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想一起(小修捉虫) “知道……
“知道。”贾琏没有低头, 而是抬起头直视着这个以往让自己惧怕的老子,贾赦。
贾赦被贾琏这双漆黑的眼睛瞧着,心里不自觉地就跳了一下。他回过神就对自己刚才被吓到而感到羞恼,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你知道不知道, 若是你可以揽下这个功劳,咱们荣国府这一辈子就算是稳了!”
贾琏摇头, 不赞同地看着他:“老爷怎么糊涂起来了,圣上是何人?掌管天下万民之君主, 一件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得知发现新粮,种出新粮之人究竟是谁!”
“若是孩儿真的将这件功劳揽在自身,便是圣上将此嘉赏赐予儿子又如何?一个满嘴谎话,占据他人功劳之人,要如何再得上头信任?”
贾赦皱眉道:“不得信任还能一辈子不得信任, 但只要得了这个功劳,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我荣国府至少可保两代富贵。”
贾琏真的要被贾赦蠢笑了,他确实笑了, “老爷,我们是臣,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到了那一日,如今孩儿揽功一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欺君之罪,老爷以为如何?”贾琏压低了声音在贾赦耳边低语,仿佛恶魔一般,让贾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贾赦看着贾琏,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童了。
他拍着贾琏的肩膀,欣慰又感慨道:“你长大了,处事有自己的主见,很好。老爷我到底是老了,有些事,不能再以我的老眼光看待。”
贾琏笑道:“老爷还青春鼎盛,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贾赦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圣上赐了晚哥儿一座伯府,你可要一同搬过去?”
贾琏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儿子自然是想要跟过去的。”
主要是担心晚哥儿不同意,贾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嘲讽一笑:“出息!”
贾琏丝毫不让:“也不知当初是谁,还说要替儿子出气,接过看见晚哥儿练石锁,就将儿子给丢下了。”
贾赦闻言讪讪,但立马就横眉竖眼:“我是你老子,你还指望你老子冲上去当麻袋不成!赶紧滚蛋,看你就烦!”
贾琏也不气,乐呵呵地走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背影,捋着胡子笑得欣慰。
后院,邢夫人看着红珠送来的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喜笑颜开,不时往发髻上比划着。
王善保家的奉承道:“太太,这步摇瞧着就衬您。”
邢夫人笑得开心:“这可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富贵又大气。还是晚哥儿有眼光,我就知道,晚哥儿这孩子差不了,配贾琏那孩子还真是亏了。”
她放下步摇,盒子里的一对白玉蝠纹镯戴到手腕上。邢夫人年纪本就不大,只是穿着上较为老气。这对镯子戴在她白皙的腕子上,倒是相配得紧。
王善保家的闻言自然又是一阵奉承恭维,将邢夫人说得笑意不停。看着桌子上的布匹,邢夫人就让人拿去给她做新衣。
王夫人虽然妒忌羡慕叶向晚,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是羡慕不来的。看着清荷送来的首饰和布匹,她看了一眼,就让人放到梳妆台上了。
周瑞家的道:“听说宝二爷那儿送的是上好的湖笔和端砚。”
王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也真切许多,“难为晚哥儿还记着宝玉。”
贾宝玉接了礼,又让袭人给叶向晚送了回礼过去,随后就去贾母处找林黛玉。
“林妹妹,二嫂嫂给你送了什么?”贾宝玉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哪有你这般问的。还不快过来。”
贾宝玉笑嘻嘻地走过去,看着林黛玉打开一个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枚暖白色的小玉锁。
他小心地将玉锁取出,细细瞧着,质地细腻,油亮而又富有光泽,更是触而生温。
“这是何种玉?”贾宝玉疑惑地看向贾母。
贾母闻言接过去,仔细观察,其色泽暖白,质地均匀,乃是上好的和田暖玉。
“这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于你林妹妹戴着最是合适不过。”贾母看向林黛玉,笑道:“好孩子,这玉最是养人,你将它戴着莫要轻易取下。”
说完就叹了一声,“这枚玉锁应是圣上所赐,说不得就这一枚却被晚哥儿送来给你,晚哥儿有心了。”
林黛玉微微蹙眉,她长在林家,自然知道什么是和田暖玉,“此物珍贵,我不能收,还是还于二嫂嫂吧。”
“好孩子,既然他送了你,你就收着。至于感谢自有我呢。”贾母将玉锁为林黛玉戴到脖子上,慈爱地摸着林黛玉的小发髻。
贾宝玉凑过去笑道:“这下好了,林妹妹可也有玉了。”
林黛玉瞧着他笑,“不知宝二哥日后还要问谁有玉可有。”
贾宝玉笑了,“我只问林妹妹的,别的任她是谁,为何要问。”
林黛玉摸着玉锁笑道:“你送了二嫂嫂何物?我这边也不知送什么好。”
贾宝玉道:“你只管你送你想要送的,别的自有老太太回。”
林黛玉闻言就拉着贾宝玉去翻看自己的小物件,想要贾宝玉帮忙选一个。
贾母看他们俩这般,眼里满是慈爱和笑意。
迎春和探春还有惜春,她们三个叶向晚送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首饰,还有一匹颜色鲜亮的布匹,又额外给她们三个一人添了五两银子。
迎春和探春看到送来的东西,眼里都微微泛起水光。旋即就拿出一对银镯子戴上,吩咐着丫头将其他东西收好,不约而同地为叶向晚绣荷包。她们身无长物。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惜春年纪小,不知道回什么好,便将自己从小戴着的一枚长命锁做了回礼。
贾琮、贾兰和贾环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一匹缎子,外加一支上好的笔和一方砚台。不过他们的砚台就是叶向晚从贾琏那儿拿的,毕竟圣上就赏赐了一方端砚,被他送给了贾宝玉。
贾琏回到小院子,就见屋子里摆放着一架玻璃炕屏,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叶向晚挑眉笑道:“这是老太太送给我的,说是什么玻璃炕屏。”
贾琏凑过去,轻轻伸手上去摸着:“这可是老太太的宝贝,紫檀木做底,金玉为框,再加上玻璃做屏,堪称价值连城啊。宝兄弟这样得老太太疼爱,都不见老太太松口将此物送给他。没想到却送给了你,还是你有面子。”
叶向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中间的平板玻璃还不如外面的金玉框和紫檀木底来得更富贵,更值钱。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玻璃都是从外国进来的,本朝不会烧制,在他们眼中自然更能彰显地位和富贵。
“老爷和你说什么了?”叶向晚将那枚长命锁递给红珠送还给惜春,红珠领命而去。
贾琏道:“没说什么,不过是问的详细些。”
虽然贾琏没说,但叶向晚也猜得到贾赦会和贾琏说什么,他挥手让清荷等人退出去,转身看着贾琏,眼神认真:“你就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贾琏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注视着叶向晚,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可能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叶向晚闻言眉头微挑:“这算是你权衡利益之下所做的选择?”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失望?”贾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叶向晚不明所以地蹙眉瞧着他:“什么意思?”
贾琏叹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其实除了权衡利益之下做出这个选择,还有一个就是我不想你失望。”
“我有什么可失望的,不过就是用这个东西看到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叶向晚转过身不看他,眼眸轻垂,指尖轻轻摩挲着贾宝玉送来的缠丝白玛瑙碟子,“所幸,你还算有些良心。”
贾琏想,我良心不多,唯有的一点却全都被你占去大半。
“如此,我是不是该有些奖励。”贾琏压下心中一切的所思所想,凑故去故意笑着讨赏。
叶向晚侧眸就见贾琏言笑晏晏地凑过来,不禁唇角轻扬:“赏你的。”
随手抛出一物,贾琏急忙接住,低头定睛一瞧,就见手中之物乃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一个金算盘,算盘珠子都是上好的白玉车成的珠子。金算盘不算太大,有两掌之和般大小。携带方便。
这个金算盘和送给林黛玉的那枚暖玉锁都是他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可是比在现实中的店铺中买要划算许多。
贾琏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自己在晚哥儿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自己很贪财吗?不然为何要送给自己一个金算盘?
