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皇后齐妃熹妃等,受到的攻击就要小一点了。毕竟太后只是钦点了年贵妃每日都要前去侍疾,其余的妃嫔是轮流前来的。
弘历瞪了一眼弘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慎言。”
刚刚走过来这么长的一段路不说,非要在慈宁宫跟前说,要是被人听到了。怕是第二日就有御史要在前朝参弘昼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了,那可不是件小事。
“走吧。”弘昼抬脚准备往里走去。
在院中的时候,弘昼就看见了今日在太后跟前侍疾的妃嫔。一位依旧是年贵妃,另一位则是齐妃。
齐妃眼神冷淡地扫过弘昼还有弘历,收回目光后又看向了眼前的药炉子,她在太后跟前不算得脸,但太后也没有太过为难她,一般过来侍疾就是来看看药炉子。
年贵妃的脸色很是憔悴,脸色苍白,眼底泛着青黑,一看就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见弘昼还有弘历行礼,很是勉强地对着他们笑了笑:“进去吧,太后刚喝了药,心情不大好,你们小心些。”
“多谢年额娘提点。”弘历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对着年贵妃答了一句后就带着弘昼进殿了。
弘昼进去行礼后窥见太后的脸色就吓了一跳,上个月见太后时,她虽然面带病容但整体还算精神,至少在阴阳骂人的时候是很精神的。但是现在看着,太后脸色很不好看,面色苍白,整体都没有精神,叫他们起来的时候声音疲软,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轻。
不是小风寒吗?弘昼在心中惊讶,怎么看着倒像是生了大病。
弘历开口问候了几句,太后身边的嬷嬷一一答了,随后便说太后精力不济,让他们退下。
太后除了最开始叫起的时候出声了一次外,其余都由嬷嬷代为说话。
等出了慈宁宫后,弘昼才开口:“四哥,怎么瞧着玛姆这病得这样严重。”
上个月的时候看可没有这样严重,而且太后病了是因为和雍正斗气,气急攻心导致的。按理来说,心情好了之后应该身子自然就好了,难不成太后心中的气一直没有顺?
“我亦不知。”弘历摇了摇头,“不过咱们额娘这些日子一直在玛姆的跟前侍疾,或许可以回去请安的时候问问。”
休沐的时候是要回额娘宫中请安的,若是太后没有病的话,弘昼和弘历现在应当已经到了各自额娘宫中了。
熹妃钮祜禄氏所住的景仁宫和裕嫔耿执羽所住的钟粹宫都在东六宫,兄弟俩是过了景和宫才分别的。
弘昼回到钟粹宫,耿执羽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他回来便喜笑颜开的让宫女上茶点:“去给你玛姆请安了吗?”
“去了,”弘昼端起蜜水喝了一口,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后问道,“额娘,玛姆的身子……”
“前些日子原还好好的,”耿执羽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愁容,“但是这几日不知怎么就严重了,太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原先我去侍疾的时候,太后还有精力折腾年贵妃,但这几日我去侍疾,太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怕是……”
雍正都已经四十七岁,太后更是前几年就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了。这个年纪不论是放到哪里都能称得上是高寿了,不过是因着太后之前的身体一直很不错,才没人注意她的岁数,现在这一病不起便让人想到了这位的年纪也不小了。
“那太后有没有在侍疾的时候为难额娘?”弘昼的注意力并不在太后的身体上。
耿执羽轻笑了一声:“虽说难得太后的笑脸,但也不算为难了。真要说为难,还是年贵妃的处境更难些。”
弘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家额娘,见她面色红润脸上带笑,一看就知道过得不错才勉强放下心来。
说实话,弘昼对这位玛姆没什么感情,听见她病了也只是唏嘘了一下,其余就没什么感觉了。比起太后,他还是更为在意自家额娘有没有被为难。
在钟粹宫坐了一上午后,弘昼就回阿哥所了。现在额娘搬进宫来住了,平日里就会遣人给他送东西,甚至弘昼有时候会偷偷溜回去看额娘。
是以耿执羽倒是没有那么舍不得弘昼了,只是命人给他装了一盒子点心带着走。
太后的身体即便恶化了,但弘昼一直以为坏消息不会很快传来的。毕竟之前康熙还在的时候,传他病入膏肓的消息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回了。
但令弘昼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几日,太后便去了。
第96章 两宫并立
得到消息的时候,弘昼和弘历正在课堂上听着先生讲课。这位先生主要给弘历讲,毕竟四阿哥听得认真许多,若有疑惑立刻便会问出来,相较而言五阿哥听得就要随性许多了
先生最近在给他们讲史书,若有弘昼感兴趣的他便伸长了脖子听着先生讲课。可若是他不感兴趣的,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面上的东西。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外面奔了进来,先生面色有点不大好看,刚想出声斥责,就听见小太监声音颤颤巍巍说道:“太后,太后娘娘薨了。”
说话间,就听见外面有钟声传来。
先生脸色瞬间就变了,能被雍正指过来教他的两个孩子,自然也称得上是这位爷的心腹了。此时一听,便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圣祖爷驾崩还不足一年,太后和皇上的关系不好是朝野皆知的。这下太后薨了,皇上必然又要开始头疼一阵子了。
弘历和弘昼对视了一眼,神色皆变。
“先生,”还是弘历先起身,对着先生彬彬有礼道,“我们兄弟要先回去换衣裳,随后去慈宁宫瞧瞧。”
先生绷着脸点了点头:“去吧。”
和先生打过招呼后,弘历便拉着弘昼便开始往外走。
慈宁宫离阿哥所并不算远,但离毓庆宫可就远了,弘历便跟着弘昼去了他阿哥所的院子。两兄弟换上了一身素服,便急匆匆往慈宁宫而去。
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震天的哭声。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极多,一个个都是脚步匆忙,手里端着些东西低眉敛目地走着。不曾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眼,生怕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触怒了贵人们。
弘昼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自家额娘和钮祜禄额娘,她们头上的钗环都换成了素净的银簪,身上穿着孝服正跪在太后的灵前。一人手上拿着一张帕子,呜呜咽咽地哭着。
但弘昼觉得,以自家额娘和这位太后的情谊,多半是帕子上摸了点什么东西才让额娘能哭出来的。
见弘昼进来后就开始到处盯着瞧,甚至发起呆来,弘历便扯了他一下,将他带到了灵前。
看到这个地方,弘昼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开始疼了。他的辈分低,这样的场合少不了跪着,上次皇玛法葬礼的时候,他膝盖就不舒服了许久。
在灵前跪了一会儿,弘昼还看见了自家汗阿玛。
雍正的表情说不上是伤心还是不伤心,眼圈红了,表情有些怅然。他本以为自己和额娘之间的斗争还有许久,前几日额娘还在因为他革了胤祯禄米的事情同他吵架,他不悦极了。
那时候想着,日后额娘要因为十四同自己吵架的时候多了去了。他是绝不可能给十四同十三一个待遇的,能让十四安安心心待着守灵便是他这个亲兄长最后的仁慈了。
可这不过几日,怎么会去得这么急呢?
