出声,“先生。”
“……”
先生?
这也没名没姓啊!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1号人物?
孟志德被眼前人发深的眸色盯得腿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听见对方一字一句地问:
“你哪只手碰了他的脚踝?”
“……”
孟志德反应了慢了好几拍,后知后觉,“你和景瞬是什么关系?是他让你……”
“你也配提他的名字?”迟归厉声打断,冷冷看向他的右手,“右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后方的两位打手就有了动作——
一人捂住孟志德的嘴巴,而另外一人直接控住他的手腕关节、狠狠扭折。
“啊!”脱臼的痛感瞬间冒头,但又被用力按死在了喉咙中。
迟归并没打算就此结束,又问,“还是左手?”
语音未落,双重痛苦席卷了孟志德的全身,让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迟归命令,“放开。”
两名打手照做,毫不留情地收手丢开。
孟志德狼狈地跪倒在地上,脱臼的双手就这么垂在地上,没有移动的可能性。
迟归垂眸,一言不发地踩了上去。
孟志德愣是痛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他怎么都没想到,景瞬身边居然还有这么一号疯子!
迟归狠狠地踩了许久,这才慢悠悠地后撤半步。
他望着还在苟延残喘的孟志德,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迟点带下楼移交给警方,就说你们是报案人,蹲点发现了要逃跑的他,扭打中误伤了手。”
两名打手心中有数,“是。”
孟志德这会儿没有昏死过去,冒着冷汗喘着出气,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往楼下跑。
可他完全高估了自己,大脑的晕眩再次传来。
孟志德脚下一空,猝不及防地从楼梯上滚落摔下。
咯嘣!
腰椎骤然发出清脆的一声!
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了全身,让他顷刻陷入昏迷,再也没了逃跑的可能。
“……”
自作孽不可活。
迟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着重交代了几句,稳步从楼层安全门离开,乘着电梯下了楼。
等在大厅里的陈易铭立刻迎了上去,“先生,怎么样了?”
本来对付孟志德这种人渣,迟归没有亲自出面的必要,可一想到对方对景瞬造成的伤害,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宁愿冒着被警方发现的风险,迟归也一定要亲自料理这个变/态/畜/牲!
迟归快步走出酒店,要求,“你让律师把之前整理好的证据全部提交上去。”
多罪并罚,他要好好让孟志德吃够牢狱苦头!
陈易铭飞速应下,“是。”
…
三天后,海市公安局发布了一则蓝底白字的通告——
“三日前,我市公安局接到聚众举报,在某酒店存在聚众淫/乱的恶劣行为,相关执法人员迅速前往、开展侦查抓捕工作,目前已将十二名违法犯罪人员抓捕。”
“经调查,孟某德,男,43岁,长期以酒局形式组织淫/乱交易,目前所有相关证据已固定并且移交司法机关,已依法采取形式拘留!”
“我市将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维护和谐清风社会秩序!”(*)
等待已久的傅长汀和喻修竹第一时间出手,利用自己的圈内人脉,直接一传十、十传百扩大了这事,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与此同时,有网友扒出了孟志德的身份,加上营销号的联通传播开来,孟志德顿时遭到千万骂声,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至于,孟志德对景瞬造成的伤害、以及景瞬对于孟志德报警和起诉——
迟归等人很有默契地将这事压在了暗处进行,尽量避开了网络众人对景瞬的恶意揣测和编排。
…
夜里有了初秋的凉意。
景瞬一边吃着林叔备好的水果块,一边饶有兴致地查看着网上新闻。
他在横城医院小住了三天,返回海市后又接受了更加专业的腿部检查,好在并无大碍。
经过这半个月的休养,就连脑震荡也好全了。
忽然间,景瞬看见了一条最新的爆料,发出一声惊讶,“我天。”
迟归和韦迪、陈易铭正好从书房忙完下来,前者听见他的嘟囔,“怎么了?”
景瞬抬眸看向迟归,第一时间分享,“我看有视频号爆料说,孟志德在警方上门后慌乱逃窜,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摔下来了?”
“而且他把腰椎摔断了?影响到行动能力了?”