但送都送了,他也不会将东西拒之门外。这还是晚哥儿第一次这样正式的送他礼物,贾琏摸着金算盘暗暗想着。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叶向晚道:“明儿先去看看伯府的模样,若是可以就尽快搬过去。”
贾琏颔首,“那下人可是要重新买?还是要从府中抽调?”
叶向晚一听就急忙摇头,“不要府上的,府上的都是大爷,我可伺候不起。”
贾琏知道他的意思,他也不喜府里的下人。虽然家生子更可靠,但家生子太多,在府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更何况,府里的下人已经从底部开始腐朽,何必还要将晚哥儿新生伯府也扯下水。
不过,贾琏心中还是有一人可以用,“你觉得府中的二管家林之孝如何?”
想起前世林之孝曾建议自己裁员节流,暗示自己府上的银钱危机,可见其精明。他觉得林之孝不错,伯府如今就是一个空架子,如果这个时候去找管家,不说可不可信,就是找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
“林之孝?”叶向晚对他有几分印象,但脑子里的印象却不是林之孝给的,而是他前世曾经听说过的小红,他的女儿林红玉。
“他既是府上的二管家,想必一时也走不开。”他倒是有些意动,有个能干的管家倒是一件好事。
贾琏道:“无妨,想要上进的人很多,走了一个林之孝,其他人自会冒头。你若是愿意,这事就由我去和老太太说。到时候将他们一家子都给带到伯府去,放心,他们的身契到时一并给你。”
叶向晚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这边惜春见红珠将长命锁送回,就道:“可是二嫂嫂不喜欢?”
红珠笑道:“二奶奶自是喜欢的,只是知道这是四姑娘自幼戴在身上的,如何能要。故而就让奴婢给姑娘送回来。二奶奶说了,他知道姑娘的心意就好,那些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不给姑娘也是压箱底儿。如今给了姑娘,姑娘接着就是,权当给姑娘拿着穿戴赏玩。”
惜春听着红珠的话,想了想,道:“那我给二嫂嫂绣个荷包。”
红珠忙笑着拦下,“姑娘可别,二奶奶有言,不许姑娘折腾,只要姑娘安好就好。那些东西不值当什么。”
惜春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眼圈都被冲得微微泛红。二嫂嫂真好。
贾琏很快就去找了贾母说这件事,贾母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让王夫人将林之孝一家的身契都给了贾琏,让他带回去给叶向晚。
“都是一家子骨肉,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回来说就是,没得生分。”贾母叮嘱着贾琏。
贾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老太太放心,孙儿省得。”
贾母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话才让贾琏回去。
贾琏带着林之孝一家的身契回来,笑眯眯凑到叶向晚身边,“晚哥儿,过两日般去伯府,不知可有我的份儿?”
叶向晚闻言抬眸看着他,正看见贾琏眼中那一抹忐忑的期待。他微微垂下眸子,收拾着东西,“你是荣国府长孙,跟我去伯府算怎么回事。”
“可我们也是夫夫,这夫夫之间岂有分居两府的?”贾琏见叶向晚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忙走到他的近前。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叶向晚将收拾好的箱子搬起来放到一边,继续收拾别的。
贾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他开心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就算不看,叶向晚也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高兴。
叶向晚仍然低着头没有看他,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有贾琏在身边说说话,也挺不错的。
林之孝得到这个消息还挺惊讶,林嫂子见状就道:“可是不想去?”
“不。”林之孝摇头,“主子都发话了,哪里是我们可以挑三拣四的。况且都说二奶奶是个和气的,咱们做奴才的,最主要的不就是找个好主子?”
林嫂子看着自家闺女,“丫头,你觉得如何?”
如今才七八岁的林红玉笑道:“听爹娘的,不过二奶奶可以得到圣上封赏,真是个顶顶厉害之人。”
林之孝夫妻对视一眼,是啊,二奶奶这般年纪就可以得到圣上封赏,怎能说不是一个运道?况且如今荣国府看着富贵,实则······若是跟着二奶奶一道去伯府,也是一个离开的机会。
往日里上了饭菜,红珠和清荷都会退出去,这次却没有立刻出去。
叶向晚看着她们,问道:“可是有事?”
红珠道:“奴婢们想跟着晚二爷一道去伯府。”
清荷跟着连连点头。
叶向晚道:“可你们的家人都在荣国府。”
红珠道:“奴婢老子娘都去了,家中只剩下哥嫂。如今奴婢年纪到了,只想跟着晚二爷,不想其他。”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他看向清荷:“你呢?”
清荷道:“奴婢家中有兄长弟弟,因是男子爹娘难免偏疼了些。奴婢想跟着晚二爷,不想他日随着兄弟将自己卖了去。”
叶向晚点头应下,“既然你们愿意,那回头就跟着我去伯府。”
红珠和清荷一听喜不自胜,脸上连日来的愁容也尽数散去。
贾琏让她们下去,道:“明儿和二太太说一声,将她们俩的身契要来就成。”
叶向晚拿起筷子吃饭,“嗯,你身边有没有要带的?”
贾琏摇头,“没谁要带的,带着兴儿和昭儿就好,他们俩的身契带走,其他人都留在府上。”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
第二天,贾琏去府衙上值,叶向晚带着小福出了府,打算去伯府看看。
没想到更出门,就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往荣国府大门去。
叶向晚忙喊停了马车,撩开马车帘子对小福道:“你去瞧瞧,那人可是集市上的少年?”
“小的瞧着像。”小福忙下了车,追上去。
不多时,那三个少年就跟着小福过来了。
叶向晚看着中间抱着一个包裹的少年笑了:“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眼。”
他上下打量着那三个少年,见他们穿着干净,衣服上也没有了补丁不由笑道:“你们这是······”
石头笑道:“还要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我们也不会得了皇上的奖赏。”
叶向晚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连这个都想到了,“这如何能谢我?要谢就谢你们,毕竟那个土疙瘩是你挖出来的。”
石头认真地说道:“可若不是公子买走种下,谁知道那土疙瘩是什么。况且公子若是不说,谁又知道这是我挖出来的。能得贵人赏赐,我们当然是要来感谢公子的。”
“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正好贵人赏赐了些绫罗绸缎什么的好布料,这些布料我们也穿不了,便拿来送给公子。”栓子道。
叶向晚婉拒了他们抱来的布料,道:“这我不能收,你们若是穿不上尽可推出,如此也是一个进项。毕竟这可是圣上钦赐之物。”
石头三兄弟对视一眼,似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要送他的话,只道:“那我以后还给公子找新奇之物。”
叶向晚笑道:“行啊,不过要注意安全,深山里不要去,安全最重要。”
石头三人连连点头应下。
叶向晚又道:“我过两日就会从荣国府搬走,往后再来寻我,便去安佑伯府。”
“知道了。”石头三人点头。
叶向晚想了想,未免他们找不到路,便让他们三个上马车跟着自己去认认门。
石头三人在叶向晚再三的邀请下,上了马车跟着一同去了伯府。
第52章 自己住 看着眼前富贵的伯府,……
看着眼前富贵的伯府, 石头三兄弟都很拘束。叶向晚带着他们进里面参观一下,见他们这般就笑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又没有别人, 这么拘束做什么?而且只不过是一座有些大的府邸, 一件死物而已。”
石头挠头笑道:“可毕竟是伯府,若不是公子, 我们一辈子都进不来这样富贵的地方。”
栓子也道:“总觉得一踏进来,连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抬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少年满粮也道:“大哥和小弟说得对, 我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叶向晚很理解他们这种感觉,“一会儿在这儿吃顿饭再走。”
石头三人一听忙拒绝:“不不不了,我们这就走了,一会儿还要回去,打算建房子, 要看着才行。”
“建房子?这是好事儿。”叶向晚笑了, 也为他们高兴,从初见连穿着都是补丁,到如今已经可以建造新房屋, 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好的进展。
石头三人将手里的布匹放下,道:“既然已经拿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公子就收下吧。而且我们也不想卖给别人。”
叶向晚听他们这样说,将身上带着的钱塞进石头手里,“都要建房子了,手里也要有些钱。回头新房建成说一声,我去给你暖锅灶。”
石头三人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伯爷这般和善,平易近人。
“哎, 我们记下了。”
叶向晚将他们三人送出府,看着他们离去,才转身回去。
小福道:“伯爷,可是要林管家现在就过来?”