太后的葬礼很是隆重,即使生前的太后和雍正之间的母子关系也算不得多好。但在她逝去的一瞬间,雍正似乎忘掉了原本额娘的偏心和冷眼相待,只一心一意想要给额娘一个体面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的三日,雍正下令将胤祯封为郡王,虽然仍旧让这位十四弟待在景陵给圣祖守灵,但到底爵位还是封到了多罗郡王。
接连丧父丧母对于雍正的打击还是有些大的,他从前以为自己对于阿玛还有额娘的感情都不深。汗阿玛幼时最为看重二哥,宠爱了二哥几十年,临了到了生命的末尾才勉强看重自己这个儿子。
而额娘就不必说了,他自知道自己额娘是德妃起,额娘就看重十四弟。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当父母的只能在乎一个孩子。
从前的怨怼不满,在他们过世的时候都一笔勾销了。
如果说太后的过世是让雍正五味杂陈的话,那对于后妃们来说是真的松了口气。
身为妃嫔每日里都要去给皇后以及太后请安,太后对她们一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特别是对皇后和年贵妃,太后对她们的态度更为恶劣些。
翊坤宫
年贵妃看着正在地毯上爬的福惠,脸上满是笑意,她坐在福惠的旁边和他玩了起来。
今年福惠刚开始学说话和走路,现在说话也就勉强能蹦出几个词来。走路更是只有扶着东西才能走稳,年贵妃怕孩子在学走路的时候摔了,便将这殿内都铺满了地毯,力求让福惠摔倒的时候一点不疼。
田嬷嬷看着这一幕脸上慈爱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了,她在年贵妃幼时就在身边伺候。之前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格格连丧数子,心疼的简直恨不得带她受过。现在瞧着这一幕,心中甜得仿佛吃了蜜糖一般。
有宫女从外面进来,低头说道:“娘娘,养心殿来人说皇上等会儿过来同您一起用晚膳。”
年贵妃抬头,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太后过世后,皇上有一两个月没进过后宫了。年贵妃之前也命人送过羹汤去养心殿,可都没有请来皇上。
“皇上要过来用晚膳,”年贵妃摸着福惠的脑袋吩咐道,“快些去做了那道烧鹿筋来,皇上从前便最爱那道菜了。”
之所以说是从前而非现在,是因为自登基以来,雍正少入后宫。这几个月中,年贵妃也少于见到这位皇上。
“诶,奴婢这就去吩咐。”田嬷嬷笑着应下了,又说道,“娘娘要不要去给咱们六阿哥换个衣裳,前儿内务府不是刚送来一批蜀锦制成的婴孩衣裳,叫咱们六阿哥穿上了给皇上瞧瞧也不错。”
“嬷嬷说得是,”年贵妃将福惠抱起,一边哄一边往后面走去,“咱们小阿哥走去换衣裳喽,你汗阿玛今儿要过来,咱们穿得好看些,叫你汗阿玛看看你又长大了。”
福惠被一把抱起来,一点也不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汗阿玛,好看。”
下午的时*候,雍正就来到了翊坤宫。
他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进翊坤宫的时候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望向年贵妃的视线也充满了柔情。
“臣妾给皇上请安。”年贵妃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身后的奶嬷嬷抱着福惠也跟着一起请安。
雍正伸手将年贵妃扶起,笑道:“怎么又清减了些。”
“这夏日来了,便觉得胃口不佳。”年贵妃跟着雍正一边进殿一边说道,“不过往日里一直如此,待秋日便好些了。”
“倒也不需待秋日了,”雍正说道,“等过些日子便收拾收拾去圆明园住着吧,正好避一避暑。”
夏日里的紫禁城实在是太炎热了,往年康熙都是搬到畅春园去住的。但雍正倒是不大喜欢那里,他更喜欢自己的园子,这圆明园是康熙四十八年时康熙赏给他的,是封亲王的贺礼,这些年他夏日总爱去住上一段日子。
“今年也去吗?”年贵妃眼里带了一点讶异,她以为今年不会挪动地方的。
雍正点了点头,从奶嬷嬷的怀中将福惠抱了过来:“若是太热了,大人还勉强能忍得,但这孩子可怎么忍得。”
福惠被从嬷嬷的怀中抱走一点也不怕生,拍着手就叫了起来:“汗阿玛,汗阿玛。”
“竟已经会叫阿玛了。”雍正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点。
“一月前就能叫了,但那时宫里头都忙着,便没有惊动皇上。”年贵妃看着雍正抱着孩子笑道,“本来想着这几日便报与皇上的。”
进了殿内,雍正抱着孩子坐了下来。
福惠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也不认生。即便对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没什么印象,但他还是很乖巧地被抱着自己玩手上的东西。
抱了一会后,雍正将孩子递给了奶嬷嬷,奶嬷嬷将孩子放在了旁边的地毯上让他自己玩着。
看着孩子自己玩了起来,雍正抿了一口茶说道:“今儿过来是为着你家抬旗的事情。”
年贵妃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出身汉军镶白旗,这是下五旗。若是抬旗的话,就是抬到上三旗了。若是能抬进镶黄旗,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要知道镶黄旗是皇帝亲自统领的,说不定日后她的侄子们能走御前侍卫这条大道呢。
“你哥哥在前朝也立了功,”雍正还在笑着说道,“我预备将你们家抬进镶黄旗。”
听到这话,年贵妃脸上的笑意都掩饰不住了:“臣妾多谢皇上。”
雍正的视线又看向了福惠:“这也是为着咱们福惠。”
年贵妃脸上感动的笑意更甚,同雍正讲起了这段日子福惠的趣事,听得雍正连连笑出声。
翊坤宫中一家三口的气氛极好,而皇后的永寿宫气氛就一般了。
乌拉那拉福晋被引着从殿外进来,看见皇后脸上就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意:“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额娘何必行此大礼,”皇后连忙将乌拉那拉福晋扶了起来,“锦悦,快去看茶。”
温术和温岚在王府的时候就被皇后放出去嫁人了,现在她身边跟着的是前段时间从内务府挑的人,改了名叫锦悦锦鑫。
乌拉那拉福晋满脸笑意地被皇后引到了座位上,喝了一口茶后笑意更甚,关心了皇后几句后便示意殿内人太多了。
皇后的眼神一暗:“你们都下去吧。”
伺候的人鱼贯而出,乌拉那拉福晋见人都走了,便凑近了皇后些说道:“今儿臣妇前来所为何事,想来娘娘也知道。”
“额娘,”皇后的眼神有点疲惫,“何必如何,阿玛前儿才被封了一等承恩公。咱们家已经够富贵了,何必如此行事。”
从雍正登基开始,皇后便收到家中的信儿。之前是催她生个孩子出来,如今倒是不催她生孩子了,要她从已经养大的阿哥中挑一个来记在她的名下。
皇上上位后,皇后的母家便成了热炕头,京中没有不来烧的。乌拉那拉福晋现在外出交际,听到的也全是阿谀奉承之词,她最近过得是极为春风得意。
“娘娘,”乌拉那拉福晋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句不好听些的,倘若……”
说到这里的时候乌拉那拉福晋指了指天,才继续说道:“有个三长两短的,您想要两宫并立吗?若真有圣母皇太后,那您这母后皇太后的威严会被放在眼中吗,还是您愿意日后妾室同您平起平坐?”
