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三下五除二做好了大致部署。
怀信守颍州、怀青守鹭州, 周权守襄州,周祈安守荆州。
周权挡在了周祈安前面,只要襄州不被攻克, 周祈安便不必直面战火。
但周祈安要负责全军钱粮, 这是今年年初便商定好的事。
“刚好卡在这个月份……”堂屋内, 赵秉文愁容满面道,“今年的夏税还未开始征收, 且一旦开战,收税必然受到影响。我们目前的粮仓, 谈不上多充裕, 若要多囤点粮食, 那便只能提前向百姓征收夏税。”
“粮册我已经看过了,不必提前征税。”周祈安说道,“夏税只征银子和绢布, 不征粮食,提前一个月征上来,作用也不大。何况老百姓日子也不宽裕, 许多人家要到截止日期才堪堪能凑出这些东西来, 提前征收,对他们影响太大了。这件事我已有办法解决,赵公子不必忧心。”
如今岳阳、江州已经打了下来, 再往南,他们虽尚未接收, 但那边的武装势力不是残败的地方守军便是土匪与流寇,他们要拿下也犹如探囊取物。
而这些州郡都雨水充沛,盛产茶叶。
前几年楚地粮食收成不好,百姓连糊口t都困难, 又何来余钱买茶喝?
茶商手中因此囤积了大量茶叶,价格一降再降也卖不出去。
这些茶,周祈安刚好一锅端了,价格翻上十来倍再卖给西域商队。
为此,卫吉已派了王瓒和十几个管事过来,到岳阳、江州等地收茶,已经收了小几万斤送到了青州。
茶叶在商路十分紧俏,供不应求。
这几万斤茶叶送到了青州,没多久,卫吉便都卖了出去,换成了白花花的银两。
周祈安又派八百营的安通去了趟檀州,叫苏永再备一百万石粮。
在怀信撤出檀州之前,他要在檀州再搞一波军粮,他要把檀州粮商手中的粮食,搜刮得一干二净!
卫吉听闻朝廷要打过来了,心里放心不下,这一次便亲自押送银车来了荆州,顺便看看周祈安这边的情况。
周祈安这阵子吃睡都在军营,脱不开身,便派了一笛到关口接应。
卫吉将银车押送到了指定地点,便随一笛到军营与周祈安一叙。
他见营中已全军戒备,士兵们全副武装、佩戴兵器,正在营中快速调动,与非战时已然是不同的状态。
卫吉步入大帐,见周祈安正同十几个将领围在行军沙盘前议事。将领们嗓门大,纷纷各抒己见,谈论声沸反盈天。
而卫吉前脚刚入内,后脚便又有飞骑飞奔而入,背后插着三支鸿翎,说道:“报—!”
周祈安及将领纷纷侧目过来。
那飞骑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王爷!裴兴邦部于前日上午进犯鹭州,怀将军已命全军紧闭城门,据守不出!眼下城中粮草充足、箭矢齐备,暂无需增援!”
“好。”周祈安应道。
十几日前,他们探查到裴兴邦二十万大军抵达了鹭、襄两州边界,在那里连营百里。
裴兴邦的进军路线,周权也与周祈安做过探讨。
朝廷此次发兵,便是要除掉周祈安,而裴兴邦要打到荆州来,一共有两条进攻路线。
一是拿下西南三州,经虎头山峡谷而来。只是那一片山地交错、山道如肠,不利于骑兵展开,山上树林茂密,又处处可藏伏兵。
若非万不得已,裴老将军应当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再一个,便是攻下襄州,而后直扑荆州。
周权猜测裴兴邦攻打鹭州只是虚晃一枪,他不会在此耗费太多兵力,于是命怀青据城坚守。鹭州兵力是他们的薄弱之处,只要能守住城池,便已达到了他们的预期。
周权要把战场摆到襄州。
“报—!”
又一名飞骑在帐外勒了马,而后如一支离弦之箭,掀帘飞入了帐内,大声说道:“禀王爷!褚景明大军再次压境,已至檀州三十里外!不过秦王叫属下传话,一切尚在预料之内,请燕王稍安勿躁,继续按计划行事。”
周祈安所在的荆州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此地粮草充盈、城防坚固,是全军的命脉所在。
他要坐镇此地,负责全境的粮草调配与增兵调动,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举妄动。
他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飞骑应了声:“是!”便起身出去了。
周祈安看回了沙盘,对几位辎重将军道:“还是按刚刚说的,在此地,还有此地,”他在虎头山关隘后方,与荆-襄边界处划了两个圈,说道,“设立两处辎重营,一个用于补给鹭州,一个用于补给襄州。辎重营内备足了火油,一旦防线被攻破,辎重营最后一个任务,便是烧毁全部辎重,一粒米也不准留给敌军。”
“明白。”
“其他人正常巡防。”
将领们纷纷领了命出去,临走之前,又有人回头瞥了卫吉一眼,而后好奇地小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少打听。”另一人低声道,“应该也是王爷的幕僚。”
卫吉坐在圈椅上,头上仍戴着斗笠。
他微微颔首,长长的帽檐便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手边堆满了吃的喝的,都是一笛一趟趟跑去伙夫营端来的。卫吉说不必了,来杯茶就好,一笛仍盛情难却,一趟趟地跑,唯恐照顾不周。
主要是之前每每到卫宅,卫老板都招待得太好了,卫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一笛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周祈安走到卫吉身侧坐下,见桌上放了一碗绿豆汤,便端过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