叶向晚道:“先不必,他正在和府上的管家做交接,等他那边结束再让他过来。”
“是。”小福听着应下。
皇帝赐下的伯府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不算大,比不得荣国府五进以上的院子。但是在叶向晚看来已经不小了,毕竟他这边的人也不多。就这他还嫌有些大,到时候恐怕会浪费许多人力物力来维护,开支可都是用他的钱。
如今府中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因为叶向晚之前来过,所以和这边看守的仆人见了面,做了交接,这里的原仆人就都回去了。
叶向晚带着小福在府中到处瞧着,越看越满意,这可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如今他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扎根儿了。
贾琏去了府衙,就受到府尹等人的打趣,笑称他是坐了自己夫人的顺风船。
贾琏也不恼,反而还与有荣焉地笑道:“他自然是厉害的,我万万比不得。不过这也是他该得的,我最是知道他的辛苦。如今他得此封赏,我自然也为他高兴。”
府尹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不由佩服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能有此胸襟很好。”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贾琏会如此大度,对自己大出风头将他完全压下的夫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嫉恨。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们面上也是如府尹大人一般的钦佩笑容。
而贾琏也是满脸的笑意,不仅仅为别人夸赞叶向晚,还有自己也可以跟着一起走而开心。
叶向晚的东西不算多,唯一算是多的便是他的小作坊。不过这些东西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收拾,自有下人去办。
选了一个吉日,叶向晚就让下人将收拾好的东西都搬到伯府。林之孝一家早早就提前到了伯府接应。
等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叶向晚和贾琏先去向贾母等人道别,才坐着马车去了伯府。
贾赦看着远走的马车,唉声叹气,人这一走,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于是他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寻找些安慰去了.
伯府的下人都是牙行带着人去了伯府,林之孝夫妻亲自选的。他们将名单给了叶向晚,叶向晚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贾琏。
“这些都是?”叶向晚指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问道。
林之孝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按规制,府中该设有管家一到两人,但现在只有小的一个管家。账房一到两人,管理府上的银钱开支和田庄租税,如今也只找了一个合适的。门房最少四人,负责大门值守、通传宾客,可分班轮值。”
“采买管事二人,负责府中日常物资采买。外院男仆大概十人可用,负责车马出行、搬运、粗活杂活等。内宅管事娘子小的托大,让家中那个愚钝的暂管着,这都是她做惯了的活。”
林之孝说着抬头看了眼叶向晚,见他听得认真就继续道:“因伯爷身边已经有了红珠姑娘和清荷姑娘,便暂时先采买了五个二三等小丫头供两位姑娘使着。粗使的婆子共十人,洗衣、扫地厨房帮工等皆用得到。”
“厨娘和厨房杂役负责府中日常饮食,共八人。还有车马夫三人,管理府上的马匹、轿子和马车。还有花匠则是暂定三人。至于护院暂时未有,一共是四十六人。”
说完林之孝的后退一步,垂首敛目而立。
叶向晚微微颔首,随后抬头看去,“一个个都上来报了名字。”
从右边开始,依次上前报名:“小的于海,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小的张福,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
等都见了礼,叶向晚点了点头,又向众人说了月钱待遇之后,就挥手让林之孝将他们带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看向贾琏:“你觉得如何?”
贾琏道:“先用着,到时候不合适再换就是。”
“也对,新府邸,新仆人,自然要多磨合磨合。”叶向晚想起护院,就问道:“护院也要请两个。”
贾琏道:“与其从外面请,不如我去找老爷看看能不能从军中请两个退下来的。”
叶向晚考虑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对了,你的那两个武师傅可要一同搬来?”
“正要同你商议这件事,你看他们可否搬过来?”贾琏很尊重叶向晚,并没有自作主张将自己的人带来。
叶向晚挑眉瞧着他,“当然可以,等回头将一个空闲的院子改建一座演武场,没事我也能练练。”
贾琏听着他的话,眼里满是无奈,“你若是也练,我在你身边何时有出头之日。你就不能让让我?”
叶向晚微抬着下颌,眼里充满了笑意:“各凭本事,这有什么好让的。难道你打架的时候,也要别人让着你不成。”
“对了,上次你逮着机会就占我便宜,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叶向晚作势卷起袖子就往贾琏那边走。
贾琏见长撩起衣摆就跑,叶向晚在后面追着,见人跑得飞快,他不由偷笑着停下,算你跑得快!
【兄弟!他跑什么呢?】猫爷巡视完自己将来要一直居住的地盘就过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抽风了。”叶向晚伸了个懒腰,往屋里走,忙活了一天该歇歇了。
贾琏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没有了动静,就停了下来。他转头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叶向晚的人影。转了转眼眸,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掉头返回。
到了门口,贾琏探头进去,小心打量着叶向晚在做什么。
贾琏那么大一个人,叶向晚又不是看不到,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在那儿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不是担心嘛。”贾琏笑嘻嘻地走进去,见叶向晚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放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叶向晚喝了口热茶,感慨道:“还是正房地方大。”
贾琏笑道:“这可是这座伯府主人住的地方,是这府上最好的院子。”
“之前你我居住在荣国府那间小院里,同住一屋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你我既然搬来这伯府,地方空大许多,房间更是多出不少。一会儿你就自己选一间住,也不必和我挤了。”思及贾琏对自己越来越亲昵的态度,叶向晚思来想去还是和他说了这样的话。
在叶向晚一开始说的时候,贾琏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预想成真,自己真的被扫地出门了。
“我认人,自从和你同住一屋,我睡得更踏实了。”贾琏厚着脸皮为自己争取,“我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若是睡不着就会影响白日里的精神,万一在上值的时候精神不济在公务上出现差错怎么办?”
“所以,还请晚哥儿行行好。”贾琏起身在叶向晚面前蹲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莫要将我撵出去可好?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个职位,若是真的没了,我可真是要哭死。”
泛着红的可怜桃花眸,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叶向晚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很快就回了神,对贾琏很残忍地摇了摇头。
他捧着贾琏的脸庞,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行,你自己住,没得商量。”
说完就像逗大狗狗一般拍了拍他的头。
知道叶向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贾琏就退而求其次:“那明天再搬可好?晚上还要请老太太他们吃暖锅灶,若是被他们知晓,怕是要唠叨此事。”
叶向晚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便点头应下,反正也就只有一晚上而已,他等得起。
第53章 升职 傍晚酉时刚过半,贾母就……
傍晚酉时刚过半, 贾母就领着荣国府的人来了,看着叶向晚的伯府连连点头。虽然这座府邸比不得荣国府,但亦是圣上钦赐, 荣耀加身。
叶向晚刚领着贾母等人进去, 贾珍带着妻儿和儿媳妇也来了,还带着乔迁之礼。
“恭喜恭喜, 前儿知道你们忙,就没有来打扰, 只遣人送了贺礼。待到今日才来亲贺,见谅见谅啊。”贾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向晚的好,干脆就模糊了称呼,只做寒暄。
叶向晚看着跟着贾珍身后的两位女子,一位年纪稍长, 一位则是正值妙龄, 身姿窈窕,面容美丽,想来其二人分别是尤氏和秦可卿了。
他没有多看,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对着贾珍拱手一礼,笑道:“珍大哥能来,可真是让我这伯府蓬荜生辉啊,快请!”
