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瑞下巴微微一动,又紧绷着,险些将左颂世的手压在底下。
胆子愈发大了。
先前见自己和见鬼似的,硬着头皮说些话就跑掉,现在敢直接上手了。
要碰不碰的,若不是知道他就这样,还以为是故意勾着人玩儿。
“高公公。”
高大蛾忽然被点到名,循声望去,见黎夫人同他招招手。
“这厮辱没殿下,目无法纪。”他道,“心思昭然若揭,便是冲着王府来的,自然也该由府里人处理。”
高大蛾眼睛滴溜溜一转,立时喜笑颜开。
黎夫人真是太懂给主子分忧了!
夫人力气大,扇两耳光这人便要扛不住,自然得是他们这些下人轮番上阵,才算是折磨他。
他立即叫人把杜禁围住,两个小厮在后边抓住他,一步步把人往前送。
杜禁方才还以为自己得救,谁知转眼间成了这样,看不清五官的脸更加难看。
他想挣扎,也没了力气,被人拖着向前,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到脸上。
“……救、殿……!”
左颂世拉着黎筝瑞衣襟,淡笑道。
“你就不算孤府上的人?”
“套话而已。”
黎筝瑞搂着他的腰身,鼻尖微微一动。
脖颈后更多的是皂荚气味,檀香如同裹着糕点的彩纸萦在四周,只有剥开了,才能尝到里边是什么味道。
“我来动手,他一下都挨不过。”他顿了顿,解释道,“不解气。”
左颂世听着那边接连不断的响声,不自觉缩了身子。
“觉得太残忍?”黎筝瑞轻声问他。
“不必有顾虑。”他缓声道,“孤还不至于敌我不分。”
听着的确吓人,但若不是他不知好歹,仗着混在人群中自己就看不见,能落到这个下场?
不下点狠手,还真让杜纵以为能骑到他头上了。
这还只是他第一次试探。不给点下马威,下次怕是敢取而代之。
但受过的教育暂且无法让他亲自发号施令。
交给黎筝瑞来做正好。
杜禁处理完了,黎筝瑞转向缩成一团的人群。
“现在知道怕了?”他扶着轮椅靠近他们,“方才不是很能耐?异姓王的府门都敢砸,是不是要造反?”
“造反”两字扣在头上,人群登时慌张起来。心理素质差的开始哭喊着求饶,又被一些人捂住嘴。
“既然是找人要说法,就得让人瞧见你虔心。”黎筝瑞目光压根就没低下去,“不如在府门前跪个三天,以表诚意。”
左颂世拉住他衣袖,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不好。”
关起门来想做什么,别人管不着,放在门外,虽然百姓不敢靠近,但爱看热闹总是人的天性。
这一传,不知又要传成什么样。
自己本就污名在身,无所谓,黎筝瑞不一样。
“怕什么,我护着你。”黎筝瑞满不在乎地动动手指。
这神态,愈发像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左颂世被他说的脸热,惯常的反驳都想不起来,鬼使神差就作罢了。
“那樵夫也是杜纵的人。”他悄声道,“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那樵夫没受什么折磨,被几个小厮压着。
嘴上这么说了,左颂世并不觉得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谁知樵夫意外的顺从,甚至抖出自己是杜纵的人。
“……使君说,只是做个样子,不必伤着殿下。”
“他目的何在?”左颂世语气平淡。
樵夫见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神色有些慌乱。
顿了顿,他咬咬牙,道:“小的不知,但……但小的撞见他曾与一人会面……”
左颂世坐直了些。
是祡由佥,还是另有其人?
樵夫声音渐小,左颂世意会,拍了拍黎筝瑞的手,从他身上下来,走近樵夫。
“说。”
樵夫忽然凶光毕现,袖中飞出把匕首,对着左颂世心口冲去。
左颂世一时愣住,攥紧拳迫使自己冷静,尝试着避开要害。
可寒光已经追到他身前。
“铛”的一声。
清脆的,两个金属物件交锋的声音。
匕首应声而落,和他的主人一起摔在左颂世面前。
左颂世的佩刀不知何时出鞘,紧紧握在黎筝瑞手里。
他手臂直直向前,剑尖晃动,沾着鲜红的液体。
左颂世身子不断打着抖,用脚撩拨一下那樵夫。
“死了。”
黎筝瑞语气事不关己,收回剑甩了甩,些许血液洒落地面。
他正要把剑送回左颂世鞘中,抬眼便对上他的视线。
淡漠的,比先前更要凝固住。
他心中一凉。
左颂世是要问他话的,自己把人给弄死了,他又要不高兴。
黎筝瑞眼神飘忽一瞬,手一抬,先是把剑给插回去,空空如也的右手挠了挠下巴。
左颂世好一会儿才唤回神智,劫后余生地出了身冷汗。
若不是黎筝瑞,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黎筝瑞已经救过自己许多回。
他来不及道谢,就听见黎筝瑞说话。
“……没问出来。”
他声音低下去,话里带了些愧疚。
脑袋和平直的眼尾都垂下去了些,像是等着挨训的大狗。
作者有话要说:
黏糊一下w
大家五一假期愉快!明天和朋友出去,后天再更新,也祝大家玩得愉快噢~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愉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