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草家离河边不远,不知是陆小草铁了心的缘故还是本就跑得快,一会儿就没人影了,等众人赶到河边,他早已扑通一声跳下去了。
这河有深有浅,这一段正是平常大家舀河泥的地方,挖得深,便是汉子也不一定立得住。
此时已是晚饭时分,只见昏暗的河面上咕噜噜冒起一大串气泡,陆小草双手高举,正在河里扑腾。
许多来凑热闹的都是夫郎夫人,哪里会水,急得直跺脚,菜花只是说气话,没料到自家哥儿真会跳下去,急得直哭: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呀!小草!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小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檐一下脱了外衫,想也不想就也跟着扑通一声往下跳!
众人都晓得这些半大小子水性好,平常都是在河里摸鱼摸蚌的好手,这会儿见陆檐往下跳,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很快游到陆小草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又揽过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带着他往另一边有石阶的地方游。
好在陆小草也轻,又不怎么扑腾,很快就游到石阶边,夏青桃看准了,赶忙和另一个夫郎把他拉上了岸,又立刻用陆檐的外衫将他裹住,免得他衣衫尽湿在众人面前难堪。
他跳下去不多久,人还清醒着,一被夏青桃用衣服裹住了抱在怀里,又悲又惊的,凄凄凉凉地直哭。
“好了好了!”众人说,“可别再想不开了,吓死人了!”
“还好阿檐在,否则不知道该怎么办哦。”
“菜花,你也别逼他了,真把孩子逼死了,可怎么办啊!”
“就是啊,没想到小草平常看着不声不响的,气性竟这样大……”
菜花也是哭:“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陆小草阿爹这时才姗姗来迟,见了这副境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训了菜花一声: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众人拥着他们回到家,这时候天都已经暗透了,夏青桃回头跟陆随陆檐说:
“你们先回去,我等下再来。”
陆随见已经没事了,便点点头,打算和陆檐先回去,然而陆檐仍有些放心不下,问:
“阿嫂,他真没事了吗?”
“嗯,没事,有我呢,你放心。”夏青桃对他道,“你赶快回去吧,把湿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陆檐这才点点头,跟自己阿哥回家了。
夏青桃扶着陆小草,陆小草还在哭,边上菜花婶子也在哭,陆小花像是吓到了,站在边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小草,像是没想到他真会投河似的。
“婶子,我先送他去换衣服,再劝劝他。”夏青桃道。
菜花婶子还没说话,陆小草就忽地抬起头来,说:
“……青、青桃哥,你不用劝我,他们要我去嫁那个跛子,我就去死,今天死不成,明天趁人没看见去死!总能死得成的,我要叫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受了惊吓,喉咙还是哑的,可这话说得,毫不含糊,这坚决的语气,叫人害怕。
夏青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看向菜花婶子。
菜花婶子拿着旧帕子擦眼泪,哽咽道: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