来者是客,他也不可能将来人赶出去。更何况无缘无故,就对客人恶语相向,这不是结仇嘛。
叶向晚给了贾琏一个眼神,让他留下来招待贾赦、贾政、贾珍和贾蓉,他则是带着贾母等女眷去往后院。
“这伯府只有我和琏二哥住,故而没有弄什么风雅清幽之地, 也未重新改建,让老太太见笑了。”
贾母看着几乎没有动土痕迹的园子,笑道:“无妨,这伯府你是主人,如你所言,只你和琏儿二人居住,自己住着舒心就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叶向晚笑呵呵地带着她们逛了一遍伯府。
王夫人瞧着比之荣国府小了许多的宅子,心里头有种诡异的平衡感,便再是圣上钦赐又如何?他们荣国府亦是开国皇帝所赐!
至于邢夫人,虽然出身不显,但在荣国府生活久了,也觉得这座伯府小了些。不过想着叶向晚送过去的首饰贡缎,嘴上也是说着好听的话。
贾宝玉四处看着,笑道:“二嫂嫂这伯府离府上不远,日后倒可以常来往。”
叶向晚道:“宝兄弟不嫌我这里无趣,随时都可以来玩儿。”
说着他又看向迎春她们几个姑娘,“几位妹妹若是也想来,提前说一声,到时我亲自去接你们。”
“谢二嫂嫂。”迎春几人闻言忙道谢。
秦可卿笑道:“琏二叔叔友爱兄弟姊妹,还是老太太的眼光好。琏二叔叔自己也是一个有本事的,真是羡煞人矣。”
“这是你那侄儿蓉哥儿的媳妇,想来你还未曾见过。”贾母给叶向晚介绍着。
叶向晚微微笑着颔首,“确实不曾见过,蓉哥儿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秦可卿闻言抬眸看过去,却见叶向晚眸子里浅淡的微笑,并未有其他意味,不由心中一松。
尤氏唇角轻扬,在听到叶向晚的那句话后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去,但很快又轻轻扬起一抹淡笑,无人察觉。
叶向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道:“老太太先逛着,我去瞧瞧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妥当。”
贾母知他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她们不自在,便先行离去。没有多说就摆手让他去了,随后领着人去了不远处的观景亭中歇脚。
很快,林之孝家的就带着丫鬟给她们奉茶,上点心。
叶向晚刚到前院,就见贾琏也从正堂中走出来。
“怎么出来了?”
贾琏摇头道:“不想听他们高谈阔论。”虚话连篇,都是一家子,谁还不了解谁,用得着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去哪儿?”
叶向晚道:“去瞧瞧宴席可是准备妥当了。”
“哪儿用得着你去瞧。”贾琏拉住他的手,“兴儿!”
兴儿从一边跑过来,“二爷,伯爷。”
“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好了,让他们快些。”贾琏吩咐道。
兴儿利落应下就我那个厨房那边跑。
叶向晚等人走了,才低头看着被贾琏攥住的手腕,“还不松手?”
贾琏笑了,颇为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一时激动,抱歉。”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心知他根本就是故意在占自己便宜,什么一时激动,都是托词。
天色渐黑时,宴席终于准备妥当。
席面是男女分开的,贾母领着女眷在内堂用膳,叶向晚则是和贾琏在外堂陪客。
席间都是男人,喝了二两酒就开始说得热闹起来。贾琏歉意地看了眼叶向晚,凑到他耳边低语:“不必理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叶向晚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贾琏这小子离得有些近了,他想。
贾珍看到这一幕,指着贾琏笑道:“还是琏二兄弟和晚哥儿的感情好,来,为兄敬你们一杯。”
一时间,贾赦等人全都向贾琏和叶向晚看了过去,除了贾政眼中对此有些不喜之意,贾赦和贾蓉的目光里全都浮现出一丝打趣的笑意来。
贾琏举起酒杯,按住欲要举杯的叶向晚的手,“晚哥儿不胜酒力,他这一杯就由我代替,珍大哥,我敬你一杯。”
只是叶向晚轻巧抽出自己的手,面带笑意地举杯:“一杯酒,我还能行。老爷,二叔,珍大哥,蓉哥儿,我敬你们一杯。”
“好!”贾珍等人举杯印下杯中之酒。
贾琏压低声音:“你不必喝也可。”
叶向晚道:“不过一杯酒,还不会醉。倒是你,可不要喝多了。”
看着他含有警告的眼神,贾琏心中一凛,笑道:“放心,我不会多喝的。”
果然接下来无论贾珍怎么劝,都被贾琏给劝了回去。到了宴席将散时,反倒是贾珍喝得有些醉意,被贾蓉搀扶着。
等将人全都送走,叶向晚简单洗漱之后,就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翻看林管家记下的礼单。
贾琏擦着长发走进来,见状就不由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日进斗金,还在乎这点子东西?”
“再如何日进斗金那也是我自己赚的,这不一样。”叶向晚将礼单收起来起身下床放到桌子上,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他们送来的礼,自然要看清楚了,日后才好回礼。”
贾琏心中摇头,那你近几年怕是回不了礼。
黑暗中,贾琏转头看了眼熟门熟路抱上来的人,无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拉过被那人踢开的被子给他盖好,“你说你,咱俩就这样处着不好吗?反正你也都已经习惯了我睡在你旁边。”
想到明天自己就要独守空房,贾琏脑子着急地转悠着,想要找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谁知辗转反侧一整夜,他都没有想出一个好法子。未免被叶向晚抓住说起这件事,他醒来之后略微用了些早膳就急忙忙去了府衙。
等叶向晚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
他伸了个懒腰,洗漱好之后就慢悠悠的吃着早餐。如今整个伯府都是由他当家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真爽!
“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给你琏二爷住。”叶向晚一挥手,就将贾琏非常不想做的事情给决定了下来。
小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贾琏住,但叶向晚吩咐了他就去做。
客房本就有下人每日清洁整理,所以收拾一下房屋也不过是将床褥铺好,等着人入住罢了。
所以当贾琏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被收拾出来的客房心都碎了。
他站在客房门前,叶向晚瞧着好似有一丝萧瑟的风慢悠悠吹来,在他头上转悠了一圈,随后落下一片黄叶子才悠悠飞走。
此时此刻,瞧着贾琏失落又难过的神情,叶向晚不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叉腰,什么过分?哪里过分了?明明就是让一切偏离的东西重回正轨!
用晚膳的时候,贾琏就兴致不高,很没有胃口。想到要自己一个人,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向晚只做不见,兀自吃着自己的。
但见他唉声叹气不停,连往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也不吃了,难得良心发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贾琏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怏怏不快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菜。
“晚哥儿,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向晚打断,“吃你的饭,闲话少叙。”
贾琏蔫头耷脑的,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等用完了晚膳,叶向晚擦了擦嘴就起身离了饭桌。
等贾琏在这里犹豫犹豫地磨蹭了好一会儿后回去时,就看见叶向晚的房门已经被关上,唯有淡黄的灯火映照在窗纸上。
贾琏刚上前就被在外面站岗的小福拦下,“二爷,您别为难小的,伯爷说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小福指着隔壁的房间,对贾琏说道。
贾琏正要说话,就见屋里面瞬间变黑,剩余的话就这样被咽回了嗓子里。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满是酸涩。一直挺直的腰背也在这一刻微微驼了些。
回到自己的房间,贾琏越想越不得劲儿。等到月上中天,他拿过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叶向晚的房门前,小福还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着。
贾琏慢慢走过去,竖掌成刀在小福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他跟着两位武师傅学了些日子,知道击在哪里会使人晕厥昏睡,拿捏的力道也是恰到好处,小福晃悠悠地就倒了下去。
“爷也是为你好,明儿你到晚哥儿跟前哭诉一番,指定没事儿。”
贾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万幸的是,里面没有上栓。
他轻手轻脚的就着洒进来的月光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叶向晚好一会儿,才缓之又缓,轻之又轻,仿佛做贼一般的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到床的外侧。
趁着叶向晚翻身之际,轻巧地上床躺下,躺在叶向晚的身边。
直到身体被抱住,贾琏才松了口气,拿过叶向晚的被子将两人都盖住。他知道叶向晚抱着自己睡的时候,会睡得更沉,因此拉过被子这样的动作并没有将人吵醒。
搂着人,贾琏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甭管明儿会怎么样,今晚能抱着人睡就成。
第二天叶向晚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紧紧抱着贾琏不松手,他急忙松手后退,贾琏?他怎么在这儿?
