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以为,军队所有开支都是靠州府税收在支撑,只有少部分经手过此事的人才知道,他背地里还在做茶叶生意,且这笔收入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没有这商路,他根本养不起如此庞大的军队。
周祈安道:“他知道的事并不多。”
且知道了又能如何?
盛军本就是一家的,双方手中的版图,除了荆州、江州、岳阳这些刚打下来的州郡,原本也都是一家的,早已对彼此了如指掌。
两边都已经明牌了,阴谋都将无处遁形,要拼的便是硬实力。
“还是要谨慎,”周权道,“军营的巡防路线、换防时间,还有装备、粮食存放的位置,能换的全都换掉。”
周祈安“嗯”了声,又道:“……看来长安真是要打过来了。”
周权道:“我叫你回来就是为了此事。我得到了风声,长安这个月就要发兵了。”
长安近来一直在调动兵马,留在长安的盛军得知两边要打仗,便有不少人偷偷跑出来投了周权门下,与此同时,也带来了长安许多最新的消息。
他们原本便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因上层之争而刀剑相向、同室操戈,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挂帅的是裴老将军,这个人你没见过。”周权道,“他是义父早年戍边之时的战友,人很忠义。后来北国之乱,他也跟义父一起退敌,算是盛军中资历最老练的一员将领,也曾是我的师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安一来,他们便要双线作战。
褚景明撤到了江南,随时都有可能北上攻打檀州。长安要攻哪里尚未可知,但大概率不是鹭州便是襄州。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整盘棋局开始在周祈安脑海中迅速移动,他嗅到了决战的气息,他感到后脑勺一阵阵发紧。
抬眸之时,他目光已变得坚定森冷。
他看向周权,说出了一个极度冒险的想法,道:“檀州得弃了。万一褚景明打上来,那叫怀信不要防,随便打打就撤军,退到颍州去。”
周权眉头深皱,看向他道:“你确定?”
“我确定。”周祈安道,“一来,我们战线拉得太长太窄,守起来太难,必须要缩兵。二来,檀州是南吴进入中原的门户,我要打开这道门,把褚景明放到中原去!我要让他跟朝廷狗咬狗!”
他们为朝廷守了一年多的南境,已经仁至义尽,但吴军不能只是他们一家在打。
他们双线作战,他便要朝廷也陷入双线作战。
他要把中原拉下水。
好在江州、岳阳已经攻了下来,这给了他们一定的战略纵深,而纵深便是进退的余地。割舍檀州,绝对利大于弊。
周权想了想,说道:“也好。等江州、岳阳接收过来,便停止继续向南进军,先集中兵力,对付朝廷。朝廷这次派来的,是启州军马场的十万精骑。”
而这支精骑有多骁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清丈田地、计口授田,你的这些工作都先不要开始。仗一开打,指不定会如何。”
周祈安应道:“好。”
接下来几日,兄弟二人便都睡在了军营,调动兵马,设下了层层防线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盛国二十万大军也已在京师集结。
这一日的风沙格外大,无数面战旗在风中飞扬、猎猎作响。
裴兴邦一身铁甲,站在万军阵前,刀光破风而出,刀鞘落在地上。他声音嘶哑,却仍声大如钟,说道:“周祈安,弑父杀君,割据自立,不碎尸万段不足以解恨!”
“此战!便是要清理门户!铲除叛党!以慰大帅在天之灵!”
他高举长刃,说道:“随我出征—!”
士兵们热血沸腾道:“杀—!”
“杀—!”
“杀—!”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