“额娘,”皇后的声音略重些说道,“今上才刚刚登基,说这些实在为时尚早。圣祖爷参与夺嫡的阿哥如今何等境遇,您和阿玛都看不到吗?”
第97章 养女
“你和他们又如何能一样,”乌拉那拉福晋骄傲道,“你可是皇后!圣祖爷的两位皇后逝世后宫里最高的也就皇贵妃了,宫中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皇后了。”
皇后不明白,圣祖爷后宫几十年来没有皇后和自己是个皇后有什么关系。她自问和皇上之间的夫妻关系没有好到她掺和进夺嫡这样的事情都能视若无睹,更何况她原本就没有孩子。
况且家中最有能力的阿玛已经去了,打眼看家中的几位弟弟,可没有一个能挑起大梁的,就这点儿能力,还敢学别人掺和夺嫡?
不论谁上位她都会是母后皇太后,只要不是弘时上去,不论是和熹妃还是年贵妃或者裕嫔平起平坐她都不会在意。
难不成新帝敢薄待了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吗?只要面子上的功夫是一样的,其余的她并不在意。
“皇后又如何,”皇后冷笑了一声,“世祖的皇后后来还被废成静妃呢,那时候太皇太后尚且还在,世祖年纪尚幼都能说废了太皇太后母家的姑娘就废了,更何况我呢?”
“额娘,咱们且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个皇后只要安安稳稳在后宫坐着,好好管着后宫的事情,这个后位自然是能坐到我过世的。但若是不知进退去搅和那些事情,咱们大清朝可不是没有被废的皇后。”
乌拉那拉福晋失声道:“娘娘!您怎么能说这些呢?”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乌拉那拉福晋脸上调整了自己脸上带着怒意的神情,声音也压了下来缓声说道:“世祖的静妃被废那是因为她善妒奢侈,又有孝献皇后宠冠后宫。”
“我若掺和进这桩事去,那我也可能善妒了。”皇后冷然道,“至于宠冠后宫的人,难不成如今后宫没有这么个人吗?”
乌拉那拉福晋短暂的失语了一下,年贵妃尚在潜邸的时候就得宠,如今成了贵妃后更是宠冠后宫。甚至于年家这口热灶去烧的人,比来烧他们乌拉那拉家的人还多些。
“可是……”乌拉那拉福晋还是不死心,“可这妃嫔生下孩子养在皇后膝下本就符合礼法。”
“哪里的礼法?那是低位妃嫔孩子给高位妃嫔抚养的礼法,这后宫中有孩子的妃嫔有哪个是低位的。”
“额娘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后有些不想说话了,便下了逐客令,她是真的不明白从前还算聪颖睿智的额娘为何如今会提出这样的事情。今上的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这个枕边人还能不知吗?
她若是好好地当皇后,那不论是她还是乌拉那拉家都是无忧的,皇上会给她这个发妻留些脸面的。但若是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皇上想要落皇后的脸面,有的是法子。
“娘娘,”乌拉那拉福晋不愿离开,“可您真该考虑考虑了,如今您阿玛是追封了承恩公的爵位了,可家中的两个弟弟都还没有指望啊。”
“若他们有才,皇上自然会启用。若他们无才,那乌拉那拉家中也不缺他们吃饭的银米。”说完这句话,皇后高声唤道,“锦悦,来送福晋。”
见伺候的宫女们都已经进来了,乌拉那拉福晋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下。对着皇后行礼后,便跟着锦悦走了出去。
乌拉那拉福晋走后,皇后撑着自己的额头倚靠在了小几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娘娘,”桂嬷嬷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走到了皇后的身旁开始给她轻轻按摩,“难不成福晋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吗?”
这位乌拉那拉福晋是续弦,皇后的亲生额娘在她三岁时便去世了,随后皇后阿玛便抬了这位福晋进门。从前还在家中的时候,皇后便知道额娘待她不过是个面子情,因为她是个女儿,日后是争不到家产的,所以面上待她宽和。
但到底不是亲生额娘,在她成为皇后之后,乌拉那拉福晋便立刻燃起了热情想要让她能生出个阿哥来。只要有了阿哥,日后最低也是个和硕亲王的爵位,甚至因为是嫡子说不定能肖想一下那个位置。
但皇后不愿意,前些年她便觉得自己花期已过,生孩子这样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做。更何况她对于乌拉那拉家现在又能有多少情谊呢?只要乌拉那拉家不遭难她便不会再多管,有本事叫皇上青眼就随意往上爬,若没有年羹尧的本事就老老实实呆着。
“她脑子里总是这些事,”皇后的声音疲惫,“真是不知道这一家子怎么就不愿意好好地过日子,偏偏要弄出这许多事出来。”
“娘娘若不愿意见她,下回福晋递牌子进来想要请安的时候,便回绝了吧。”桂嬷嬷有点心疼地看着福晋。
她前几年糊涂了,听了福晋的话催着要主子最好能生孩子。可现在也渐渐转过弯来了,已经有三位阿哥长大了,而主子和皇上的岁数也并不年轻了。现在主子没有子嗣,那日后即便是三阿哥上位,又岂敢不尊重这位嫡母?
