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他懒得再想黎筝瑞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不过一个脑子不行的炮灰反派，干嘛非要黎筝瑞问什么他答什么？

他就是要无理取闹，抓不住重点，只输出自己的观点才对。

“就要你。”左颂世一时想不起更适合的表达，便胡乱直言道，“我就是看上你了，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话说出去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摸着身上软和的被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缩在被窝里和人说话。

被子一遮，语气都变得太软。

他又赶快撑起身子，想着说法找补：“我就是要让大名鼎鼎的骠偲侯，要大将军伺候，怎么了？”

左颂世打了个哈欠。

他一边谴责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关头都能打呵欠，一边又打了一个。

实在是太累了。

他继续向着脑海里的说辞，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等你回了神京，我还要让全神京的人都知道你伺候过我。”

再可以掐掐腔调。不过这不太重要，反正他嗓子已经哑了，努力吊着眉毛让黎筝瑞看见便是。

他知道，黎筝瑞这个时候年轻气盛，又是含冤受辱，最是要面子的时候。

这样说定是会让他脸上挂不住，继而对自己积怨在心。

这一点点积累着，最后便会爆发。

不过还是说得不够狠啊。左颂世想。

自己骂不出那么狠毒的话另说，他也实在狠不下心，让黎筝瑞听些更肮脏和不堪入耳的言论。

他若真听见了，肯定也会很难过。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自己听见这些，肯定是相当难受的，还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不然又要被父母批评，还要被人嘲笑。

只能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迅速反击回去。

最好是能笑着，让他们误以为他们的话语没有攻击性，之后他们便会再找些更恶毒的话，然后又被自己打回去。

周而复始，待到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们便开始翻来覆去的那几套，不过那时自己已经习惯了。

左颂世微微蹙眉，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不过黎筝瑞，应当是没他那么难过的，他更多的是愤怒吧。

他是发自内心的不认可那些恶毒的话，自己不一样。

多少是有些动摇，会怀疑自己的。

他低低吐了口气。

好在都过去了。

黎筝瑞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这王爷又是想到什么事了？

每次听他骂完自己，他反倒是最先难过的那个。

好像每说一句，就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知究竟在折磨谁。

而且，他方才说，等自己回了神京？

在他的计划里，自己确实是能回到神京的。

他已经决定好了？

黎筝瑞看着他双手渐渐交叠，神色复杂。

左颂世自己又去过几次神京？

他……就真的没想过自己么。

左颂世揉了揉眼睛，幅度不大，足够打断黎筝瑞的思绪。

平日里上扬的眼尾甚是嚣张，教人一看便觉得他是骄傲的，甚至是自负的。

而现在的眼尾也像是和他的主人一样，大病一场，没睡醒般耷拉下来，甚是乖顺。

说是乖顺，倒不如说是失了反抗的能力。

渗出了丝丝绝望，毫无生气。

黎筝瑞扫了窗子一眼，想起祡由佥和他说的话。

*

“故意接近故陵王？”

黎筝瑞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讽道：“就他那模样，我送到他面前去做什么，热脸贴冷屁股？”

祡由佥用手臂抵在他的椅背上，微微俯身道：“将军刚接触故陵王，不知道他就是这样浅薄的一个人。”

“将军对自己模样定是了解的，而故陵王的确是个见色忘义之人。”他循循善诱，“您也看到了他的后院，那么多的可怜人，都是被他的一时起意带回来的，不知有多少百姓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呢。”

“将军，我知道你想要快些离开这里，皇上也有他的苦衷，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折中的办法不是？”

黎筝瑞现在不信任自己很正常，祡由佥也做好了长期劝说的准备。

“而且故陵王总是朝三暮四，这后院里的人虽然多，被他真正动过的人数少之又少，我若说了，将军怕是要不相信。”他呵呵笑道，“何况故陵王对美人总是宽容的，将军若实在不愿，随意寻个借口推脱便是。只要能改变他对将军的想法，后面的一切可都是顺风顺水了。”

他知道黎筝瑞的弱点在哪儿。

某种意义上，和故陵王一样，都是皇上。

他如今着急为自己洗清冤屈，恰好可以利用这点，博得他的信任。

毕竟自己的确是皇上派来的。

祡由佥笑了笑，轻轻按着黎筝瑞一边的肩膀，企图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黎筝瑞冷冷看他，默然转动身子，挣脱开他的手。

“这么说，你很了解故陵王？”他问道。

祡由佥似是没反应过来，扬起眉毛。

“下官作为都水监来垣州监察，对故陵王与州牧自是要多上点心。”他不急不缓地收回手，“可是有什么问题？”

黎筝瑞眼睛一眨不眨，等着他没了动作，才道：“没有。”

“不过要我故意去接近他，我不干。”他看着院里栽种的花道，“……真是不嫌恶心。”

什么品种的不认得，只是那花才开了一点，零零散散地落在叶上，风一刮就晃得猛烈，似是随时都能掉下来。

祡由佥早就知道他会这么想，只是劝道：“将军，大局为重。何况这单纯的服个软罢了，何况故陵王最近不是有个新宠么，听说得宠得很呢，想来并不怎么会惦记将军，咱们徐徐图之，也不是非要这么死板。”

他清了清嗓子：“将军只需适时示个好，给故陵王留点印象，日后他念及了，咱们才好行动。”

黎筝瑞仍是不大在乎祡由佥后面的话。

他斜了一眼祡由佥，压住嘴角。

“祡大人，我记得您刚来垣州不久。”他随口道，“您除了来府上给我那张纸条外，好像一直待在州牧那边。”

他头微微一转，锐利的眼神擒住祡由佥：“连故陵王近日在宠谁，大人都略知一二，黎某自愧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黎是很会抓重点的聪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