看着贾琏熟睡的脸庞,叶向晚真的要被他气笑了,这小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机会!
叶向晚起身下床就往外走,打开门就见小福靠着柱子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将小福叫醒,“让你看着门,你怎么看的?”
小福捂着后脖颈子,不明白所以地看着叶向晚,“伯爷,小的一直看着呢。”
叶向晚无语地笑了:“一直看着?那他是什么进去的?别告诉我说他会穿墙术!”
他指着屋子怒视着小福。
“伯爷恕罪!”小福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似想到了什么,忙道:“小的昨儿晚上一直守着来着,可忽然就感觉后脖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小福捂着后脖颈痛呼的模样不似假的,叶向晚很快明白贾琏是怎么进来的。
他怒极反笑,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伸手就扯住他的耳朵:“你给我起来!”
贾琏其实刚才就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装睡了,他只能装作刚醒来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晚哥儿?”
“你说怎么了!”叶向晚看着贾琏被揪红的耳朵没好气地松开手,“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以后分房睡,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贾琏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讨好地起来为叶向晚捏肩捶背,“我本来是打算听你的,只是昨晚儿上刚要休息,就想起你睡觉时习惯抱着我睡。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安稳,这才过来将贡献一下自己做你的抱枕。”
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我用得着你贡献自己让我抱?没有你,我不知道睡得有多好!”
“麻溜儿的,赶紧起来!一会儿该去上值了。”
“那今晚······”贾琏见叶向晚去屏风后穿衣,养身问道。
叶向晚的声音清晰传来:“再敢耍小聪明,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头一次觉得家里房间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皇宫
看着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皇帝陷入了沉思。
黄内侍端了一盏茶过来:“皇上。”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茶,“如今贾琏在京都府衙如何?”
黄内侍是一直跟着皇帝的人,所以对于贾琏也多关注了几分。只是自从跟着皇帝进宫,贾琏那边的事他就很少过问。
“这······”黄内侍忙躬身请罪,“皇上恕罪,贾大人那边如何奴才不太清楚。”
皇帝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他起来。
黄内侍侍奉在侧,就见一个内侍在门口张望,他看了眼皇帝忙走了过去。
内侍在黄内侍耳边低语几句,黄内侍微微变了脸色,忙快步走到皇帝身边,“皇上,太上皇那边传来消息,上皇的龙体逐渐好转。”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好转?眼看着都要不行了,竟然还能好转?他很了解自己那个父亲,一旦好转,定会抓着权势不放。
“宣旨。”
黄内侍忙准备纸笔记下皇帝口谕。
京都府衙
贾琏神情恍惚地接过明黄圣旨回不过神,府尹见状替他打赏了来宣旨的天使,恭敬将人送走。
“贾琏,恭喜恭喜啊!”府尹乐呵呵地拱手道谢,“没想到贾兄这么快就要升职了。以后可莫要相忘啊。”
贾琏回过神忙回了一礼:“大人说笑了,说不得下官还要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其他人虽然知道贾琏高升是借了他那个男妻的光,但还是难免羡慕。不管心里如何羡慕嫉妒,面上全都带着笑意过去恭贺恭喜。
贾琏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笑意盈盈地请他们晚上去回客居吃饭。
众人自然是欣喜应下。
周本秋和吴文台对视一眼,皆苦笑摇头,比不得啊。
因为贾琏要宴请同僚,所以就让兴儿回去和叶向晚说一声。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兴儿提醒贾琏不要喝酒。
贾琏又升职了?虽然兴儿告诉他,圣旨上是说贾琏沾自己光才升的职,可叶向晚却没有这么脸大,真的认为是因为自己。毕竟要是给早就给了,又何必等过了十天半个月才下了升职圣旨。
回客居,兴儿将叶向晚的交代说给贾琏听,他还未说话,府尹等人就打趣着叶向晚这般关心他,调侃着他们感情好。
贾琏听着脸上扬起笑容寒暄着,实则心里满是苦涩,若是真的关心就好了。
贾琏回来的时候,叶向晚还未休息,见贾琏神色清明的回来,他才放心的让他去洗漱,早些休息。
“晚哥儿!”贾琏叫住叶向晚。
叶向晚要关门的手一顿,“何事?”
看着背光而站的叶向晚,贾琏看不清他的神色,便往前走了两步。他比叶向晚高了些,此时站在他面前,正好看见他轻垂下的长睫,和微微抬起的眼眸中漆黑的瞳孔。
叶向晚见贾琏不说话,只低头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瞧着自己,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若是没事,我去睡了。”
“我······”贾琏失落地垂下眼眸,想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就变了样,“我只是想说,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只怕还是一摊烂泥。”
第54章 还不得 “嗯,你是得谢谢我。……
“嗯, 你是得谢谢我。”叶向晚点头,很自然的接下他的道谢,“不过也算你自己知道上进, 不然我就是有许多法子也是无用。”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来,抱一个。”贾琏伸出双臂就要抱上去。
却被叶向晚伸出手挡在他的胸前, “找打是不是,脑子被酒糊了就赶紧洗洗去, 少来。”
贾琏叹了一声,“那你早些休息。”
眼见着叶向晚这么软都不吃,他也只能放弃。
贾琏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又听见叶向晚道:“还有,再来爬床, 小心我揍你。”
闻言, 贾琏沮丧着一张脸,双肩都塌了下去,唉声叹气地往自己的客房走, 没希望了啊。
叶向晚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框上,想起贾琏带着失落意味的背影,他不由也叹了一声,贾琏就是一个色胚,他才不要对他有和缓的心思!他如今这样都是假装的!自己绝对不能被他骗了!
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只是······叶向晚将自己摔到床上,贾琏真的还是以前那个自己所以为的贾琏吗?
心烦意乱的叶向晚打开系统,才想起来今天十日之期已到,可以刷新新商品了。早上贾琏弄那一出, 他就忘了这件事。
可他刚将贾琏赶到客房,这个时候再将他叫过来,是不是有些太特意了?叶向晚看着系统页面上的那个大礼包,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扬声喊了小福,让他去将贾琏叫过来。
贾琏正在沐浴,就听见小福说叶向晚叫他,当即就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擦了两下身上的水迹,穿了衣服就急匆匆往叶向晚那边去。
莫不是晚哥儿改变了主意?贾琏暗暗猜想着,不觉开心地笑起来。
叶向晚还在想着要怎么和贾琏说,就见贾琏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晚哥儿,你找我。”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有事?”
他看着叶向晚手里拿着一本书,心里有了些计较,脸上的笑意不变,桃花眼中含着笑意凝视着他。
“咳!”叶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眼神游移着不敢直视过去,“那个……有几个字不认得,找你帮个忙。”
“那我要留下和你一起睡。”贾琏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诉求,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不一定还能等到这个机会。
叶向晚一听就拉下了脸子,“出去。”
“好嘞。”贾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走,尽管心中很是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只能强忍着不舍离开。
叶向晚哼了一声,给了贾琏一个白眼儿,还真是会找时间提要求。忽然,他翻书的手顿住,他怎么这么会挑时间?是看出什么来了?
按理来说,后面的时间里他发现贾琏的运气比自己好之后,就一直以认字为借口让他帮忙,他一直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贾琏应该猜不到才对。
叶向晚暗暗点头,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不可能猜到的。
“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来!我就不信自己的运气这样差!”
叶向晚嘀咕着直接把那个大礼包给点了,下一刻就爆了粗口:“艹!什么东西!”
只见那页面上多出了五样商品,分别是:丝袜、脱毛膏、床单四件套、保温杯、运动物品(羽毛球套装、乒乓球等物)。
叶向晚有气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床帐说不出话来,人呐,有时候还是不能太固执。
他心酸地拍了下自己的手,都怪你这只破手!什么手气啊这是!