可若真有了个阿哥,那乌拉那拉家还有些旁的人必然会动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到时候主子即便不愿意卷入夺嫡,那也由不得她了。
“这两月间乌拉那拉家递来的牌子便不见了,”皇后也不想委屈自己,“且晾她们些日子。”
桂嬷嬷见皇后似乎恢复了些神采,才窥着她的脸色说道:“不过福晋倒是有一点没说错。”
皇后的眉头一皱。
“娘娘不想要在膝下养个阿哥,可以养个公主啊。”桂嬷嬷说道。
皇后蹙着眉:“嬷嬷你糊涂了,皇上哪来的公主。”
唯一长成的公主在前几年还是郡主的时候就去了,不过皇上对这个女儿感情是真不错。想到这里皇后的心里就是一堵,皇上上位后便将怀恪追封为了和硕公主,可她的弘晖也是养到八岁才没的,但却没有一个追封。
“娘娘糊涂了,”桂嬷嬷笑道,“您难不成忘了圣祖爷的养女纯禧公主?”
纯禧公主是康熙的弟弟恭亲王常宁的女儿,康熙早年间生下来的孩子尽皆养不活,便想先抱个女儿来养着。在这位公主进了宫后,生下来的儿女便能养活了,康熙便将这个女儿视之为福星,一直宠爱有加。
甚至于雍正这个弟弟对这个姐姐都很是不错,这才将纯禧公主从和硕公主加封为了固伦公主。
若是能养个女儿在膝下,疗慰寂寞也是不错的。这话让皇后陷入了深思,她想要抱养一两个养女在膝下这样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在皇上面前提上一两句的话,多半也能得偿所愿。
只是这养女的人选,怕是要从各个王府中选出来了。
王府中的女儿若是能进宫做皇上的养女,那可能就从郡君郡主变成了公主,日后嫁去蒙古。不论是封爵还是俸禄,都提了不止一番。
这件事不论是对女孩本身还是对女孩的阿玛额娘都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请让我细想想。”皇后缓缓地说道,还需从长计议。
桂嬷嬷点到即止,她提这个提议也是想让自家娘娘可以养个女儿好让日子不那么寂寞,可若娘娘不愿的话也不会多说。
左思右想几日之后,皇后这日命下人们做了一桌子雍正爱吃的饭菜,便让锦悦前去养心殿请人。
苏培盛看到锦悦的时候很是惊讶,他自然是认得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的,还以为是后宫出了什么事。知道是皇后请皇上去用膳后,苏培盛心中就更惊讶了,真是难得了。
雍正也有些惊讶,但这是难得的皇后派人前来寻他,便打算去看一看。至于桌上的这堆折子,就等回来再看。
到了皇后的宫殿后,雍正用过膳后耐心地听着皇后的话,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朕膝下子嗣不丰,如今收两个养女在膝下也不错。既然皇后提了,那可是有了人选?”
“并无,”皇后笑道,“臣妾不过是有了这一念头,具体的人选自然还是要由皇上来定夺。”
雍正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满意之色,思索了片刻说道:“十三弟府上的第四女听闻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性子,便定了她吧。还有……理亲王府上挑个女孩儿出来吧,以及十六弟近来差事办得不错,也在他府上挑一个。”
皇后自然无不可,笑着点了点了头。她本来是只想养一个的,但多上两个也没什么,怡亲王的第四女似乎有八九岁了,那就从另外两家中挑个年纪小些的养着吧。
这件事雍正的效率很高,不出两日圣旨就从宫中传了出去。等弘昼和弘历知道自己多了三位姐妹的时候,这三位公主都已经被送进了皇后的宫中。
这三位公主刚进宫,雍正便带着后宫诸人一起搬到了圆明园。前朝的大臣们已经习惯了,先帝在时一年也有不少日子在畅春园住着。
弘昼还有弘历自然也跟着搬了过来,不过皇孙们就没有跟过来了。雍正预备着将他不喜欢的兄弟的子嗣打发回家,而与他关系还可的就继续待在上书房中。
圆明园要比紫禁城清爽许多,原本弘昼在紫禁城中就已经开始用冰了,但搬到圆明园来之后早晚感受不到一丝燥热。让原本因为夏日炎炎而情绪烦躁的弘昼恢复了平静,情绪稳定了不少,连早起去上课心情都好了不少。
“明儿就要去给皇额娘请安了,”弘昼偷偷往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准备见面礼没有?”
雍正收养了三个女儿,那这三位也就成了他们的姐妹。这第一次见面,是要给对方准备见面礼的。
第98章 姐妹
“备了,”弘历眼睛还盯着案几上的书看,漫不经心回道,“嬷嬷帮我准备的,虽说是姐妹了,但她们养在皇额娘身边轻易不能来阿哥所,平日里咱们也互相之间见不到,客客气气的就是了。”
在弘历看来,阿玛这回收养三个侄女,一来是为了以彰恩典,二来则是为日后公主抚蒙做准备。虽说宗室女不少,但阿玛并无亲女,收养了日后以公主之尊嫁出去倒也不错。
况且这三位姐妹的底细他已经知道得清楚明白了,除了四妹妹和惠是十三叔的女儿外,二姐姐是理亲王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了,眼看着收养了马上就要送去抚蒙了。另一个则是十六叔的女儿。她们三个在皇额娘心中是什么地位他不知,但四妹妹和惠必然能在阿玛那里得一个青眼的。
弘昼狐疑地看了一会弘历,撇了撇嘴:“四哥你越来越无趣了。”
听见这话,弘历无奈地抬头看向了弘昼:“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经常去皇额娘宫中找这三位姐妹吗?”
这三个公主送进宫就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他们如今也不算小了,还能培养起什么别的感情吗?