“……”
迟归想起那天孟志德摔下来的惨重声响,假装不知情,“是吗?我看看。”
说着,他借机坐在了景瞬的身边,右手从对方的背后绕了上来,以半包围的保护姿势查看起了手机界面。
“……”
景瞬一点儿没觉得被冒犯。
他感受到迟归萦绕上来的气息,反倒悄咪咪地往对方怀里贴了贴,乖乖递上手机,“喏,你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作为过来人,景瞬知道腰椎受伤一事可大可小,如果伤势严重的话,确实会影响到下/半/身的各项功能。
陈易铭一直暗中盯着孟志德的情况,“是有这么回事,高坠导致腰椎受伤,一直待在警方定点的医院,大概率是要双腿瘫痪了。”
除此之外,孟志德醒后就陷入了癫狂状态——
他一直声称景瞬派了人找他麻烦、故意将他打成了重伤,但由于他拿不出任何证据,并且本身多罪并犯,警方依旧盯着他本身不放。
景瞬不知道迟归私下去找过孟志德,听到这一情况后只觉得大快人心。
他心情很好地递给狗宝一块小苹果块,带着点狡黠,“迟归,虽然幸灾乐祸是不好,但我还是想说天道好轮回!”
孟志德不是有恋/残/癖吗?
现在好了,他可以好好抱着自己行动不便的大腿度过后半生了。
第60章 【第060章】 “那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初秋的凉意开始在夜里入侵。
迟归独自在床上睡着, 神色却很不安稳,那挥散不去的梦魇再次席卷而来。
迟归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屋内的寒气迎面扑来, 比下了雪的屋外还要凉。
接到电话的医护人员提早一步赶到, 正奋力做着急救,景瞬就这么躺在担架上, 裸/露在外的身体骨瘦嶙峋。
“……”
迟归从未看过一个人的脸上能够出现如此灰败的颜色,就像是一朵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残花, 再也没了往日盛开时的生机。
景瞬的手垂了下来,任凭医护人员怎么努力,都无法换回他消散的意识,仿佛眨眼之间,他就会消散在这场冬雪里。
迟归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不过三步的距离, 却硬生生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他想起和景瞬的初见,对方穿着小乞丐的戏服,喊他:“哥哥, 生日快乐。”
他想起和景瞬的重逢,对方醉着酒无助地低喃,问他:“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他想起每次和景瞬在线上讨论剧本,对方那沉浸在剧情里的鲜活语调,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和他说:“宋予,未来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你。”
一幕幕在迟归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却始终无法和眼前人联系在一块。
直到,急救人员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请问是家属吗?”
“……”
“抱歉, 我们已经尽力了。”
“……”
迟归全身血液倒涌,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刻意屏蔽了这声称得上荒唐的结论,用尽全部的力气跪倒在了担架边上。
景瞬?
迟归张了张口,却痛苦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伸手触摸,却始终够不到眼前人。
视线在从未有过的水雾中模糊,再慢慢变得清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动,迟归发现自己站在了陌生的酒店走廊。
几米开外的地方,景瞬就倒在酒店走廊里,眨眼睛,他又被面目可憎的孟志德拖回到了房间里。
不!
不可以!
“——景瞬!”
迟归猛地从床上惊醒,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和往常一样,又被这类梦魇惊出了一身虚汗。
眼下才凌晨三点,迟归睡意全无,他怕自己一躺下,就会坠入周而复始的噩梦。
迟归进了浴室简单清洗,换上新的睡衣后出了房间,别墅里静悄悄的,家中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里。
“……”
迟归放缓脚步走到二楼,停在景瞬的房门前。他心里的恐慌根本无法散去,挟持着理智越了界。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景瞬的卧室并没有上锁。
迟归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借着微弱的墙灯光亮看向床,原本还在睡觉的狗宝敏锐醒来,第一时间将警告声呜咽在了喉咙里。
“唔~汪~”
它从床尾跳了下来,爪子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动静。
迟归蹙眉,小声示意,“乖,安静!”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景瞬像是有了感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宝宝?”
他瞥见房间门口的身影,愣了好几秒才不确定地出声,“……迟归?”
“是我。”
迟归见状,干脆走近。
他俯身靠近床上的人,“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对视。
景瞬的嗓音还透着刚睡醒的软,“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睡着,想着下楼看看。”迟归没有提及自己做的噩梦,口吻里仍是残存着歉意,“对不起,没经过你允许就打开了房间门,还把你吵醒了。”
景瞬看着窗帘缝外全黑的天色,试图邀请,“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
迟归沉默了两秒,没舍得拒绝这份邀请,上了床,他不像之前那样环抱着景瞬、将对方搂在自己的怀中。
而是一反常态地低着头,贴近了景瞬的颈窝和胸口,沉默而用力。
砰——砰——砰——
稳健的心跳声闯入耳膜,足以击碎所有的不安,迟归那根断了的神经这才有了重新连接的迹象。
他深吸了一口气,喊得很轻,“宝宝。”
景瞬感受到迟归身上散发出来的脆弱,有些诧异,“迟归,你怎么了?”