贾琏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就连连叹气,也不知晚哥儿会不会猜出来他有了些猜测。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个很正常的诉求而已,晚哥儿应该想不到那里去。
本来他还想着晚上再去突袭一下,只是想到自己刚才拒绝了帮忙,若是被叶向晚发现自己又偷偷爬床,怕是会真的生气。还是忍一忍,等过去这一阵,也许就可以再和他商量商量了。
因着贾琏升职到户部做郎中,所以他第二天早上就先去京都府衙交接,等交接完毕就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知道皇帝的意思,就吩咐了户部侍郎将贾琏领过去,让他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账簿。
贾琏第一次来户部上值,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然是上头怎么吩咐,自己怎么做。
于是,他就开始了自己在户部上值的日子。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贾琏执笔写字的手就那样顿住了。他看了看坐在一边正在干活的另一位户部郎中,想了一下就拿着手里的账簿起身走到那位郎中身边。
“这位大人,打扰了。我有事想要请教大人一二。”
林郎中忙起身回礼:“贾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
贾琏组织了下措辞,才缓缓问道:“今日乃我第一天上值,就被万侍郎万大人吩咐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到数笔大额银钱出入便有些好奇,这······”
他将手里的账簿递到林郎中面前,“为何这上面还记载着朝中各位大人向国库借银一事?”
林郎中捋着胡子笑了,道:“贾大人年轻,不知当年之事也是常理。”
他拉着贾琏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当初上皇当政时,曾见朝中有官员俸禄低微无法养家,便开口说家贫者可以向国库借些银两度日。”
贾琏道:“这是好事啊,太上皇仁慈。”
林郎中道:“本是一件好事,只是当初为了表明遵从上意,家中不贫者也向国库借了银,且还有借无还。这一来二去的,如今过去一二十年,可想而知国库里究竟流出多少银钱。”
“听说前两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如今想来皇上正忧心此事,尚书大人这才命我们整理近几年的银钱流动,也好看看国库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钱。”
贾琏心惊,甚至是惊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本账簿上首当其冲的便是荣国府的名字,且借出的银两还不小。
那前世……这笔钱究竟是还了还是没还?他想,应该是没还。所以,前世抄家一事,这件事在其中到底占比多大?
来户部第一天就经手这件事,他很难不去想,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这一天,他都如坐针毡地记录着这两年的银钱出入,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和同僚打过招呼后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等跑得没影儿了,户部尚书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户部侍郎道:“大人,您说这贾琏能领会多少?”
户部尚书沉声道:“若是不能领会,那他就只能止步于此。若是领会上意,自有他的好处。”
“只是这出头鸟可不好当啊。”万侍郎摇头叹了一声,“如果他真的如圣上之意那般去做,荣国府只怕会厌了勋贵。”
户部尚书闻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万侍郎闻言若有所思。
贾琏出了皇城,并没有回伯府,而是直接回了荣国府,直奔贾赦处。
挥手让伺候贾赦的人都下去,贾琏才急切问道:“老爷,咱家可是借过国库的银子?”
贾赦皱眉看着他,“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老爷,到底有没有!”贾琏急了。
贾赦眉头皱得更紧,“借了借了,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贾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整整八十万两银子,您说不是什么大事?”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贾赦很是不解他为何这般焦急,“当初我们家借银子,还是为了给上皇接驾所用。银子都花到了上皇的身上,咱家一分都没花,为何要还?”
贾琏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白纸黑字的借据还在户部存放着,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荣国府于某年某月某日借了国库银两八十万两,你说不还就不还了?”
他见贾赦不在意的模样,压下心里的烦躁,道:“老爷可知儿子又升职了。”
贾赦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真的?升什么官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错!真是给老爷我长脸!”
他兴奋地拍着贾琏的肩膀,贾琏按住他的手,苦笑道:“老爷可知儿子被升到了何处?”
贾赦好奇问道:“何处?”
“户部郎中。”
贾赦愣住了,“户部?”
贾琏脸上满是苦笑:“老爷可也奇怪为何儿子刚做了府丞不久就升到了户部郎中?老爷可知,今日儿子第一次上值,就被万侍郎吩咐整理往年国库银钱流动的账簿。待儿子整理到其中一本账簿时,上面写着的正是咱们荣国府的借据。”
贾赦闻言怔愣住了,“不能吧,这国库的银子可是都用到上皇的身上。再说,这朝中上下可不止咱们荣国府借了国库银子,有的人家借得更是比咱们家多。如今上皇还在,上皇还能不认这笔银钱?”
贾琏摇头叹气:“今日林郎中对儿子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想来如今圣上是被逼着没了法子,才会故意让儿子出头。”
贾赦听他这么说先是震惊的一愣,随后就哀叹着道:“可这钱还不得啊!
第55章 爱要不要(小修捉虫) “为何……
“为何还不得?”贾琏不解,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还还不得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眼神仿佛是看着蠢货一样,“愚蠢! 满朝文武都向上皇借过银钱, 可上皇从未明确说过要还!再说, 像咱们家一样借银花在上皇身上的人家不在一家,大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勋贵之家。”
“既然你若是咱们家还了, 其他人又如何自处?是还还是不还?你要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你若是领头还了, 只怕会碍了那些勋贵之家的眼!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团结一致,若是就此被踢出勋贵之流,将来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万一荣国府有个意外,又该向谁求得搭把手?”
贾琏心中讽刺, 前世荣国府被抄家, 又何曾等来那些勋贵之家的帮扶?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再大的勋贵又如何?将来下场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就能决定!
“老爷以为此事过后,儿子还有前程可言?”贾琏将这件事揉碎了和贾赦解释,“这件事儿子若是视而不见,只怕也就止步于此,说不得哪一日就挡了别人的路让我回家吃自己的。”
“若是儿子遵从上意,为圣上分忧解难,不说平步青云,起码圣上会给些补偿,或许还会给儿子升一升。也好让那些勋贵之家瞧瞧,老老实实还了账, 自有他们的好处。或荫封自身,或荫封子孙。”
贾琏见贾赦神色犹豫不定,继续道:“老爷,究竟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帮扶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今日圣上将账簿放在儿子眼巴前儿,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得到确切的回复。老爷还是要尽快拿主意才是。”
贾赦将贾琏的话细细思索着,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很对。但他还是迟疑道:“可上皇那里······”
贾琏道:“上皇?便是上皇无事又如何?如今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国库没银子赈灾。便是上皇知道,也只会顾全眼前大局。老爷,您觉得,在上皇心中,是当初陪他打过江山的勋贵重要,还是他家的江山更重要?”
这是明显不能再明显的问题,自然是他的江山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任谁都能猜得到上皇的答案。
所以贾赦被说服了,道:“你陪我一道去见老太太,八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还不知家中有多少存银。”
贾琏道:“便是卖了府上值钱的物什也要将银子都凑齐。”
父子俩急匆匆去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们俩神色严肃,便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这时,贾政也到了。
贾母见贾政来还惊讶了一瞬,听贾赦说人是他叫来的,心中也是一紧。她心知贾赦和贾政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若不是大事,他是不会让贾政出现在他面前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贾母沉声问道。
贾赦看向贾琏:“琏儿,你将事情和老太太说说。”
贾琏上前一步,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还将之前劝说贾赦的话也全都说了一遍。
贾母听罢震惊之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她锐利的目光在贾赦和贾琏的身上一一掠过,见他们神色严肃,毫无闪躲,就知这话不假。
贾政也是大惊:“母亲,咱家竟欠着国库的银子?”