他们住的地方严格说起来是会有朝臣来到的地方,而皇后妃嫔和公主们则住在圆明园靠里的位置,那里是不会有朝臣去的。
“别人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小时候见过和惠的呀。”弘昼说道,“咱们幼时去十三叔府上玩的时候,那时候和惠刚出生,还被弘暾偷偷抱出来给我们瞧。最后被婶母知道了,训了他一顿呢。”
“原来是她。”弘历恍悟,他记得这件事,但没想到送进来的会是这个妹妹。
弘昼笑嘻嘻说道:“弘暾以前还和我们炫耀妹妹有多乖巧,这回妹妹成我们的了。”
弘历失笑:“你们俩是三岁的小孩子不成?怎么还在这些地方较劲。”
“四哥你寒碜谁呢,”弘昼把脑袋一扬,“这是我们之间表达友爱的方式。”
弘昼和弘暾的关系一直不错,但小的时候还好,这长大了之后两人便有些偏向互怼了。在一起的时候不互相嘴贱几句心里就不舒服似的,弘暾早就羡慕弘昼有弘历这样一个同年龄几乎形影不离的哥哥了,而弘昼也羡慕过弘暾后面跟着一串的弟弟妹妹。
有次弘昼去怡亲王府的时候看见弘暾身后跟着那三四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的时候羡慕极了,这简直就是孩子王。
弘历正准备回嘴,就见先生从外面走了回来,他便立刻恢复了认真看书的状态。
弘昼也看到先生了,顶着先生撇过来的眼神微微低头,也装得很是认真。
先生无奈叹了口气,只当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不多时,便到了散学的时辰。来圆明园后弘昼还有弘历骑射的课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圆明园中并没有校场,况且这又是夏日,便让他们暂时练骑射了。
若是平常,下午的时候弘昼都是回自己住所先睡个午觉,然后根据情况来决定下午做什么的。但今日是他们每个月都要去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所以回住所用了午膳后换了件衣裳便往九州清晏走去。
刚过了后海,便来到了皇后所住的地方,外头守着两三个小宫女,见他们来了便连忙往里头通报。
不一会,锦悦便笑意盈盈地从里头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行礼:“奴婢见过两位阿哥,娘娘有请。”
进了室内,便看见皇后端坐在上面,下面坐了三个姑娘。一个瞧着已经十五六岁了,另外的两个都是七八岁的模样。
皇后的脸上也带着笑意,身上穿了一身绛紫色的旗装,手里拿着一把绣着合欢花的团扇轻轻晃着。见他们行礼,挥了挥手说道:“快免礼,来见见你们淑慎姐姐,还有两位妹妹。”
淑慎是理亲王也就是废太子的女儿,她生得不巧,恰是废太子被废的那一年出生的。一出生就随着阿玛额娘被幽禁在咸安宫,虽说衣食不曾短缺,但却从不曾出来见过客,从小便长在压抑的环境中,是以为人很是小心谨慎,行事小心翼翼的。
见弘历和弘昼给她行礼,连忙站起来还礼,面庞红成了一片,声音细如蚊蝇:“四弟五弟多礼了,这是我亲手绣的,不值什么,你们拿着玩就是了。”
说罢,她身旁的宫女便拿出了两个荷包,递给了弘昼和弘历一人一个。
弘昼拿来看了看,自己这个上面绣的是青松,四哥上面绣的是竹子。都是岁寒三友,属于不错的寓意。
“那就多谢二姐姐了。”弘昼笑道,见淑慎似乎要将头埋到地下去,便连忙转移了话题,“这两位就是三妹妹和四妹妹了。”
见端柔还有和惠开始给弘昼弘历见礼,似乎没人关注自己这里,淑慎才略微松了口气。她从前一直跟着额娘住,见不到阿玛几面,额娘不大关注她,下人也不大上心,是以她很是不习惯这样人多的场合,总觉得人人都在看自己。
这三个姐妹中,弘昼还有弘历对和惠最熟悉,但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未进宫念书之前,他们偶尔能去十三叔府中玩一会,那时候见过和惠。
但是显然和惠对此没有丝毫印象,她那时候还是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
等互相见礼又送了见面礼后,弘昼和弘历便坐了下来。
“今儿也算你们兄弟姐妹头一回见面,”皇后笑道,“弘昼和弘历便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吧。”
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开口留他们用膳,弘昼和弘历对视了一眼,自然不能出声反驳。皇额娘待他们一向不错,这点小要求没必要专门去反驳。
见他们应了,皇后脸上的笑意更甚。她虽然不打算主动去皇上那里提收养一个阿哥在膝下,但不代表她不会和他们打好关系。
弘昼还有弘历这两个孩子不错,平日里略施手腕拉拢打点一下,互相间能过得去日后上位了自然也会尊敬她这个皇额娘。
和惠有些好奇地看了两眼弘昼还有弘历,她自然是对这两个之前的堂哥没什么印象,但是家中二哥三哥有时候会提起他们,这让她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端柔则观察着殿内所有人的表情,她的额娘是嫡福晋,在家中不论是额娘还是阿玛都很是宠爱她。这次她进宫额娘很是不舍,甚至动了让阿玛去回了皇阿玛的念头,可最后还是认了,毕竟不可能因为她一人让全家都被这位有些小心眼的新帝记恨上。
好在皇后娘娘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端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思索道,四妹妹还看不出什么,但二姐姐瞧着是个很羞怯的人,也不难相处。
在皇后这里待到了用膳的时间,皇后宫中的厨子很不错,弘昼吃起来很是满意。等用过晚膳后,弘昼便和弘历一起踏上了回去的路。
弘历在宫中的住所是阿哥所,但是在圆明园他们俩就住在了一起,都住在天然图画。弘时因为带着福晋还有侍妾一起过来住,所以并不和他们俩住在一起,雍正另外指了一处给他住。
圆明园的景致很好,回去的时候弘昼饶有兴致地到处瞧着。他来圆明园不过两三日,还没有看够这些地方呢。
但还没过九州清晏殿,迎面就撞上了雍正。
汗阿玛?弘昼有点惊讶,这个时间汗阿玛一般不是在批折子就是在年贵妃的住处,怎么会在九州清晏附近。
“儿臣参见汗阿玛。”虽然心中惊讶,但行礼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雍正的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宫女太监,见弘昼和弘历过来也乌泱泱地行礼。
“起来吧。”雍正看了一眼这两个小子,问道,“你们不在别有洞天读书,怎么跑这里来了。”
“回汗阿玛的话,”弘历很是恭敬地答道,“方才去给皇额娘请安,也见过了三位姐妹。”
雍正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你们六弟年纪也渐大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要开始启蒙了,到时候来同你们一起念书记得要好好照顾弟弟。”
弘昼和弘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弘昼开口:“汗阿玛,六弟是启蒙就要来同我们一起念书吗?”
其实弘昼想问的是,六弟现在说话能说利索吗?他和福惠除了年节几乎见不上面,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过年,只记得那时候福惠还说不利索话。
雍正瞥了弘昼一眼说道:“自然不是同你们完全一样,他三岁启蒙时同你们幼时一样一日只需上一个时辰的课就行了。到时候是在他额娘宫里启蒙还是上书房启蒙还未定下,若是用你们一起记得要看顾些弟弟。”
还没定下说什么,弘昼抽了抽嘴角,碍于汗阿玛的淫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汗阿玛放心,”弘历微笑着说道,“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六弟的,兄长照顾弟弟本就是常理。”
见汗阿玛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弘历又说了些兄友弟恭之类的话。
等雍正的驾撵走后,弘昼看向了四哥。
似乎是察觉到了弘昼的目光,弘历漫不经心说道:“以年贵妃疼爱六弟的程度,六弟启蒙多半是不会来阿哥所的。”
“为何?”弘昼好奇。
“不放心。”弘历笑了声,“这么多年来,年贵妃只养活了六弟,自然视之若珍宝,岂敢在六弟还年幼时随意放出去。”
他们年幼时,也是可以自己带着嬷嬷丫鬟出了院子去玩的。但年贵妃尚且在府里的时候便将福惠拘在院中,轻易不愿意带出来,如今进宫了之后亦是如此。这样宝贝的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愿意随意让六弟每日里从后宫来阿哥所念书呢?