迟归不回答,只是又一次喊,“宝宝。”
“嗯?”
景瞬不确定地应了一声,“我在呢。”
他指尖没入怀中人后脑勺的发丝,缓慢地摩挲安抚着,“你是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噩梦”两个字出口的刹那,迟归就联想到了那些往事,呼吸不可控地急促起来。
噩梦是真的。
噩梦里发生的一切,也是真的。
“……”
景瞬默契捕捉到了他这一闪而过的变动,确定了答案。
“迟归。”
他轻声喊,带着点安抚的笑,“你是不是梦见我出事了?才会三更半夜跑下来偷偷看我?”
迟归不说话,但抱得更紧了,“宝宝。”
有种意料之外的黏人,比狗宝还要强上一点儿。
出事后的这半个月,迟归一直没去总部,而是成天待在家里办公。
景瞬原本还在疑惑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清闲,此刻,他有了更出乎意料但明确的答案。
迟归在担心他。
甚至在恐惧他还会发生其他意外。
“我没事呢,都已经过去了。”
景瞬腾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迟归的后背,笑得更明显了,“迟归?迟归,我们聊聊,好不好?”
“……”
迟归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拉开了距离,“笑什么?”
景瞬在昏暗中抬眼,问他,“在笑,你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
迟归反问,“你觉得呢?”
景瞬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你会把我送你的鲜花制成干花保存,会担心我脚上的磕碰和淤青,会自责孟志德对我的伤害,会连夜赶到医院照顾我,还会……”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迟归发出一节字音,“嗯?”
景瞬吻了吻他的薄唇,浅尝辄止,“还会和我接吻,你不反感和我的亲密接触,对吗?”
迟归又应了一声,承认了。
“……”
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景瞬听见眼前人的回答,嘟囔,“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还需要时间去考虑吗?”
迟归实实在在愣了好几秒,发出一声无奈,“什么?”
景瞬哼唧,“什么什么?”
迟归重复着他上面的话,“我会收藏你送的花,会替你的淤青上药,会懊恼出事时不在你身边,会想要抱着你睡觉,控制不住想要——”
两人的唇又贴在一块,只是这回主动方成了迟归,“吻你。”
“……”
“唔。”
迟归惩罚似地咬了一下景瞬的下唇,“宝宝,我以为我们生日那天就在一起了。”
景瞬慢了几拍,“那你还让我追求你?”
迟归狡辩,“谁让你一个劲地求过程,不直接问结果的?但凡你多问一句,迟归,我们算在一起了吗?我都会回答,是。”
景瞬低哼一声,“你分明在故意逗我。”
迟归笑了声,没否认。
景瞬并不纠结这点懵懂所带来的乌龙,只当这是好友虞臻口中的情趣。
即便如此,但他正儿八经地发问,“迟归,那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是,我们在一起了。”
迟归回应着他的提问,还不忘补充,“但你要知道,在我这里,没有后悔和分手的选项。”
“我也没有。”
景瞬勾唇,主动环上迟归的臂膀,“我不会后悔。”
自从十八岁之后,景瞬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不断地朝着黑暗下沉,直到迟归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的阴霾。
“迟归。”
“嗯?”
“我喜欢你,真的。”
两人轻抵着鼻尖,够蹭着彼此的呼吸,“特别喜欢你。”
迟归吻了上去,“我知道。”
有别于前两次的强势,这次温柔得如同春水泛滥,让人越发沉溺其中。
一吻完毕。
景瞬的大脑变得晕乎乎,气息还有点不稳。
他看着隐隐吐白的窗帘缝,“迟归,你今天要不要去总部?”
“不去,在家陪你。”
迟归圈进怀中人,哄道,“你安心睡,我们一起睡到自然醒。”
有些错误,迟归不会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
秦烨说得没错,手里的权势和资产再重,也重不过恋人的安危。
迟归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睡吧,你得有体力去复健。”
景瞬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合了眼,“嗯。”
…
两人的关系正式说开后,迟归干脆不装了。
他不想要再重复那样的噩梦,当晚就抱着景瞬上了三楼,还要求以后每晚都要睡在一块。
景瞬也觉得在迟归的身边很安心,就没拒绝。
是夜。
景瞬正在浴室里洗漱,迟归端坐在电脑前,结束了最后一则跨国的视频会议。
他刚摘下耳机,就看见狗宝正拖着自己的大狗窝,一路从二楼拖到了三楼,这会儿正吭哧吭哧地往主卧里面搬。
“狗宝!”
