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皇上, 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皇上驾崩了,我是能登基称帝吗?皇上驾崩了,我是能把持朝政, 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都是张叙安!皇上是张叙安杀的!”
李闯愣了片刻, 捂着帕子咳了许久, 而后t对一旁亲兵说了句:“先带回去。”
亲兵问:“是带回牢里吗,侯爷?”
一条腿从马车内伸了出来, 直直地踹在了亲兵屁股上。李闯说道:“牢里什么牢里,这是我贤弟!先带回府里!”
“是!”顿了片刻, 亲兵又问, “那咱们呢?”
“也打道回府!”
关中侯可谓是妻妾成群、儿女成行, 除了长子正在宫里给祖文宇当伴读,发妻也在长安陪读,其他人则都搬来了凉州侯府。
满满一院子的老婆孩子刚在门口给侯爷送了行, 姐妹们谈天说地,约着一会儿去集市逛逛,孩子们在院里嬉笑打闹, 觉得爹不在家真好,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便听下人通报侯爷又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
“不会又不去吊唁了吧?”
“老十二,你最得宠, 你快去问问。”
于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年轻姨娘,袅袅婷婷迎到了垂花门前, 娇声问道:“侯爷不是要入都嘛,怎么又回来啦?这位是……”说着,看向侯爷身后高高瘦瘦的白面书生,只可惜人戴着斗笠, 看不太清五官。
周祈安礼貌见礼,说了句:“见过嫂嫂。”
嫂嫂面颊倏然一红。
燕王毕竟是通缉犯,等过几日,通缉令恐怕便要贴满大街小巷。
李闯担心这些姨娘舌头长,万一认出了燕王身份,哪日再给燕王惹出什么口舌之祸,便不耐烦道:“瞎打听什么?都回后院待着去,一个也别出来!”
姨娘嫌他凶巴巴的不解风情,轻“嘁”了声,便回后院去了。
李闯带人进了堂屋,丫鬟给大伙儿奉了茶,李闯揭开茶盖喝了一口,问了句:“一路上也没吃好吧?”
三人风尘仆仆,不等开口,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便已回答了李闯。
李闯叫管家传饭,又叫丫鬟端些卤货来给三人垫垫肚子,见周祈安腿受了伤,又叫亲兵去把军医请来。
亲兵领命前去,没一会儿便带着军医飞驰而来。
周祈安吃着卤鸭翅等上菜,一看军医来了,两手把裤管往上一撸,一条白花花的大腿便架到了面前那张圆凳上。
军医蹲下来帮他包扎伤口。
和背上那一道刀伤相比,这伤顶多只算皮外伤,可周祈安还是吱哇乱叫了起来,说道:“轻点轻点,弄疼我了!”
李闯密切关注着,忙道:“轻点轻点,别弄疼他了!他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跟咱们军队里的人可不好比!”
军医忙道:“是是是。”
军医下手轻了些,周祈安便搭着一条腿,把一根鸭翅啃得精光,不满道:“闯爷,你家兵也太凶了!抓人就抓人,那玉米地跟块钉板似的,干嘛呀,上来就要拖拽我!”说着,看左腿已经包扎完,他便换了右腿搭上去,裤腿撸到了大腿根,对军医道,“这儿还有。”
张一笛看了很生气!先是左手手臂被卫老板一箭射伤,又是右手手腕被张道士生生拧断,如今两条腿又被玉米秸秆划破,加上背上那道伤,二公子简直是破破烂烂一具身体!
李闯也觉得过分,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对一旁亲兵道:“把刚刚那两个兵带上来!”
没一会儿,两个兵便被带了上来。
李闯道:“抓人就抓人,我什么时候叫你们伤人了!看看,都给我贤弟伤成什么样子了!”
那两个小兵面面相觑,连忙自己掌嘴,说道:“侯爷恕罪!侯爷恕罪!那地里全是雪,小的也没看清啊!”
“小的也是!小的也是!”
李闯道:“那眼珠子是干嘛使的?要是看不见,干脆抠下来,只留两个洞算了!滚出去!”
“是是是!”说着,两个小兵忙退下了。
包扎完右腿,军医见周祈安右手手腕上着夹板,外层纱布已“风尘仆仆”,像是许久没换过,便说道:“这个我也给您看看。”
周祈安把手伸了出去。
这夹板还是江太医在华阳山上帮他上的,张一笛一动也没敢动,纱布也没敢换。
看军医拆下纱布,周祈安问了句:“怎么样,长好了吗?没长歪吧?”
军医最擅医治的便是跌打肿痛,给他摸了骨,又叫他按指令活动手指。
周祈安却感到十分费力,五根手指太不听话,叫他倍感烦躁,说了句:“算了算了!先缠上吧。”
军医一边缠上纱布,一边说道:“骨折处倒是没有长歪,只是能恢复成什么样,便要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了。”
手腕夹板固定好时,一桌饭菜也已上齐。
李闯带着三人上了桌,说道:“快吃吧。吃饱了,今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好上路了!”
周祈安看向了李闯。
李闯道:“你的事儿我管不了,我得把你送到襄州,交到你大哥手上!”
听到这儿,周祈安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段方圆、李青、丁沐春,带他从长安逃了出来,要把他送到襄州,交到他大哥手上。
李闯在半道上碰见他,要把他送到襄州,交到他大哥手上。
他是未成年吗?
他是他大哥走失的什么宠物吗?
为什么所有人碰见他,都要把他送到襄州,交到他大哥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