多半是要在她自己宫里启蒙了,听闻年贵妃很有才情,或许会自己给六弟启蒙也说不定呢。
弘昼想起了年贵妃那没有养活的一儿一女,还有去年流产的事情,心里带上了一丝同情跟着点了点头。
圆明园的日子过得比在宫里安逸不少,弘昼几乎将他能去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圆明园的景致极好,每个院落都是搭建着不同的景致,将房子融入了景中的。
听闻每个房间的装饰摆设也都是根据此地的景致来设计的,那些没有住人的院子弘昼还能进去瞧一瞧,但是住人的院子他就不能随意进去了。
等到夏日一过,圆明园的景致又变了一个样。郁郁葱葱的绿开始变得枯黄,但也同样别有一番风味。
而夏日过了,便到了要搬回紫禁城的时候了。
相比于紫禁城,其实弘昼还是更喜欢圆明园。这里规矩相对松些,而且他念书的时间没有那么多。在紫禁城的时候,总觉得规矩森严,即便他现在是皇子了,依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而弘历就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了,对他而言在哪都一样。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念书,在汗阿玛面前拔得头筹,三哥和六弟目前对他的威胁性都不算大,但现在是现在日后是日后。
三哥暂且不提,单是六弟的额娘年贵妃,以及年贵妃母家的年羹尧就够他警惕了。年羹尧是汗阿玛看重的臣子,而年贵妃则是汗阿玛最宠爱的妃子,其中一样都不容小觑,更何况这两项相加呢。
但一想到六弟的年纪,弘历便不由露出笑意来。就算六弟什么都好,但好歹年纪还太小了些。
弘昼倒是不知道四哥的烦恼,他有属于他自己的烦恼,现在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一件就是他们兄弟俩要被拎到朝上被站岗了!
第99章 带着困意的早朝
弘昼和弘历今年方才十岁,雍正让他们跟着过来朝堂上听政的时候其实也犹豫过片刻。毕竟兄弟俩年纪实在不大,从前汗阿玛要他们兄弟去御门听政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过了十五岁生辰的。
但雍正转念一想,二哥幼年时便被汗阿玛带在身旁,可以说从小到大便一直看着汗阿玛汗阿玛是怎么办事的。虽说二哥后来被废了,但二哥不论是监国还是理政上面的才能,朝野上下都是无人能质疑的。
这两个小子现在倒也算不上太小,毕竟都已经十岁了,过上两年都能娶福晋了。早点来前朝也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弘历之前跟着汗阿玛本来也开始学办事了,只是因着自己之前刚登基事务实在繁忙才顾不得他。
这样打算着,弘昼和弘历就被提溜到了前朝。不过即便他们已经要去上朝了,但该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还是要跟着先生念书的。只是在卯时之前结束念书来到乾清门前等着,然后早朝结束后再回去继续念书罢了。
本来以为去了前朝能轻松些的弘昼有点无语,感觉像是在上学的时候突然被家长安排了一个兴趣班,还是不得不去的那种。
这也让弘昼不免有点消极对抗的反应,他之前都能悄悄晚半个时辰去上书房了。但偏偏阿玛安排了他们上朝后,他们每日里至少要空出一个半的时辰去上朝,而先生的教学是不能停的,所以先生们便很自然地提前了一个时辰来上书房,让弘昼根本就没有晚去上书房的机会了。
每日里的事情变多后,弘昼就很自然地开始觉得自己睡眠不足。原本已经养好的黑眼圈又开始重出江湖了,每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弘昼就觉得很是难过。
圆明园那样美好的日子就要这样一去不复返了,怀念那时候只需要念半天书的日子。
相比于弘昼的懒散不愿,弘历上朝的姿态就要端正许多了。他之前跟着皇玛法的时候就学了点办事,但那时候皇玛法还并未安排他上朝。
而现在上朝的机会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要知道三哥也就只是能上朝,汗阿玛还并未给过三哥差事。现在他和弘昼站在朝会之上,便同三哥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甚至可以说是超过了三哥的起跑线。
现在的兄弟几个,弘昼看样子对朝事毫无兴趣,更喜欢安逸清闲的生活。六弟还太小了,暂且摆不到台面上来说。对于弘历来说现在唯一的对手只有这个三哥了,而这个三哥平日里表现得很是蠢笨,但自汗阿玛登基以来竟然谨慎小心了不少,这也让弘历不免开始上心起来。
可他毕竟年幼,身后也并无什么势力,额娘的母家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更提供不了什么助益。是以心中虽然警惕起来,但弘历暂时还没有什么能力去探查防备三哥。
而现在汗阿玛让他们上朝就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上朝了就能接触朝臣,这就是他能不动声色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不过在这时候也要小心些,毕竟汗阿玛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多半是不愿膝下的儿子早早地就开始纠集党羽。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要小心谨慎,不能将这个目的表露得太明确了。甄选党羽的时候,也一定要慎之又慎。
弘历的烦恼,弘昼是暂时体会不到了。他睁着带有困意的眼睛,觉得自己简直要一头栽下去了。
昨日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几只寒鸦在他屋顶上叫了好一阵子,让他晚睡了至少半个时辰。原本睡眠就不足,现在晚睡了半个时辰他简直要在这里站着睡着了。
雍正此时正坐在最上面,听着下面官员的汇报。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弘昼眼睛一闭一闭的,似乎下一刻就能睡着的样子。
这*副模样让雍正有了片刻的无语,从前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没有这小子这么多的睡意。
尤还记得当年上书房之中,除却五弟被玛姆养得娇惯太过不大认真念书外。其余的兄弟们皆是铆足了劲儿在功课上,想要在汗阿玛的面前出一回风头。
雍正仔细想了想,似乎这小子最努力的那段日子就是自己登基前的一两年间了。那时候自己是警告了他要在上书房好好表现的,弘昼也很争气,表现得很是不错,甚至于汗阿玛都夸过两回。
但从自己登基后,就没有见过这小子努力的样子了。难不成日后一个郡王的爵位就满足了不成?忽然又想起当日自己带着气说日后指给这小子一个奉恩将军,弘昼欢天喜地应下来的场景,雍正的心里就突然一堵。
“弘昼,你怎么看?”
下面的大臣们忽然一静,其实这两位阿哥已经过来从旁听政好几日了。但皇上一直都没有点过他们俩,也没有格外关注过什么,怎么这突然叫了五阿哥。
便有不少人的目光开始在弘昼的身上打转,难不成皇上更看重的其实不是四阿哥,而是五阿哥吗?