迟归起身,快步拦住了狗宝的路,“你不准睡里主卧,你长大了,你要单独睡。”
狗宝瞪着大眼睛,对着他就喊,“汪!”
凭什么!宝还小!宝不服!
迟归看出它的不服气,“说不行就不行,更不能上床和景瞬一块睡觉。”
狗宝急得前脚原地蹦跶,“汪!汪汪!”
宝才不听你这归的!
它丢下自己被拦截的狗窝,绕道打算往主卧里钻。
迟归眼疾手快揪住了狗宝的后颈肉,毫不留情地往外拽,“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汪!”
偏要可以!
“不行。”
“汪!”
就行!
景瞬坐着轮椅出了浴室门,看见一人一狗“对峙”的画面,忍不住笑,“你们在干嘛啊?”
狗宝一个转身,抢在迟归之前跑到了景瞬的身边,它嗷呜叫唤个不停,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呜呜~”
“好了好了,我们宝宝怎么了?”
景瞬一边揉着狗宝的大脑袋,一边看向主卧推拉门外的迟归,“你们刚刚是不是在吵架?”
迟归收敛神色,否认,“没有,我和狗吵什么架?”
景瞬不信,“迟归,不许和狗宝吵架。”
“……”
迟归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靠近他,“它这委屈的可怜样都是装出来的,就你心软。”
早知道这狗这么爱表演绿茶,当初就不应该挑来养。
“唔~”
狗宝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大脑袋搁在景瞬的膝盖上,顺便很有狗脾气地背对着迟归,尾巴晃了两下,宣告胜利。
迟归眉梢一挑。
他靠到轮椅侧面,弯腰将景瞬横抱起来,二话不说就进了主卧。
狗宝急了,也不想拖狗窝了。
它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追上,跳到了床尾跟上,急得原地转圈圈。
“嗷汪!”
景瞬刚准备探去视线,再看看自己正在撒娇的小狗。
“景瞬。”
迟归一下子扣住恋人的下颚,偏不让他转头,“你别理它,让它上主卧的床,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虽然他一开始的底线,是要把狗宝养在院子里、还不许进屋。
景瞬藏着笑,“好吧。”
没多久,两人一块儿躺了下来。
景瞬随口询问,“迟归,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喜欢狗狗?我觉得你挺排斥的。”
“没有不喜欢。”
迟归觉得景瞬迟早是要看见那道疤痕的,想了想,干脆敞开自己的睡袍上端,“就是小时候留了一点儿阴影。”
“……”
景瞬来不及脸红,目光就触及到了他左肩上的长形伤疤,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这条旧疤仍然称得上触目惊心。
不难想象,当时伤口的严重情况。
景瞬露出心疼的眸光,追问,“是被狗咬的?怎么会这么严重?”
“嗯,乡下村里的疯狗。”
迟归将那段尘封依旧的过往阴影,平铺分享在了景瞬的面前,“那会儿七岁吧?我刚上小学,考试拿了年级第一。”
“外公为了奖励我读书认真,去同村的屠户那边定了一条猪肘,说要给我炖肉吃。”
宋家二老确实没什么闲钱,对于年纪尚小的迟归来说,能吃上这么一大块的肉是很难得的。
他得到了两位老人的允许,兴高采烈地自己去提了猪肘,然后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为了除尽上面的猪毛,猪肘特意烤过火,表皮带着肉的焦香。
结果就是这么倒霉,迟归半路遇到两只大体型的土狗。
“乡下很多土狗都是散养的,不一定有主人投喂,它们经常饱一顿、饿一顿,有时候饿狠了,就会变得很凶。”
“我一时没防备,那两只疯狗就从后面扑了上来,一只负责压制我,一只负责咬抢我手里的肉。”
“我骨子里的性子很倔,哪里肯舍得这块来之不易的食物?加上那会儿年纪小,怕弄丢了花钱买来的猪肘会被外公骂。”
迟归死死拽着不放,试图对着两只恶犬拳打脚踢,要知道动物都是有脾性的,惹狠了,撕咬就是常有的事。
如果闻见了血,野性就更足了。
“幸好同村的伯伯路过看见了,拿着铁锹帮我赶走了那两只狗,又喊来了我外公外婆,他们骑着电动小三轮送我去了医院。”
迟归肩上的伤不是简单的血洞,而是被恶犬硬生生撕咬出来的,流了一路,当时的值班医生都吓了一跳,以为他的右肩膀要废了。
景瞬眉头越皱越紧,是迟到了二十年的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触上迟归肩膀上的疤痕,“很疼吧?”