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看着早已经知道的贾赦,贾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明白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贾母叹了一声,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可那些银子全都花在给上皇接驾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上皇也从未提过这件事,我们也就忘了。”
更何况,那些钱都花在上皇的身上,要怎么还?还了就得白白丢进去八十万两银子不说,还会成为同样借钱的文武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朝堂上未必没有记得此事之人,可有谁真的还过?不过都在装聋作哑,瞧着别人罢了。
贾政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琏,他虽然有些不服贾琏升官比自己快,但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对。如今皇上既然已经选了贾琏做这个出头的椽子,那他们荣国府也只能跟着皇上一道走下去。
“母亲,如今家中还有多少银子?”贾政问道。
贾母扶额轻叹,“其实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笔银子给存了下来。”
贾赦、贾政和贾琏对视一眼,脸上刚扬起笑容就听贾母继续道:“只是老国公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府上便也逐渐走了下坡路,这你们也知道。”
贾琏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只听贾母叹道:“府上本就因为老国公存下那笔银子而有些捉襟见肘,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维持着国公府的体面和勋贵间的尊严,自然是不够的。因而我只能动用了那笔银子。”
说到这儿,贾母抬起头看向贾赦和贾政,眼神很是锐利:“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也花出去不少。”
贾赦和贾政闻言心里就是一凛,不由低下了头,“母亲。”
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贾赦和贾政,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太太说得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如今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万两,就这已经是我们府上全部的存银。”贾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了疲惫,“若是全都拿出去还了账,只怕满府的人就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虽然已经猜到府里开始走上下坡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些银子。
二十万两,听起来不少,可这是满府最后的倚仗。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等等事宜,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够花用几次?
“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相差一半还多。”贾赦也叹了一声,“若是卖些······”
“不可!”贾政急忙阻拦,“若是被人知晓,我荣国府要靠典卖东西过活,还有何颜面在勋贵老亲面前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买你的命?”贾赦立马就炸毛了,眼中满是怒火地瞪着贾政。
贾母听着他们争吵,皱眉紧皱,“便是典卖,一时也凑不了手。府上那些珍贵之物,大都是御赐之物,如何典卖?”
贾琏思索道:“若不然就先还些?先表明咱们荣国府的立场,咱们是忠于皇上的,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倒也好开口让皇上先宽限几日。老太太,您瞧着呢?”
贾母沉沉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将该典的典了,都凑一凑,不拘多少,总得让皇上瞧见咱们确实用了心去筹集欠银。到时琏儿已经遵从了上意出了这个头,给了皇上一个梯子就好。”
贾赦和贾政也同意贾母的话,“让老太太忧心了。”
贾母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留下了贾琏。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劳您这个年岁还为孙儿忧心。”贾琏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贾母抬手将他招至身边,拉着他仔细打量着,见他如今眼角眉梢散去了轻浮,就连眼神都清明了,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拍着贾琏的手背慈声道:“琏儿,你长大了。以前我还以为你要上进只是说说,不曾想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虽说这其中有圣上手笔所在,但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保荣国府下一代无虞。”
“祖母老了,你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你二叔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学不来官场逢迎那一套。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主事,到如今也就差不多如此了。”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还年轻,如今得了机会该走就走。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就你最是出息,我定然会帮你。”
贾琏一撩衣摆就在贾母跟前跪下,“老太太,孙儿惭愧。”
贾母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快起来,这个时候想必你媳妇还在等你回去,快回去吧。”
“老太太,您保重,千万莫要多想。万事还有孙儿呢。”贾琏起身向贾母告辞。
贾母点头,“祖母知道,回吧。”
贾琏心事重重离开荣国府回了伯府。
叶向晚对他这么晚回来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户部下值就是这么晚。只是他见贾琏脸色不好,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脸拉这么老长。”
“没什么。”贾琏不愿意让叶向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在叶向晚心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他再知道荣国府这一摊子事,只怕又要旧事重提和自己和离。
见他不说,叶向晚也懒得问。
两人用过晚膳,叶向晚刚要回房,昭儿就带着账册求见。
“伯爷,二爷。”昭儿将手里的账簿送到叶向晚的手边,道:“这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请伯爷过目。”
叶向晚随手拿了上面一本账簿翻看着,“不错,收益都很稳定,你做得很好。”
昭儿道:“伯爷,之前小的曾和您说过一次,外地的客商带了些店里的东西回原地售卖。这次他们又来了,想要订购多些,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叶向晚将手里的账簿放下,“这个自然可以,如今你是合欢斋的掌柜,如何定价由你来定,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做得好,年底奖金翻倍。”
“是!”昭儿顿时就被打了鸡血,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小的回去就拟定契约,回头再拿来给伯爷过目。”
昭儿兴冲冲走后,贾琏叹道:“见他这个样子,可见他在你手底下赚了不少,怪不得兴儿也想在你手底下做个掌柜的。”
“兴儿?”叶向晚讶异地看着贾琏,“他想要做掌柜?”
“是啊。”贾琏叹息着摇头,“谁让跟着我这个穷主子一天混不上一百钱,可不瞅着如今的昭儿眼红了。”
“说到这个······”叶向晚眼睛就是一亮,“我还真有想法。”
贾琏本就是想起答应兴儿的事而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还真的有想法。
“什么想法?”
叶向晚笑道:“之前圣上封赏我的时候,还赐下一个铺子。今日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的忘了。明儿我先去这间铺子瞧瞧,再决定做什么生意。”
贾琏闻言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和你一比,我真是无用。如今我浑身上下就剩二百两银子。”
叶向往对此表示不信,“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存下银子?”
贾琏笑了,“若说没有,那也是假的。但存的也少,毕竟我是男子,吃吃喝喝总是有的。因此也存不下多少,就这二百两还是之前坑珍大哥哥存的。”
“对了。”贾琏忽然想起一事,“话说这府中上下谁都有月银,我的月银多少?我于你好歹也是夫夫,不拘多少总得给点不是。”
叶向晚闻言愣了一下,贾琏不说他还真的忘记要给他月钱了。他想了想,道:“在荣国府时,我作为你的内人不过五两银子。所以如今到了伯府,我是外人,你成内人,自然也是五两银子。”
“五两?”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向晚见状眉头一挑,道:“嫌少?”
贾琏苦着一张脸,“我好歹也是朝廷正五品户部郎中,有时候难免会有些应酬,五两是不是少了些?”
“我也不多要,十两行不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向晚,“晚哥儿,你就当救救急,总不能我出去请客吃饭却掏不出钱来?”
叶向晚想了想,道:“荣国府你的月钱是十五两,再加上这里的十两,你一个月就有了二十五两银子,你还挺会想。”
他白了贾琏一眼,“就五两,爱要不要!”
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可不能让金钱腐蚀了如今想要上进的贾琏。
“要要要。”贾琏忙按住他的手,含泪接下这五两银子。五两就五两吧,有总比没有的强。
夜间,心里装着事的贾琏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还是起身出了房门。
小福依然在守着叶向晚的门,看到贾琏时满眼警惕地瞧着他。
贾琏白了他一眼,“瞧你这个出息!跟着晚哥儿都忘了是谁给你找的好主子。”
小福认真道:“是二爷,可小的现在是伯爷的人,自然是要听伯爷的。伯爷不让你进去,小的就不能让你进去。”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声:“不错!是这个理儿,既然跟着晚哥儿,就要听晚哥儿的话知道吗?”
小福点了点头,更加精神奕奕地站在放门口警惕着贾琏。
贾琏无语又无奈,自己好像搬了石块砸自己的脚。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见叶向晚真的不出来,也只能失望地回自己的房间。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在隔壁,叶向晚才缓缓闭上眼睛,这个贾琏,大半夜不睡觉,再外面驴拉磨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荣国府就开始拿出没有皇家御赐印记的贵重之物典卖。
而叶向晚则是带着小福去瞧瞧那间铺子。
那间铺子门扇紧闭,铺子上放置匾额的地方也是光秃秃一片。小福打开锁头推门,叶向晚就看见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铺子不算小,上下两层,空荡大堂的面积目测有个两百多平。叶向晚带着小福上了楼梯去了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大堂,不过要小些。边上是三四间雅间。雅间里不出所料的也是一片空。
叶向晚心中有了数,用来做火锅店正好。
回到府上,他就去了书房,开始构思要如何装修。
而另一边贾琏去了户部之后,就老实的整理着自己的公务。只是相比较昨天的心惊不安,今日倒是多了些沉静。
万侍郎只看了一眼,就去寻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道:“他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圣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万侍郎忧心道:“万一,便是他出了这个椽子,也是无用又如何?”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那就是皇上要考虑的事情。”
御书房
皇帝将批阅的折子放下,问道:“贾琏那边如何了?”