弘历微微一闭眼,他刚刚看见弘昼犯瞌睡的样子就知道要遭。刚刚提醒了两三遍的,但还是被汗阿玛看见了。
弘昼猛地一激灵,刚才是谁在说了什么来着?他刚刚都快站着睡着了,自然没注意听大臣在汇报什么。
“直隶摊丁入亩。”弘历在一旁低着头小声提醒着。
弘昼眼神茫然,四哥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他听不清,便只能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雍正。
雍正瞥着弘昼,见他的眼神便来气,但又不能再朝堂上直接训斥这小子一顿。便只能哼了一声,随即给了那个汇报的大臣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朝堂上又响起了有条不紊的大臣汇报的声音,弘昼这下子是彻底醒了。汗阿玛这招太狠了,让他的瞌睡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散朝的时候,弘昼还有弘历跟着大臣们往外走,他们还要回上书房继续去念书。
怡亲王笑眯眯看着弘昼说道:“怎么早朝的时候还打瞌睡,昨儿没睡好吗?”
“昨儿晚上寒鸦叫了半个多时辰,”弘昼蔫儿哒哒地说道,“平日里本就睡不足,昨儿还少睡了半个时辰。”
“原是如此,”一旁的理郡王弘晳微微点了点头,也笑道,“下回便叫太监们拿了网子将那鸟儿网下来便是了,这秋日里宫里的确多寒鸦。”
弘晳从前养在康熙身边,自雍正登基以来,待这个侄子一向很不错。刚登基就封了郡王,平日里也经常赏赐东西。
弘昼一一点头应了,到了外面正准备拐个弯去上书房的时候,就被从后面追来的苏培盛叫住了。
“五阿哥,”苏培盛脸上依旧带着笑,即便追人追得有些喘了态度也很是温和,“皇上有请。”
完了,弘昼在心里哀号,估计是要把自己叫过去骂一顿了。刚刚朝会上人太多了给自己留了点面子,现在被叫去养心殿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怡亲王大笑出声,拍了拍弘昼的肩膀便往外走去。他整日里都很忙的,一大堆事在衙门等着他,不然还真想去看看四哥是怎么训子的。
弘历给了弘昼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也走了,汗阿玛要骂五弟的话,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等弘昼跟着苏培盛来了养心殿,等在里面的雍正果然将他骂了一顿。挨骂的时候弘昼还在惦记着上书房的点心,他和四哥一般这个时候回上书房就可以吃一顿点心了。
他用早膳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一边听着汗阿玛的骂声,一边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已经开始发出抗议了。
雍正骂了两句后看见弘昼似乎开始神游天外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朝的时候打瞌睡也就算了,现在在自己一个人的面前也敢发呆了。
但还没等雍正责骂弘昼这个行为,就听见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声音从弘昼的肚子传来。
雍正惊呆了。
弘昼也惊呆了。
就算他一向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很要脸的人,但现在这一刻依旧感受到了极为丢脸的感觉。一股热度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脸上,刹那间脸就红透了。
苏培盛在雍正的后面低下了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殿内一时间充满了尴尬的氛围,直到雍正出声斥道:“可又是今儿起晚了没用早膳。”
“不是啊汗阿玛,”弘昼有点委屈,“只是孩儿最近食量大了不少,又容易饿,本来想着这个时候回上书房吃一顿点心的。”
或许是开始长身体的缘故,弘昼这段日子特别容易饿,过了一两个时辰便要吃点心。从前的时候还会因为想要多睡一会儿不吃早膳,但现在不论他有多困都要爬起来把早膳吃了,不然到了上书房肯定会饿得心里发慌。
雍正心累,挥了挥手让他滚。
弘昼如蒙大赦,他是真的想回去吃点心了,回去晚了的话说不定来不及用点心。其实现在就已经有点晚了,说不定一回去先生就要来讲课了。
等弘昼出去,苏培盛笑吟吟跟出来:“五阿哥请留步。”
弘昼扭头奇怪:“苏公公,可是汗阿玛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给您赏了点心,让你在东侧殿用呢。”苏培盛笑道,“皇上吩咐的,可见皇上疼您呢。”
弘昼看了看养心殿的西洋钟,算了算自己这个时候回阿哥所肯定来不及吃点心,便欣然跟着苏培盛来了东侧殿。
第100章 告诉你个小秘密
汗阿玛这里的点心就是好吃,弘昼整整吃了两碟子点心又喝了三盏茶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上书房去继续念书。
雍正批着折子听着苏培盛汇报弘昼吃了多少,半晌后说道:“给他们兄弟俩每日再加两餐点心。”
“皇上一片慈父心肠,”苏培盛笑着恭维道,“待两位小阿哥极好呢。”
雍正不语,只是想到了自己从前的往事。他自幼养在孝懿皇后膝下,那时候孝懿皇后待他极好,他总是不缺吃穿的东西的。但后来搬到了阿哥所,他搬到阿哥所后孝懿皇后的身体便不是很好,于是嬷嬷便待他有些敷衍。
特别是小孩子容易饿,但嬷嬷怕他过食之后生病,便不愿他多吃。虽然现在长大后雍正觉得嬷嬷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总还是能想起那时候被嬷嬷拒绝后饿着肚子睡觉的场景。
刚刚在听见弘昼喊饿的时候他立刻便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那些本以为早就忘却的事情。那时候兄弟之间除了大哥和二哥针锋相对外,其余的倒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虽说大哥和二哥不对付,但这两位兄长对他们这些下面的弟弟也都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神微动了一下,他自登基后还未见过二哥,或许是该有空去看看二哥了。
弘昼回上书房的时候心情是飞扬的,因为他虽然迟到了,但理由是正当的,连先生也挑不出半点错处。虽说挨了汗阿玛的一顿骂,但同样在养心殿蹭到了两碟子点心,比较起来是一点也不亏的。
果然,先生在刚刚便问过了弘昼的去向,得知是被皇上留下来之后便不再过问,只是见他回来后看了一眼便继续讲课了。
倒是弘历有点担心,他私以为自家汗阿玛是个在生气的时候说话很有些毒舌的人。也不知道弘昼被骂了,会不会不高兴。
等先生上完课走出去后,弘历看着弘昼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彻底打消了自己刚刚的担忧。
“我方才还忧心你被汗阿玛骂了,”弘昼拿出了一张新的宣旨铺平,用镇纸压上准备练字,“但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我杞人忧天了。”
“嘿嘿,”弘昼傻笑了一声,“虽说被汗阿玛骂了,但也吃了养心殿的两碟子点心,一点也不亏的。话说这养心殿的点心可真好吃,明明都是内饽饽房出来的,但给汗阿玛的点心就是最好吃的,若是我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弘历手下已经写出了五六个大字,听见弘昼的话随意回道:“若能每天都被汗阿玛留下来训斥的话,这倒也是可能的。”
说完这话后,弘历以为会听见弘昼贫嘴的话。但半晌都不见弘昼说话,诧异地望过去竟然看见了弘昼一脸心动的样子。
看样子是真觉得被骂无所谓,只要能吃到点心就好了。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看得弘历无语:“你不会心动了吧?”