迟归拢住恋人的手,安慰,“没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想不起来那种痛感了。”
“不过,我现在都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我外公外婆急着送我去县医院,那条猪肘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我后来还是没吃上。”
景瞬反应了两秒,笑在他的怀里。
迟归见恋人开心,全盘拖出逗他笑,“养伤那段时间,我梦到最多的不是那两只恶犬,而是那条不翼而飞的猪肘,总是想知道那是什么味。”
不过,看病养伤花了不少钱,宋家二老甚至还向村里人借了点,迟归一向懂事,再也没在长辈面前提起这事儿。
景瞬想象中迟归童年时期的模样,“原来你小时候也会嘴馋啊?”
迟归反问,“你小时候不馋?”
“馋啊。”
景瞬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身影——
小时候,他最馋的是徐佳做的饭菜。
每次在剧组下了戏,他总是万分期待地打开小小的餐盒,里面是搭配均衡的菜色和水果,又香又好吃。
迟归看出景瞬的分心,问,“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
景瞬回神,笑盈盈的眸里带着一丝狡黠,“我们明天就吃炖猪肘吧?我也想吃了。”
迟归失笑,捏了捏他的耳垂,“故意调侃我,是不是?”
“七岁的小迟归没吃成。”
景瞬偏头蹭了蹭迟归的掌心,一字一句都裹满了认真,像是在弥补迟归的童年,“我们替他尝尝,好吗?”
迟归微微低头,就吻住了怀中人,“好。”
……
十月中旬,景瞬在《痕迹》里扮演的燕子经终于迎来了初登场。
得益于这部剧本身的话题讨论度,景瞬这一角色的热度跟着发酵起来,还小小地上了一波热搜——
“啊啊啊燕子经的颜,我可以!”
“这角色也是坐轮椅欸,剧组为景瞬量身打造的吗?各方面的设定都好贴!”
“真讨论:燕子经救下的那只小猫,四只腿不是全伤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他亲手把小猫折磨成这样子?”
“卧槽!不会吧!”
“燕子经是明码的反派了?他自己就是行动不便,说不定心理早就扭曲、变/态了!”
“……”
景瞬饶有趣味地翻看着手机,浏览着网友们各种讨论。
燕子经是反派,却不是纯坏。
他的身上聚集了很多复杂的矛盾点,还得随着剧情的深入才能揭秘。
景瞬不会在网上剧透,只是继续翻看着大家的讨论: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景瞬的演技好吧?眼神戏太有内容了!”
“加一!感觉他从小到大都很会演戏!”
“景瞬的双腿还能好吗?很想看他站起来,再演更多的戏!”
“……”
能好吗?能。
景瞬的目光在这条微博上停留,耳畔又传来了复健医护人员的提示,“景先生,休息好了吗?我们再走一圈?”
“好。”
景瞬收起手机,接过递上来的拐杖,只一下,他就借力轻松站了起来。
景瞬的恢复情况一直超出预期,哪怕不用医护人员的搀扶帮助,如今的他也能靠着拐杖,行走得很稳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迟归结束了工作,推门而入,景瞬正好走完最后一圈。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对上视线。
景瞬立刻说,“迟归,你别动,我走过去!”
“好。”
迟归配合地站在原地,等着他。
景瞬撑着拐杖,一步步地靠近自己的恋人,即便复健的过程再耗费体力,但他的眼眸始终泛着幸福的光亮。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景瞬笑问,“迟归,我表现得怎么样?”
迟归夸他,“很棒。”
复健人员微笑着上前,“以景先生的恢复速度,很快连拐杖都无用武之地了。”
迟归心情很好,“借你吉言,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辛苦你们了。”
“好的。”
…
半小时后,景瞬从浴室里出来。
迟归将轮椅推到了他的跟前,温柔示意,“得劳逸结合。”
“好。”
景瞬重新坐在轮椅上,仰头是不自觉的撒娇,“好饿。”
迟归捏了捏他的耳垂,接话,“这就带你去吃晚餐,等再回来陪你追《痕迹》的最新两集,好吗?”
景瞬点头,“嗯。”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消息震动。
景瞬将手机拿出来,目光对准了上方的消息弹窗,看清联系人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随之凝固,脸上露出了微妙的错愕。
迟归察觉到恋人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
景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将手机屏幕展示在了对方眼前。
消息联系人的备注上,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妈妈。
意料之外的,徐佳竟然主动给景瞬发来了问候短信:
“小瞬,你最近有空吗?妈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