黄内侍道:“昨儿贾大人一下值便回了荣国府,今儿荣国府那边就有了动静,贾将军正往外典卖值钱的物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该还上了。”
“今年的盐税······”皇帝眉头紧拢着,幽深的眼眸里满是不悦。
“皇上,上皇请您过去一叙。”一内侍缓步走进来,恭敬行礼。
一叙?皇帝只沉默了一瞬,就放下手里的朱笔起身往外走,黄内侍见状急忙跟上。
太极宫中,厚重的苦涩药味萦绕不散。
皇帝躬身向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靠在软枕上,声音嘶哑着道:“起来吧。”
他缓了口气,才道:“听说你属意恩侯家的小子?”
皇帝沉声道:“是,如今国库银钱不丰,除去不可轻动的北疆军费,国库也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两银子。拨去一些赈灾,便不剩多少,儿臣总是要未雨绸缪。”
太上皇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想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噎在嗓子里,最后只道:“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
他总不能真的为了压下自己的儿子而不顾萧家的天下。
皇帝恭敬一礼,随后告辞而出。
回首看着太极宫这座华丽的宫殿时,皇帝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安佑伯府
叶向晚接过昭儿拟定的契约仔细看着,颔首道:“行,这个价格不错,他们可说何时要货?”
昭儿道:“他们说不着急,离回去的日子还差着十天半月的。”
叶向晚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将货物给他们补齐。”
他见昭儿神色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就道:“还有何事?”
昭儿迟疑道:“有件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见他这样,叶向晚还真的好奇了,“有话就说。”
昭儿道:“今儿小的来时,在街上瞧见大老爷去了典当行。”
“典当行?”叶向晚蹙眉不解,贾赦穷到这地步了?不能吧,现在荣国府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那就是贾赦自己穷到当东西了?
第56章 好看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
“我知道了, 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叶向晚叮嘱了昭儿一句。
昭儿应下,拿着得到批复允许的契约离开了伯府。
叶向晚也没有将贾赦典当殿下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贾赦没钱, 典当东西换钱花。反正都是他荣国府的东西, 他操什么心。如今天气渐冷,他还是先操心自己的火锅店是正理。
晚上, 贾琏回到伯府,用晚膳的时候, 叶向晚就忽然提到了贾赦典当东西一事,“反正事情我和你说了,回头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贾琏道:“知道了,想来是老爷银钱有些不凑手。”也不知凑到了多少。
他不想和叶向晚在说这件事,就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去看了那间铺子?如何?”
叶向晚笑了, “不错, 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已经足够了。眼看着天就要冷了,我打算开一家拔霞供, 专门吃锅子。”
“挺好。”贾琏赞同点头,这个主意不错,“那你现在就可以找些厨子。”
叶向晚道:“已经让林管家去找了,对了,你身边的兴儿借我用用。”
贾琏道:“好,说不定跟着你兴儿乐不思蜀,不愿再回我身边了。”
“那说明跟着我有钱途。”叶向晚自得一笑,哪像贾琏这个穷光蛋,“跟着你,小心三天饿九顿。”
贾琏闻言忍俊不禁:“哪有这般夸张, 还三天饿九顿,饿了总知道回来吃的。”
“兴儿。”贾琏朝外喊了一声。
兴儿很快就走了进来,“伯爷,二爷。”
贾琏笑道:“从明儿起,你就暂时跟在你伯爷身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吗?”
兴儿闻言眼睛一亮,对着叶向晚刷的一下就跪下了,声音响亮充满了喜悦:“谢伯爷!小的跟着伯爷一定指哪打哪儿!绝不含糊!”
叶向晚忍不住笑起来,“看你表现,若是办的好,以后你就跟着我。”
兴儿兴奋激动地连连叩头,叶向晚见状忙让他起来。
看到这一幕,贾琏唇角微翘,他不觉得自己的仆人这样高兴跟着叶向晚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叶向晚这样毫无芥蒂的用着他身边的人,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喜欢。
这样会让他觉得他和叶向晚离得很近。
“你看我能做点什么?”
叶向晚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你想帮我做点什么?”
贾琏有些扭捏,“什么都成啊,洗脚、沐浴、搓背、暖床,我什么都能干。”
“滚你的!”叶向晚没有想到贾琏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就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修脚会不会啊?”
贾琏嘿嘿一笑,蹲下去摸着他的脚踝:“给你修自然是天大的愿意。”
叶向晚感受着脚腕上的手掌,条件反射地猛地站起来,“你这个人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什么说贾琏好了!
叶向晚白了贾琏一眼,抬脚就要走,却被贾琏抱住双腿,“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赶紧松手,小心我扁你啊!”叶向晚目光不善地看着干大胆抱着自己双腿的人。
贾琏仰头看着叶向晚,讨好地笑道:“大不了我下次教你认字好了。”
不得不说,贾琏这话还真的说到了叶向晚的心坎儿上。他原也不想答应,只是想到那抽出来的丝袜······他有些妥协,因为他实在不想抽出一些无用的东西。丝袜卖也卖不出去,难道他要拿着那东西套头上抢钱庄吗?
看着叶向晚眼中的犹豫,贾琏再接再厉,“你就答应了可好?大不了我不要月钱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我缺你那五两银子。”
想当初,他还真的缺这五两银子,没想到如今也可以说出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话。
他踢了踢贾琏的腿,喝道:“还不放开!想和我一起睡?等着吧!”
说着就抽出自己的双腿,留给贾琏一个无情的背影。
贾琏一屁股坐到地上,唉声叹气地看着叶向晚逐渐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真是狠心的晚哥儿。
经过两日的典卖,贾赦终于将银子凑到了五十万两,这已经是荣国府的极限了。再多是真的没有了,不然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叹道:“要我说,就该将府里伺候的人都给精简了,少了那些不做事,嚼舌根儿的东西,府里也清静。”
贾赦道:“你说得倒是容易,府里的仆从排场那就是荣国府的面子,若是裁减了,那才是在告诉外人,荣国府没落了。到时候里子面子就都没了。”
贾琏摇头,重活一世,他更加看重实际用处。对于那些所谓的面子,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倒是没有前世那样在意。
所以,他打算等回头再慢慢劝说,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因为早就和户部尚书通了气,所以贾赦带着人将盛放银子的大木箱子送到户部时。户部尚书很快就出来迎接,笑盈盈的将贾赦给迎进去,当着户部众位官员的面儿将银钱点清入库。
贾赦惭愧道:“家中一直欠着国库的银子不曾还来,之前听琏儿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圣上正在为赈灾银钱一事愁眉不展。我荣国府深受皇恩浩荡,如今圣上有事,我荣国府作为下臣岂能无动于衷!”
户部尚书嘴角微抽,面上却满是笑意,赞道:“贾将军对圣上忠心我等都是看在眼中。实不相瞒,今日贾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圣上正为赈灾一事忧愁,如今有了这些银钱,圣上也能稍稍宽些心。贾将军此举可真真是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啊。”
贾赦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捋着胡子道:“能为圣上尽绵薄之力就好,只是可惜家中银钱有些不凑手,凑了多日也才凑到这些。还差三十万两不曾凑足,还望大人和圣上说一声,替本官向圣上告罪一二。”
户部尚书道:“贾将军言重了,若是圣上知晓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贾将军放心,圣上宽厚大量,对此只有夸赞欣喜,绝无责怪。”
贾赦道:“那我就放心了,既然银钱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贾将军慢走。”户部尚书却有事要忙,所以也没有挽留。
贾赦看了眼贾琏,父子二人对了个眼色,他才转身离去。
户部尚书吩咐着人将贾赦送来的五十万两银子入库,他则是去面见皇帝。