弘昼勉强从每天都能吃到养心殿点心这个诱惑的提议中抽离出来,嘴硬道:“没有,怎么可能心动。”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心动的,但是每天都让汗阿玛将他留下的难度也有点大。这其中要掌握尺度,轻了的话次数多了汗阿玛就懒得管了,重了的话他怕汗阿玛直接让人把他拉出去打板子。
现在还记得三哥在自己小时候被打板子的样子,惨叫都要传出十里远了。弘昼虽然现在容易饿了些,但也不想用挨打来换吃的。
等弘昼第二日看见太监送进来的点心,问清楚的汗阿玛给他们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在心里感谢了一下汗阿玛突如其来的爱子之心,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他其实这段日子也偷偷给自己加餐的,但现在汗阿玛吩咐了就不用偷偷的了。
弘历拿着一块点心在嘴里轻轻咬开,蜂蜜裹着牛奶的滋味在嘴中蔓延开来。看着弘昼认真吃点心的模样,脸上慢慢地也带上了一点笑意,还好汗阿玛关注的是五弟而非三哥。
被弘历惦记的三哥弘时此时正在京城中的一间小茶馆内,他有点不大满意这里。虽说幽静,但并不临街,地段也不是繁华热闹的地方,更别说这里的茶了,喝起来都是一股子陈茶的味道。
这样的陈茶他就是还是王府阿哥的时候都不怎么喝过,现在翻身成了皇子,内务府早就将今年最好的茶捧到了他面前了。喝了这样的茶,就让他很是不高兴。
这样的不高兴被戴在了面上,让弘昼对面的弘旺很轻易地就看出来了。
弘旺今年也有十五岁了,虽然长了一张温厚老实丢在人群中毫无特色的脸,但身姿挺拔宛若一棵青松,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衣裳,腰间佩着一块毫无杂色的白玉便看起来很是有贵公子的风范。
“这里清静些,约着堂兄过来本是随性而起,并未备好茶,还请兄长见谅。”弘旺噙着一抹笑说道。
听着弘旺的道歉,弘时脸上的嫌弃之色淡了点:“你我之间,也不必生疏至此。”
弘时之前被汗阿玛拘在雍亲王府中念书,那时候弘旺还在上书房念书,彼此之间没有交际便也渐渐地不来往了。但在雍正登基后,将弘时这个长子也带入了宫中,弘旺年纪也到了不去上书房的年纪,和弘时偶尔了几次后便又重新开始了交集。
对于这个八叔家中的小堂弟,弘时还是很喜欢的。毕竟弘旺说话很好听,每每都能说到弘时的心坎里。
“不过怎么约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弘时问道。
弘旺那憨厚老实的脸上刹那间就出现了一点愁苦之色,苦笑道:“也是不想连累兄长,你也知道我阿玛前几日才被皇上罚跪在太庙前一夜。倘若知道我和兄长见面,只怕……”
接下来的话弘旺就没有继续说了,但弘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弘时的脸上夹杂了一点不自在,一点尴尬还有一丝的嫌弃:“这也是我汗阿玛太小气,不过就是更衣账房有些油味罢了,哪里就值得罚八叔跪一夜了。这么点小事,叫人打扫了不就行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弘时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毕竟八叔此时已经是和硕廉亲王了,堂堂一个和硕亲王竟然因为这么点小事被罚跪一夜。
加之弘时一直对八叔的印象很好,便更觉得汗阿玛是小题大做了。不过弘时转念想了想,如果他现在是汗阿玛这个位置,那他可能对弘昼还有弘历也会这样,若是对这两个小子,那一夜又怎么能够呢?
不对,若是他的话,根本不会给这两个小子封和硕亲王。就让他们抱着光头阿哥的名头,一直到去地下吧。
弘旺当然不知道对面的弘时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阿玛行事不谨慎,这才让皇上动怒了。”
“八叔行事不谨慎?”弘时轻轻撇了一下嘴角,“他行事怕是这朝中最谨慎的了。”
见弘时的脸上满是对他们的同情,甚至言语中出现了对雍正的些微不满。
捕捉到这一点的弘旺眼睛里慢慢绽开了笑意,果然阿玛是对的。
“不提这个了,”弘旺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阿玛这几日刚被罚,本是不想在这时候来同兄长联系的,实在是得知了一件事不得不告知兄长。”
弘时脸上出现了一点意外:“何事?”
“我听阿玛提起上月皇上不是定下了规矩,日后立储要放在盒中存在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弘旺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当真在忧虑着什么似的。
弘时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弘旺的声音压低了下来:“我听闻,似乎那牌匾后面已经存了盒子了。”
原本弘时的手正放在茶盏上,听见这话震惊之下失手打翻了茶盏。原本淡定的神情变得震惊,猛地看向了弘旺:“你说什么?”
见到弘时的这个反应,弘旺心中很是满意,但面上依旧愁苦地皱着眉:“我之前有个交好的他在如今在御前当差,前儿约出来喝酒,醉后不小心说漏嘴了。本来这样的话我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但念及这件事关乎着兄长,便只能对不起他了。”
弘时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他能听懂弘旺的话中的含义。这件事关乎他,但弘旺却是这个表情,那想来这牌匾后面书写的人物就必然不是他了。
“你可知是谁?”弘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他明白自己不得汗阿玛的宠爱,但是他这个长子还在呢,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他又没有犯错,汗阿玛凭什么越过他去立下面的三个?
是不是弘历,他最有可能,毕竟皇玛法曾赐居毓庆宫给他,汗阿玛登基后也没有命他搬出来。也有可能是弘昼,这小畜生自幼就知道卖乖讨好,哄得汗阿玛昏了头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是福惠,年贵妃将汗阿玛的心魂儿都勾没了,要立那个小崽子也是有可能的。
弘时快速地将三个弟弟在脑中都过了一遍,觉得谁都有可能。当然,其中最可能的是弘历,但另外两个的可能性也不小。
弘旺窥着弘时的脸色,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我那朋友又是如何能知的呢?他知道这件事就已经是机缘巧合了。”
“这事我知道了,”弘时深吸了两口气后,对着弘旺说道,“还要多谢你告诉我。”
弘旺的脸上出现了笑意,眼睛里也带着笑:“兄长何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